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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开的温度(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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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件多麽恐惧的事。
  “希希,你这是怎麽了啊?!那麽多的好女孩你不喜欢却偏偏……偏偏要……”妈抱住我痛哭,接著便被爸一把从我身上拉开。
  “我们司家没有这种败坏人伦没有廉耻的不孝子。”
  过了几分锺爸便冷静了下来:“希希,爸问你,这些照片上的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
  “是。”
  “你真的喜欢男人?”
  “我只喜欢他。”
  “如果我现在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你以後不见这个男人,你会不会答应?”
  小希,答应我,以後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许躲著我不理我。
  我答应……
  “……不会。”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後闭上眼等著早该狠狠拍下的手掌,却等到爸一句冷静如常的话:
  “你走吧,我司寇青就算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你也是成年人了,生活自理能力也该有了。以後司家与你再无瓜葛,只是恳请你出这个门後不要再跟别人说你爸妈的名字,这就算报答我们十九年的养育之恩了。”
  从爸冰冷陌生的眼神里,我知道了自己的罪无可恕。思想正统极爱面子的爸妈对於自己一向乖巧的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也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存在家中,只会给这个家蒙羞,给爸妈招来世俗的鄙夷和白眼。
  “这个家里你还有什麽东西可以一并拿走。”爸对我说。
  推开房门,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朝爸妈跪了一跪,道了声:“爸妈保重。”就这样出来了。真的就这样断了吗?十九年的血缘、十九年的养育,跨出门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怎麽也体会不到这种真实。
  手里拿著个兔形瓷罐,这是七岁时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还记得当时妈对我说:“希希啊,要从小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知不知道?”
  这个贮币罐我放在房间十多年,一直舍不得扔。
  出门时妈要冲出来拉我,被爸死死拉住。她大概要为我这个不孝子伤心好一阵子吧。
  “对不起。”我抚摸著兔子耳朵说。
  走到街上,望著人来人往,我很茫然,不知该上哪儿去,想了很久,在路灯下坐了一晚,才又踏上了回校的火车。
  ***
回到学校,他们都上课未回。一个人在寝室坐著,也忘了去销假。中午下课後,林湃头一个回寝室看到我便问:
  “小希,你回来了,家里没发生什麽事吧?哦,对了,今天学校有重要人物来视察,你进校门时有没有看你的学生证?”
  最後他人走了过来:“小希,你怎麽了?”
  尽管是平常亲密无间的人,但这个时候我一个字也不想说。他们陆续回来,盛乐也回来了。我还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不声不响,直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把我搂进怀中:“小希,是不是家中出什麽事了,刚才阿林说从他进寝室到现在你没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认真看过他一眼。”
  “盛乐,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我不放心。”
  “我没事。”
  手机响了,盛乐通话完後对我说:“小希,现在我要准备下午的欢迎词材料,你在寝室等我,我尽快回来。”
  林湃他们大概是把寝室让出给我和盛乐独处,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人回来。我出了宿舍大门,人有些晃悠,感觉平时踏著那麽坚实的地面也没那麽实在变得有些空了。
  呆呆的感觉自己碰到了人,我抬头,就看见了那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刻在脑中的脸。
  “希,对不起,”宁扬看著我真诚的道歉,“那些照片……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怒极反笑笑道:“呵呵,你不知道?你把那些照片寄到我父母手上不就是要让我变得无家可归变得可怜兮兮任你摆布吗?宁扬,我究竟与你结了什麽仇,被你强奸还不够?难道你一定得要我乖乖趴在你身下向你乞怜才满意?”
  “希,你听我说,那些照片并不是我派人交到你爸妈手上的……”
  看到眼前这人的嘴脸,心里一直积压充斥的恨意一下暴涨至极限,只觉得恨入骨髓,也不再顾忌什麽,我如失去理智的疯子拳脚开用,朝他身上打去。
  “希,住手,这儿离保卫科很近!”
  我充耳不闻,发疯般钳住他踢打啃咬,心中什麽也不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这个畜生在自己拳头下鲜血流淌,才能止住自己心中奔腾不止的恨意。他并没还手只一味地闪躲,最後还是被他用力抓住。
  而我却被叫到了学校保卫科。其实从我向宁扬出手到被他抓住不过短短三、四分锺,只因为校领导陪著上面视察的某位重要人物恰好参观到男生宿舍楼附近,对我挥拳行凶、斗殴生事的过程看得很清楚,当然也给视察领导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尽管宁扬百般申辩,学校为严肃风纪坚决杜绝校园暴力,还是以“校内寻事殴打他人”为由开除了我的学籍。
  处分当天就下了,没有丝毫让人回圜的余地。学校是铁定心要在视察人员回去之前狠立一个“杀鸡儆猴”的好例子。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要不要通知家里,我简单地说了句“不用”。他叹口气问我为何会出手打宁扬,我一向品行良好,成绩不错,连课也少缺。
  我口气淡然:“当时我只想揍他,没想到别的。”班导惋惜地送我出来。
  等宁扬从他父亲那儿回来时,学校的处分通告早已贴了出来。
  “希,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刚去我爸那儿要他出面向学校疏通,可……没想到学校将处分决定这麽快就公布开来了……”
  我朝他躬了下身子:“多谢宁公子照顾,这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还请你大发慈悲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了。”
  我转身朝他反方向走去,马上被他拉住。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狗被逼会急跳墙,人也会。你再跟上来,我会杀了你,或是杀了我自己。”
  我一个人在路灯下晃悠。想起昨夜此时我也是在路灯下坐至天明,今夜居然又是如此,是不是以後每个夜晚都会是这样了?靠著路边的大型广告牌坐了下来,心里奇怪自己竟没有想哭的感觉。这是坚强还是麻木?
  大城市里的星星就是没有小县城里的亮啊,我仰著头心里想。以前曾觉得路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可怜,现在自己也变得同样了,两夜之间失了家人失了学籍,那我这十九年的生命轨迹里还剩下些什麽呢……
  在落入温暖的怀抱时我知道了自己还有什麽。
  “小希,你怎麽这麽傻,一个人呆在外面,你知道我和林湃薛清他们找了多久了?啊?!要不是宁扬打电话告诉你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找疯了!!”
  他用力地吼我,用力地紧紧把我箍在怀里,很紧很紧,紧得我冻得僵硬的身体都在发痛。
  头贴在我颈边,气息温热而急促。我听见他的心咚咚地跳著。
  “盛乐。”我轻轻地叫著他,“你说我还剩下什麽?”
  他神情坚毅看著我的眼睛说:“小希,你还有我。”
  我闭上眼笑了。是了,如今我贫穷得只有你了。
  被他紧拥著,在外面呆久了变得冰冷的身躯也渐渐温暖起来。
  ***
幸好银行卡里还有三千块的生活费,不至於让我捉襟见肘一时连吃饭也要愁。我在离学校四十分锺车程的地方租了间房住了下来。房子很小,除了卧室便只外带一间小小的厨房,两者间隔著一个小小的厅,除了张餐桌一无其它。往里是卫生间浴室。厨房有简易的炊具,卧室里有张半旧的席梦思和衣柜、书桌。每月两百的房租,不算贵。
  先前易孟说要在学校附近给我找间公寓被我拒绝了,在自己还没走投无路时我不想欠太多人情,还有,我不想离学校太近。
  但离学校太远盛乐又终是不愿意,我也不想他跑得太辛苦。开始他要搬出来和我一起住我没同意,学校这里两头跑,耽误学习人也辛苦,且他在学校事情多住校外这麽远很不方便,而身为团委书记也早被学校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校外租房始终不合适。
  盛乐要我重新再参加今年的高考,学杂费用他帮我,我拒绝了,并不是怕自己考不上,而是短时间内实在无心无力。短暂的沉默後,盛乐并没再多劝,只是搂著我说:“希,我知道现在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难,是我不好,但我想让你对生活多一点新的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也心痛,要知道,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是啊,我还有你。这就够了。
  一星期後我开始找工作。没有文凭,便只能找些闲散工做了。见附近新开家大酒店,招服务生,我便去试了试,大概是我样貌还算斯文,瞧不见什麽作奸犯科样,酒店的面试也没多问什麽便通过了。工资每月一千,白班晚班轮著换。好在我宿处离酒店近,走路5分锺就可到,虽然钱不多但也还算轻松,而除了扣除房租生活费还能余下个两三百,我又无须置些什麽其他的东西,对於这种状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刚开始时,盛乐几乎每天都往我这边跑,第二天又早早起床搭车去学校上课。我不想他这样来来回回弄得疲如奔命,便要他只在周末过来,他不同意,经过两周的思想鏖战,在我的坚持下盛乐勉强同意,除了周末来我这儿,每逢周二下午没课也会过来。我没反对。
  盛乐不在时我一个人偶尔也会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
大半月来,薛清林湃他们来过几次,每次总是提著大包小包的菜和盛乐一起来闹和,天南地北地乱侃。但在我面前他们从不提学校甚至寝室的事。易孟没来过我的住处,这倒不奇怪,因为每次他们来都是周末,而易孟几乎都要回家。想想,从离开学校到现在一直都没与易孟见过面。有时还有点怀念大一时和他打闹的情景了。
  我以为可能短时间内不会见到易孟了,他却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门口。
  “阿孟,你怎麽来了?今天没课吗?”
  “我逃课了。”
  “有什麽事吗?”进屋来後我发现易孟神色表情均不似往常,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被他看得慌了,我起身拿了杯子说:“口渴吗,我倒杯水给你。”
  却听见身後一声闷响,接著手腕被拉住:“小希……我对不起你。”
  我回头,看见易孟跪在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景让我一时不知怎样应付,只迟疑地叫道:“阿孟……”
  他突然对著我大吼:“小希,我他妈不是人,是个王八畜生,你狠狠揍我,狠狠揍我!”他用力地抓住我拳头朝他脸上狠揍。
  我忙用力拽住:“阿孟,你疯了……”
  “我是快要疯了,从你被宁扬强暴的那天起我就要被自己逼疯了。”
  我神情大震张著嘴呆呆地问:“你……怎麽知道我被宁扬强暴这件事?”
  “我知道,什麽都知道。”易孟双眼发红,“我知道莫玲玲是宁扬派来报复你的,也知道你生日那天的聚会是个陷阱,甚至……猜测到了宁扬那夜的真正目的……可我没有阻止你去。”
  “为什麽?”我是真的不明白。
  “因为我嫉妒你!嫉妒得恨你!”
  “为什麽?”我觉得一再问这三个字的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
  易孟表情复杂地看著我:“小希,你真的很单纯,几乎不像个大学生,难道你没发现我对盛乐的特别?”
  觉得脑袋里被绷紧的弦突地被外力一拨,四下摇晃个不停起来。
  “我喜欢盛乐,甚至确信他喜欢男人后向他表白过,却换来他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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