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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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7)
“我女儿,陈冠桦。”陈伯伯做介绍。
我仍穿着红色的滑雪服,想从人海里挤进去,却卡在过道上,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便脱下外套,挨着她坐下。不多久,郭伯伯也到了,发现我们已经吃得热火朝天,聊了不少话题。
这家羊肉店,论店面陈设,毫无过人之处,就是路边的一家小馆,连锅碗瓢盆也是极为寻常的,但往锅里望去,羊肉、番茄、鱼蛋、金针菇、豆腐、黑木耳、蛋饺、银耳、酥肉,料是料,汤是汤,丝毫不混,味道对得起“鲜美”二字。再上一份姜炒羊肉、九层塔羊肉、麻油拌面,各是各的味,每一样都鲜而不腻。每到大口吃饭、大碗喝汤的时候,就觉人生如此,真是说不出地畅快。
胃口一好,我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幸而冠桦不见外,也是很健谈的。
陈伯伯是天性爽朗的人,站起来,掏出名片扔给我。这名片,是我见过的最有双重个性的。一面,花里胡哨,印了许多钉子器械,写“飞翔国际五金兴业有限公司”;另一面,却清雅了许多,一朵玫红色的莲花上,绘了一座宝塔似的图案,旁边写着“济世功德会、成功清寒植物人安养院理事、台北市南区副召集人”——好长的名字。徽标下写着“行善积德,服务社会”,下方又用粉色字体补充“为善最乐邀天下善士同耕福田,发慈悲喜舍之心同造爱的社会”。名片两面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很和谐地安在眼前这位陈伯伯身上。
在台湾,除了本职工作,许多人亦身兼公益慈善的工作,服务的项目大多就在居住的社区,很普遍。
“台湾有很多旧书和旧衣的回收站,但我爸喜欢自己寄,我们从小就跟他一起整理家里的旧书和旧衣,每年定期寄给花莲的孤儿院。”冠桦插嘴道,她又跳过话题道,“对了,爸,今年我们去哪里点灯啊?”
“点灯?”我好奇地看着她。
“对啊,太岁灯、平安灯,你们过春节的时候不点吗?”
“怎么点?”
“就是去庙里啊,交上香火钱,请他们给你点一盏灯,保你一年平安。”
“啊?”我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在台湾,过春节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要给全家人点上灯。香火越旺的庙,越难点,像龙山寺啊,行天宫啊,是最难的,常常是在春季前放出第二年的名额,门前要排好长的队,龙山寺要排上三天三夜,名额一放出来,一下子就被抢光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这几家庙呢?”
“因为香火旺,很灵啊,点不着的,就去别的庙了。”
“那么灵?”
“对啊,不同的庙求的也是不一样的。比如,文昌宫点智慧灯,考学的人、要升职的人就会去那里,城隍庙是求姻缘。对啦,迪化街有一座很有名的城隍庙,连小S也去的。”
“真的?”我的好奇心像泉水一样,从这刚被冠桦挖开的泉眼里,汩汩地冒出来。
“等下你带她去看啊。”郭伯伯提议。
冠桦做出为难的表情:“那家庙很灵的,他们说要是月老觉得你们不合适,就会把你们拆开。我现在的这个男朋友,还挺满意的,不想换。”随后她又转头看我,很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啊,不能陪你去那里。”
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我笑起来:“没关系。”
自小,我便长在没有宗教信仰的环境里,连祖母和外祖母都不在我们跟前提半句神灵,更不用说父母了。即便长大了,跟着大人去庙里,却常常是在旅途中恰好经过,半当游玩儿,半当赏析,亦真亦假。身边的朋友、家人,即便定期去烧香拜佛,亦多是商人,或是家中有人有病痛,求的是心理安慰。把拜菩萨看做如此正式的一件大事,我倒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遂觉得格外有趣。
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8)
觉得亏欠我似的,冠桦又道:“等下带你去文昌宫,就在附近。”
“好啊!”我期待得很。
“爸,那我就顺便把我和我弟的智慧灯点了。”
吃过饭,冠桦挽了我的手,顺着漆黑的夜路走,一路上津津乐道地说起点灯风俗。
“到文昌宫一般是点智慧灯,最灵验的是考学,去年啊,我考研究生,就是在这里点的智慧灯,后来考上了。今年我点个光明灯就好了。”
“上学的人一般都要点智慧灯,长智慧啊。”她又补了一句。
夜里8点了,文昌宫依然还开着大门,不知是不是春节前夕的缘故,工作人员还在忙碌。亦有母亲带着十多岁的小孩,在菩萨面前虔诚地许愿。门口的石狮上,挂满了香客的祈福语。
“成绩进步,希望能考前10名。”
“保佑考上研究生,‘台大’‘清大’‘交大’‘中山’……”后面列了一大串学校的名字,字都写得端端正正,一笔一画。
点灯的明目有很多,平安灯、智慧灯、光明灯、状元灯、太岁灯……程序倒不复杂,交过钱,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交还给寺庙。
“到大年初一,工作人员就会把有名字的纸条放在灯下,把属于你的灯点亮。”
“万一他们不点呢?”
“不会的。”
“万一呢?”
“不会的。”她很有把握。
我问过的每个台湾人也都这样回答。
“万一有人偷偷把香火钱收起来了呢?那么多盏灯,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点你的?”我表示怀疑。
“不会的。”他们就是知道。
“万一呢?”我还是不罢休。
“头上三尺有神明,神灵也会知道,会怪罪的,所以他们不会。”每个人都很肯定。
走出文昌宫,时间尚早,冠桦说带我去逛台北最有名的年货大街——迪化街。
在站台等车,冠桦挽了我的胳膊:“你喝过双连O仔汤吗?”
“什么?”
“双连O仔汤啊!台北很有名的一家喝红豆汤的店。”说着,她指了马路对面的一家招牌,红底白字,中间的那个“O”画得很有趣,像一张惊讶的大嘴。
我摇头。
“我请你喝红豆汤。”她挽了我的手,径直穿过马路。
铺开菜单,这红豆汤不仅分为热汤、冷汤、刨冰等系列,配料也可以自由组合,花生、汤圆、白木耳、莲子、福圆、芋泥、牛奶、西米、绿豆、麦片……应有尽有,我恨不得通通尝个遍。
“在台湾,家里的妈妈冬天都会煲红豆汤,夏天就煲绿豆汤。”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俩面前已经摆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浓郁的豆香在空气里弥散,甜甜的,有幸福的味道。
“每家妈妈都会做?”
“是吧。在台湾,家庭观念还是很传统的,结了婚,男人主外,女人主内,女人要把家庭的一切都照顾好。”
我瞪大眼睛:“冠桦,你结婚以后也要这样吗?”
“应该是吧,不过我男朋友也知道我是不会天天给他做饭的,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现在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很多台湾女生,学历高,工作又好,生活有品位,交很多朋友,经常去旅行,有很多这样的女生不愿意为了婚姻而放弃现在的生活品质。台湾女生分成两类:一般要结婚的会在25岁前就把自己嫁掉;而剩下的大多会在30岁后结婚,或者干脆不结婚了。”
冠桦在台湾艺术大学攻读传播学硕士,年纪与我相仿,听起来似乎也是已经作了选择,要在30岁后完婚。
“觉得人生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很多事情想做,结了婚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倒是台湾的男生会比较担心一些,很多人都怕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她笑起来,这个神情,极符合我想象中的台北女孩,自信满满的。
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9)
对于子女的选择,越来越多的台湾父母选择包容和理解,在这样一个保留了很多传统习俗的社会,能容纳前卫的观点与反传统的生活方式,连台湾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父母也是没有办法吧,所以选择接受。”
“不结婚的话,也就是不要小孩了?”
“没有小孩,可以养猫猫、狗狗啊……”
“这……这个好像不太一样吧?”
“还是因为生活有压力吧。供养幼儿园的小朋友比培养一个大学生贵多了,又不想让小朋友输在起跑线上。”
此话听起来似曾相识,从北京到香港,从香港到台北,似乎并没有走多远。
刚进年货大街,一只粉色的爪子迎着脸就抓了过来,我后退两步,定睛一看,一只人高马大的“邦尼兔”正笑着叫我尝他手里的炒地瓜。抬头,横幅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来台北过好年!”后面人声鼎沸,热气冲天,每家店铺后都有几张年轻又兴奋的面孔,扯着嗓子叫卖。
“这些都是打工的大学生,五年前的春节,我也在这里打工,突然觉得好亲切啊!”冠桦在耳边说。越往里走,这声音越发震天。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这年货,堆成一座座小山,吃的,喝的,乌鱼子、鸡肉串、干话梅、姜母汤、澎湖花枝丸、百合花、炒货、糖果、巧克力、牛肉干、腊肠、水果片、炸鸡腿、鱿鱼丝、麻油腰子、柿饼……彩灯高挂,五颜六色,气氛甚是热烈。
这一捆红皮花生的“脸”上,红纸黑字,用毛笔写上:“爱我,带我走!”
另一袋香炒瓜子也不示弱:“跪求,带我走!”
也有讲规矩的:“欢迎试吃,勿一把抓。”
抬头,看见柜台后面的男男女女,穿着统一的红马甲,正咧着嘴,对着炒货上的一架相机自拍合影。
“我帮你们拍吧。”我举起自己的相机一并拍下,这下后面的人可不干了。
“你是谁?为什么拍我们照片?!”一个年长一些的女生,三十来岁,板着脸呵道,眼睛里却藏不住笑。
“帮你们拍照啊。”看她那副模样,我忍不住先笑起来。
“不行,不可以走!”她再次叫道,“不可以走啦!”
冠桦也笑:“好啦,北京来的朋友哦。”
“不可以走,跟我们的男生握个手。”她又叫起来,回头招呼了好几个正在后面看好戏的大男孩。这群男孩,一个个浓眉大眼的,正偷偷地笑。
冠桦摇头笑,伸出手,一个一脸喜感的男孩子从瓜子与花生的上面伸出大手,握过了手,大家便一阵哄笑。那黑着脸的女生,这下才把那憋了半天的笑放出来。
再往前走,也有卖小吃的。炸鸡翅,炸鱼丸,还有生生的猪腰子,旁边堆了一堆红红滑滑的东西,形似腰子,又比腰子小得多,看不出究竟,做汤用的。
“那个是腰子吗?”我捅一捅冠桦,指过去。
“那个,”她笑起来,“是鸡的睾丸啦。”
“啊,什么?”
怕自己听错了,又叫她重复一遍。她只好上前和老板确认。
“对啊,就是鸡睾丸啊!”老板声音响得很。
“那么我要拍张照片。”我这么一说,周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