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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嫌疑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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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温情的、有时候是绝望的什么东西拥住。这种东西称为奴役,产生的负荷比云朵撞击一块云朵的力量更强大几倍。 
  男人说:“我不可能跟你离开,你必须掉头,我务必回到也身边去,我知道我缺席的时间越长,她由此发病的可能性就更大……”她不掉头,也不理解男人的这种行为,反之,男人的声音激怒了她,她把握着方向盘,男人就在车上,她是不会掉头的,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就是要带她离开,在男人的声音里,她突然感觉到他已经陷进了一团沼泽地里去。他浑身是淤泥,他在泥水里就要陷下去了。她。惟有她才有可能帮助他将身体从沼泽地抽出来。不错,她来得正是时候,她不掉头,也不吭声,轿车继续沿着漆黑的乡间别墅奔驰而去。 
  男人显得无助,她看到了这种状态,她获得了一种满足感:她已经失去他太长时间了,她的脚、四肢、灵魂都已经失去了方向,如今,她是多么想在他音乐的伴奏下跳啊跳,她想回到他身边来,就是为了跳舞,其次才是为了情感,不过,她已经分不清是在跳舞和情感之间的东西了,那个影响了她灵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男人不会强硬地让她掉转方向的,她突然看到了音乐家的另一种性格,他是那样地怯懦,他是哪样地无助而毫无抗拒感。因此,她突然明白了,男人为什么陷在那团沼泽地里去,是因为那个携带精神病的殷秀花利用了这个男人的怯懦。因为怯懦也是一种弱点,这个弱点被殷秀花恰到好外地利用了,所以,他陷在沼泽地里,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抽身而出。 
  已经越过了乡间公路,轿车拐上了另一条公路,现在,路段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她驱着车,速度毫不减弱,她已经感觉到了,时空就像舞蹈一样变幻着,终于在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灯光,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没有跟男人商量,就私自把轿车开到了一座县城,她想应该住这一夜,让自己和男人的心情调整一下,她害怕继续赶路会出事。 
  她已经感觉到了因为加快了速度,她的心跳得很快,而她的身心已经疲惫万分。当她把车开进一家县城的旅馆时,她释怀似地拉开车门,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然而,她透过灯光已经看到了男人的那张脸:他脸上并没有洋溢着从沼泽地抽身而出的喜悦。   
  《嫌疑人》第四十七章(1)   
  反之,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因挣扎而喷溅在脸上的泥浆,那是些比墙上的斑点更沉郁的斑点,那也许是乌云的碎片。她温情地走到男人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她不想在这刻跟男人对话,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话,男人那种被窒息的情绪就会即刻爆发而出。她宁愿沉默着,此刻她需要房间,她需要一个可以藏住身体的世界,她开了旅馆的房间,她把男人带进了屋。然后锁好了门,在之前,她并不放心,即使她并没有从车窗镜子上看见殷秀花的那辆黑色的轿车,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背后仿佛增加了一道影子。仿佛要追踪着她的车屁股。 
  男人坐在沙发上,他看上去很疲倦,她很少看见他如此地疲惫过,她想,这都是那沼泽地害的。她不想叫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她更愿意把那个叫殷秀花的女人比喻成一片可怕的沼泽地带,男人平静地看着她说:“你可以去洗澡了,我想单独呆一会儿。”看样子,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她的心也由此放下来,而且这座县城离那座乡间别墅有好几小时的路,最为重要的是夜晚早就已经封锁好了男人身后的那个世界,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刻,心甘情愿地重返那片可怕的沼泽地带。 
  她进了浴室,她是一个需要洗澡的女人,每天她都要洗澡。简言之,每天她都要洗干净从肌肤和发孔中散发出来的那些看不见的盐颗粒。它们如果粘在肌肤上,会让她不舒服。所以,女人洗澡的频律越快,就说明这个女人产生的盐颗粒的机会就越多。因为女人比男人跑得更快,比如赴约时,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快地出现在时间的尽头那边。也许是因为在女人的身体中装满了占据时间尽头的幻想,她们必须把这些幻想亲自看见,并抓在手上。 
  欧丽丽已经占据了生命时间中的一个尽头,在这座县城的旅馆里,她终于寻找到了她想寻找的男人,所以,她到浴室去了。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从浴室回到房间里,男人却消失了。她穿着睡衣,四处穿巡着,想在旅馆中寻找到男人。她不相信男人会如此快地消失,尤其是在这样被黑夜所笼罩的夜晚;尤其是在这样一座小县城,它的四周似乎已经没彼岸,没有回到过去的彼岸的世界,她却怎么也看不到男人的影子。她开始着急了,她很难想象男人会从她的手里逃出来,而且逃得如此之快。几乎没有任何人为她提供男人从旅馆中逃跑的消息。也就是说在任何人都无法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男人却已经逃跑了。 
  她依然在穿着睡衣,甚至是在绝望地回到了房间,她累了,她似乎再也无法去追赶男人了。她决定先睡觉,等到明天到来时再说。明天在一觉醒来之后已经变得明亮起来,新的白昼已经降临了。她已养好了精神,这一点很重要,就像洗澡时可以洗干净那些挂在身体上的盐颗粒,睡觉可以让她再点燃一只火炉,或者充满一只磁铁。带着一只燃烧的火炉和一只磁铁,她就可以去战斗,她不可能放下武器,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其实,只要她肯回头,她的世界会无限地开阔起来。 
  只要她肯回头,她就用不着驱车,沿着那些乡间公路回到那个男人的一堆问题中去;只要她肯回头,她看到的肯定是明媚的天地变宽了,再也没有男人的声音和男人的味道笼罩她的世界。然而,她就是不回头,我们看见她站在县城一家早餐店中坐下来,在她吃早餐时,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焦灼感。 
  她的头发蓬乱,她的脸上没有上妆,她灰色的风衣似乎挂满了那个男人在沼泽地带上挣扎时喷溅而出的泥浆。 
  她还是昨天的那个欧丽丽,她始终不肯放下这个男人。她填饱了肚子,补充了热量,目标再一次清晰地重现在前面:沿着昨天的路重返到那个男人为此陷入其中的沼泽地,就是她清晰无限的目的地。当她隐隐约约地已经看见了那座乡间别墅时,她把车藏在树林中。她开始学会了一种计谋,她不想让那个叫殷秀花的女人看到她的车,她知道,如果现在那个女人一旦看见她的车,一定会发疯。 
  她虽然从未看见过这个女人发疯的场景。却可以在她已经感过的声音中去想象,这些声音是男人给她留下来的,如果女人发疯会怎么样呢?她远远地审视并眺望着那座乡间别墅,它一点也不像别墅,它缺少石头、沙砾、钢筋和水泥。所以,在她看来,那座别墅在下沉着,它就是一片凸起的沼泽地而已。她突然想变成救世主,因为她发现如果没有她,男人肯定就要从沼泽中陷进去,那是一种多么危险的命运啊。投射在她脸上的一朵乌云似乎变厚似的,她宁愿躬身向前,她隐藏着,直至黄昏才潜进了那座乡间别墅的外围,哦,她把手伸进铁栅栏内的门环,里面并没有上锁,似乎门已经被她敞开了。 
  门敞开着,就像沼泽地也敞开着一样。因为沼泽地无法封锁起来,因为沼泽地带是荒芜的,只有秃鹫可以飞翔,而如今,男人竟然又回到这里,突然,她感觉到了音乐,她对男人创造的每一个音符都能够感应,仿佛是从她肉体中长出来的幼芽、蓓蕾、树枝和花冠。 
  仿佛她必须经过此地,因为除了她这个世界似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陷在可怕的沼泽地带中去了,他即将陷进去了。然而,来自男人灵魂中的这些音符是多么地美妙,它转眼之间已经把欧丽丽悄然地带进了屋,在门外,在被暮色所笼罩的时刻,她脱去了鞋子,如果可能的话,她什么都愿意蹭去,她此刻要变成一个幽灵前去拯救男人,因为那个陷在沼泽中的男人惟有依靠幽灵者的力量才有可能逃离出去。   
  《嫌疑人》第四十七章(2)   
  她赤着脚,还有脚踝,她要把声音熄灭,她知道脚步制造的声音类似火焰;她知道脚的力量是伟大的,她通过舞台了解了先是脚在跳然后是手臂在舞动,然后是灵魂在跳,所以,脚是可以制造火焰的。她上了楼,她现在是幽灵了,所以,她要尽可能地潜到这个世界中最幽暗的地方去静观时机的变幻莫测。 
  所有生活方式和命运都已经到了变幻莫测的时刻,所以,演变生活并改变命运已经近在眉睫,她藏在楼梯的暗处静观楼上的时态,此刻,她听到了声音,除了男人在抚弄乐器之外,还有别的声音。影响人们感官和灵魂的最大的召唤力当然是声音了。那个女人赤着脚已经在舞动,那些舞动声并不轻柔,那是一种缓缓戳入体内的舞蹈,不知道为什么,欧丽丽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毕竟在这个世界,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舞蹈,这个女人在舞着,男人已经伴奏着。 
  她还要更深入地观望,所以,她开始更进一步地利用脚移步,尤其是在这一刻,那个女人在忘情地跳舞时根本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动态,她知道,一个全身心舞着的女人是看不到或听不到雷霆和骤雨的,哪怕她是风暴席卷而来了,女人只要沉浸在舞中,就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 
  所以,她像幽灵一样的敏捷,她来到了二楼,这个世界是如此地宽广,整个二楼似乎都已经变成了这个女人的舞台世界。殷秀花穿着舞衣,那是一条艳红的紧身舞裙,它恰到好处地辉映出了这个女人渴望激情燃烧的天性,她似乎是一团火焰,不错,她跳的就是火焰舞,欧丽丽藏在一只衣柜后面,这只衣柜大约是殷秀花装舞裙的,它掩饰住了欧丽丽的慌乱,毕竟这是她头一次变成幽灵。 
  其实,她并不具备一个幽灵者的气质,因为她从未训练过。她蜷曲着身体,既想看见舞者,也想看到音乐家,似乎在这里,没有男人,只有音乐家,因为那个男人全身心地投入在伴奏之中,他的性别就已经消失了。 
  音乐家的背影终于出现了,此刻,她似乎并没有陷入可怕的沼泽地带上,反之,他已经变成了烈火,溶为一体地燃烧着。这个女人确实像是着了魔似的跳着火焰舞,欧丽丽凭着职业舞者的天性,她感受到了一个具有天赋的女人竭尽生命的激情在创造着舞蹈。由此,她被震撼了。   
  《嫌疑人》第四十八章(1)   
  然而,她将很快被激怒,因为她由此将窥望到她痛心的根源,这就是嫉妒。殷秀花终于结束了舞蹈。那是火焰把她化为灰烬的时刻,她痛苦不堪地身体蜷曲为一团灰烬的那一个刹那,音乐家突然终止了伴奏,他走过来,朝着女人走过去,殷秀花扑进了男人的怀抱,他们的拥抱是那样的长久,殷秀花似乎并不想结束这场拥抱,她伸出双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说:“有了你,我就会由灰烬继续燃烧变成火焰。” 
  欧丽丽又一次看到了一个舞者的现实世界,就像自己在跳天鹅舞,蝴蝶舞时一样地痴迷。她们所痴迷的这个世界是如此地雷同,因为她们都需要这个男人同她们的世界溶为一体。在这样的时刻,她根本就看不到那个携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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