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奶茶的等待-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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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走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头真的痛得不得了,真难受。窗户没有关,雨还
是继续在飘,不时地飘进房里。走到窗边伸手出去触碰到灰暗天空,让我觉得非
常落寞。“小华,如果没有黄子捷,你一定很喜欢阿问吧?还是说,你本来就很
喜欢阿问?”若兰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挥不去逃不开。一个回头故意失去
重力似地扑倒在床上。好吧,来试着对自己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好了,这样可以
更确定一点自己的心意。像念咒语似地嘴巴抵着棉被,喃喃自语地说:“我……
我喜欢……啊呦在干嘛啊我……”即使对自己先试说一下也不行,喜欢一个人的
话怎么能够轻易地说出口呢?我做不到。每说一次,心就会飞一半出去。到最后
整颗心都会飞到那个人的身上去,那样反而会更难受。“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
笨蛋。”语毕,我就这么一趴不醒,直到隔天被大哥打来的电话吵醒。这才发现,
我又感冒发烧了……领了药推开诊所的门,天空还飘着像昨天一样的雨丝,我拉
高连帽衣领缓缓地走回去。边走边想事情,一个不小心踩到弯进宿舍侧边工地的
碎砖和小石堆,马上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倒在污秽的积水里,“好痛噢”膝盖直接
往前跪倒在地上,超痛的。药包飞出去躺在前方两公尺处,头还疼着的我缓缓从
污水里爬起,唔?药包被捡走了?有个人凑近我身边,一把拉起我淡淡地说:
“有没有受伤?”连忙摇摇头表示我没有事,顺势把药包拿回来。唔?好熟悉的
声音喔。狼狈地抬起头,啊,我目前完全遗忘的人就矗立在我眼前,是陈绍平。
他双手往口袋里一插,略略倾着身,在离我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和我四目相对。
叠上绍平的面容,绍强欲言又止,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隐隐约约地我
从绍平的眼中读出些不寻常。我们两个在雨中站了好一会,琢磨着该说什么好,
“我们去乡公所那边好了,房间很乱,跟打完仗没两样。”撑起微笑比了比乡公
所的方向。一半是实话一半是谎话,虽然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在外头淋雨,却也不
希望把气氛搞得很暧昧,自掘坟墓。最后我往乡公所的骑楼走去,绍平没多说话
就一步跨上前,与我并肩而走。是因为穿黑色衣服的关系吗?总觉得他好像比半
个月前瘦了。小茹自杀未遂进疗养院之前,他和绍强在车队算是非常有名的,而
听梅芬说毅东是因为绍强介绍才跟着加入。不知道梅芬去找毅东,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也没有来上课。唔,在乱想些什么啊?所有的事情都快搅和在一块了,脑袋
的温度也持续上升。一到乡公所的骑楼,脑子完全呈现空白状态,刚才的胡思乱
想根本派不上用场。老实说,我们彼此也许在这两年之间都改变了许多。“你有
看到梅芬吗?”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多少应该知道昨天的情形。略略地叹了一口
气随即点头:“已经没事了。”什么意思,是说梅芬和毅东破镜重圆了?还是昨
晚梅芬给了毅东一记当头棒喝,他决定痛改前非?“可是梅芬今天没来上课。”
我接着说。“毅东昨天受了点伤,可能在照顾他。”难怪都不见梅芬出现也没打
电话给我,没事就好。恍然大悟似地点头,自顾自地微笑着,还用手指玩着花圃
里的叶子。这是一个好的结束,不,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也不一定,重新开始。
“我要回学校念书了。”唔?绍平把双手拿出口袋,特意把身子挺直,听着他的
话再看到他细微动作的改变,我停下手边不具意义的小动作。如果脑袋还没有被
烧坏掉的话,记得两年前小茹发生事情之后,他就自动休学无心上课。雨变大了,
看着楼梯下长椅边的一摊水,一圈一圈的涟漪,迅速扩大消失,纵逝。整个脑袋
还是空空地,身子也跟着僵直了起来,“我总是伤害身边的人,爱我的,我爱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要我把手摊开来。“这个,
还给你。”是那一对小巧精致的水蓝色发夹?正当我低头有些不解的时候,随即
他用手撩撩我的头发,轻轻柔柔地把我的头发梳顺之后,拿起我掌心中的水蓝色
发夹,小心翼翼地一一为我别上。最后他扶住我的双肩直盯着我看,“很好看。”
停顿了许久,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骑楼下,我们伫立良久。茫茫细雨依旧下个没
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预感敲着脑门,这一次,也许是最后的回忆了。
绍平冒着雨把我送到宿舍铁门前,我转身扬起头微笑着说:“好好保重。”
他也点头叹了一口气,拉高黑色衣领轻轻转身。“绍平!”我对他喊着,他的身
影犹豫地停下脚步听我说话,“看到小茹帮我跟她问好。告诉她我很想她。”语
毕的时候,雨莫名其妙地突然下得又急又大,可驻足在雨中的绍平背对着我,一
动也不动。怎么了?正想再喊他的时候,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绍平一个转身在
雨中仿佛对我说些什么,不过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什么?我听不见啊”我又
对他喊着。不一会儿,绍平也一鼓作气似的对我喊着:“我会告诉她的!”语毕,
他转弯消失在街角。我拖着恹恹的身体回到宿舍养病。下午四点吃完药,我一直
昏睡着,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门外的人不按门铃直接用力捶门。门一开,梅芬
差点摔进门里来。她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还带着一个头部包得和木乃伊差不多
的人。“嗨,小华。”半个“木乃伊”开口说了话,“毅东?你怎么搞成这样?
坐。”他的笑容有点尴尬。这时,梅芬没好气地说:“那天差点把我吓死,车头
一下失去控制就翻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好好爱护自己。”顺便半认真地
瞪了毅东一眼,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梅芬选择了毅东?心头一转,想起黄
子扬。也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即使是上帝也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
都得到拯救,‘爱情’不是光靠虔诚就能换来的。”想着想着就沉重了起来,衷
心祝福的微笑僵住了,我只好盖上棉被继续赖床。“可以说吗?”梅芬在征询毅
东的意见,“唔,应该可以。但……”毅东斟酌的态度让我掀开棉被用怀疑的神
情盯着他俩,“什么什么啦?我要听。喂,不能欺负病人。”“绍平要回学校念
书了。”毅东说,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你知道?”梅芬有点讶异地接着
说:“那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喔?”“他下午来找过我,不过没说什么。怎么了?”
我按摩着太阳穴说。正在这没头绪之际,梅芬突然丢了一枚超大炸弹给我,炸得
我体无完肤,“小茹死了。”我完全傻眼地僵直着脖子看着眼神坚定的梅芬,再
把目光移到毅东的身上,他微微点头要我相信这个事实。我抿了抿嘴干笑两声说
:“整我啊?怎么可能?啧,乱演一通”一定是开玩笑的,沉默,我也不想再听
荒谬的笑话。不一会毅东缓缓开口:“她从疗养院楼顶摔下来,送医不治,当时
我和绍平、绍强三个人都目睹她摔下来。”我的心一直往下坠,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咽了咽口水,懊悔地继续说:“半个多月前,我们不是来找你吗?那个时候,
小茹在疗养院看到绍平要走就嚷着大哭大闹,绍平只好骗小茹说:”只要看见太
阳变成红色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结果听看护说,小茹从绍平离开疗养院那
一刻开始就爬上疗养院顶楼去,靠在墙边晒着太阳,等绍平回来。“说得跟真的
一样,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呢?梅芬看我盯着毅东久久不说话,便接着继续说:”
听说,看护在场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时小茹一直都很乖也没有歇斯底里…
…为什么会失足掉下来?是因为在楼顶看到绍平的车开回来,非常兴奋地用力向
绍平大喊挥手,而身子却过于伸出墙外又不慎踩到地上的小玩具滑倒的关系。
“平稳冷静的解释不能让我装作若无其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小茹和我,甚至和
大家相处的画面。没有一个人会轻易地被人预料死去的,更何况是自己周遭的朋
友,太残忍了。即使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梅芬把身子挪到我身边,轻轻拍着
我的肩膀。荒谬惊讶依然停留在我的视网膜,我呆呆愣愣地望着衣橱前的镜子,
不能平复。突然想起在雨中的绍平,想起我还喜滋滋要他帮我向小茹问好的情景,
当然也想起他犹豫的瘦长身影在雨中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一个背转身的呢喃又是什么?是啊,小茹就在他眼前死去,他的懊悔也许已经不
是我能想像的了。轻轻摘下在凌乱头发上的那一对水蓝色发夹,什么都了解了。
我想,绍平是要告诉我说,他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资格。在了解的同时,我仿佛又
重回下午的那一场大雨中,看见绍平就站在雨中掩饰他的泪水。眼泪混着雨水落
下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哭泣。
梅芬和毅东为我带来的热粥冷了,变成胶状糊成一块,我哽咽的喉咙无法消
受。“我想去看小茹。”我愣愣地说,模糊的余光映着毅东和梅芬欲言又止,
“小茹的骨灰已经被她的父母带回南部了,不在这里。”毅东的声音小心翼翼地。
“你是想说,就算我去也不一定能为小茹上炷香吧?”路灯下的积水反光得亮眼,
是清楚地要我了解我的罪。“别这样想,不会啦。”梅芬在几秒后突然接了这句
话。如果没有猜错,绍平甚至无法参加她的告别仪式。手扶住窗边听着虫鸣,我
将身子略略伸出窗外,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我闻到清新的空气却感受不到雨过
天晴的快乐。是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和绍平、小茹构成的三角习题换算到
最后,曾经因为我退出而被作废,再又为莫名作废后的不甘掀起一场腥风暴雨,
最后,红色的血淋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划上个大叉叉,止住了所有可能,绝
了念头。雨一场一场地落下、蒸发、再循环,几天又过去了。阴雨的天气不再,
我的心情也隐约透露着想要挣脱束缚的期望。即使有“遗憾”拖在脚边,不完美
的人生,人还是必须继续走下去。明天会是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吧?会吗……会吧。
大四的课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人不是熬夜不正常地睡睡醒醒变得精神恍惚,就
是熬夜几天过了头变得异常有精神。我的状况则是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连早餐
和午餐都没来得及买就溜进教室的那一种。白T 恤一件、滑板裤一条、球鞋一双,
一进教室想低头慢慢蹲走到窗边角落的大本营,向来我走休闲路线的装扮早已被
定型。才不过一小段路就被同学轮流笑着揶揄说:“耶?小华这么早喔?”“老
师,小华来了。”“早上的签到,大哥已经帮你签了。”“小华,你不是来送午
餐的喔?”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干笑地快速通过,再从大哥身边的椅子底下蹿出来,
明明一脸气喘吁吁还要装没事,把作品袋往桌上一摆,梅芬便往我这边递来吐司
夹蛋和奶茶一杯,我顺手拿来啃了一口。“上次作品发表我没去,老师有没有说
什么?”就是我瘫在床上发烧的那些迷糊日子,“没有啊,老师叫大家自己看一
看你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