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男女欲罢不能的感情纠葛:如果可以这样爱-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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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儿,你……你怎么……”
他捂住胸口绝望地望着我,鲜血汩汩的从他的双手中喷涌而出,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他流着泪还那么望着我:“考儿,抱着我……”说着他朝我伸出了血淋淋的手。
终结篇 最怕想不起他的样子(1)
祁树礼回美国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跟信附在一起的是他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他是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后才去美国继续接受治疗的。医生说只差0。1毫米就刺中心脏。0。1毫米,天堂与人间的距离。他留在了人间,我却入了地狱,在他抢救的那天夜里,父亲赶过来了,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把我打进了地狱。后来他抢救过来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考儿呢?”
是的,考儿呢?考儿当时就蹲在特护室外的地上,靠着墙,披头散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考儿在哪,她已经死了,虽然刀刺入的是祁树礼的胸膛,“死”的却是她。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惶恐不已,这就意味着我永远的跟耿墨池阴阳相隔了,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整夜的哭泣,无休无止,父亲的那一巴掌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死了,还活着,活着,又像死了。
祁树礼回美国的那天,我爸妈和妹妹都去机场送他,唯独我没去。我想他可能会很失望,但是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他。湘北没有机场,家人是赶到长沙去送的,等他们送了人又赶回来的时候,我昏倒在客厅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我昏倒的原因一直没有跟家里人讲。我昏倒全是因为来自日本的一个电话。就是莎翁再世也猜不到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莎翁再世也想不出这样的情节和悲剧,老天,你相信吗?电话是从天堂打来的,我宁愿相信是从天堂打来的,当他的声音清晰地从那边传过来时,我叫了一声墨池就心痛得快要死去。可是随即听到的却是他冷冰冰的声音,他告诉我他没有死,手术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他毕竟醒过来了,只是昏迷了很久,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他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打电话,结果我没接到,当时我正在医院看护同样昏迷不醒的祁树礼,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我和祁树礼结婚的消息的,估计是家里人。耿墨池说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刚做完手术的心脏再次崩溃,当时就被送进了抢救室。耿墨池在给我的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绝情绝义,我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你居然跟祁树礼举行婚礼,我太失望了,白考儿我真的太失望了,亏我还把爱和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我真是愚蠢至极,我也真恨自己,为什么还要醒过来,如果一直就这么睡过去,我就不会知道这彻头彻尾的骗局,现在我人是活过来了,心却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你真是可恶,可恶……”
“墨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确实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这个骗子!”
“你听我解释好吗?”
“我不想听。”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时光倒流,我不再认识你!”
一年后的秋天。
我学会了弹钢琴。
一年的时间学会弹钢琴好像有点匪夷所思。可是在我身上真实地发生了,我学得很刻苦,白天到培训中心去学习,晚上请了个家教来家里授课,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什么事都没做,只弹钢琴。我的进步很快,老师说我的乐感超强,就是基础太差,这是当然的,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学琴,肯定是谈不上基础。但是我这个人很执拗,认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放手,或者说是死不放手,学琴如此,对待感情也是如此。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学琴干什么,这个念头来得很突然,那是回湘北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和妹妹逛超市,正逛着,突然从音像间传出一阵钢琴声,只是个前奏,我就听出是耿墨池的《爱》的系列曲,我走不动了,身子摇晃起来,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痛哭失声,妹妹拉不动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来还是在超市保安的协助下才把精神崩溃的我送回家,可是整晚我都在哭泣,无论家人怎么安慰劝说,我就是无法停止哭泣。
第二天我就决定去学琴了,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患的“绝症”只有钢琴能医治,我的“绝症”就是思念。自从耿墨池离开,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抵抗力降到了最低,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在长沙的时候就是烧成了肺炎才被父母接回湘北调养的。而他后来打来的那个电话更是致命的一击,我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呼吸衰竭症,一激动就呼吸不上来,肺部也经常感染,这是那次肺炎留下的后遗症,康复不了几日又复发,整日地咳嗽,夜晚也如此,最严重的时候是咳出了血。
终结篇 最怕想不起他的样子(2)
可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恐惧,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属于我了,就像我曾经说过的,老天若还想在我这掠走什么,无非是把我这条命带走。而且当一个人彻底沉淀下来后,反而轻松了很多,我不用再去争取什么,留住什么,弥补什么,我的世界突然变得单纯,前所未有的安静。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在这个世界里,现在就只剩钢琴了,我触摸琴键的时候,仿佛触到的是他的心灵,他在大海的那边,离我那么遥远,我望不到他,等不到他,就只能通过音乐触摸他,感觉他,用音乐丈量天堂的距离。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的身体更差了,连门都不能出,稍不注意就感染风寒,一受寒就会发烧咳嗽从而加重肺部的负担。培训中心是不能去了,家教还是每天都来,所以琴也就一直在练着,我练来练去,弹来弹去,最喜欢弹的一首曲子就是《昨日重现》,家教老师极力反对我这么练,他要我练专门的钢琴练习曲,我听了他的话,可老师一走,房间里传出的又是《昨日重现》,偶尔也会弹《爱》的系列曲,但是很不熟练,磕磕巴巴,还跑调,跟我妈在厨房剁肉的声音不相上下,好在耿墨池听不到,否则非揍扁我不可,把他的曲子弹成这样。
元旦快到了,过去电台的同事阿庆突然联系上我,说她喜得千金,要我去长沙吃满月酒。其实我们一直都有联络,我知道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去年结的婚,没在电台工作了,一心一意帮经商的老公打理生意。
“考儿,过来吧,冯客也会来,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了。”阿庆一再地给我打电话。我很想去,可家人担心我的身体不让去,后来我摆出非去不可的架势,他们只得依了我。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父亲亲自送我上的火车,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这一去会死在长沙。上火车前还好好的,一到长沙下车,突然变了天,又是雨又是风,气温骤降了好几度。我虽然穿了不少,还是冻得直哆嗦,当下明白,这回怕是真要死在长沙了。
出站口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叫我:“考儿,考儿。”叫得那个热闹劲,我就是聋子也听到了。四处一张望,人群里一张猴脸儿欢呼雀跃,还是那么瘦,戴着顶鸭舌帽,改头换面了我还是一眼认出此君就是冯客。
“谢天谢地,总算接到你了,我都快冻成冰棍了,”冯客握着我的手把我往停车场拉,“好久不见了,你们都把我忘了吧?”
“哪儿的话呀,你把我们忘了才是真的。”
我好高兴,跟着冯客上了他的车,这就不是当年的“拖拉机”了,崭新的一辆蓝色马自达。不用问,这小子在北京混出人样了。听阿庆说,他跟麦子已经结婚,他导演的一部电影也刚刚在国外获了奖,两口子在北京亚运村还买了一套大房子。
我还没进门,屋里一窝蜂地拥出来一堆人,都是以前电台的同事,当年一起录广播剧的唐斌,文华都来了,老崔来得最晚,说是赶一个会议去了。大家握手拥抱,又叫又跳,热烈真诚的气氛让每一个人都忘乎所以,我更是感动得几乎落泪,经历这么多事,原来我并没被大家遗忘,看到他们都生活得这么好,我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吃饭的时候,冯客说他要重操旧业,为电台再录制一部名著广播剧,春节快到了,饮水思源嘛,想为台里踏踏实实做件事,无偿地导演广播剧。
“考儿,这次你又得出山了,女主角非你莫属!”
冯客一说起老本行就满脸兴奋,又要我给广播剧配音。这次他导的是小仲马的《茶花女》。我只能推辞:“你知道我早就不干这个了,而且我现在的样子还配得了什么音,老是咳嗽,说话都很吃力。”
“没事,茶花女也是病着的,正好不用装病了。”冯客说。
一旁的阿庆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臭小子,什么意思,你巴不得考儿病吗?”
冯客摸着脑袋连连叫冤:“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考儿,我心地如此善良,老天作证,我的岳父老子作证,我怎么会巴不得你病呢?”
他的岳父老子就坐旁边呢,也对着他的脑袋一下:“臭小子,别什么事都把我拉上,你要是杀人放火,欺负我家麦子,是不是也要我作证啊?”
终结篇 最怕想不起他的样子(3)
我呵呵笑了起来。阿庆、文华他们也笑。
“岳父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冯客还是死性不改,喜欢跟老崔开涮,“自从你家麦子嫁给我,是我饱受摧残啊,在外面我是导演,回到家里就成了长工。”
老崔说:“这很正常,麦子受她妈的教导这么多年,没把你当奴隶就不错了。”
冯客很诧异:“麦子不是您教导的吗?她是您的女儿呀。”
老崔回答:“小子,我的遭遇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在外面我是台长,回到家就成了杨白劳……”
我们笑得东倒西歪,老崔又说:“怕老婆是美德,男人嘛,爱老婆才会怕老婆,你这么怕麦子我很欣慰啊,证明你爱她嘛。”
冯客两眼一翻,当即作晕倒状。
吃完饭,他还是一再地邀请我给他的广播剧配音,“考儿,没你的加入,这部剧还有什么魅力可言,”他的态度非常诚恳,一本正经地说,“况且工作中的女人才是健康美丽的,你现在整天荒着,胡思乱想也会想出毛病,我保证,这部剧一录完,你立马又会恢复往日神采,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我咯咯地笑得直喘气。
阿庆说:“死猴子,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啊?”
冯客说:“阿庆,我的大姐,从现在开始我叫你小妹好不好?”
“臭小子!”阿庆扑过去就要掐死他。
从阿庆家出来,已是深夜,回湘北是不可能了,我准备到碧潭花园去过一夜,可是上了冯客的车,我却对他说出了“彼岸春天”的名字,一说出口,我的心就一阵撕裂的痛。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住所,我去干什么?下了车,跟冯客和麦子道别,我忽然觉得很不适,摸摸额头,又是滚烫的,吃饭的时候就咳个不停,现在更咳得接不上气,难不成我真要死在长沙?
在这寒冷的冬夜,风雨交加,小区内行人稀少,我头重脚轻地朝湖边走去,步履艰难,心里的念头却是那么强烈。到了湖边,被我卖掉的莫愁居并没有灯光,可能是主人趁着黄金假期出去旅行了,旁边的近水楼台倒是亮着灯,祁树礼从美国回来了?不可能吧。但我无暇理会,径直朝在水一方走去,一步步,越接近就越渺茫,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悲伤,就在眼前了,湖还是那个湖,湖边那栋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