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凡的青春-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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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时间去怀疑事实的真实性,幸好家里有现金,前天税务局来公司收税,还剩三千块。我租车去了国贸大厦,却并没有找到他。我急忙打电话,电话里余凡的声音很急促:快到杏花村酒楼来吧,声音有些异样。我不敢怠慢,赶到了杏花村。问过领班,找到了房牌号。
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子恶狠狠的声音: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再不把钱送来,要你的命!
有金属物击打桌面的声音,啪啪作响。
我赶忙拔通了余凡的电话。
门开了,开门的男子用贼溜溜的眼神扫射了我一通,喝道,钱带来了吗?
我赶忙把钱如数奉上。
余凡被绑在床沿上,一只眼睛乌青乌青的,嘴角流着血。
三个衣着花里胡俏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妖艳的女子扬长而去,为首的男子丢下一句话,老子的马子你也敢上,你真是吃了钓子胆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小心折断你的腿!
我带回了遍体鳞伤的余凡,送他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手机又响了起来,刘处长让我再次去核对税务呈报的具体数据,我不敢怠慢,马上开车去了税务局。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想着余凡的事,我给我的朋友,大学时的几位同学,其实也是余凡的同学打了几个电话,告诉他们,余凡,曾经的诗人,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在我这儿,我已不再是以前的余凡了,完了,我没有忘记让他们给我提供更多的关于余凡的信息。
信息在朋友之间传递,一个多小时后,关于余凡的线索却如几条互不交叉的平行线,意见很不一致。有的认为他很清醒,有的却以为他神经不正常,甚至还有说,余凡其实早就不是很正常了。
为什么要干这样的蠢事呢?在医院的病房里,我提着水果,去看他。
我没干蠢事,那,是我的老婆!余凡红着眼睛说。
你老婆?你老婆不是叫刘莎么?我提醒他。
我老婆?刘莎?死了!余凡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余凡是有点神智不清了!看得出来,他恨他老婆,但我不知这恨是从何而来。显然,余凡是把那女子当成苏梅了。我是这样设想的:余凡发现那女子有些像苏梅,然后注意那女子好久了,那女子是个风尘女子,余凡主动与她搭讪,那女子给了余凡电话号,余凡接到电话后出去找女子。那女子与社会青年合伙讹他,他上钩了。
看来,苏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真的不轻。
我再也不敢放余凡出去了。
余凡闷闷不乐,几天不开口说一句话。幸亏这段时间公司的事不是很多,让我有时间陪着他。我和他聊天,开导他,和他谈起大学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余凡依然乐不起来,我就又和他打听起苏梅的事情来。
说到苏梅,余凡眼前一亮,登时有了精神,眼神里放出逼人的绿光。
哎,苏梅一直是我的最爱。我不能没有她。
苏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苏梅是我的学生。
小寨中学的学生?
不,是大湾中学的学生,反正是学生吧。
你泡妞泡到了外校?再说,人家还是个学生哩。
是这样的。我太逗皮,冲向校长对着干。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被人家管制。妈的鸟大个小寨,校长不时对我耍威风!一会儿说我上课不注意形象,无非就是指我的穿着随意了点,一会儿说我把个中学课堂变成了座谈会茶话会,学生学不到知识,一会儿说我开会经常迟到,鸟大个学校有什么事需要经常开会啊!还说我专找漂亮的女学生看作业,专往老子脸上抹黑。总务主任和校长关系不好,窜掇我告校长的状,我就串通了几个老师,把报告送到了教委,老子也来个添油加醋捕风捉影,没想到教委胖主任还真信我的话,把他的校长给撤了,但同时,也把我弄到了更偏僻的陀岭中学,说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其实对我来说,到哪都一样,只要有书教就行。想知道陀岭中学是个什么样子吧,你听听这鸟名就知道了。陀岭中学位于小寨乡陀岭村,整个陀岭村就像一个倒扣的陀螺,陀螺周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梯田,然后陀螺中学就在那梯田的山尖尖上。不过,倒也不枉来陀螺一回,在那,我遇着了苏梅。我们的爱,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爱!
嫂子知道这事吗?
开始不知道,我调离小寨后,她没有跟着上山,她仍然住在小寨她父母家,陀岭离小寨有差不多十里地,她愁那山太高太远太难爬。我到周末的时候才回岳父母家去看她。但时间久了,她肯定知道的。
我心里一惊,但我马上又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用道义去和他理论的,我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追问。
那她知道后怎样?
她就跟我吵。
你爱你老婆吗?
不是老婆,是夫人!余凡纠正道,但问题是,我夫人太漂亮了,哪个男人都爱她。
我还想再问下去,他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说,我困了,想睡觉!
余凡的青春第四章
早上起来,很好的阳光。公司的事务逐渐多了起来,我也没有时间再陪余凡聊天了。我想骗他去看心理医生,余凡说他哪儿也不去,他就想睡觉,除了睡觉,他还想看看诗,他说有十年没写诗了,现在又有点感觉了。我也是早就不弄这破玩意儿了,我从沾满灰尘的书推里翻出几本《诗刊》,叮嘱他不要出门,吃饭时,我的助手会叫你的。他答应了,我也就去上班了。
一连一个星期我都没想起过他。
小凤又在找我去假日海滩了,上次已经推托了她,这次不能再这样了,对女人能推就推,实在觉得不能推了,就千万不要推,否则,自己会吃亏的。我就和小凤在海滩边又疯了一回,枕着极有节奏的海浪,枕着小凤娇柔的甜言蜜语,真是爽透了。
把小凤送走后,我突然想起了余凡。
果然不见了余凡,我吓得满屋找。幸好,余凡躲在仓库里满头大汗地在翻阅那些旧诗刊,他在写诗哩。
我说,我给你联系了个工作,今天,我带你去面试。其实,我是想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找工作了,苏梅都不理我了,工作还有啥意思?
你找过苏梅了?
找过,在中山呢。余凡坐了起来,陷入了沉思,这时,他的思路特清晰,他喃喃地说。
你知道吗?我辞职后来到中山,我知道苏梅在中山,这是我多方打听到的准确的消息,我抄到了苏梅的住址。我满怀豪情地去找她。她已不在原来的地址,我顺藤摸瓜,才在中山市近邻一家服装公司里找到了她,她在办公室里做着文秘,生活得不错。找到她,我是多么的高兴啊,不瞒你说,离婚后,我觉得日月无光。当时,我把苏梅当作我生命的曙光,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当我出现在苏梅的办公室里,她却全然没有我料想中的惊喜。她戴着一幅浅蓝色的金边眼镜,烫了个微波浪头发,脸上施着淡淡的脂粉。她扬起头,好象好久才认出我来,然后简单地问过我几句之后,就把我打发了走。我第二次又去找她,她还当着她女上司的面把我臭骂了一顿。
当时我感觉可能是我的穿着形象不佳,或者是当时她的上司在场有点不好意思吧。我跑到大街上理了发,刮了胡子,仅给自己留了一百块钱,然后倾我所有,买了一套还说得过去的西服和皮鞋,在我租住的十元店里换上,我第三次去找他。谁知道这一次,她对我的态度更恶劣,一副见到我就想吐的样子。我知道,我和苏梅之间算是玩完了。
一百块钱勉强维持了四天,身上已无分文了。周围没有一个熟人,我不好意思向苏梅借,为了生存,我得工作。我曾经壮志凌云,可到了那鬼地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大街上一个小学生都会把我看扁了,他们能找到工作,生活得不错,我却找不到工作!我满街转,象个陀螺一样,围着中山转了个遍。不瞒你说,在这期间我睡过火车站,睡过桥洞,拣过别人吃剩的面包。为了生活,我干过搬运,在擦鞋公司里给人擦过皮鞋,在那三个月里,什么低贱的活我都干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家,是回不去了。最后,我想到你。但我不好意思来找你,大学毕业那一年里,你给我写了那么多信,我一封也没有回。那时我正忙于给刘莎写情诗哩,但总不至于连回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投入到一件事中,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我内疚,不敢来找你,但是,现在,我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你的手机早就换号了,我是找了三天三夜才找着你的。
那苏梅漂亮么?我问道。
不是很漂亮。余凡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
她什么学历?我问。
没考上大学。余凡说。
我又来了兴趣。那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让你对她如此着迷呢?
余凡说,我也说不准,爱情这东西,它说来就来了,说去了就去了,它来无影去无踪。反正在那段时间我是疯狂地爱上苏梅了。在苏梅身上,我发现了有着一种叫做神性的东西。
什么是神性?我问
我也搞不懂,我就用这个词来形容吧。余凡又思索了一下说,也许是一种朴实、一种纯真吧,朴实和纯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苏梅的呢?我无法理解,我的朋友余凡,曾经的风云人物,竟然会沦落到去发疯地爱上一个初中学生的境地,我觉得这事实在是有点荒唐。
余凡若有所思地说,那年初三第二个学期的时候,我给她班上课。我发现有个小女孩老是盯着我看,当时也没有什么,学生是应该看着老师的嘛!慢慢地小女孩开始在作文本里夹卡片夹信件,写情书送领带领夹,然后在信中提出在周末单独约会等等。当初我没有动心,我想小女孩不懂事,或者刚懂事,这种感情缺乏现实基础,是靠不住的。但后来有一天晚上看电视时,脑海里忽然就闪进来那个女孩,特清晰特令人心动,那影像久久挥之不去。那女孩眼睛特有神,就是那双眼睛,把我的魂魄给勾去了。
当时她多大?
十七岁吧。山里孩子上学迟。以前我老认为刘莎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后来发现不是,我把两张照片在脑海里叠加起来,发现苏梅的那一张总叠在上面。我就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苏梅了。
苏梅也爱你么?我问。
其实她这个年龄还说不上爱与不爱,要说有爱,那也只能算是情窦初开,也就是一种感觉吧,但这种感觉是一个极其神秘的黑洞,一旦被吸进去,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给她写诗吗?说不准你的那几句歪诗打动了她。
写过,有好几十首呢。在没人的时候,我悄悄地交给她,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了,你不要说,我并没有觉得心虚,我是真心地投入哩。她也试着给我写过情诗,当然写得很粗糙,我还帮她修改润色哩。
那时,你和刘莎结婚几年了?
差不多两年吧,我也记不清了,迷上了苏梅后,时间过得飞快,我也没有认真地去计算过。
当时有孩子了?
有,我儿子快一岁了。
天哪,我的口张得像个山洞,我真的被他惊呆了。我本想说你太应该了,但我马上觉得,跟现在的他探讨这个问题将会是没完没了的事情。
余凡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是想说我对家庭不负责任,是吗?爱情这东西的神奇就在这些地方。你什么都可以为它去抛弃。但是,那时我还深爱着我的妻子。
我真有些弄不懂了。
我对她们两个都是真心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无法用我的妻子去忘掉苏梅,也无法用苏梅去取代我的妻子。
那你的日子还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