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风云志-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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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在此。。。。。。”
“别废话。你带钱了没有?”这汉子问。走近了看,才能发觉他其实很高大,只是站着就不比骑在马上的笑面生矮多少。
“啊?”四当家虽然向来以足智多谋,颇有急智著称,但还是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身上带银子了没有?”
“带了带了,当然带了。”四当家连连点头。虽然他们是出来杀人越货的,但是以谨慎小心为座右铭的他向来也不会觉得几张银票几块银锭能有多重。“不知尊驾需要多少。。。。。”
“我要一百二十文铜钱就够了。我刚才吃了五碗面,加了四次牛肉。刚才我还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样付账呢。”
“是是是是,尊驾远道而来我们自然是该尽地主之谊。。。”四当家连忙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双手奉上。
那汉子接过,用指甲在上面掐下一小块来,然后又把剩余的丢还给了四当家,再指了指在墙边惨叫的面摊老板以及那些被马贼们撞伤撞倒的路人,说:“那些被你们撞伤踩倒的人,每人赔二十两,若是有了残疾,每人就赔五十两。至于那客栈么和那被你们大当家杀掉的镖师,就各赔四百两,你说公平么?”
“公平公平,自然是极公平的。”四当家连忙又从腰间摸出几张银票来递上,犹豫了一下,才问:“不只尊驾高姓大名?出自那家名门大派?”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么?蜀州唐家堡。唐四,唐公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好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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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兄弟(二)
公正。唐轻笑觉得这个词很讨厌。
其实这个词的具体意义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唐门的人大多都对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概念,更没有什么兴趣,就像路边的牛粪一样,毋庸说喜欢讨厌,连多看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而唐轻笑会觉得讨厌,是因为他哥哥。他哥哥就叫唐公正。
第一次看到他哥哥的时候,唐轻笑还是十二岁。那一天他正和三房的三个堂兄在打架,准确地说正在被三个堂兄围在中间乱打,他脚也扭了,头也破了,全身都是淤青和擦伤,鼻血流得满脸都是。这时候听到不远处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以大欺小也就罢了,你们身为学武之人,却也和地痞流氓一样的以多欺少,你们这身武艺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唐轻笑当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很狼狈,很痛,但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还是想笑。因为他是唐门的子弟。
蜀州唐门的子弟,在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在胖乎乎的手掌间夹上一根毒针,然后伸手去向别人要糖吃。也在十岁就可以扮作卖身葬父的孤儿混入豪门世家,潜伏数年之后,悄悄拿走需要拿走的东西,悄悄除掉需要除掉的人。这样的人,从三岁起就知道能十个人去打一个的时候绝不应该只上九个。
旁边的三个堂兄当然也是唐门子弟,所以他们听了这句话之后都笑了,大笑。一个继续挥拳揍向唐轻笑,另外两人一个转身过去朝这个说话的人踢出一脚,还有一个笑着弹出一只铁蒺藜。在他们看来能说出这种话的蠢货才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应该赶快去抓紧时间重新再投胎才是。
然而只是几眨眼的时间,这三个大笑的唐家子弟就全都躺在了地上打滚惨叫,那个挥拳的被折断了手腕,踢出一脚的脚也断了。那个弹出铁蒺藜的则被弹回来的铁蒺藜打中,摸出几个药瓶忙着朝已经快比腰还粗的腿上涂解药。
“别叫那么惨,不过是断了只手。断了只脚而已,用不着一边打滚一边悄悄的摸暗器。那个涂药的,我不知道你的解药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蛊虫,你再不把那个放蛊虫的竹筒收起来,我马上就让你自己把它吃下去。”
三个堂兄都不叫了,虽然还是躺在地上,手依然是断的,脚依然是肿得水桶一样的,头上满头都是冷汗,表情却冷硬得和地面上的石板一样,用yīn沟角落里的蛇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唐家的子弟在江湖上就算不是最毒最辣的,也一定是最yīn的。也最能忍的。
“三个打一个,这不公平。不过现在他们断了一手一脚,还有个中了毒,我看你伤势也不算重,这下差不多公平了。你现在可以站起来和他们重新来打过。”
这人说得很认真。很大气,很豪迈。看着这个有些莫名眼熟的陌生人,唐轻笑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满身是伤,小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因为拳头里是三只腐骨针。
“你是谁?”唐轻笑皱眉问。
“我叫唐公正。唐是唐家的唐,公是公正的公。正是公正的正。”
这个人响响亮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好像必须得要是这样的声音,才能说出这样的名字来。' 。 '
然后这人拍了拍唐轻笑的肩膀,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很宽很厚很热的感觉,让唐轻笑本能地一缩,几乎忍不住就要把手中的针shè出去。但是这个人却只是笑了笑,用对一只受惊小动物似的声音对他说:“不用怕,我是你哥哥。”
唐公正认祖归宗,回到唐家堡的那时已经二十六岁。如果不是他拿着他父亲的信物,身上有唐门子弟出生时就种下的隐秘标记,还有那张几乎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唐家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是唐家人,没有人会相信唐家的血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怪胎。
唐家人一般都比较矮小,yīn郁,不大爱说话,唐公正偏偏身高八尺,肩宽体阔猿臂蜂腰,虬髯满面,声如洪钟,即便是个三岁小孩都能从他脸上看出现在他的心情是好还是坏。
唐门的名声有一大半都来自唐门的暗器和毒药。唐门子弟还没学会摸筷子的时候就要先学会摸各种暗器,每个唐门子弟从小到大吃过的零食绝不会有亲口尝过的毒药更多。但是唐天正却从来不用暗器,更不用毒药,他只用刀,用一把自己亲手以天外玄铁打造,重达一百二十四斤的玄阳斩妖刀。他也不练暗器,不练毒药,甚至明言很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却也没人指责过他,一是因为唐家的人向来不喜欢多说勉强别人的废话,二是因为他自创的玄阳九斩曾经一招之间就劈断过净土禅院两大护法金刚手中的伏魔杵。
唐家的子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自己亲兄弟的头割下来当礼物送给盟友,最后再把盟友的头割回来祭奠亲兄弟。唐公正却可以因为一个连名字都不认识的老人而一拳让一位伯父卧床了一个月,然后自己被三个月的水牢关得去了半条命。他还可以一人一刀怒闯魔教幻妖宗总坛,浴血追杀五百里,几乎把命都搭了进去,才终于在峨眉山金顶之巅,将幻妖宗宗主连同他那只用人血饲育成的血幻妖狼一起连人带妖劈成三十六段。
当时,被公认为蜀州正道之首的青城掌教青木道人也在,对这位青年俊彦后起之秀也赞不绝口,言曰此子必为将来天下正道之翘楚。
只是在听说这人乃是唐家堡弟子之后,这位以涵养深厚著称的道门高人也嗔目结舌,足足半晌无语。好像听说峨眉派铁心师太还俗再倒贴白银五两嫁给了东大街街口的张屠夫,净土禅院上下数万僧侣一起改换门庭去了红烟青雨楼修双修**一样,非但匪夷所思,简直是有悖天地伦常。
确实,就连唐轻笑自己都很奇怪,这样一个完全不像唐门子弟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回唐家堡来?
“这是父亲的遗命。他说我身上毕竟是流着唐家的血,希望我能在学艺有成之后认祖归宗。还有。他放心不下你。他说他这辈子亏欠你甚多,自己却又一直不能回唐家堡,所以要我回来替他好好照看你。”
唐公正是这样说的。唐轻笑心里却是很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只是出于唐家人特有的深沉。没有丝毫表露出来而已。当然他并不是以为他的这个大哥撒谎,他这个大哥很明显不会是那种会撒谎的人,而是他觉得这个理由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有什么亏欠甚多的?一个甘愿为了女人而离开唐家堡的废物。就算留下了,难道还真的能教自己什么有用的东西么?至于什么照看,那更是傻得天真。唐轻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照看。只有花花草草,小鸡小鸭这些才需要人照看,而一把好的暗器只需要不断的淬炼,不断地磨炼。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对于一个唐家堡的子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维系上数百年的庞大世家,自我造血早已成为一种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本能。在这里衣食住行和修炼,学习的机会永远是不会缺的。只要你自己努力,发奋,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能让江湖中人闻名丧胆的唐门子弟。
唐轻笑当然很努力,很发奋。从他记事开始,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三娘讲述唐门在江湖上的各种事迹。每当三娘说起那些或明的。或暗的手段,将各路江湖势力,江湖好汉们或是cāo弄于鼓掌之间,或是击溃杀死在轻描淡写之下,三娘那只仅存的眼睛就会放光。每当说起那些江湖中人如何对唐门的暗器和毒药闻风丧胆,她那沙哑难听得像锉刀一样的声音也会嘹亮起来。而这时候唐轻笑也会听得很高兴。很激动,心里也会想象着自己今后某一天也能像这些族中长辈一样,为唐家的威名再添上一丝光芒。
从小他就练得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唐门子弟更刻苦,更用功,只为了将自己打磨成一道最锋利最尖锐最能名震江湖的唐门暗器。而他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也确实远超任何一个同龄的唐门子弟,无论是什么样的轻功,暗器手法,毒药配方,伪装技巧,他都能过目不忘,都能熟悉得比谁都快。每当三娘看到他的进步,那张被毒药腐蚀得和揉皱了的砂纸一样的脸也能泛起一些温柔和自豪的sè彩来。
当然,三娘也会偶尔不经意地提起她的大哥,也就是唐轻笑的父亲。每当这时候她的声音就会变得很难听,那锉刀一样的声音有时候会缓缓的,轻轻的,如同一个老人在打磨一个儿时玩具一样的温柔,忽而又突然尖锐刺耳,像一个暴躁的学徒拼命折腾让他为难的材料。每当这时候唐轻笑也会听得很难受。
他们这一房人丁单薄,好在他父亲很聪明,很能干,被唐老太爷收作了内门子弟。这是所有唐门子弟莫大的殊荣,他们会得到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亲自教授,每一房只有一个人能有此机会。他们每一个都会成就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登峰造极的技艺,但凡踏足江湖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些惊天动地成为江湖传说的唐门事迹基本上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不过相对的,每个内门子弟要负担的责任和义务也比其他唐家子弟更重。比如,他们的婚事就绝不会只是他们自己的婚事,而是唐家堡的婚事。
这个其实很正常。江湖是讲拳头的江湖,更是讲关系的江湖。单纯让人害怕那就只是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疯狗,毒蛇,必须要和足够多的其他人有关系,有足够多的共同利益,才是一个巨大世家得以存在的根本,而联姻永远是维系各方关系中最简单,也最有用的一种。每一个唐家内门子弟都是唐家堡的一份足够重要的力量,自然也就是一种足够重要的筹码。而他们被唐家堡灌注了那么多的心血。也确实该承担起这份义务和责任来。
但是唐轻笑的父亲却对此很抗拒。他似乎是早就结识了一个女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