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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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儒将!”皇太极对套了黄马褂又戴上花翎的洪承畴大加赞赏,众人也个个叫好,“洪先生,朕已想好了一个计策,请看!”皇太极走到彻案前,拿起笔一挥而就,纸上写着:“暂时降清,勉图后报”四个汉字。
洪承畴一时不解,范文程笑道:“洪先生,你看皇上为你考虑得多周全呀。为了你家人的安全,皇上才想出此计,你只要在这上面按个手印,便可以迷惑崇祯老儿了。”
洪承畴又惊又喜,忙不迭按了手印,亲眼看着一名侍卫把它带了出去,说是以密书的形式派人悄悄送往燕京。洪承畴感慨万分,再一次跪拜皇太极:“吾皇真乃天命之主也,罪臣愿无怨无悔报效大清,虽死无憾!”
“快起来吧,不要弄脏了黄马褂。”皇太极带着笑,提高了声音:“今晚在宫中阵百戏设御宴大加庆贺,诸位贝勒、文臣武将尽可携带家小前来助兴,咱们君臣同乐,一醉方休!”
庄妃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天已经亮了,但她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细软柔和的绣龙描凤的锦被之中,不着边际地暇想着,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御花园里皇上正带着福临放风筝,一老一小穿着明黄色绣锦盘龙的袍子,在阳光下格外夺目,而庄妃自己则披着大红镶金边绣着大朵牡丹的披风在一旁观赏着。一家三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哎呀不好,福临只顾得抬头看天,没注意被脚下的一块小石头绊倒了。庄妃和皇太极不约而同跑上前去,三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姐姐,太阳已经有半个人高了,今儿早上就不去溜圈子吧。”
庄妃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骂道:“死丫头,坏了我的好梦。”
乌兰“嗤”地一笑,动手拉起了床幔:“姐姐该不是做的白日梦吧?”
柔和的阳光照得满室生辉,帷幔上系着的玉片儿叮噹作响,庄妃一骨碌爬了起来,忙不迭地吩咐着:“快些帮我梳洗一下,咱们一起溜圈子去。”
溜圈子就是散步,每天早晚各一次,在起床之后和太阳落山之前。庄妃是一个很会保养的人,女人嘛,不就是靠着脸面生活吗,她能不上心吗?
和世间所有的女人一样,梳妆打扮,也是庄妃最感兴趣的事情。趁着年轻,趁着得宠,她要尽一切力量让所有见过她的男人、让那些她欣赏的男人和有权势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春去秋来,岁月如梭,人生苦短,她得好好把握住青春和美貌,为了儿子福临的前程,她可以不顾一切?在深宫里生活了多年,老老实实地为皇太极生儿育女,眼见着三个女儿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儿子福临也快到了六岁,下一步得为儿子的将来着想了。回首过去的十几年,庄妃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安安分分地逆来顺受地不声不响地平平淡淡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本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她有才,她有貌,她与那些徒有娇好面容的妃子并不一样,她自恃能力比她们强得多,她为什么要听命运的摆布,而不去积极争取掌握自己和儿子的未来的命运呢?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却强撑着日夜操劳,他年纪越老性格越固执,他对权力的喜爱似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之所以还没立太子,因为他不愿意有人分享他的权力,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对这件事,庄妃倒不情愿往坏里想,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庄妃有时会被自己的这种瞎想而吓得手脚冰凉,皇上已经老了,可是庄妃才过了半辈子,而福临还是个孩子,她能不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打算吗?可惜,人不能预测未来,不知道一觉醒来明天会是个什么样,所以人才会有一件件抹不去的烦恼。
“天渐渐的热了,给我拿那件淡紫色的披风吧,今儿个咱们走得远一些,去东宫墙外的那片松子林子去遛一圈。”
“那可得走不少的路呀,姐姐要不要预备一顶轿子?”
“那叫什么遛圈儿呀?真是的,走吧,时间都给你耽误了。”庄妃说着就往外走,慌得乌兰在后面喊:“姐姐,让我把披风给您披上呀!”
黑松林实际上是一大片杂树林子,其中以黑松最为粗壮,一棵黑松粗可数围,盘根错节,遮天蔽日。林中只有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在松林中伸延,像一条白花花的蟒蛇似的。
“姐姐,咱们回吧。我觉得这林子有些阴冷,黑漆漆的。”
“怕什么?没听说林子那边就是松崖吗?那儿有花又有草,有山又有水,咱们索性去看看。”庄妃显得兴致勃勃。
“要是……要是再多几个侍卫在就好了。只有我们主仆四个人,又都是女流之辈,万一遇到野蛮之人……”乌兰苦着脸,虽然知道说也没用,还是得说呀,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见了松鼠也会吓得尖叫的,遇到什么事可别指望她们了。
“今儿个是有点邪乎,一睁开眼就想到了这片林子,每一次说来都没来成,今天一定要进去开开眼界。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怕的?以你的拳脚,对付三两个男人总不在话下吧?再说了,我身上还有这玩意儿呢。”庄妃一拍系在腰上的绣花剑套。
“只怕,只怕您会吓得手发抖连剑都拔不出来呢。”乌兰嘟囔着,一脸的不情愿。
真的是鬼使神差,庄妃怎么会到这片林子里来遛圈子呢?这里不远处就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府第,往左拐隔着高大的宫墙,便是后宫那座玲珑雅致的关唯宫了。但从庄妃住的次西宫永福宫到这里却要绕一个大圈子呢。
过惯了宫廷舒适安逸生活的乌兰当然不愿意再去钻这老树林子了。其实,在盛京城外,大片的古树林随处可见。里面有毒虫,有恶瘴,有灌林,更有熊盖,但善于骑射的满族人谁会在乎这些呢?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瞧,这地上有结着天兰色和红色果实的苔藓,有的苔藓是红的,有的是绿的,有的像小星星一样,也有的像碗口那么大。乌兰,你快走过来看看嘛!”
乌兰跟在后面照顾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婢女,苦笑着说:“姐姐,可惜了我这身衣裳,瞧,被这些该死的枝蔓刮得都抽丝起球了。”
“大不了回去再赏你一件,有什么好可惜的。”庄妃不以为然,她双手提着旗袍的下摆,扭着身子,灵活地避着那些枝蔓,像个彩蝶似的,动作十分轻盈。
松树渐渐地变得稀落了,一束束阳光穿过松枝斑斑驳驳地洒了下来,照着欣然茁长的野草野花和藤蔓,照着松林中几个穿红戴绿的女人们。
“乌兰呀,这么好的景致不来不是可惜了吗?听,前面似乎有流水的哗哗声,看来,咱们快到这林子的尽头了。”
“娘娘,能不能坐下来歇歇脚呀?都走了半晌了。”一个婢女话音没落便歪歪倒倒地靠在了一棵树干上,说出话来更是有气无力的。
“整日把你们宠着,风吹不到,日晒不到,雨淋不到,看看,你们两个都成什么样子了?有时候真怀念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呀,骑射狩猎,舞刀弄枪的,自由自在,快乐逍遥。”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您成了大清国的庄妃娘娘,万人景仰,万人羡慕,姐姐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呀!”
“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前世就定下的姻缘,说不上是喜还是忧,是福还是祸。咱们往前走吧。”庄妃的话音还没落地,忽然呼啦啦头顶出现了十几只大鹰,它们嘎嘎尖叫着在庄妃的头上盘旋,甚至可以看清它们那血红的尖嘴和尖利的鹰爪。
“姐姐快趴下,用技风护着头,让妹妹来对付这些凶神恶皱!”关键时刻还是乌兰从容镇定,再看看那两个婢女,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直抖了。
庄妃也吃了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可是当乌兰敏捷地从背上取下弓箭,张弓搭箭瞄准的时候,庄妃忽然喊道:“不要射!乌兰,也许我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
果然,随着一声婉转的口哨声,这些大鸟拍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只有庄妃还站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皇嫂受惊了,臣弟罪该万死!”
庄妃转过身来,竭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果然是十四弟在此呀。”
多尔衮双手抱拳,一脸的惶恐:“臣弟给皇嫂陪罪了,有冒犯之处,但凭处置。”多尔衮的嗓音很浑厚,在这空旷的林子里格外动听。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抱歉的?再说了,是我一时兴起走进了这林子,又怎么能怪你呢?”
“嫂嫂没受到大鹰的惊吓吧?幸亏嫂嫂手下留情,否则我的鹰恐怕就要遭难了。”多尔衮说着看了乌兰一眼,乌兰忙不迭地将弓箭藏到了身后,带着两个婢女给多尔衮行礼:“奴婢叩见睿王爷!”
多尔衮摆摆手,眼睛只盯着庄妃:“嫂嫂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臣弟喂养的那些鹰犬,喏,就在前面。”
“你果然爱鹰爱犬成癖了,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堂堂的睿亲王还有如此雅兴。”庄妃说着与多尔衮并肩朝前走,乌兰和两个婢女远远地在后头跟着。
“人各有志,我这也是忙里偷闲,权当消遣。一旦皇兄召见,就又得将这些鹰犬撒在一边了。哎,嫂嫂乏不乏,不如抽一锅提提神。”
多尔衮有意地将系在腰间的白玉杆带钢嘴的烟袋锅抽了出来,原来他用来装烟叶的那只荷包正是庄妃亲手绣的!庄妃心里一动,难道他把它整日的别在身上?这倒叫人有些费解了。庄妃这么想着,不由得从眼角偷偷地打量着多尔衮。
多尔衮内穿黄绫绵缎长衫,外技银袍,戴着银白色镶着兰宝石的凉帽,身材修长,温文尔雅,比在皇宫大内里穿着朝服或战袍别有一番丰采。庄妃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她总觉得多尔衮的身上有一种男人的阳刚之气,这种魅力令她既兴奋又紧张,怀里像揣了只小兔似的,她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那日在御宴上多尔衮一眼看见如花似玉的庄妃之后,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她了。可惜那天是夜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尔衮不敢放肆。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盯着庄妃看个仔细了。庄妃梳着高高的发髻,斜插着一只碧玉簪。鬟儿低垂,被吹得有些散乱,紧贴在粉颈上,越显得黑白分明。细细的黛眉下,一双流盼生辉的眼睛,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多尔衮简直看呆了。这些年东征西讨的,什么野人女子、汉人女子、朝鲜女子多尔衮见得多了,她们并不是不美,身段也许比庄妃还窈窕。但她们却没有庄妃的魅力和韵味儿,这是一个成熟女人所独有的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那么娴雅端庄,雍容华贵之气令人不敢正视,令人目眩神迷。
出了松林,又是一番景致。但见野花遍地,溪水琤琤。那溪边水侧,俱是二人环抱粗细的古柳,交权断云,低叶垂水,景色十分幽美。
“咦?怎的不见十四弟养的那些鹰呀、犬呀的?”庄妃四下一望,这里花香鸟语的,哪有一个鹰犬的影子?
“嫂嫂且等片刻,我这就将它们召来。”
“十四弟万万不可让它们胡乱践踏了这些花呀草的,怪可惜的。”
“皇嫂的心肠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多尔衮向庄妃睐着眼睛,笑吟吟的,庄妃不觉心里有些慌乱,忙移开了视线。多尔衮以手撮唇,吹起了口哨。
不多时,便听得犬吠声声,不觉头上一大片乌云掠过,冷风扑面,庄妃不由得拽紧了披风,再定睛一看:头上是乌压压的大鹰,似乎成千上百,地上大小猎犬更是数不胜数,远远地列成了一个方镇,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