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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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却提出划定汉商自治区的要求,高句丽大喜之下,正好借这个商埠限制汉商的活动,冀望能够继续隐瞒真相。
其实,在此之前,高句丽不止一次露出外强中干的事态,比如他们与渡海的倭军交战,号称十万之众的高句丽军队却拿不下流散的倭寇。比如,每次高翼摆出强势姿态,高句丽总是扭捏一番后,迅速答应他的要求。
比如,高句丽去年冬进入丸都后,后方空虚的一塌糊涂,几十名汉国小兵就能接受一座高句丽城市。
可这一切蛛丝马迹都被高翼忽视了,因为强大的燕国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去年,他接受高句丽城池的小兵稍一遭驱逐,他便立刻决定撤退,把这口气忍下去。
金道麟待在汉国越久,越了解高翼的精明,他知道这一切早晚瞒不过高翼。只要高翼冷静下来,将目光投向高句丽,稍稍运用一下加减乘除运算,便能清楚高句丽全国剩余的兵力。他知道,当那一天到来时,高句丽的命运也就到头了。
眼看汉国越来越强悍,金道麟担心高翼的目光早晚会投向高句丽,所以他才会在联合高句丽军中少壮派,想夺占高翼的基业。没想到行动未遂,担心激怒高翼的高句丽王唯恐跟这事沾上关系,便立刻抛弃了金道麟。这也就是金道麟被晾在高句丽数月之久,而无人理睬的原因。
经过一番苦思,金道麟想通了,他重新回到了汉国,决心不惜生命来打消高翼的愤怒。当高翼原谅他之后,他便一直努力,想将高翼的目光从高句丽引开。没想到,高翼是个个性坚强的人,当他决定不再忍受时,他宁愿与“强者”较量一番,也不愿继续受欺。
金道麟原先以为高翼决定打高句丽,是因为他知道了对方的外强中干。然而,高翼是真不知道。在这时代,道路交通极不方便,被限定活动区的三山商人没发现高句丽的异常,再加上他的注意力不在东而在于西,所以他一直蒙在鼓里。
“很好”,当金道麟解释清楚这一切后,高翼长长舒了口气:“我原先以为,我们要打三场战争,所以打算在其他方面进行有限度交火,而主攻方向是高句丽,现在看来,我们可以调整主攻方向了。
道麟,你去高句丽跑一趟,告诉他们,我要求卉公主生的儿子同样拥有高句丽王位继承权,如果带方公(高句丽王高钊拥有的晋朝封号)不同意,今年我就封锁高句丽码头,让他们片板不得入海,明年我亲自去,跟他们谈一谈继承权问题。
当然,如果带方公同意,那么,请把铁山以北,沿江的土地封给阿卉作为她的嫁妆,我将在卉公主生下儿子后,封给他上河口城附近的土地,另外,我再把丸都城建筑好,也一并赐给他。
这样一来,高句丽不用再战即可恢复古都——虽然,这丸都城还要在卉公主儿子的统治下,但他至少也是你们高句丽的一位公爷,对王位有继承权的公爵。
战与不战,我请带方公考虑。”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141章
高翼话说到一半时,马努尔已送完人回来,听高翼与金道麟谈得正热烈,他没有插话,抄手站在一旁听着,等听到这儿,他肥手一拍,赞叹道:“睿智的陛下,正该如此啊。卉公主儿子的血脉里流动的是二分之一高句丽王室的血,当然具有王位继承权。陛下姓高,高句丽王也姓高,卉公主的孩子继承高句丽王位,连姓都不用改,多好。
这是避免战争最好的方法,倭国的征服者、尊敬的金道麟将军,请一定说服高句丽王,如此一来,近在咫尺的两国就能和睦相处,并肩携手,一起对付强敌。”
金道麟心跳得厉害。是呀,高卉之子若成了一名高句丽藩王,那高句丽就不用担心辽东不足的吞并。重要的是,高句丽还可以不战而收复丸都。以高翼的治国之能,他定会将儿子的封地料理的繁荣无比,这将成为高句丽崛起的曙光。
行!怎么不行?太子尚在,卉公主之子终生也只能做一个藩王,但他管辖的那块封地,将成为高句丽的兵库、钱袋与粮仓,做到这一切,高句丽不用花一个钱。
这简直是白送的恩情。
“臣,尊旨,此前高句丽,不达成汉王意愿决不甘休”,金道麟珍重地向高翼弯下腰。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要说最接近封建,还数晋朝。晋武帝司马炎以裴秀原来的设计行“五等封建之旨”,后来当“feudalsystem”这个词传入中国时,我们就是根据“五等封建之旨”将这个词译为“封建”。这就是“封建”一词的由来。
所谓“五等封建之旨”,细说起来很繁琐,但其实这就是“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下的封邑制,这个体制流传到日本,就成了日本的“幕藩”和“大名”制度。严格的说,现在的会稽王司马昱,也就相当于后来日本的“幕府将军”,而桓温则相当于一个强蕃。
正是在这种社会体制下,高翼推行的五级封爵制下的“彻底封建”,才没有受到丝毫抵制便得以推行。这种封建最接近欧洲同时期的封建制,但它缺少两项法律支持,使“feudalsystem”有名无实——这就是物权法与长子继承法。
晋朝甫行封建,就将各王调来调去,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其封建有名无实。由于整个国家只有一个人有产权,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所得,各级藩王免不了想做那“第一人”。而继承法恰好规定,人人有权分享父辈的劳动成果,所以就有了“八王之乱”。
所谓“人人有权分享父辈的劳动成果”,这就是汉武帝接受主父偃意见而实行的“推恩令”——子孙后代都有继承父王领地的权利,所以领地被无限分割,以此消弱藩王的实力。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将推恩令的外延扩展,也意味着每个藩王享有皇位有继承权,也具备了法律基础。
日本当时也没有物权法与继承法,但日本有“习惯法”,他们习惯不剥夺别人的财产,所以制做“透光镜”的会稽匠师才能把他的技艺至21岁世纪。日本也没有“推恩令”,父辈的爵位和财产还采用“万恶的”、最原始的“长子继承法”,所以他们把“幕藩”和“大名”制度传承了1500年,社会也因此稳定了1500年。而晋代推出的“五等封建”竟没有给予中国社会30年稳定的时间。
为什么这项神奇的制度经儒生一加工,神奇便成为腐朽,成了祸害之源?
若是中国有1500年稳定发展的时间,历史会成为什么样子?
1500年时光,这意味着:自晋以后,中国再无大规模战乱。
以残破的魏晋文化底蕴能孕育出璀璨的盛唐文明,若魏晋不残破,我们的文明该是什么样子?
若是中国也能推行这一“万恶”制度的原始版,光想一想就令人激动!
高翼正是根据“推恩令”,要求高卉之子享有王位继承权,并要求享有封地。这对汉化严重的高句丽压根不是问题,相反,还具有莫大的好处。金道麟可以想象到,当自己在朝中提出这方案后,一定会得到许多忠臣的拥护。所以他欣然相应。
事实也是这样,经过金道麟一番游说,高卉的孩子连细胞状态都不是,就一举成为了汉国、高句丽两国第一名“共同公爵”,并享受到高句丽最大的封地。
不过,马努尔所理解的“王位继承权”与金道麟的理解是不相同的,马努尔理解的意思是:王位是不能分割的,但看谁有权继承。金道麟乃至后来的高句丽君臣则理解为:藩王,通常意义上的“中国式封王”。这就造成了高翼对高句丽的“事实分割”,从此,高句丽再度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
金道麟兴冲冲地告辞而去,对于他来说,第三场战争对象已不需再问——除了燕国还有什么?但马努尔不了解国情,他还有要问:“陛下,我听说还有一场战争要打,既然我们的主攻方向已经用和平手段解决,那么,请您告诉您的外交官,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高翼看了看阴影后的王祥,答:“契丹。”
“不是燕国……不过,我赞同”,马努尔立刻响应:“我们决不能放任攻击者离开,否则的话,我们会像大草原上孤独的病羊,被群起的狼群围住撕咬,直至尸骨无存。”
跟马努尔说话就这点好,没有所谓“兵者,国之大焉,……,不可不察”的劝谏,也没有什么“轻启边祸”,“擅动刀兵”的指责,他理解“以牙还牙,以血换血”的生存之道。
“不过,这只是战争的其中一个理由”,高翼补充说:“你的副手,外交官陈浩目前在契丹,而且正在攻击过我们的契丹一部中,不过,他打的旗号是帮助契丹崛起。
那一部契丹撤退后,缺衣少食,频频受到其他部落的攻击,陈浩希望我们帮助他,让他在契丹部站稳脚跟。我决定,惩罚契丹的入侵,主攻方向选在辽北平原。出铁岭往北攻击,扫清辽北。不会说汉语的,都是我们的敌人。若有可能,我还会将兵锋深入嫩江平原,在那里建立一个前哨基地。
而后,我会在辽北留下部分辎重,然后给陈浩传消息,让他取走那部分辎重以补给他所在的部族,今后……”
高翼才说到这儿,马努尔立刻打断了高翼的话:“陛下,不能这么做,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给别人留下:我们的财产可以任意被侵占的印象。即使是战略,也不行。因为部族无法分辨,他们只会知道,我们的财产有时可以任意取用,有时不能。
这是鼓励他们冒险。不,我们的财产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容侵犯的。这是铁律,这是卢比孔河,决不能随意跨越。”
不等高翼反应,王祥在黑影中幽幽地说:“擅改计划,陈浩那边,恐怕不好交待。”
高翼缓缓地回答:“马努尔说得对,是我失误了。我们不能牺牲律法的尊严,连换取契丹的覆灭。契丹,它不值我们的律法……马努尔,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交易”,马努尔回答:“陛下,自从人类发明货币以后,世界上一切难题都有了同一个衡量标准。契丹想获得我们的资助,它就必须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易。他没有粮食,可以用战马、战刀交换;没有战马战刀,可以用士兵交换。
陛下,流别人的血,总好过流自己的血。我们的军队初次进入辽北,我们需要向导,需要熟悉地形的战士。陛下,让他们出人,不带铠甲、不带战马、不带粮食,哪怕他们空着手来,我们也接纳。
武装他们,发给他们粮食,发给他们军饷,但要他们听我们的指挥,为我们流血。收购他们的战利品——全部收购,准许他们购买任何所需要的东西,让他们亲戚能够吃得饱,能够有力气鄙视那些顽固者。让这些倾向我们的人,能以为我们流血为荣。
陛下,钱不够,让他们去抢,用我们的刀枪,用自己的血,去削弱我们的敌人。他们流的每一磅鲜血,都能换来对我们的仰慕,对敌人的仇恨,以及草原上不断的仇杀。我们的敌人将一天天削弱下去,而他们的战利品却没有壮大自己,这一些,我们只需付出几个金币。
陛下,请你打开金库,让你的金子流向草原,让我们的鲜血流淌在自己血管里,让我们的敌人倒在我们的金币上。然后,您的荣光将照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