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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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心为了棠儿好,我自是清楚明白。”到了萱晖堂,,老太太摒退众人,细细告诉她,“却是虑的不周详。棠儿成亲只有三年,膝下已有一女,你这时给棠儿抬良妾进门,难道想生庶长子么?不妥当。颐姐儿须跟着亲生父母,才会安然无恙长大。把颐姐儿养在你屋里这话,再不许说了。”
四太太恭敬顺从的答应了,“是,听娘的吩咐。”答应过后,又犹犹豫豫提起来,“同样是郡主,昭仁郡主便贤良的很,为仪宾纳了五六房妾室,谁不说她大度能容人。昭仁郡主又善事翁姑,朝夕在婆婆身边服侍。”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丫丫除朝昏定省之外,并不到四太太的正房去,这样岂不是很好?若老二老三的媳妇都能这么着,自己求之不得呢。可玉郎媳妇,却想要丫丫从早到晚的服侍在她身边。
“玉郎媳妇,你是个有福气的。”谢老太太微笑说道:“还想着郡主儿媳朝夕在身边服侍。这样的福气,我可不敢想,我一样有庶子媳妇,待她们向来宽的很。”
四太太满脸陪笑,“娘,儿媳只想顾着礼仪。咱们谢家是诗礼大族,嫡子媳妇也好,庶子媳妇也好,自然该在婆婆面前站规矩。便是儿媳妇身份尊贵些,也该是一样的。”她再怎么是郡主,我也是婆婆!表姐们说的对,若连个庶子媳妇也管束不了,颜面尽失。
“说的好。”谢老太太神色淡淡的,“我虽老了,不中用了,也是你婆婆。打明儿个开始,你就朝夕服侍我吧。”做老人的容易么,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舍得为难孩子们。
四太太怔了怔,赶忙答应了。做儿媳妇的该服侍婆婆,那是天经地义之事,无话可说。老太太,我服侍您是应该的,我儿媳妇服侍我,也是应该的。
谢四爷独自一人,缓缓走在青砖石小路上。腊月里天短,不知不觉天色已暗了下来。谢四爷心里闷闷的,“谢家七个月,张家五个月,这是原本说好的,我们绝不改口。往后么,只怕你家倒会改口。”解语的话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小七,你有个厉害的婆婆。
谢四爷去了静馨院。见了面,何离满目温柔,把张屷夸了又夸,“姑爷从小就尊贵,却毫不自大,这般平易近人。颐姐儿外祖父外祖母真是会教孩子,姑爷和丫丫兄妹二人都是个中翘楚,人中龙凤。”
“不许气我。”谢四爷靠在太师椅中,淡淡看着何离,“你不知我心意么?还敢夸他。”抢走我小女儿的人,可恶之极。阿离你一向知情知趣的,今儿怎么了这是,明打明的跟我作对。
第146
何离轻盈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停下来笑吟吟说道:“玉郎,我哪舍得气你?”她穿着浅秋香色绣折枝梅花小袖掩衿银鼠短袄,水红妆缎宽幅灰鼠皮裙。原地转圈的时候;水红宽裙舞起,张扬又美丽。
何离一向温柔驯服;安静恭顺。此刻她两眼亮晶晶;唇齿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显然是快活到了极点。谢四爷浅浅一笑;吩咐道:“阿离;过来。”声音低沉魅惑;蚀骨**。
何离连连摆手;“罢,罢;四爷心里正不自在,我笨手笨脚的服侍不好,不敢过去。”脸上虽装的一本正经,眼睛里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十分顽皮。
好啊,调戏起男人来了。谢四爷口中抱怨着,“阿离又勾引我。”手上也没闲着,慢悠悠的去解腰带。他穿一袭石青色棉袍,系着同色腰带。解腰带这活儿他不常干,十分生疏。
堪堪解到一半,何离笑盈盈走过来,替他又系好了。谢四爷浅笑,“越发调皮了,要好生管教。”何离在他脸颊上亲了两口,“晚上四爷再管教吧,如今我且乐呵乐呵。”这回不转圈了,荒腔野调的不知唱着什么,难听之极。谢四爷耳朵遭了殃,她自己倒不觉着,颇能自得其乐。
小七嫁了,她高兴成这样。谢四爷看着两颊晕红、两眼发亮的何离,心中闷闷。张屷这小子根本配不上我家小七,她乐成这样!
晚饭后棠年和丫丫抱着小子颐过来,房中顿时响起欢声笑语。小子颐满屋子撒欢,祖父母、父母四个大人围着她转,“小宝贝,慢着点儿。”越说慢着点儿,小子颐跑的越欢势。
逗小子颐玩了一会儿,棠年拉拉谢四爷的衣襟,爷儿俩起身去了侧间。“爹爹,我不要什么妾室,也不能把我闺女交给太太养。”棠年轻轻说道:“丫丫是岳父岳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娇女,她下嫁于我,我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谢四爷沉吟不语。棠年声音轻而坚定,“我待丫丫,必定如同岳父待岳母一样,终生爱重,不二色。”谢四爷淡淡看向爱子,棠年目光清澈,“爹爹,乃山也会这般待小七。”
男人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儿子也不妨红袖添香,风流倜傥。可到了嫁女儿时节,谁不想要个洁身自好的女婿,谁想让女婿流连花丛?
看谢四爷缓缓点了头,棠年暗暗松口气。不管祖父母、父亲再怎么疼爱,身为庶子依旧有无数的苦楚和难堪,遭受过多少白眼和冷遇。小七在谢家如鱼得水,一到了太太面前就会摒声敛气,形状可怜。还是岳父岳母家里好,都是嫡出,亲近友爱。自己的家也要和岳父岳母家一样温馨宁静,自己的孩子,全要堂堂正正出生,堂堂正正长大。
“爹爹,出了正月,我们便去郡主府住上一阵子。”棠年再接再厉,“东昌侯府快修整好,阿爷和大舅兄很快会搬走。小七还是一团孩气,总不能再让岳母操劳家务事。我和丫丫住回去,陪着小七,看着小七,省的她出岔子。”
谢四爷毫无异容,“去吧。”算算时候,也该住过去了。若是自己不痛痛快快答应,棠儿的岳母不定怎么着呢。再说,小七才嫁过去,有哥哥嫂嫂看着,放心不少。
爷儿俩回到屋里,小子颐跑过来叽哩咕噜不知在说什么。棠年蹲□子,柔声解释,“祖父和爹爹去侧间说了几句话。乖女儿,是爹爹的私事,不方便在这里讲。”
谢四爷直摇头。颐姐儿才多大,能听的懂不?何离溺爱的看着小子颐,“孩子精着呢,大人可不能哄她。”丫丫笑盈盈点头,“您说的对。我们一直把她当大人来着,不拘是什么事,都要好好跟她讲道理。”或许孩子听不懂,也或许孩子能听懂呢?多讲讲,没坏处的。
看看时候不早,棠年和丫丫抱起小子颐告辞。何离送到门口,小子颐嘻嘻笑着,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方才抱在棠年怀中走了。
夜已深,谢四爷沐浴出来,眸色温柔缠绵,静静看着何离。何离穿着件浅紫色衣衫,衣领上的梅花刺绣美好如梦,谢四爷冲她张开双臂,命令道:“阿离,过来!”
第二天谢四爷早早的离开去了衙门,何离到四太太处请过安,便回到静馨院低头做针线。一针一针绣着件精致的肚兜,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
第147
腊月十五;丫丫和棠年带着小子颐到南宁侯府送节礼。解语见了女儿一家三口自是满心欢喜,却也有些纳闷,“怎这般早?”往年不是过了二十才开始送么。
丫丫笑着摇头叹息;“被催的紧,没法子。”棠年怀中抱着宝贝女儿;嘴角一抹浅浅笑意;“家父命早来。”爹爹前天晚上便说“给你岳父送节礼去”;昨天晚上又问“还没去送节礼么”;若是今天再不来;他老人家不定什么脸色呢。
解语微笑;也明白了。敢情谢晚鸿偏心小女儿;出了阁也放心不下,便催着棠年和丫丫来看望。如此甚好;做父亲的只要疼孩子,便会替孩子着想。
张雱和沈忱、沈迈都不在家,解语命人,“请大少夫人带着哥儿过来。”丫丫回来了,胜男这大嫂自然要出面招待。侍女恭敬答应,轻盈出了门。
棠年是经历过一回的,心里嘀咕,“小七和乃山还睡着?”上回还能说是认亲累着了,今天可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小七,乃山,没你们这样的。
小子颐如今已是一岁零两个月,走路越来越稳,口齿尚不清晰。安安稳稳坐在棠年怀里,小子颐一本正经的跟解语说着话,有些能猜出来个大概意思,有些完全弄不懂。解语微笑点头,“宝宝说的真好。”小子颐知道是夸她的,咯咯笑了出来。
一会儿简胜男带着骞哥儿来了,小子颐眼睛发亮,挣开棠年的怀抱下了地,“的的,的的”的殷勤叫着,跟在骞哥儿身边玩耍。骞哥儿比她大上几个月,很神气的拉着妹妹,满屋子撒欢。
侍女奉上茶点。棠年一边慢悠悠喝着茶,一边不错眼睛的盯着小子颐和骞哥儿玩耍,一边还在心里犯着愁。小七,好妹妹,岳母再怎么大度,再怎么娇惯你和乃山,你们也不能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吧,没这规矩。
简胜男和丫丫一左一右坐在解语身边,絮絮说着家常。“祖父乐坏了。”“可不是么,乐的合不拢嘴。”岳泽之妻古氏诊出了一个多月的喜脉,韩氏喜不自禁,天天忙活着给儿媳妇安胎、补身。岳培也是乐呵,“霆儿要抱孙了。”岳霆没孙子,他嘴上不说,心里急着呢。
说着说着,简胜男忽觉恶心,一迭声的陪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娘,丫丫,我不大舒服。”捂着嘴去了侧间。丫丫转过头问解语,“又一个?”解语笑道:“看着像。”府中住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忙命人去请。
“家里住着位大夫,真好。”丫丫随口说道。解语微笑,“必须如此。”若条件足够,家庭医生自然是要请的。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若搁在自己那遥远的前世,买房子时定会挑选附近有设施齐全大医院的小区,住着安心。
老大夫就住在前院,没多大会儿就坐着轿子过来了。“恭喜恭喜,大少夫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老大夫含笑拱手说道。这位大夫姓钱,须发皆白,形容清癯,性子温和,医术精湛,实在是家庭医生的理想人选。
谢过大夫,送走大夫,解语嗔怪道:“胜男,两个月了,你自己竟不知道。”又不是头回了,真是大意。简胜男心虚的陪笑,“娘,这阵子不是忙么,昏了头了。”丫丫拉着简胜男笑嘻嘻说道:“大嫂这回再生个儿子,亲家伯父伯母便该乐坏了。”简胜男是独养女儿,早就说好的,长子姓沈,次子姓简。
简胜男有了身孕,解语便不许她再操劳家务事,“好生养着,孩子要紧。家里的事,我顾的过来。”简胜男笑道:“我身子结实的很,娘只管放心。要不,我慢慢教给小七,让她替您分忧?”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总不能让婆婆再操劳。
解语佯怒,“胜男,我有这么老?”简胜男和丫丫都笑着甜言蜜语,“您才不老呢!您跟我们站在一处,不认识的人都以为是亲姐妹。”解语笑道:“既不老,家还是我当,不许你们抢权。”简胜男哪敢再说别的,点头称“是”,听话的回房歇着了。
丫丫悄悄笑道:“您就偏心吧,这么怕累着小七?可别惯坏了。”解语轻轻拍拍她,“小七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呢。若不是逼出无奈,本该过两年再办亲事。丫丫,娘跟你说过,女孩子二十岁出嫁都不晚。”十六岁,太小了。难怪谢晚鸿舍不得。
丫丫淘气的笑笑,“成了,这话我回谢家一学,祖父祖母还有父亲都会乐坏的。”谢四爷也不用百般放心不下,一回又一回的催着“早早去送节礼”。不跟自己和棠年说,抱着小子颐交代,“颐姐儿见了小姑姑,看看小姑姑好不好,瘦了没有。”
正说着话,流年和张屷并肩走了进来。流年手中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