索菲亚的祈愿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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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美夕怎么样了？”我从后面拍妈的肩膀，她猛回头。　
“……”　
“怎么了？妈？”　
“啪”的一声，妈给了我重重的一记耳光！这是从我懂事以来她第一次打我！　
“妈……”我捂住自己的右脸，忘记了痛。　
妈并不准备善罢甘休，她再一次抡圆了胳膊！　
“沈阿姨！”林宁过来替我挡住：“您别这样，妍夕她并没做错什么啊！”　
妈突然重心不稳，撞到了墙壁：“你这个死丫头！……死丫头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啊！你存心想把你妹妹害死吗！？……她是你妹妹啊，亲妹妹啊！”她的情绪很激动，无法抑制地放声哭出来。　
我呆呆地站着，过了很久，我问妈：“好吧，如果我告诉您，您会怎么做？把美夕天天关在毫无生气的医院里治疗吗？那样的话，她会死得更快。”　
没有人料到我会这么说，包括我自己，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从我口中说出的那个死字，我在诅咒美夕！是的，我一直是个坏孩子，是个自私鬼！妈惊讶地瞪着我，连泪水也一时间凝固住！一直坐在待诊席的爸也站起来，他慢慢走过来，什么也不说就给了我一耳光。我没有用手去挡，脸上火辣辣地痛，林宁一直看着我，一语不发。　
“够了，什么都够了，我就是巴不得美夕早点死，可以了吧！美夕她是个笨蛋，一直以为自己很可怜，认为自己是被妈放弃的那个，其实不是……”我抬起泛着泪光的双眼，望着妈：“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当初为什么要带走我，因为你不确定自己能否让女儿过上好日子，所以，你选择让我来冒险，而把美夕留给了富有的爸，您真正放弃的那个是我才对，不是吗！？”　
“你！你说什么！”妈气得浑身发抖，这样一点也不像她，她从来都是从容自若、处变不惊的。　
“……跟我来！”林宁突然拉起我的手离开，我没有反抗，随着他走。我不敢回头，我怕这一回头那种凝重的液体就再也止不住了！　
林宁一直把我拉到医院的后花园才放手，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我坐今晚的飞机回去。”我平淡地说。　
“不看看美夕吗？”林宁问。　
“你们就不怕我毒死她吗？”我盯住他。　
“他们只是因为太担心了，你别这么计较！”他试着劝我。　
“我一向很计较，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很善良，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坦白的女孩。”　
“可你还是爱上了别人。”　
“……”　
“我也一样，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想了想，又继续说“不对，我还是欠你的，林宁，谢谢你。”　
“谢我什么？”　
“所有的一切。”　
“……”　
“你先进去吧，我想自己待着。”说完我独自往前走。　
抬头看一眼天空，太阳很刺眼，和一年前美夕晕倒的那天一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他们的眼中我现在成了罪人吗？一年来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美夕早点死掉吗？居然连自己的父母都这么想，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得病的那个是我，美夕她又会怎么做呢？我的心情真的很糟，头脑混乱得无法冷静地考虑一些事情。想要发泄，却找不到途径！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走出医院也不自知。街上很嘈杂，和医院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我反而觉得呼吸顺畅了。扫视一眼对街的店面，发现其中有一间的名字是“静水酒吧”。对啊，不愿多想但头脑却清醒该怎么办呢？喝酒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呵，真是好笑，我大老远从两千公里以外赶回来花费掉会考前的复习时间，就是为了找间酒吧喝酒的？！　
大概是白天的关系，酒吧里的人很少，但灯光很昏暗，给人一种夜间的幻觉。这种感觉很好，什么也看不真切。　
我要了一扎啤酒，仰头猛灌。突然有人把杯子抽了去，酒洒了我一身！　
“谁啊？”我大叫。　
“你想干什么？”是林宁，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你一直没走吗，我说了想自己待会儿。”　
“……我陪你。”他在我旁边坐下。　
我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该陪的人是美夕。”　
林宁没理会我的话，仰头把我刚才没喝完的啤酒全喝了下去。　
“那就喝吧，谁怕谁！”我说着又向吧台要了一打啤酒。　　　
索非亚的祈愿符　第四章　48（2）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我们俩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林宁一直闷闷地不说话，好像不开心的那个是他一样！　
“喂，你小子……在那儿装什么酷啊？还，还说是陪我喝酒呢！”我白他一眼，跌跌撞撞地想要起身。　
林宁见状过来扶我，我使劲推开他，大声喊道：“走开！你以为这么点儿酒能难倒我啊？……我自己走！”　
推开酒吧的门，强烈的光线照得我们睁不开眼。我眯起眼睛往外走，似乎撞到了什么，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不过我没听清，大概是骂人的吧。我不理睬，继续往前迈着步。突然想到林宁跑哪儿去了？于是把眼睛睁开了点，回头想看看他……奇怪，他怎么这种表情啊？哈哈，样子真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跑这么快干嘛啊，不会是想要过来拥抱我吧？哈，我就说这小子色着呢……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我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了地上！惊恐中酒完全吓醒了，我慌张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双腿，都没有流血！还好还好，我没有被车撞到！长长嘘了口气，还真是险啊！　
“林宁？”我回头搜索着刚才奔向我的那个身影。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开始发冷，我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其他的任何一处地方！是的，林宁他会来找我的，他会来的，我不需要看别的地方！　
“哎呀，快看啊！这撞人了！”　
“……啧啧，流了这么多血啊！快报警啊！”　
“天啦，死了没啊？”　
“不知道啊，诶诶～你别过去！快回来！”　
“妈妈，好可怕呀，我们走吧……”　
好吵，这些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清？林宁怎么还不来？林宁……　
“小姐，你没事吧？”我睁开眼睛，前面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他说着上前来拉我：“这撞车了，你呆在这很危……”　
“什么人？”我打断他，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撞了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个男的。”他侧头看定一个地方，说：“就那儿！”　
我慢慢转过头，脑中一片空白。接着，我看到了！是林宁……真的是林宁……刚才还在跑向我的林宁！是他推开我的，是他救了我，林宁！！　
“林宁！！”我疯了一样地跑过去，他就躺在血泊里！这么多的血，我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多的血，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林宁……林宁！你怎么了，林宁？”我颤抖着抱住他，眼泪如洪水般不自觉地往外涌，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停地重复喊着他的名字：“林宁……林宁……”　
林宁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呼唤，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到我后轻轻动了动嘴角，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想要跟我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他难道连微笑的动作也不能完成了吗？　
“你别这样林宁，你真的吓到我了！我很害怕！怎么办？林宁……真的很害怕！”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脸，我紧紧搂住他，紧紧搂住他的灵魂，不能让它消失！　
林宁再次动了动嘴角，他有话要说，他要跟我说话！我连忙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极力想要听清他说的话！　
“……我们……的约定……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忘记……”林宁气若游丝，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的颈项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是项链，紫金的十字架项链！好耀眼，如此耀眼的光芒灼伤了我的眼睛。　
“林宁！你醒醒，林宁！林宁！”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喉咙破裂一般的疼痛！泪水完全遮住了我的双眼，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在消失，真的在消失……　
“妍夕，醒醒！快醒醒！”　
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　
“林宁？”我猛地睁开眼，盯住面前毫发无损的林宁：“真的是你吗？你不是……”我马上看了看四周的景致，问：“这是哪儿？”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林宁伸手过来抚摩我的脸：“哭得这么伤心……”　
“酒吧！我们还在酒吧！太好了，太好了，林宁！还以为真的失去你了！”我喜极而泣，冲上前抱住林宁！　
林宁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我刚才是怎样地撕心裂肺。那样的痛，这辈子我一定不要再经历一次了！太真实的梦，让人害怕！　
“……看你睡得很沉，我不忍心打扰你，早知道是在做噩梦我就早点叫醒你了。梦到什么了？这么难过？”林宁安慰地轻拍着我的背。　
我摇头：“不说，永远也不说，梦都是反的。”　
“……好，我不问了，已经没事了。”　　　
索非亚的祈愿符　第四章　48（3）　　　
“林宁。”我放开他，问：“你能把衣领解开来让我看看吗？”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解开给我看，而是说：“项链，我没有戴。”　
“……是吗。”我自嘲地笑笑：“梦终究是梦，我们的约定早就违背了，不是吗。”然后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是以前喜欢我多一些呢，还是现在喜欢美夕多一些？”　
林宁低下头，再抬起来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我沉默，余光看到墙壁上有供客人玩的飞镖靶子，于是说：“我们来比赛吧，你代表美夕，我代表自己，你赢了的话就是喜欢美夕比较多。”　
三局两胜，林宁扔飞镖扔得很准，他前两次都是10环，而第三次却故意扔得连靶也没中！自然而然是我赢了。　
“为什么这样？你明明可以赢的！”我不服气。　
林宁看着我，缓缓开口：“因为我知道，亲人是应该相爱一辈子，而不是争一辈子的。”　
“……”　
林宁的一句话让我突然醒悟过来，是啊，我到底在这儿比什么呢？美夕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妹妹！她现在就躺在病床上，可我还在干什么呢？！　
“我们回去吧，美夕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嗯……”　
当我们再次回到医院时，爸妈已经不在了，我松口气，对林宁说：“让我一个人自己进去。”　
他点头，说：“我也有点事，明天再过来看她。”　
我轻轻推开病房门，里面很明亮，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有个护士正在跟美夕说着要注意些什么，应该是来查房的。我走过去，冲美夕甜甜一笑。　
“妍夕！你怎么回来了！”美夕兴奋地一下坐起来。　
“哎呀，躺好躺好！”我连忙扶她躺下，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猛地一沉。美夕瘦多了，脸色也很苍白，一副重病患者的模样！人真的不能住院，一住院没病都看着有病了，我很心疼，更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学校那边呢？请假了吗？”她关切地问。　
“今天周末，你就别操这些闲心了！”　
她乖乖躺好，旁边的护士拿起托盘出去了。　
“有多少颗？”我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很大的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彩色的幸运星。　
“300。”　
“林宁折的？”　
“……嗯。”　
“他真有耐心。”我用手轻轻弹一下瓶肚子：“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手，他从来都没为我折过星星。”　
“妍夕……”美夕握住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　
“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