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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醉卧美人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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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作无言的喊冤。人长得英俊又不是他的错。 
“就是这儿了。”百合子指着“抚风坊”,请他二人进去。“里边的器物一应齐全,,若有不足,请不必客气,尽管告知侍女,告辞了。”临行,犹流连地瞟一眼织田信玄。 
奇怪!朱雩妮给弄糊涂了,她没事干嘛喉咙发酸?不是吃醋,绝对不是,即便是,她也不会承认的。可……百合子看他的眼光,的确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咱们不过睡个觉,有必要大老远地跑到别人家来吗?”留下三万名静候出征的兵士,他还真放得下心。
“娘子有所不知。”他看百合子已然走远,便打发伺候的侍女也一并离去。然后抱着朱雩妮,三两个纵跃,上了廊外的飞檐。“左边的寝室,瞧见没?”“呀?!”朱雩妮低呼着,骇然淀城竟聚集这么多人,而她进来时,却丁点也没有察觉。
那间寝房,约莫十六张榻榻米大,错落地或站、或立了二十余人,个个神色慌张,窃窃私语,不知商议什么大事。
织田信玄冷冷望了一眼,即肇足返回屋内。 
“他们是谁呀?”朱雩妮迫不及待地问。“是我们这次即将去攻打的加藤清正手下。他从容自若的样子,好像说的只是寻常百姓。
“是他们?那你还带我来?”难不成要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很得意能把这句汉语说得流利且恰到好处。
要得虎子你大可自己去得嘛,干嘛硬拖人家下水呢?
朱雩妮才慢慢对他增生的好感,一下子统统抹煞掉。现在好了,不仅没得睡,还要陪他在“虎穴”里,居危思安。
“然后呢?”她哀怨地问:“你是不是准备拿我当诱耳,去‘钓’的虎子?”“你?”他贼贼地笑得好坏,“嗯,这招不错,我怎么没想到于好吧,在充当诱饵之前,你必须先去彻底洗个澡,浓郁馨香,才好引敌人人瓮。”
“什么节骨眼,谁有心情沐浴?”差劲的提议,朱雩妮不依,瘫在榻上,坚持补足睡眠。“放心,在他们的主公没来之前,不会有任何行动的。”不容争辩,恃强地将她抱起。“现在,咱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泡个暖暖的温泉澡。”温泉是日本老少皆喜爱的特殊“汤水”,这种他们叫“汤”的滚热泉水,只有少数富贵人家,才有办法引到屋里来鞠。
据说它具有养颜美容的特殊疗效,可惜朱雩妮到东洋整整六载,却无缘得以享受。现在有福气享受了,竟是在众多敌军的环伺之下,光用想的,就觉得恐怖。
第六章
    炎炎夏日,原不是个适合泡温泉的季节。然而此处的泉水温热得恰到好处,将身子浸泡其中,长途的旅途劳顿,霎时涤净得了无踪影。氤氲的热气,令周围盛开的紫藤全笼罩在一片粉白浓雾之中,隐隐约约地,可窥不见不远处两三盏逐风摇曳的纱灯。朱雩妮立在岸边,趑趄着是否该和织田信玄共浴。在日本,做为妻子的人,是有义务为丈夫搓背,她和他结缡数个月,却从没为他做过项“服务”,他该不会利用今晚四下无人,硬跟她索讨吧?沐浴是种享受,倘若还兼着替别人搓背,那就不怎么令人愉悦了。蛰居日本六年,骨子里仍是道道地地的汉人,脉搏里跃动着犹是皇家尊贵的血液,要她帮他洗澡,岂止是纡尊降贵,根本就是残忍的虐待。
织田信玄才不信她那套“尊贵法则”,理所当然地把搓洗用具塞到她手里。男尊女卑的观念,在他脑子里已根深蒂固,他母亲就是这样伺候他父亲的,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朱雩妮接过方巾,脚步一个踉跄登时狼狈地滑进池子。幸好织田信玄接得好,她才免去吞中人大口硫磺水之苦。
“你自己洗不好吗?咱们各自赶快沐浴完毕,赶快回房里注意敌人的举动,才是当务之急。你瞧!那么多武土,凭你一个人哪是他们的对手。”每回遇到她不想做的事,她就会拉拉杂杂扯出一堆以是而非,没啥根据的理由来搪塞。
“用不着担心,里边只有两名武士,其余的是来自各地的浪人。我一个人也许对付不了他,但加上荻原和三十名精锐武士,则绰绰有余。”他是有计谋而来的,这趟淀城之才,他不单纯只是携美眷畅游温泉乡,甚且要一举擒住加藤清正。
所谓擒贼先擒王,逮住了他,这场征战便可叫停,也许明日破晓,他们就能够高奏凯旋歌。
“获原君也要来?”提起他,朱雩妮神色变得有些儿不自然。他们虽没有世俗儿女的暖昧情愫,但感情十分深厚,而且她还一再跟他抱怨织田信玄的种种恶劣行径,这会儿,让他瞧见她正在替口中的大恶人搓背,岂不是要羞死了。
织田信玄悄瞥她一眼,立刻拉长了脸。
“他来不来对你有什么影响吗?”阿发回报说,他们两人在远赴京都时,成天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相处甚是愉快。那日他提早一天赶回笼烟楼,也亲眼、亲耳撞见她口无遮拦地诋毁他。他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吧?
“当然没有影响,我只是随口问问。”拎起搓布,开始很认真地为他净身,边问他力道如何,重一点好还是轻一点好,过分的殷勤明显揭示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他按住她扶在肩上的素手,“我需要知道,你对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他在怀疑她的操守?哼!气他一气。
“极度倾心,非常欣赏,十分投缘”—;—;”她一口气念出长串足以令他喷火的形容词,才放慢手里的动作,静观他的反应。 
织田信玄拉她到身前,不让她左瞥右顾,双眸直射人她黑眸中:
“雩妮,我很在意你对我的态度,尤其不能忍受你只愿跟荻原谈笑风生,却不肯给我一点好脸色看。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命运的主宰者,惹恼了我,你休想有好日子过。”
他能成为百万石的城主,能在众多武土及枭雄中称霸,除了曾经极盛一时的家世,当然也因为他是骁勇善战;慎谋能断,雄才大略的人,经历连番凶险,大局始定。朱雩妮处处漠视他做人的成就,一有机会就跟他大唱反调,自然令他忍无可忍。她对他没太多眷恋,这是令他黯然神伤,又既叹难以改变的事实。
朱雩妮低垂螓首,不敢再漫无节制地开玩笑激他,他那大爆性格一旦被挑起怒火,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希望我继续帮你搓背吗?”她低声道。…他无语,庞大的身躯突然裹住她娇小的身子。
“需要多少时间,你才肯爱上我?”他问得可真直接,一点弯都不转。
傻瓜!以为她没事便替人搓背取东吗?亏他自称是个明察秋毫的一代明主,竟猜不透她的心。她讷讷地牵起嘴角:
“我怕爱上你以后,你却广纳妻妾,徒然惹来一场心碎。这样不好吗?我依然是你的人,让你掌握我的未来,如果真有那一天,也可以不必觉得太伤心。”男人的劣根性,不就是对得不到的益发珍惜,得到了以后便弃若敝徙?
织田信玄薄唇紧抿,他不肯向她保证,今生永不纳妾,因为那是他的权利;除非朱雩妮让他觉得值得,否则那将永远是一项用来对付她的绝佳利器。他的沉默使朱雩妮心悸不已,很明显了不是吗?男人都一样,他们不会为任何女子终止拈花惹草的念头。他现在还肯钟情于她,是因为她仍新鲜,待他日花容月貌渐杳,他又伺尝在意她是否曾经爱过他。“你爱他吗?”不用明说,他指的就是荻原定岳。
”爱又如何?”她讨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将手抽出他的箝握,兀自戏水去。
“或许,…或许有那么一天……”如果荻原定岳立下的汗马功劳,多到他不知该用什么来奖赏他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成全你们。”为了耿介忠心,奋勇杀敌的将领,他有那个气度,愿意忍痛割爱。“你说什么?”朱雩妮像被敲了一记闷棍,呆楞半晌才嗔怒地鼓起腮帮子。“趁早打消这种卑鄙的念头,我宁可饮鸩而亡,也绝不允许你把我当货物去讨好你的部属。”甩下手中的搓布,七窍生烟地冲上耐,拖着一身湿淋琳曳地衫裙,蹒踞地寻找她的鞋子。
邪门了,刚刚明明放在这儿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在找它吗?”织田信玄左手拎她的小花鞋,歉然地望着她。“明知故问!”她伸手预备把鞋子抢回来,却教织田信玄一把抓住。“放开我!去纳妾吧,十个八个随便你纳,但是休想胡乱把我送掉!”
“你爱上我了。”他肯定地说。
“鬼才爱你!”赏他一记白眼,夺过鞋子兀自穿上。
“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安排获原定岳来试探她的心思,或许不是个好方法,起码他已能肯定,她的心已悄然交给他了,否则何必气成这样?
朱雩妮对他的论调嗤之鼻,爱上这种男人真是大不幸。成全她和荻原定岳?亏他说得出口!
要不是怕打草蛇,惹来那群浪人,徒然惨遭杀身之祸,她铁定会指着他的鼻头大骂三百句。
“其实是我现在恨不能杀了你。”一个扭动,及腰的长发蓬乱且毫无节制地覆到脸上,令她原就湿濡狼狈不堪的形影,格外显得楚楚可怜。他疼惜地想拥她人怀,朱雩妮却反手攀住紫藤,抵死不从。啊!忘了紫藤上的刺又尖又硬,掌心一阵刺痛,痛进她的心窝去。
虽然暗夜星稀,能见度不到十步之遥,织田信玄仍未忽略她忽而煞白的粉脸眉宇攒得有多紧。
“让藤刺划伤了?”用力扳过她的手,果见血迹斑斑。该说她勇敢还是倔强呢?伤成这样,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紧咬着下唇,极力隐忍。
“很痛吧?”撕下袍角替她止住血,那疼,仿佛转移到他身上,他心口也微微地发痛,忍不住拢了拢她的长发,趁她没注意,朝红颊香一个。
“不痛。”至少没他伤她那么痛。朱雩妮决定把他们的架”留到以后再吵,因为她隐约听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涌进一大群人。织田信玄当然比她更早发现,在他们上岸时,北政夫人已经提着烛灯在屋瓦上向他打信号。
“我先送你回房就寝。”匆匆穿戴整齐,伸手牵住朱雩妮。
“那你呢?”他不会擞下她不管吧!死不可怕,但万一不幸落人那群浪人手中就惨兮兮了。
“你在忧心我的安危?”知道有个人正辗转难虑地悬念自己,即使彻夜缉敌,他也会倍觉温馨的。 
她能不忧心吗?他是她最初和最后的爱,伤玖千点皮肉,都会令她不舍。
“我的忧心还远不如你的一名将领呢,放心,我没那么不自量力,不可能去作多情的。”就是无法坦承在乎他,她尚有一腔怒火没发泄呢,
难道他判断错了?瞬间,一抹阴郁浮上他的眼睑。僵硬地牵住她的手,疾步返回卧房。
直到遽然离去,他始终不发一言。 JJWXCJJWXCJJWXCJJWXC
呵!这一夜睡得真香甜。 
朱雩妮伸伸懒腰,打了一个特大号的哈欠,佩服自己踵功一流,在别人家的眠榻上,居然也能沉沉进入甜美的梦乡。 
很晚了也,太阳已斜射人窗,织田信玄怎么大清早又出去了?等等,他应该是一整夜都没回来过,身侧的被褥整齐如初;连余温都不存,伸手探人只触及一片冷凉。他……他不会遭到什么不测吧?该死!自己的夫君在外头和敌军短兵相接,做殊死战,而她竟然能安下心呼呼大睡。若在冲原,她恐怕早被扫地出门了。百合子大概曾经进来过,墙上挂着一袭白色碎花和服,而她的丝绸汉装则已不知去向。顾不得追问侍女,匆促梳理完毕,旋足来到屋外廊下,嘿!静悄悄地,丝毫不像发生过厮杀斗殴的模样。
“织田夫人。严百合子细步走近,笑吟吟地她颔首。“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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