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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名剑当空 一至三部全+番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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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叫真正的阴谋。 
就算满是破绽,却一样没有破绽;纵然明知是计,却亦没有办法破解。 
或许,唯有对名剑了解至深的肖玉露,才能想出如此的手段? 
“好计划。”名剑忽然击掌。 
肖玉露略觉出乎意料,“哦,你不反对?” 
名剑笑了一笑。“我有什么可以反对?名剑山庄虽无名分,实则确执武林牛耳。江湖中人,臣服于谁不是臣服?服从我,便该吃饭的吃饭,该嫁娶的嫁娶,该练武的练武。又有什么不好?” 
肖玉露笑着,看住名剑眼眸,直欲刺入他内心。 
“那好,还有一件事——你若不反对,最好娶了她。”肖玉露对名剑指一指霍锦。 
“你们一别十年,鸳梦重温,夫妻联手,共享武林,岂非一件美事?大嫂为你们做主,欠锦锦的,便还她一场盛大婚事。从此我们火门,再不用鬼鬼祟祟,直接以名剑山庄为地盘,控中原而胁皇城,扫西南并吞北域,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逍遥?” 
霍锦唇边浮起一朵满不在乎的微笑。 
名剑被迫也好,不甘也罢。 
总之她喜欢这个计划——嫁给、追随、侍奉那个不存在的武林霸主名剑。 
身披嫁衣,红颜白发,漫身罂粟子香气,叫世人都不寒而栗、退避三舍。 
如一场畅酣淋漓的春梦。 
名剑毫无异议地点头。 
“锦锦嫁给我,既可成为你我之间传递消息、平衡利害的关键,使你放心;亦可给我机会,补偿多年所欠,好好宠爱呵护我的妻子。如此甚好。” 
他坦坦荡荡说话,霍锦心头却如冰冻已久的荒原,积雪照见艳阳,从边角处开始,细细消融。 
——无论名剑说的是真是假。 
霍锦细瘦的手指间,微微刺痛。 
那一句宠爱呵护,名剑是真心。她知道,她确定。 
便已经足够。 
霍锦仰面,闭目。 
名剑侧首望她。 
眼中神情,静如深潭。 
肖玉露冷笑一声。 
“如此,我们峨眉再会。届时我会直接将你在意之人带到现场。”她眼波一转,“对了,影公子那边若有所成,亦不妨直接到场一试。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名剑垂眼,“此事无需大嫂费心。——十日后,不见不散。” 
漫天阳光刺目。 
先前还是暴雨,片刻间便换了人间,一轮又大又白日头,烤得人燥热难安。 
众人无话。 
话已讲完。 
周冰缓缓贯注内力在自己剑身,然后偷瞧了一眼名剑。 
名剑站在那里,并无什么动静。 
霍锦与肖玉露的眼神,已开始望向周冰。 
周冰沉默片刻,忽然哐当一声反手弃剑。 
“我愿加入你们。”她抬起丑陋的面庞,“追随、效忠霍师叔。” 
她跪下来,“峨眉周冰,任凭驱策。” 
本已扣住一击夺命的满满内劲,打算即刻灭口的肖玉露,倒是诧异了下。 
此事若是男人做起来,并不叫人意外。 
但一个女流之辈,如此坦荡荡地为保性命、弃暗投明,肖玉露不禁有刮目相看之感。 
“总护法……”霍锦看向肖玉露。 
肖玉露微点头。“带回去,先许配给门下儿郎再说。” 
霍锦微笑了笑,挑战的眼神看向周冰。 
周冰咬住下唇,看了一眼伫立如雕像般的名剑,然后慢慢站起来,垂首,执弟子礼,跟在霍锦身后。 
……江湖路,本来就得要靠自己挣扎求存。 
之前原本仰仗名剑的救援。 
名剑既是自身难保,那周冰就不得不自己过江了。 
凭借武功闯荡江湖,本就是如此。 
自选自走,自酿自饮。 
如名剑所说的,浮萍泡影、岂能长久? 
娇弱美貌,倚在闺门上的女子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生如赌注一般,这才是浮萍,才是泡影。 
武功不够强,那便设法活下去。 
——直到变得更强。 

(22) 
武圣殿下有一条密道。 
穿过密道,就会来到此处山谷。 
山谷中有一幢小小建筑。 
风如长绸,温柔抚面。 
“罂粟子并不是毒药。若是毒药,对你和笑三少也不会有效。”谢芸将小小的花盆从架上取下,展示给名剑看。 
盆中是新生出的一株鲜活的罂粟草。 
“简单说来,它会使人产生幻觉。在幻觉中,你并不知晓,你所做的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也许你以为你杀了人,其实你根本没有。或者你以为你不过是幻觉中杀了人,其实你是真杀了。” 
名剑用指尖触碰那娇俏的碧色叶尖。 
“发作之间会有间隔?” 
谢芸点头。“第一次服下罂粟子后产生幻觉,一段时间后幻觉消失,人与清醒无异。但相隔一段时间后,幻觉再度发作,令人痛苦不堪。此时再度服下罂粟子,幻觉消失。” 
“如果不服呢?” 
“初期如果此时熬了过去,便为戒断,等同于罂粟子无用,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害处。但是一旦反复多次之后,成瘾至深,幻觉产生的间隔愈来愈短,最终会变成,纵使服下罂粟子,亦不能维持片刻清醒的程度。一般而言,在幻觉中浸淫之人,不是自伤身体就是伤害他人,直到丧命为止。” 
“所以,是无解?”名剑淡淡问。 
谢芸沉默片刻。“或许有。” 
“能令你说出如此没把握的三个字。”名剑细察入微,“是方法极为凶险?” 
谢芸酝酿片刻。“此事极难解释。……你是习武之人,你认为,我们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是出自于心,还是出自于脑?” 
名剑亦沉入深思。 
尔后回应,“脑。” 
谢芸点头。“我从前和薛红叶探讨,亦认为如此。若我估得无错,罂粟子作用于脑。金针刺脑,或许可救。但,我无把握会伴随什么样的后果,或者性情大变,或者记忆损伤,或者瘫痪失明,都有可能。” 
谢芸起身,引着名剑,推开后门。 
纵使名剑,亦是倒吸口气。 
门外大片竹篱尖筑,豢养着数十只猿猴。 
一半是尸体,一半尚存活。 
有的盲,有的瘫,有的筋骨外露,有的茫然游走,有一只趴在一个地上,伸臂反复作游泳之态,有一只捧着一颗石头,反复舔舐,还有一只,竟在吃着同类的残骸! 
这景象实在可以把人吓出噩梦。 
名剑忍不住问,“这些……究竟是罂粟子的成效,还是你金针刺脑的成效?” 
谢芸苦笑。“都有。” 
名剑默默关上门。 
谢芸摊手。“现在你知道武圣殿为何要收缴天下罂粟……如此可怕的物品,我未能尽到保管之责,是我对不起你们。” 
“天既降生此物,定有用意。无数并未服食罂粟之人,所行之事,又与疯狂诞妄何异?” 
名剑鲜少流露出如此波动的情绪。 
谢芸赶紧拍了拍他肩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天下责任,由天下人共担。……你什么都好,最大毛病就是想不开。” 
名剑抓住门框。 
“在西域那两年,我过得很快乐。” 
谢芸无言以对,片刻才道,“薛红叶来信,彩衣不放心你,正赶回中原。” 
名剑一惊,“她回来?那辉儿呢?” 
“自然是神医两口子带着。” 
名剑苦笑,“弥姑娘怕是也要临盆了。” 
谢芸点头,“薛红叶说,等弥千针生完,他就回来。” 
名剑终于放下留下他指痕的门框。“等到那时候,一切应已解决。” 
谢芸挑眉,“你的计划是?” 
名剑转身。 
谢芸忽然一凛。 
“你一定又在想一些傻事。” 
“如何明智,四公子有以教我?” 
谢芸叹口气。 
“我长你十岁。爱、怨、情、仇、恩、义,一生也算都经历过。师门倾覆,弟兄各赴,身世见光,家人反骨……各如流水。我鲜少同你说这些,只是望你知道——将来,会有将来的遇合。也许真正令你喜悦、留恋之花,还在前路,等你来到,方才开放。” 
名剑没有作答。 
平静的背影在夕阳下沉郁,叫人看不到他真心内容。 
小洞天。 
建筑在山腹之中的火门重地。因无日光,不知日夜。终日无名之火,焚心欲绝。 
名意吞下罂粟子煎的水。 
眼前叠影着旋转叫嚣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 
他慢慢熟悉周围。 
或者总有一日,他会忘记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还好么,小家伙?” 
笑三少的声音从名意的背面传来。 
名意略觉得安心,想扭头去看,却倒吸一口凉气。 
手脚都被吊着,全身上下散架似的隐隐作痛。 
这种疼痛,在罂粟发作时并不严重。但此刻回归真实世界,略动一动,就牵动身上伤口一阵阵地,吞筋噬骨。 
慢慢才想起来,自己是被小鬼吊打了一夜,直至罂粟毒发,才失去知觉。 
“还……好。前辈你没事吧?”名意努力控制声音。喉咙也在火烧火燎地疼痛。 
“我没事。下次毒发,你或可尝试将真气守住百会、神庭、太阳、睛明、哑门、风池六穴。” 
名意勉强振作精神。“多谢。” 
“六穴都在脑部,”雍容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难道不该是守住心脉才对么?” 
名意一惊。 
却见门外正擦拭藤鞭的小鬼跪了下来。 
“参见总护法!” 
肖玉露亲身前来,身后随侍着霍锦周冰。 
却听笑三少有意接她的话道,“常人是守心无错,但以我对名家内功的了解,护此六穴,或有些微作用。” 
“三少对名家内功,似比名家人还要了解呢。”肖玉露裙裾深移。“名剑有如此换命的好友,我实在为他高兴。” 
名意忽然听笑三少声音抬高。“你见过名剑了?” 
“三少的见识果然不是小意这种毛孩子可以比拟。”肖玉露微微笑道,“本座只被名剑轻伤,亦逃不过你锐眼。” 
“从他手里逃生,一定不易?”笑三少讥讽道。 
“三少有所不知。”肖玉露缓缓走到笑三少身旁,伸出纤手,抬起了笑三少密布胡茬的下颔。 
“名剑已经答应主掌鬼面教了。以后他才是此处的总护法——十日之后,他还要在峨眉迎娶锦锦哩。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笃定要做傧相了。” 
“迎娶,霍锦?” 
肖玉露笑得喜气洋洋,“对呀。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再见外。小鬼!” 
“在。” 
“给三少量体裁衣,好好做上几身吉服。” 
“是。” 
小鬼柔媚地走到笑三少身边。 
伸手去触。 
却被笑三少身上火一样烫的真气弹开。 
“三少莫要嫌弃呀。”肖玉露微微笑着,面容轻微扭曲,“小鬼随我姓肖,但身份和名意是一样的。……当年有个被我家老爷买去的幼女,生下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便随手扔掉了。我菩萨心肠,捡了回来,托付给婢女。” 
她啧啧道,“有些人命好,有些人命苦。还是我火神慈悲——终究付诸一炬,归于一统。” 
笑三少骇然起立。 
“你……你是……” 
“……笑前辈,她是谁?”名意挣扎着回头,看住笑三少。 
笑三少咬牙不答。 
他本不打女人——但他眼前唯一念头,是很想将眼前的这群女子,统统痛打一顿。 
忽然脚下略微踉跄。 
自指尖爬上来的缓缓蠢动感觉,阻住他欲发力的脚步。 
肖玉露就走过去,俯身,借着火光,好让名意看清楚自己脸庞。 
“你当时才几岁,但应该还是认得我的,小意。” 
名意手脚颤动,缚住他的铁链铮然作响。 
小鬼站在他身后,一手轻轻搭住他肩头,有意无意,陷入昨夜抓伤他之处。 
名意却不觉疼痛。 
心中空茫而不可信。 
——究竟是实境,还是仍在幻觉之中? 

(23) 
师无尘用手指抹匀眼尾的胭脂。 
深吸气,走了出去。 
峨眉鼓乐低鸣。 
两百余名妙龄女子,全一统红衣,跪伏在演武场上,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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