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第6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哪儿知道她是孟瞳灵,我他妈一直以为她是你。”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无聊”,说着,陈言贴过脸来,“现在还能找到网吧吗?我想去看看。”
“够呛,你先等等”,我掏出手机,“我问问陈强。”
在陈强的指示下,我帮陈言找了一间开通宵的网吧。我并不想再看那些自己写过的信,于是我说我在外面等,顺便感受一下冬天的寒冷的风。
此刻的寒冷不再是寒冷。
此刻的心情,稍微再加一把火就能马上沸腾起来。我似乎已经生疏了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我似乎曾经丢失了好多东西——这些东西,因为陈言的出现,重后回来,重又在我枯燥的体内鲜活起来……
陈言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我想回去。”陈言说,“我想马上就回去。”
“好的”,我说,“你别着急,我先叫辆车。”
“我说我想回杭州!”陈言纠正道。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回杭州!”陈言扑进我怀里,哭得凶了起来。
“这?!你说真的?你真的想回去?”我一时开心地不知所措。
“嗯!”陈言点头,“咱们结婚吧。”
“好啊!”我拦腰把她抱住,“你说这幸福来的突然吧,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我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儿,“可你家里人怎么办?还有,日本怎么办?还去么?”我突然又伤感起来,把她放下。
“他们还在帮我办着。”陈言幽幽的眼神一片混浊。
“先别着急”,我安慰她,“我先送你回酒店,剩下的事儿,咱们慢慢再想对策。”
陈言住的是一个标准间。
反正也没人管,于是,在征得陈言同意之后,我住了下来。
“我这次来青岛家里人都知道。其实他们挺喜欢你的,只是他们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洗完澡,陈言出来对我说,“他们以为我的离家出走是受你指示,而且,他们不相信是我要你带我走的。”
“这很重要么?”我问,“还有什么比自己子女的幸福更重要?”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不理解。”
“你说我如果去你家提亲,他们会不会同意?”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这个。
“哎,我觉得行!”陈言活跃起来,“只要你敢去,而且我坚持要跟你,想必他们不会不同意,哈哈,再说咱们都成年了。”
“你猜我去了他们会不会赶我出来?”
“他们要是敢赶你,我不正好可以跟你走吗?”
“得,那我岂不成罪人了。人家都是梅开二度,可咱们不能给他们雪上加霜。”
“难道你不想?”陈言跳到我的床上来,“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也趴下,“我每次回青岛都有很深的感触,其实我现在特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咱们这样不好,这本身对他们就不公平。”
“那怎么办?”陈言一脸忧郁。
“这样吧”,我说,“我明天回杭州,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开车过去接你。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明天,下午3点的飞机。”
“好的,那我先送你。”
“你怎么走?火车还是飞机?”
“当然是火车了”,我笑笑,“钱都被孟瞳灵给偷走了,我他妈那还敢坐飞机。操,先省着点儿吧,等这些事情都摆平了,咱们回杭州重新开始。”
“嗯,几点的火车?”
“晚上6点多,只能先到上海,然后再换车。青岛到杭州没有直达。”
“嗯,那你什么时候去接我?”
“我算算”,我拿过床头的日历翻了翻,“正月初二吧,我初一出发,初二中午就能到。”
“好的,除夕夜我给你打电话。”
166
小别胜新婚,其实更多得到满足的只是性。
这个道理我跟陈言都明白,所以,那一晚,除了聊天,我们什么都没做。
下午送走陈言之后,我与陈强、于鸿道别,在晚饭之前,匆匆背上行囊,只身去了火车站。
回去的路途并不遥远,火车比来时快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了希望吧,我想,爱情可以摧毁一切,可以建设一切,也可以推动一切。
……
除夕过后,我按照提前说好的,准备妥当,驱车前往T城。
一路上,除了中途加油,我未做任何停留。
我现在是个丢失了幸福突然又找回到幸福的人。我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必须踩紧油门,直线前冲。
到哪儿了?途中,陈言几次打来电话。
这样的问候,偕同我最爱的老PINK,陪伴了我的整个旅程。
马上就要到了,车子驶过“欢迎您来T城”的巨大指示牌,我舒心地为自己点上一根烟。
烟头绝对不会烫伤眼睛。绝对的,绝对不会!
嗯?这他妈是哪儿来的卡车?
妈的,我急速调转车头,但还是迟了。我只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接着我感觉到了疼,再接着,脑袋碰翻了一瓶红墨水。
老PIN哑了。
我好像进入了梦境。梦中,有人把炉火烧得很旺……
接下来的事情复杂了很多。
因为睁不开眼睛,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醒来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不是陈言。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她说她是护士。护士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她说,我的身份证被火烧了,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我本来是想告诉她的,但是没办法,我动弹不了,嘴巴也张不开。
……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我总在想要说话的时候一次一次地死过去。
那绝对是一种死亡的感觉,清醒过来我会想,我也许真的死过。
可死是不会痛的,我警告自己说,我死了不要紧,但不能连累陈言。
陈言一定还在等我,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住,至少在她找到我之前,我还得活着。
我开始拼命地压抑自己,压抑自己的痛苦。
那种痛苦来自精神,来自精神的内部,伴随我浑身上下动弹不了的朽旧陈腐的绝望的肉体,在一声声的哀号中,绝望等待。
我等待可以说话的那天……
167
总算有了头绪,通过偷听医生和护士的对话,我知道当天的车祸伴随了一场火灾。我的无尾赛欧未能幸免遇难,它比我还惨,我只是上身烧透,30%的皮肤坏死,我的生命机理还在,可它,我的坐骑,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其实我已经可以说话了。我假装不说。
我知道护士问我还有没有亲人的目的何在,他们只是帮我做了简单的表层皮肤护理,身上更深部位的疾病,他们动都没动。
这需要一笔钱,我明白。
我本以为我不说话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家住哪儿的。可是我错了。他们根据车牌号码,通过公安部门,很快摸清了我的底细。这没关系,我现在一无所有、两袖清风,找到了那个临时户口的暂居地又能怎么样。
你还有朋友吗?那天那个护士一边帮我换衣服一边问我。
说实话,我很想告诉她我还有一个朋友叫陈言。可我看不见她,我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更不知道我告诉她陈言也在T城之后,医院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想我是不能牵连陈言的。我现在是个残疾人,或者我的纱布拆除之后还会是个丑八怪。我怎么能去骚扰别人的生活呢。
我不能,坚决不能。
于是,我决定眼睛可以看见东西之前死不张口。
这里的空气很闷,透过厚厚的纱布,我依然可以闻得到医院里特有的那种味道。
我妈死的时候,我在殓尸房里曾经真切地闻过一次。我爸死的时候,我又闻过一次。这是第三次。我长久地浸泡在这种死亡的气味里,这是第三次。
……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给我重换纱布,让我露出眼睛可以看东西的那天,我艰难地张开久未说话的嘴巴,问道。
“说话啦,他说话啦——”护士兴高采烈地冲出病房。只一会儿工夫,床前就围了好几件白大褂。
“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们会不会让我死在这儿?”我小声问道。
“不会,不会。”白大褂争先恐后地回答我。
“今天是正月初几?”
“已经过了正月了”,一个白大褂跟我说,“今天是2002年3月15日,农历二月初二。”
“你能动吗?”护士俯身问我。
“我试试。”我艰难地活动一下四肢,全身有种被拉紧的疼痛的感觉。
“我是不是毁容了?”我问道。其实我是笑着问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呵呵,真可惜,我那么灿烂的笑容竟会捂在这么严实的纱布里面。
“植皮之后可以康复。”其中一个白大褂回答我。
“需要很多钱,对么?不要骗我,我没事儿,我不怕死。”
“是的,需要很多钱,可是你不会死”,护士面对我的镇静,有些慌张,“我们知道你是杭州人,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不是杭州人”,我纠正道,“户口是杭州的,可我是青岛人,我爸我妈死于两年前的车祸,他们春节之前出的意外,而我,春节之后。我是怎么进医院的?”我旋即又问,“撞我的那辆卡车呢?那个人呢?他怎么样?”
“他没事儿”,护士告诉我,是他送我进来的,而且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他付的。
“可不可以安排我见他?”
“你等着啊”,护士跑出去打电话。“他一会儿就到”,护士打完电话会来,“之前还他说呢,说等你说话了马上通知他。”
“我烧得很严重么?”我曲起小臂摸摸脑袋,“头发都没了吧?”
“嗯!”护士点头。
“我想安静一下,你们可以出去么?”我转向其他的白大褂,“我想跟护士聊聊。”
“你跟其他的病人不同”,看他们出去,护士在我身边坐下,“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崩溃。”
“那有什么?!”我冷笑,“不就烧坏了一张皮么!”
“难得你这么豁朗。”
“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料”,我活动一下身体,“除了无边无际的黑夜,陪伴我的只有你的声音,当然有时候你不说话,陪伴我的就是你的脚步声。”
“你很乐观。”
“我现在在笑,你看得见么?”我问。
“看不见。”护士摇头。
“所以说,我表面上是乐观的,其实我内心的痛苦你是看不见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无法通知单位。”
“做广告的,你们通知了也没用,私营企业,不会有人管我是死是活的,而且,我也不想连累别人。”
“他来了。”房门打开,进来一个男人。
“我可不可以出去坐会儿?”我问护士,“我感觉自己能动。”
“那你小心点,别拉伤了皮肤”,护士帮我推来一辆轮椅,“记住啊,活动的幅度不能太大。”
“好的,谢谢你。”
外面的阳光好暖,可风还是冷的。
“你怎么不说话?”那个男人推着我什么也不说。
“身上还疼吗?”他停下来,蹲在我面前,仰头关切地看着我。
“疼!”我说,“那天我是不是违章了?”我问。
“你逆行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T城人?”
“我家在郊县”,他站起来,背向我,“那辆车是我借的,我在家开了一个小杂货店,那天拉货回去,没想到就……”
“医疗费是你垫的?”
“是的。”听我说到医疗费,他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没什么亲人,父母两年前就死了,我没事儿,你说吧,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困难?”
“我……我……”他吞吞吐吐。
“说吧,我这个人比较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
“这些天我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犹豫一下,但还是说了,“我家境并不富裕,有两个孩子,小男孩儿去年跑河里游泳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