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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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为过。加之这些轻柔中带点倔强的歌声,真让人沉醉啊。
琴音刚落,一片寂静,而后叫好声此即彼伏。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可是评委里有楚辞和那个古怪琴师那要特立独行的人,我到放心不少。一名小太监在评委席签点头哈腰了一阵,拿着一道圣旨匆匆上台去了。
“制曰:…”文绉绉的,大致意思也就是,今日比赛秋碧楼摘星胜出,赏赐才女之名,金银珠宝芸芸的,还有就是…
不会的!皇帝要召摘星进宫?!赐才人!我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摘星,心下一凉,怎么会这样?!看着色迷迷的白王,我真恨不得抽他一顿。
我气得直发抖,白承风伸手拥紧了我。明日,摘星就要进宫去了。我看着探月和望日扶着失魂落魄的摘星上了马车,直奔秋碧楼。
坐在回府的马车,心情极其不好。“又诗很生气呢。”我没回答,只是抬眼看看他,复而又低下头去。他抬手将我的头抬起,望向他的眼睛,嘴边仍是极浅的笑,泛着温柔,轻轻揽住我,看似很轻,却挣脱不掉,果真是用了些力气:“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有我在,不用怕,没有人可以欺负又诗的。”声音悠远,轻得像是喃喃。
三日后,我便听到了大街小巷在疯传着那出身青楼的星才人,入宫当天还来不及得到皇上临幸就被打入冷宫,说是肺热,一种会传染的不治之症啊。
我哑然。苦命如她,为什么上天还要折磨她?!最近真的不常见白承风,可是每一次见到他,总是隐隐觉得他身上有杀气,或者说,是阴谋的味道。
又在街上神游了,被人一撞,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抢劫啊,抢钱袋啦!”我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前面这人应声而倒,他眼前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手里拿着钱袋——楚辞。
我有些惊讶,原来这位也是打抱不平的主啊。那妇人连连道谢,已有捕头将犯人押走。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很耀眼的一笑啊:“王妃走路似乎不看着前方啊。”估计这厮已经看见我许久了。
我有点尴尬:“楚大哥啊,伸手真是了得。”“是吗?”他将手中的琴伸至我面前,琴身有些凹陷,弦也断了好几根,我不禁汗颜,这厮不会是用这个绊了那小偷吧。上好的红木琴啊!“楚某邀王妃喝杯茶,如何?”“却之不恭。”
殿曲阁还是如往常一样,穿梭着一些伶人。进了楚辞的屋,有人上了茶来:“喝喝看,比之金碧如何。”他扬眉一下,表情极飞扬,好看极了。
说实话,我对茶…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不过这茶,与金碧比起来不若前者的香醇,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气,带着些花香,更和我胃口。
“呵呵,像花茶,好喝。”“这茶叫‘矛绛’,用茉莉花伴着茶叶炒制而成,所以会有花香。”完了?没什么大的名声吗?我困惑了,他楚辞这样挑剔的人,吃穿用度都力求最好,不该就这样的吧。
于是,我拿起杯子转了一圈,没什么线索,只得讪笑道:“挺适合女人喝的。”闻言,楚辞嘴边的笑扩得极大,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后来知道了原因后,我呵呵笑了起来,当然,是极不怕死的。这茶,是墨鸾的贡茶,这当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果然没想错,楚辞这样的人,喝的定不是凡品。
他常常游历在各国之间,奇闻异事自是知道得不少,他说着一些见闻,让我大开眼界,甚至是一些禁忌,只要我想知道,他也会毫不遮掩地满足我的好奇心。所以,我又变成了殿曲阁的常客。
偶尔我也会唱些流行歌曲。有一次,我哼了几句《双节棍》,他听得目瞪口呆,诧异地问:“这曲调好生奇怪。”我知道他们古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曲风。他说这是曲子已经很给我面子了。而那首《倾国倾城》我们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了。
白承风当然是知晓我常来这里这件事的,只是他真的是太忙了,所以,无暇顾我。不过,算是补偿吧,有时晚上醒来起夜,会看到这厮躺在我的软榻上睡觉,让我不知是感动还是无奈。
这一日,是中秋前一天,照例是不见白承风其人,我依旧去了殿曲阁,一切如常。接触久了,楚辞又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当然也不会再一口一个王妃地叫着。“小诗,坐吧。”他已将茶泡好。
“好香啊。”话说,这殿曲阁里的伶人不光才情出众,这小点心竟然也做得如此好。这件事还是我不久前发现的。那日我们坐下,门外一名女子推门而入:“楚大哥。”声音妩媚酥麻,长得也出众。
这厮…“烟柳做了些点心送来给楚大哥尝尝。”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哎呀,是来表达爱意的呀。楚辞笑得完美无缺:“多些烟儿了。”话一出,她脸上更是红了几分。悄悄退了出去,完全忽略了我啊。
如此几日,竟日日如此,且常常是不同的女子,我不得不感叹楚辞无敌的魅力了。
“今日又是哪位美人啊。”我促狭地笑道。“无双。”他笑着,“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小诗,不是从前之人了呢。”“那是,过去的优雅那统统都是装出来的,一点也不真实呢。”
我嘿嘿一笑,“认清了啊,你眼前这个喜欢耍赖皮的才是正正的于又诗啊。”他不禁摇头:“确实是看错了。”他仍然是笑着,可是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小诗,我要走了。”我一愣,“去哪里啊?”
“墨鸾。”“多久啊?”听这口气…“不回来了。”果然,我抬首看着他,少许,呵呵笑起来:“那我下次去墨鸾找你玩啊。”
“好啊。”他取下身上一块极普通的翡翠,笑着递给我,“拿着它,在墨鸾的任何一家伶人馆都能找到我。”这么厉害啊。当时只是觉得不愧是天下第一伶人啊,随便哪家都能找到。原来…
“我把‘雕尾’送给小诗吧。”我怔住了,天下第一名琴,怎么说送就送了呢,真够大方的啊。“今晚我派人悄悄送去于府。”说罢,还冲我眨巴眼睛,一脸笑意。悄悄?难得的一个朋友知己也这样走了…
聊着聊着,白承风竟然出现了。我着实吃了一惊:“又诗,天色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家。”平静的语气。我看了一眼楚辞,他笑着点点头,唉,最后一次见了吧。
我怎么可能去墨鸾呢?我想白承风还不答应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不想,竟是最后一次进这殿曲阁了。
中秋如期而至,从未如此热闹地过过哪个节日。不过又要盛装打扮,唉,又是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啊。看看镜中的自己,比之以前更加贵气。我曾小心地打量过皇后,发现她,竟都没有我这样的奢华。
不过,今天走的,好像是娇美路线。头发松松地挽起,点缀着一些小珍珠,左边斜插着一支镶着碎钻托着大颗珍珠的簪子。额前是比米粒还小上许多的珍珠串成的流苏。一身白衣上是用银丝绣成的鹭鸟,外衣和裙子上都是银丝织成的纱。
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于又诗的长相较为清秀,隐有孤绝之气,乍一看是一个冰山美人,可这性格…好吧,我承认现在的这个是我的性格,保不准于又诗就是一个清高的美人。细看眉眼,竟觉得有些冷情。
看着自己有些飘渺的打扮,洋洋得意着,今日可非得尝尝闭月羞花的滋味。转身,竟发现白承风站在门口望着我,目光流转,神情专注。
“漂亮吧。”我得色着呢。他依旧有些出神,我不禁愕然,我真有这么漂亮?踩着碎步走到门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呆了啊,哈哈,你再不走我可走了。”他抬起手将我摇晃的手指抓住,拉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像是触电一般,急忙抽回手,尴尬地转过头,向前小跑了两步,深呼吸,深呼吸,好容易平静下来,笑着转过头:“我…”他已经从后面抱住了我,他的呼吸绵长,引得我脖子里的肌肤有些酥麻。
“下次走,记得要拉着我的手。”他平平静静地说着。
还未及我反应过来,他竟然已将我抱起,掠进房间,将我放在软榻上。我一惊,他…他要做什么?!没想到他抬起我的脚,取出手中那个精巧盒子里的东西,套进我的脚上。“什么东西啊?”我又不好抬起脚来细看。
“‘销魂’。”“明明是一串铃铛嘛。”“这个东西可以防身的。”他扶我站起来,我跺了两下脚,怎么没有声音的?我好奇地望向白承风:“三哥,怎么不响啊?”
他轻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慢慢来,总有一日会响的。”啊?“若它会响了之后,跺三下脚,可以迷惑人心的。”这么神奇啊!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那厮已经拉着我出了院子了。
我没看见,一抹黑影,轻轻地将一把白色的古琴放在我房里的桌子上,那人略动手指,流淌出美丽的音符。拿起桌上的诗词,千奇百怪的诗词,什么风格的都有,每一首诗下面都有署名,不是于又诗自己做的?
呵呵,可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诗呢?这个丫头一直就是这样,想法奇怪,常常出人意料,真的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
只是白承风对她极尽宠爱,再不久,她就会成为白承风的软肋了吧,不过想他也不会在意的。
突然想到不久前她还许诺说要请他喝奶茶。只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中秋之变
马车还是停在东徳门前,白承风抱我下马车,拉着我向里走。不知为什么,今天总有隐隐的不安,觉得气氛很压抑。耳边渐渐传来的喧闹声真切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是我想太多了吧。
我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跪拜我,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往往让我有折寿的感觉。那厮还是人前冰冰冷,透心凉的。这次宴会倒是夫妇同桌的。而白承风也没有刻意让我戴着面纱,总算能好好地吃顿饭了。
有些没真切看过我样子的,迫不及待想瞧瞧我的庐山真面目。“见过父王。”我和他齐声见礼。白王笑呵呵地免礼。我其实早在心里“问候”他千百回了,这个可恶的色老头。宴上,觥筹交错,处处透着奢华糜烂之气。
突然白王开口了:“风儿,前日我和皇后说起你的婚事,这杨爱卿的女儿可是朕早就订下的亲事,不知风儿准备什么时候将她娶过门啊?”白承风连头都没有抬,继续给我夹菜,唇角不仅以流露出极淡的讽刺的笑,回道:“父王觉得呢?”
“不如就同小王妃的婚事一起办了如何?”征求的语气尤为明显。“可是,那不是娶妻之礼吗?儿臣怎么记得自己只有又诗一个妻呢?”
这话说得不重,却既让人难看,特别是杨素芝,我偷偷抬眼打量她,谁知她竟看着这边,脸色煞白,眼中隐有泪光,我见犹怜。我皱眉,扯了一下白承风的衣袖,他只是拥得我更紧了而已。
宴上气氛一时尴尬。二王子白承月走到白王前跪下:“父王,不久前儿臣得到几名蛮夷美人,排演了一个舞蹈,今天欲献给父王母后瞧瞧,博君一笑。”“好好好,快快叫上来。”白王一听有美女,刚刚的尴尬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上来的是十位着装大胆露腰露腿的外族女子,金发碧眼,好不漂亮。她们的舞蹈大胆销魂,在场众人不禁被勾了魂去。其中领舞的那人,跳着跳着,就跳到白王身边去了,倒出一杯酒,敬白王。
那家伙,迷得魂都没了,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连我都略感不对。再看看白承风,他还在给我布菜,没有抬头的意思,怎么今天这么不警惕吗?
那群舞姬跳完最后一个动作,白王突然抓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很苦的样子。“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