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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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笑道:“也好,免得你们酒凉了没人来温,肉吃光了没人来续,我就继续给你们打打下手吧!”
直到最后一壶酒见了底,三个人均是醉眼朦胧,舌头发硬。尽管耳畔依然隐隐约约地听着多铎口齿不清编织出的笑话趣闻,但他具体讲了些什么,不但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听,恐怕就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信口胡诌了一些什么。我呵呵地傻笑着,飘忽不定的眼神一直盯着同样醉眼迷离的多尔衮,难道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发笑,连视线都朦胧模糊起来,恍如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晕晕乎乎间,最后的记忆就是看着对面的多铎先是瞌睡大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了;多尔衮隔着桌子费力地伸过手来,似乎在帮我擦拭眼角的泪水,他同样舌头僵硬地说道:“傻丫头,谁惹你不高兴了?你一直在那里傻……傻笑个什么啊?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唉,这样就不……不漂亮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膝跪在椅子上,连碰倒了桌子上的酒壶杯盏都懵然不觉,只觉得全身都沉甸甸的,最后干脆将半个身子都伏在了桌面上。我的脸上不知道挂着什么样的笑容,伸出双臂来抱住了多尔衮的肩头,埋首其间,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梦呓般的话,接着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清醒之后,我时常会想起那天晚上一塌糊涂的醉酒窘态,曾经多次追问过多尔衮,我当时究竟同他唠叨了些什么,可是他每次都是微笑不语,隐晦颇深,我甚至怀疑,他当时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
王府中的春天,已经是草木郁郁,阳光明媚了。当最后一处残雪也彻底消融时,桃花已经开满了枝头,敞开的窗子外面,阵阵柔和的春风拂过,却将盛开的桃花吹得纷纷飘落,如同经历了半个冬天的鹅毛大雪一般。它竟是如此脆弱,经不起些许微风的摧残,匆匆地零落成尘,伴随着丝丝春雨,逐渐碾为泥泞。
我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窗外的落英缤纷并没有引起我的多少惆怅,此时我正和多尔衮站在窗下的桌案前,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硕大的辽东军事布防图。
“此次虽然名为征宁远,实际是攻取宁远以西至山海关之间的中后所、中前所、前屯卫三城。就是要先剪除防守薄弱的前屯卫三城,也就是兵法谋略上所谓的‘避实击虚’。夺取此三城,便切断了宁远与明军大本营山海关的联系,从而把宁远彻底孤立起来,再集中力量对它发动攻击,到时候我相信,吴三桂再也抵挡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地投降的。”多尔衮伸出手来,先后将地图上的几处圆点标记指点来给我看,以便于我能更清楚地了解他此次所策划好的战术。
“哦?王爷如此自信,吴三桂就那么容易投降大清?要知道这两年以来,不论是先皇在日,还是你如今辅政之时,前前后后一共给他去了不下十封劝降信,算是费尽唇舌,极尽循循善诱,分析利弊之能事,还不都是石沉大海,白白浪费了一片苦心?这一次怎么就如此有把握呢?”我故意揶揄道。
多尔衮直起身子,右手不经意地扶在后腰上,见我的视线注意到了这里,他立即放下手,略显心虚地解释道:“刚才批折子,坐得久了,自然会有些腰痛,看来还是站着得好。”
“哼,你这点谎话能瞒得了谁?你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我帮你推拿一下吧。”我见多尔衮有意瞒我,不悦地说道,心中暗叹:在我面前还要装得那么辛苦,何必呢?
“算了,你那两下子也别拿来糊弄人了,还是呆会儿再说吧,”多尔衮故意把话题绕回了原路上,他一脸自信的微笑:“看你这么好奇,那就告诉你吧,我前不久根据一个探子回报,才知道原来吴三桂已经暗中将他的一家老小安置到距离宁远城仅有三十余里的中后所,大概是害怕我大清什么时候突袭宁远,到时候又是一场长时间的包围消耗战,他怕万一城破会连累了家小,所以才会如此举动吧。”
我冷哼一声,做出一脸鄙夷状:“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准备出这么卑鄙的做法,直接攻取中后所,搬吴三桂的家小为质,胁迫他投降?就算侥幸成功,这胜利来得也不够光彩,只怕为后人耻笑啊!何况吴三桂如果因此而降,必然心存不忿,阳奉阴违,说不定在哪个战略的关键之处突然反戈,到时候麻烦可就难以收拾了。再说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吴三桂果然会受这个胁迫?依我看来,他多半会如当年楚汉之争时汉高祖的做法,定不肯因你挟制其家小,做城下之盟的。”
多尔衮不禁愕然,他疑惑道:“怎么可能?吴三桂是出身官宦世家,从小深受孔孟之道熏染而成长起来的儒将,君臣父子,此种大节必然恪守备至,怎么好和汉高祖那个出了名的无赖相比?况且天聪四年时,先皇第一次率大军绕道蒙古入关,祖大寿应大明皇帝急召回援,两军在建昌相遇,吴襄率侦骑远探被围,吴三桂居然只率领了二十个家丁就奋力杀入我八旗精锐的团团围困之中,浴血厮杀,几乎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可是我当时亲眼所见,并且深为感慨。如此事父至孝之人,又怎么可能置父母妻小的性命于不顾呢?”
说起那场战事,多尔衮仍然记忆犹新,在清军占据了完全上风时,最后真正大出风头的不是他这个当时刚刚十八岁的墨尔根代青贝勒,而是祖大寿军中的一个小小标统,多尔衮当时就牢牢地将这个只比他年长两岁的青年俊杰的名字刻在了脑海之中。因此这十余年来,多尔衮一直对吴三桂这个对手心存惺惺相惜,敬重佩服之意。
我想起了在史书上看到的关于吴三桂得知爱妾陈圆圆被刘宗敏霸占之后,怒发冲冠之下,给他父亲吴襄写下的那封决裂信,具体内容当然记不清了,但是里面有一句话我却印象深刻:“父既不能为忠臣,请谅三桂不能为孝子;书到之日,纵使贼置父于鼎釜之上,儿亦不顾也!”可见在吴三桂心中,究竟如何权衡利弊的。
当然这些我不能明说,也不能显示出未卜先知之能,于是只得换了一个角度分析道:“儒家之学,君子为人之道,当以国事为先,家事为后,所谓‘君臣父子’,也是君臣大义为先,父子之情为后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固然抉择艰难,最终也会选择为国事尽忠,哪怕舍弃家小。吴三桂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深受大明皇帝恩赐厚遇,怎能不感激涕零,誓死效力呢?恐怕假使王爷拿到他的家小相胁,反而会激起吴三桂的愤慨,更加坚定了与大清一搏到底的决心,到时候就更加棘手了。”
多尔衮听罢后,默然不语,沉思良久,始终未置可否。我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对我的分析不以为然,却又不肯直接否定来扫我的面子,他这个人啊,总是为别人顾虑太多。
我暗暗叹了口气,前后思考了一番,然后劝道:“其实王爷此次用兵根本没有太大的必要,毕竟眼下陕西的李自成自开封之战以后,已经羽翼丰满,实力雄厚,看情形不出今年年底,就会立国称帝,然后大举进发,直取京畿的。到那时大明皇帝一定会急召吴三桂率领关宁之军放弃宁远,救援京师,如此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地得到整座宁远城不是再好不过了吗?又何必急于此时出兵,劳师动众呢?”
“也许你的分析是正确的,而我担忧的是,眼下虽然大明在辽东仅剩下宁远和中后所,中千所,前卫屯三座城池,可关宁军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共计有六万余人。倘若不提前予以沉重打击消磨的话,放任这六万精锐的生力军回去关内勤王或者扼守山海关,恐怕就会成为我大清进军关内的最大阻碍啊!况且中后所里囤积着大批的明军粮草,如果被我们所获,既补充了自己,又削弱了敌军继续坚守下去的意志,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明白此时就算是我将一切局势的发展全部讲明,多尔衮也未必肯信。尽管他已经是这个时代,或者说是当今天下最为英明睿智的统帅了,但是他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料事如神。此时的多尔衮根本不会料到,也不敢置信运气的眷顾,会令他在甲申年的春天接到吴三桂的那封求援信呢?
“还有一点恐怕王爷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而不方便说出来罢了——你莫非已经构划出一个策略来,就是派人秘密与李自成联系,和他约好来年一起出兵,两面夹击,共灭大明,然后分取一杯羹。所以你才担心吴三桂的关宁军会拖住大清军队入关去分取利益的最佳时机,倘若耽误了时日,等到李自成的军队占据了燕京,坐稳了皇城时就再无良机了不是?”
第五十六节邀儿之悦
想不到这一次我的“未卜先知”却是过了头,多尔衮的反应告诉我,他之前并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只见他先是一愣,不过片刻的思虑之后,很快颔首赞同道:“嗯,还真别说,你这个主意出得不错,倒还真可以试一试——到时候大清与李自成的军队两面进军,眼下大明也只剩下关宁军尚属精锐,其他各军均是不堪一击,这杯羹分起来,可是丰厚异常啊!”
我顿时啼笑皆非,忽然想起来历史上多尔衮借用大清皇帝的名义给李自成写的这封邀请“会猎于燕京”,事实证明成了块笑料的信函,好像是在甲申年的正月发出的。那时候李自成已经在陕西成立政权,立国号为“大顺”,自称“闯王”,足以成为一股改朝换代,推翻大明的庞大势力,令关外的大清不得不极度关注,所以才会有那封信函发出;而此时李自成名不正言不顺,在大清当政者的眼中还是深受鄙视的“流寇”,多尔衮又怎么会以大清名义,屈尊降贵,放下身段与这些农民军合作,谋取利益呢?
看来下次说话要注意了,不能提早泄漏自己的那点历史知识。我赶忙自我否决了自己的说法:“我看王爷根本不必动这个心思,眼下李自成的军队横扫中原,令明军闻风丧胆,正是气势高昂,锐意进取的时候;他本人当然也是自信心极度高涨,认为根本不必借助任何他国的兵力就可以独力灭明,又怎么可能引大清军队入关,同他争抢地盘呢?况且无论出身贵贱,在绝大多数汉人的眼里,满洲即野蛮之族,大清即外族酋寇之伪邦,就算是李自成本人愿意和大清合作,恐怕也不能不顾及到他手下人的态度和影响的吧?”
多尔衮听完之后,并无言语,只是轻轻地抿着唇沉思着,我看在眼里,明白他的意思,固然认为我的话不无道理,但他依然觉得联合陕西的农民军也不失为可行之道。这也不怪,此时大清任何一个人的思想里,也不外乎是能在接下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改朝换代的巨大变革中,尽可能地捞到最大的利益;至于能够入主中原,坐稳燕京,统治天下,那根本就是过于美好的理想。在大多数满洲贵族的眼中,能趁火打劫,往关内一游,满载而归,继续在辽东享乐才是真理。
“王爷认为,如果这一两年内,大明覆灭,大清能够得到怎样的利益才算合理?”我一直对此很是好奇,在甲申年之前,这位眼下大清最为高瞻远瞩,善析利弊的统帅,究竟有多么大的野心?难道在他未接到吴三桂的求援信之前,就果真如后人推测的那样,只是和其他满洲贵族一样,抱着去打劫抢掠一番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