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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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俸禄微薄,三进宅院够住了。”不让他们再住在玉鸣坊祖居。
六月,定海侯府请了武国公和夫人做媒人,到北兵马司胡同谢宅换了庚贴。接待武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王老先生有快递扔了一个地雷
小米姐扔了一个地雷
快十二点了,先写这么多。
74第74章
三太太高高挽着凌云髻;上身穿着大红遍地洒金薄缎褙子,满绣富丽华贵的折枝牡丹;下着墨绿色马面摺裙;整个人喜气洋洋。虽说搬到这小宅院来住颇为不便;可宅院虽小也能接待贵客不是?绮年不只能嫁入侯门;更有太子殿下作伐,武国公和国公夫人为媒,可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只可惜,冷清了一些。灯市口大街那些人;身为至亲,这般隆重的场合竟一个一个推脱不肯来!罢了,大喜的日子,不和她们计较。她们一定是嫉妒;嫉妒绮年嫁的好!三太太这么想着想着,笑的更欢畅了。
不知是因为定海侯府对这门亲事特别满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接下来的小定礼、大定礼,定海侯府不只礼数十足,聘礼还非常丰厚………………比娶原配荀氏时更加丰厚。三太太看着满满一院子的聘礼,先是乐的合不拢嘴,接着是抱怨起谢老太爷,“怎么只给了这么个小院子!”您家大业大的,三爷是您亲生子,好歹给个宽敞宅院居住啊。
谢绮年嗔怪的叫道:“娘亲!”这幸亏是父亲不在身边,若父亲听见了,定会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老太爷给的这宅子是不大,可这是额外给的,是老太爷的心意,父亲感激着呢。再说了,一个从七品的主簿,宅院太大了,也不合身份。
三太太笑的花枝乱颤,伸出纤纤玉手,点着谢绮年的额头,“你个小傻子!放心罢,娘心里明镜似的。”你爹这会子又不在,让我抱怨两句怎么了?若他回来了,我还敢抱怨老太爷?那不是找骂么。
绮年在白云庵时,三太太整日咒骂,连鬼神都恨上了。这一定下亲事,从庵堂中接回爱女,三太太立时神清气爽,什么愁都没有了。当下兴兴头头盘算着,“把宅子前前后后全粉刷一新,方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谢骑年脸色一暗。若谢家没有分家,自己当然是要从灯市口大街发嫁。灯市口大街谢宅,府中住着一位侍郎、一位翰林院侍讲、两位青年有为的举人。如此,自己也算是从侍郎府嫁出去的,颜面上也有光。如今可倒好,分了家,自己要从北兵马司这小宅院中出嫁。世人说起自己,便是“谢主簿的女儿”。在京城这地界,一个从七官的京官,可算什么呢。
三太太从宅子、仆役、侍女,一直盘算到谢绮年的嫁妆,“到底你祖父疼爱亲孙女,虽是分了家,你的嫁妆却是公中出了。有你祖父给的,有丁家的聘礼,娘再给你添上些体己,尽够了。”
谢绮年咬了咬唇。定海侯府人口多,口舌多,排场大。单世子这一房,便有丁嘉和丁喆两名嫡子。丁嘉娶妻郁氏,是南阳侯的嫡长孙女,人物出众,妆奁丰厚。自己是弟媳,又是继室,本就在她面前矮着一头。若是嫁妆再远远不如她……?
三太太很疼爱谢绮年,但是并不愿给她陪嫁太多。“咱们还有之儿呢。”谢三爷提及要多陪送女儿,三太太振振有辞的反对,“本来咱们家底便不厚实,若都陪送了绮儿,之儿将来怎么办?三爷,并不是个个男儿都能自己挣家当。”靠着祖业吃老本儿的男子,多了。你怎么知道谢之年不是其中一名?拢共这么点产业,你说吧,是陪送女儿,还是留给儿子?
谢三爷很想有气魄的吼上一句“大好男儿,该靠自己!”不过他真没脸说这话。看看他自己,从小吃谢家喝谢家,长大成人后还靠谢家养活妻子儿女,他是一点家业也没自己挣过,又有什么脸说妻子呢。
见谢绮年似有不悦,三太太忙拉了她的手,低低说着心腹话语,“绮儿,你莫犯傻!似华年那丫头,妆奁倒是够丰厚吧?一两万两银子的陪了过去,便是公侯人家嫁小姐,也不过如此了!结果怎样?米家本来清贫日子也能过,自打娶了华年这有妆奁的儿媳妇,米家从上到下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一家子都阔起来了!拿谢家的钱,装米家的门面,这事有意思么?咱们可犯不上这样。绮儿,你可是太子殿下亲口提的亲,脸面大着呢!你便是嫁妆少了些许,到了定海侯府,哪个敢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便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看她谁敢。
谢绮年红了眼圈,“罢了,横竖我是继室,不碍的。”阿喆总归是娶过荀氏。虽说自己和阿喆定会伉俪合谐,夫妻情深,可在世人俗目看来,填房总是低人一头。算了,不争了,即便自己嫁妆再怎么丰厚,该看不起的人,还是看不起。
“我呸!继室怎么了?”三太太满面通红的啐了一口,“他前头人又没留下一儿半女的,有甚相干?像姑爷这样年轻有为有出息的男子,娶过一回也没什么!那些背地里咬耳根子的人,无非是嫉妒于你。绮儿,莫理会那些人。”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底气不足。
谢老太爷吩咐分家的时候,谢三爷曾嚅嚅提过一句,“能否等到绮儿出嫁之后?”谢老太爷老实不客气的拒绝了,“我谢家嫡支女儿,从无一人嫁为继室。”等你女儿出嫁之后?那怎么能成。就是因为你要嫁女儿,才必需分家。
谢绮年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三太太见她哭,撑不住也哭了,“绮儿,女人嫁夫找主,旁的都不要紧,第一要丈夫疼爱。莫说你是嫁过去做继室,便是嫁过去做偏房,只要男人处处疼爱,日子也能过的趁心如意。女人活这一辈子,靠的还不就是一个男人么?”自己嫁的男人又没能为,又爱眠花宿柳。绮儿嫁的这夫婿,旁的且不说,能让太子殿下为他开口,仕途定是不差。侯府嫡子,年轻有为,夫复何求。
谢绮年和三太太抱头痛哭一场。
婚期一天天临近。谢绮年夙愿即将得偿,时而欢喜入骨,时而悲凉凄清。嫁给丁喆,嫁入定海侯府,是好事么?往后会有好日子么?谢绮年开始辗转反侧,患得患失。
入了冬,天气渐冷,陆陆续续有老亲旧戚人家送来添妆礼。三太太一样一样喜滋滋收了起来,添到谢绮年的嫁妆中,“绮儿,再把添妆礼加上,你这嫁妆很像样子了。”三太太沾沾自喜的说道。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赏了一对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水头极好,翠色映人。一对三尺多高的红珊瑚树,色红如火,枝条仿佛。另有赤金钗一对,珍珠簪一对,上好衣料两箱,皮毛两箱。三太太看过东西,掉了眼泪,哽咽说道:“绮儿,老太爷是真的疼爱你!”这都是货真价实的上好物件儿,一点没掺假。
谢绮年声音温温柔柔的,“娘亲说的是,老太爷、老太太是真的疼爱我。”收好赏赐之物,亲自去了灯市口大街拜谢。谢老太爷、谢老太太都四平八稳的交代“互敬互爱,相濡以沫”,都是套话。
拜谢过后,绮年去了趟博雅轩。楼台亭阁依旧,只是物是人非。绮年推开绣房的门,默默走到绣架前。房中寂静无人,恍惚中,绮年好像回到两年前,自己还是洁白无瑕的闺中女儿,坐在绣架前闲闲下着针,绣出一片花团锦簇。
谢绮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那样安静尊贵的生活,以后再也不能有了吧?嫁人后,要服侍公婆丈夫,要周旋妯娌小姑,要应酬族人亲友,哪里还能够悠哉游哉。
“四爷!”院中响起小丫头的问好声。谢绮年精神一振,四叔父来了!她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落地玻璃镜前整理过形容,快步走了出来。
谢四爷身披雪白的貂裘,静静站在院子中。天气微雪,一个个的小雪花飘落地面,青砖地很快变成一片白色。雪色中的谢四爷,面色如玉,神情淡然。
丫头们早已被他挥退,院中静悄悄的。谢绮年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四叔父!”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都曾经落在四叔父眼里!
雪花落到地面,有的已经化成水。谢绮年跪在雪地上,不知是心中害怕,还是天气寒冷,她瑟缩着,颤抖着,身形无限可怜。
谢四爷淡淡看了一眼俯伏在地的谢绮年,将一幅卷轴扔到她面前,“这幅卷轴中,有定海侯府地形图,有定海侯府诸人图画、性情、出身、经历。你好好看看。”
谢绮年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卷轴。良久,方颤颤巍巍拿起卷轴,急急翻看起来。是了,四叔父向无虚言,这卷轴中不只列有定海侯府诸人的性情、来历,还有他们的擅长之处、不足之处!有了这幅卷轴,自己到了定海侯府,也不算是两眼一摸黑了。
谢绮年伏地连连叩头,“多谢四叔父!”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记住你姓谢,到了丁家,腰杆子要挺直!”即便是分了家,你也姓谢,别给谢家丢人。
谢绮年郑重的叩了三个头,款款站起身,“是,叔父,到了丁家,我一定挺直腰杆做人!”填房怎么了,太子殿下亲口提的亲。要不然,我好好的谢家女儿,至于的么。亲事已是委屈了,丁家不能再给我受委屈!
谢四爷淡淡一笑,飘然而去。虽然谢四爷并没多说,谢绮年却觉着,他那神情分明是告诉自己“谢绮年,申氏也好,郁氏也好,都是普通内宅妇人。你若连她们也斗不过,不必回谢家诉苦。”
虽然是小雪天气,虽然谢绮年膝盖以下都是湿湿的,她却半分没有寒冷之意,反倒脸带笑容。侍女见谢四爷走了,提着裙子急急跑过来扶着她,“二小姐,您没冻着吧?快回去换衣服。”要做新娘子的人,冻着了可不得了。
谢绮年展颜一笑,明艳照人,“急什么?大惊小怪的。”笑吟吟的扶了侍女,去到房中换下湿衣,换上干净衣裙。到大太太、四太太、沐氏、崔氏等人处一一问好过后,辞别众人,回了北兵马司胡同。
离婚期越近,三太太的抱怨越多。“灯市口大街可真过分!正经姑娘出嫁她们且不管不问的,一个庶出的小丫头片子过个十岁生辰,倒折腾的人仰马翻!”十一月底是七小姐谢流年十岁生辰。谢家旧例,女孩儿十岁、十五岁都算大生日,过的比寻常小生日隆重。
谢绮年抿嘴笑了笑。四叔父看着冷,其实是个热心肠。自己这隔房的侄女他还关心呢,小七是他亲生女儿,岂有不在意的?听说小七这十岁生辰还要大宴宾客,真不坏。到时定会有一番热闹,可惜自己这即将要出嫁的人,不便过去观礼。
南宁侯府。谢流年神气活现的亲手送出请柬,“泰始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恭侯诸位!”来到这世上快十年了呢,从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婴儿一直长到现在,我容易吗我。坚决要大操大办!
“一定捧场!”众人都笑着接过请柬。张屷答应的最诚挚,还虚心请教,“小师妹,你喜欢什么生辰之礼?”谢流年冲他仰起小脸笑着,两个小酒窝非常之甜蜜,“不用了,张乃山,人到就好。”我不贪财,不收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心存畏惧的人,幸福的可能性更大。
75第75章
谢流年忙着亲手派送请贴;邀请客人,很是忙碌。谢四爷闲闲坐在坚重清香的紫檀木案几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冬日的阳光照进厅中;紫檀木案几流动着缎子般的光泽;谢四爷乌黑的长发垂在案几旁;也像柔软的丝绸一般,光可鉴人,飘逸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