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有只小米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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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菜谱,觉得同是一盘炒毛豆,外头十文钱,这里一两银子,是不是太坑了一点!而且,外头闻着的感觉好香……
还是想出去吃,跟赵夺提了一下,他却不肯。
望着他喝了几壶寡淡的酒,吃了一盘味道还不错的酱牛肉,她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二楼的包厢很是奢华,她见了,其实很不安。
合梨殿的事情叫她心有余悸,她知道赵夺不喜奢华。
合梨殿的事情同样叫他心存愧疚,他知道月皎皎喜欢入目繁华。
两个人兀自揣度着对方的心意,自以为了解对方,自以为给了对方自己所能给的,自顾自的委屈着自己来求所谓的安心。
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来自市井的调戏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月皎皎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凭心而论,如果放下那些担惊受怕,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有钱人肆意的潇洒,酒肉食客享受着繁华,她可以坐在高处,慢慢的欣赏。
如果能随着性子,她倒是很想将路边小贩手中变幻的美食全挪进这个看似高不可攀的地方,叫旁人疑惑、尽情的猜测。
她盯着一楼大堂里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半倚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朝着食客轻抛下一方浸着脂粉香气的手帕。
有一阵惊呼的声音,随后便传来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袅袅在厅中回荡着。
她原也不喜欢这琴声,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样的高雅,可赵夺自琴声响起,他的眼睛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女人的脸。
他并不喜近女色,却能惹得他递上他眉宇间浅浅的笑意。
她开始注意那个明艳的女子,朝着她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她身材修长,上穿米白色短襦,下着雪白色长裙,佩披帛,加半臂,乌黑的长发挽成高髻,酥胸半开高耸如云,带着红色泪痣的脸上有妩媚之极的笑容,瞧着便是一副盈盈风雅的姿态来。只是她这幅风雅之态是不是装出来的,就没人知晓了。
这本也没什么,不过一个长得好了些的歌姬而已,月皎皎烟阳一枝花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女子的脸比不上自己的,可赵夺偏盯着人家目不转睛的看,眸子里透露出的深情叫她惊慌。
她是谁?
她不是这里的歌姬,她是从外头走进来的,方才的那一声惊呼,便是她身边带的人强行将歌女拖到了台下,店里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止。
歌女趴在地下,直到一曲终了都没能爬起来,月皎皎估计她的腿定是刚才拖拽的时候受伤了。
她望向赵夺,想叫他帮她一把,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弹琴的女子。
他们甚至,相视一笑。
好熟悉的笑。
温和的、充满怜爱的、宠溺的扬起两侧的嘴角,没有眼中的纠结,没有复杂的意味,只是一个纯净的笑。
她这时候再看向赵夺,长长的眉、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她这才发现,他一张英俊的脸上,有一线近乎冷峻的弧度。
这样的冰冷是给她的,柔和的笑意,却是给穿白裙子的女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花灯节真的快来了
明天早上七点更新
弱弱的问一句,亲们看的时候,觉得有代入感吗?
☆、第四十二章
门帘打开又放下,包厢里骤然的冷清叫月皎皎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包厢里,望着满桌子的诱人菜色,幽幽冒着的热气扑到她苍白的脸上时只剩下冰冷的水意,凉意自心底里蔓延出来。
他叫她在这里等他一会,她答应了,于是,她就坐在原地,看着他下楼,望着他牵起对他有盈盈笑意的女子,盯着他的背影和她一起消失在门口,混迹在人群里,再看不见。
那女子临走之前望了她一眼,眼角下的朱砂痣随着主人眼中带起的嘲讽一起,给了她一个堂而皇之的下马威。
她不想承认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毕竟,她并不认识她,不对,她在这里,其实谁也不认识,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酒肆叫什么名字,只晓得它看着很奢华,赵夺其实并不喜欢。
菜已经重热过好几轮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根本不记得来的路,只能望着手边,他给她的芙蕖花灯,薄如蝉翼的白色宣纸,其实脆弱不堪。
她强忍着喉间的酸涩,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伺候的伙计见她出来了,殷勤的就过来问候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她苦笑着摇头,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连一丝星光也无,寒风穿过空荡荡的中堂,叫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已经这么晚了啊……
食客歌姬早已经纷纷退下了,大堂里的伙计打扫都结束了。
其实要是她再不出来,伙计就该询问她今晚是否住下了。
她摇了摇头,想结账却发现自己身上原来没有钱。
她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先到楼下去,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认识她的人会经过。
三更的绑声敲响的时候,她坐在楼下,望着外头瓢泼的大雨,一个人除了冷,更多的是无助。
伙计已经收拾好退下了,因为她的身份,只熄了二楼的灯,在桌上留给她的灯倒是点起来的时候,亮堂堂的。
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原本热闹的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
外头风吹的厉害,声音如同野兽的嘶吼,她听得浑身汗毛直竖。
她怕,怕这样的夜晚,更怕这样子只有一个人,她真的怕极了。
好在,她还有一盏灯。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忘掉那些她脑中隐藏在黑暗里的鬼怪;强迫自己相信赵夺,相信他的承诺。
流着泪的红烛,灯芯“噼啪”的响了好几次,一阵凉风吹过来,烛火晃了几晃,竟然经不住,灭了……
酒肆里陡然一片漆黑,听着屋外瓢泼大雨掷地的空明,她茫然的睁着眼睛,望着她不敢关的门,望着那个黑茫茫的方向,望着那里的虚无——他叫她等他一会。
他说就一会。
一会?
一会是多久?
从傍晚到午夜,这样的一会,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叹了口气,明明已经怕到后背发凉、头皮发紧,却依旧在安慰自己。
这里太暗了,太暗了,他找不着她了。
要赶快把灯点起来,叫这里亮起了,叫他知道,她还在这里,还在这等着他。
摸索着站了起来……
灯?
拿什么点灯?
她没有火柴,这里的人都没有火柴,他们不用这个,更不用说打火机了。
花灯?
那盏灯……
对了,她还有一盏灯,一盏芙蕖花灯。
火油,老伯送了她一包火油。
老伯说,宫九很照顾他的生意,所以送了她一包点灯用的火油。
还好还好,还有火油。
还好还好,她还有光亮,她还能等赵夺。
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好,手心里烫了好大的一块,手指却机械的继续尝试点着她不会用的点火工具,其实不难,真的不难,只是因为她不会而已。
没有人教过她……
没有人知道,她也有需要自己点灯的时候。
手心的伤口其实并不很疼,她只觉得眼泪大颗落在手背上的时候,湿热的温度很折磨人,折磨的她一整颗心,喘不上起来。
还是点不好灯笼,明明燃起了火焰,却因为手心里的伤,一下子抖落在了花灯上,薄如蝉翼的白纸,被火苗蹿起来的那一瞬间,听见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月儿!”
这样的暴雨夜里,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出阵阵水花。
这样心疼的惊呼——是赵夺来了吗?
她的心有一阵狂颤。
他来找我了。
他说就一会。
她相信他。
被紧紧环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时,她甚至没来得及回过头。
她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激动还是跑的太急,有暖意从他的胸口传遍全身,叫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舒缓下来。
暴雨从檐下蔓延成透明水帘,唰唰的撞击声不止,冷风穿堂而过,宫九挡在她的身前,他欣长的身子高了她一大截,足以将这个小小的人儿环在胸口,护在他的心头。
怀里的人抖得实在厉害,她没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他忙松开了她,不停地轻拍她的脸,口中是一直以来想要给她的安慰:“别怕别怕,月儿别怕,我来了,别怕……”
她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慌乱的喘息,却能叫人听着安心的很。
她目光里的空洞对上那张脸,俊逸绝伦的脸,慌乱的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风度。
她望着那张叫她安心、总在她痛苦的时候给她安慰的脸。
她看着他,终于辨认出他不是赵夺,而是宫九。
她愣在原地,有很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听着他口中一直叫她别怕,她不明所以,直到随着他叫人安心的嗓音真的安慰了她,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
她以为自己很镇定,她以为自己很坚强,所以,在黑暗里,也可以一个人行走,也可以等着赵夺,也可以追寻他的脚步。
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出卖了她。
她抖得实在太厉害了,如同行走在一个悬崖的危索上,她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晓得紧绷着自己的身体,握着那只可以给她依靠的手。
她实在是脆弱不堪,灵气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她这副模样,从来没有人见过,以至于面前的那个人,慌到连碰上她的手都在发颤,生怕她不小心吓到。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就这样流啊流,面前的那个人也不再给她继续擦眼泪了,直接让她靠在他的肩头,搜肠抖肺的哭个痛快。
她背上始终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安慰她。
雨停了,天也亮了,他陪着她坐到了天明。
望着她哭了一夜通红的眼眶,很想心疼的吻了上去,“眼睛疼不疼?”
被她拒绝了之后,心更加疼。
温热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直到她舒服了些才放下手。
真的不放心她的身体,她瘦的叫他想不出来吃了多少苦。
望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她终于明白,她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身边的宫九替她披上自己的外衫,他陪了她一夜,急色匆匆的找到了她,却不责备她,只在一旁,静静地陪着,给她所能够的所有温暖。
桌边花灯的灰烬残枝已经叫伙计收走,干净的不留一丝痕迹。
一起都恢复了原状,一切都是原来那个安详的模样。
昨夜的恐惧、无助、悲伤,仿佛被轻易的抹去了,不复存在。
昨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自顾自在脑中的幻想。
头疼的像是要裂开,她脑子里乱哄哄的转着,转着不属于她的那张脸,那个声音。
温柔……
吻……
合梨殿……
欢好……
带着薄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