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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阳光底下行走的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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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上帝!我做错了什么,,爱错了人吗?浪花把快乐和幸福全给了我,为何要将我们拆散,要将什么都夺走。勇气、信心、生存……
渴望听到浪花的声音,她每次打电话来都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没有她的声音我会活不下去。真的,活不下去!
太多太多的话,提起笔全都跑了。浪花,想你,爱你,每夜都梦见你,可是醒来只有无边的黑暗在窥视着我,只有呼呼的风声陪伴着我,没有我的浪花……
23日
浪花的大姐说我是小偷、淫妇,我不怕,村里的妇女将同性恋说得赤裸裸的,连床上的事也说得有声有色。她们有意要说给我听,看我痛苦的样子,我不怕!为了浪花,我会坚强,为了浪花,我会忍着,耻笑与侮辱我都会忍着!
浪花,你在哪里?母亲为了隔开我们叫我去跟男孩子玩。为了母亲我只好和他们强颜欢笑,浪花,你不要生气,要知枫的心早就属于你,没有人会夺走的!
在上海呆了10天,浪花发觉她必须回去,即使刀山火海她都要回去。因为她心爱的枫还在那儿,她不能把痛苦抛给她,她要回去,要回去和枫在一起,她曾经是多么幼稚,以为只要等待就会有希望,以为世俗会有仁慈的时候,不,世俗是奴隶主,从来没有一个奴隶主会饶恕逃跑的奴隶。她必须反抗,必须和枫并肩作战,这样才会争取到光明幸福的那一天。《狂人日记》里狂人发出狂呼:“从来如此,便对吗?!”她也要向着整个世界向着上帝呼喊:“我们也是正常人,为什么就不允许我们相爱?!我们的爱也是健康的,为什么非要一棒打死?!”
然而浪花万万想不到,她从上海回来非但见不到枫,反而被大姐软禁在家。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浪花都得瞪着眼和黑暗对峙、搏斗,黑暗仿佛是一个长着青面獠牙的怪兽,挑断了浪花的筋骨,吮吸着她的血液,而在空空洞洞的时空里,能听到怪兽咬碎她骨头的声响。
还好有好朋友子兰暗中帮忙,在无法给枫打电话的日子里还能收到枫的来信,这是浪花在挑筋断骨、肝肠寸断的日子里与生存相连接的最后一根筋。
枫:
一切可好?
我在阳台上看海、读书,脑海里想的全是你,你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
不知灰蓝色海水会不会了解我的心事,不知萦绕在身旁的海风是否听到我的叹息,更不知站在岩石上看海的人当中有哪个是我的枫,我日思夜想的枫,我生生世世爱着的枫。
暮色苍茫,苍海横流,不见海鸥,不见它自由飞翔,莫非海鸥也和我一样受到囚禁,不能飞到大海身边。
枫,枫,枫,可曾听到浪花的呼唤,可曾感应到浪花的愤懑、悲伤……
阳台上探出三角梅的身影,那粉红的笑意渐渐温慰了我心底的缕缕寒意。是的,枫,我不会颓废不会消沉的,我要振作起来,要积极地去斗争,记得我们曾许下的诺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忘不了第一次被强制隔开的时候,我趁着黑沉沉的夜色搭车逃跑回红被,我们如惊弓之鸟搂得紧紧的,就怕一枪手对方就会从面前消失;忘不了挨到你高考结束了以后,原以为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几天,过着平静温馨的日子,没想到大姐横加阻隔,硬生生地把我从红被拉走,当时望着痛哭不已的你,悲恸欲绝的我却无法拭干你脸上的泪花;忘不了去上海之前,我们担惊受怕却顾不上炎炎烈日冒死相见,那夜我拥着你垂泪看着天亮;忘不了在上海的日子里,思念如毒蛇缠住了我,我每夜都在梦中见到你,都在梦中呼唤着你。如今我却被关在家里,不能见到你不能听到你呼唤我的声音,
枫,这是暗无天日的时光,阳光希望都与我绝缘,多亏子兰送来了你的信,这薄薄的两张纸是我活着的力量,精神的支柱。枫,假如心中连巴望收到你的信的指望都没有,那么我一刻也活不下去……
枫,请放心,浪花会多吃饭,浪花不会垮下去的,为了我们的将来!
枫,夜色降临,大海绽放朵朵火红的渔灯,一弯淡黄色的月牙儿静静悬挂在西北的天宇上,枫,浪花想你!
枫,答应浪花,要好好吃饭、睡觉。想着你的伤痛与憔悴,这比残酷冰冷的现实更让我难以忍受,枫,答应浪花,请你替她好好地照顾自己!
然而枫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自从枫知道浪花被姐姐囚禁在家里,就忧心忡忡心痛如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虽然去清河市只要半个小时,可是要见着浪花比登天还难!
28日
下雨吧,我多渴望来一场雨,周围都是灰尘。她怕热,让雨带给她灵感吧。没料到傍晚真的雷电交加暴雨如注。此时我又多么怨恨自己。浪花一个人被困在房间里,雨只是增添了她的孤寂和哀愁,不是吗?
浪花,愿你能安全收到我的信。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我想你,心都快碎了。我想出去打工,如果哪一天你逃跑出来我们也有相见的时候。
浪花,我会等你,等到海枯石烂!
29日
这又是一个雨夜,我怀着一颗不安痛楚的心站在门口。
记得那个下着雷雨的黄昏,我以为浪花被她四姐带走了,担心害怕使我脆弱无助地站在路上淋雨。同学看见了把我拉了回来。后来有人告诉我浪花在房间里,我高兴极了,飞奔上去,看见浪花心疼的眼神,我感到十分的幸福,忘记了淋雨的悲痛。当时浪花把我拉进房间给我擦身子,现在回想起来,我感觉不出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窗外雨下得很大,浪花会怕吗?浪花在干什么,睡觉吗?还是和我一样站在窗旁对着雨发呆?任思绪随风吹走?浪花,浪花——浪花!
我能见你吗?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真的很难活下去。
8月1日
我的信已经寄出去好多天了,能平平安安到她手里吗?浪花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浪花是善良纯真的人,上帝呀,请把你的护佑给浪花,把所有的苦难都加在我身上吧。我只希望浪花能快乐,除此,千万倍的痛苦我都会欣然接受。即使是死亡,我也会满怀感激的。
8月3日
当我收到浪花来信时痛不欲生。是的,痛不欲生,这是最恰当的词语。我哭了,却不敢哭出声来,就像浪花一样,只能将心中所有的痛楚埋在心灵最深处。
我要演好角色,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接不到电话的痛苦,绝不让别人怀疑。我要假装很快乐的样子,可是我的浪花却变得很惨。
浪花,想你,我们真的有美好的未来吗?我会等,我愿意!浪花,我想离开家,去打工,去赚钱,要把你救出来!!
在这样凄惨的日子里,有个人以一颗敏感善良的心为她们的不幸而流泪,这个人就是好友子兰,并且在子兰的努力下,浪花得以允许到子兰家逛逛。在那儿浪花见到了魂牵梦萦的枫,而相见的欢喜很快被钻心的疼痛取代,因为在各自瞳仁里映现出了彼此的削瘦得不成样的面容:浪花双眼深陷下去,眼神透出更深的忧郁和孤独。枫的双颊深深塌下去,笼上深深的忧伤和痛楚。当旁人在场时,她们连牵手都不能,只能用眼神默默交流。旁人一走开,枫如一只受委屈的小鸟迅速扑入浪花的怀抱,浪花紧紧抱住枫,就怕一松手枫就会消失不见。
“啊,枫,真的是你吗?拉着我的手真的是梦里千万遍呼唤的枫吗?枫,你知道吗,软禁在家我承受多大的苦。我不怕世俗的压力,不怕外人的鄙视与辱骂,可是我忍受不了亲人的眼泪。那心痛的泪水真让我五脏六腑犹如撕裂般的痛。枫,那是我的亲人呀,每每看到他们因我而痛苦,我告诉自己死了吧,死了也许会更舒服些,然而只要想到你我便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活着,坚强地活着,苟且偷生地活着即便活着比死亡更痛苦,因为我还有我的爱,我的枫还在苦难当中等着我呀……”
“是的,浪花,我会等你,但我宁愿是在黄泉路上,而不是在这生不如死的境况下……浪花,告诉我,世界给予我们真的是一条死路?世俗真的不能容下我们?要活着的首要条件就是要逼着我们新手将爱情掐死?!”
“不,枫,不会那么残忍的,不会的,我们要忍着,忍着……”
“可是,有时候我一秒钟也无法忍受,对你的思念和担忧让生存显得如此艰难。浪花,我真的宁愿宁愿去死……”
枫的泪湿透了浪花胸前的衣服,浪花也泪如泉涌,她连忙用手擦泪,然而越擦泪流得越多,最后不得不任泪水在她苍白的脸庞流淌,也让枫在她怀里尽情地哭着。
“可是我不能,不能——浪花,记得吗,有个晚上,你对我讲起了《泰坦尼克号》,你说最令你感动的是Jack临死前对Rose说的一番话,杰克不怕临近的死神,怕的是自己死了露丝也不愿活,他反复叮嘱露丝要活着,坚强地活着,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无论……”
底下是一片呜咽声,浪花啜泣着紧紧抓住枫的手,听着枫哽咽着诉说:“村里的妇女经常在我面前故意说些同性恋庸俗的话语,她们一面嘲笑一面瞧着,她们要让我痛苦并且从中获得欢乐。当时我真想逃得远远的,然而我没有,我还特意微笑着听她们讲,因为我的浪花仿佛在不远的地方望着我,她叫我坚强,说我们的爱是高尚的,是她们侮辱不了的……
枫说着脸上现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浪花则心疼得直落泪。十九岁的枫为了捍卫她们的爱情,必须忍受着粗话连篇的村妇的侮辱,其中的痛楚是无法想象的。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被泪水濡湿的脸犹如带泪的花瓣。啊,现实,现实的环境让她们觉得生存如此艰难,然而为了爱,她们不得不艰难地活着,痛苦地活着,她们对对方唯一的叮嘱也便是活着,活着。只要活着就能去争取爱的权利,只要活着就有可能讨回爱的尊严。啊,活着,为爱活着,为爱人活着,为希望活着。她们热烈地拥抱着,疯狂地吻着,泪水是那样苦涩辛酸。
此时一直给她们把守门的子兰不得不进来提醒浪花:该走了,否则会引起猜疑,于是浪花转过身,她的双肩在颤抖,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忍心再看一眼泪水涟涟的枫。
浪花一回到家,沈雨就满脸喜气地告诉她刘淮家里人刚刚过来提亲,沈涛一口应允了。天啦,浪花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冲到沈涛的房间里流着泪痛苦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然而沈涛并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道:“不要再幼稚了。你所谓的爱只会给家族蒙羞。看在死去的父亲份上,体体面面地嫁人吧,浪花!”
“是我疯了,还是你?”悲伤与愤怒使得浪花脸色煞白,她剧烈地摇着头,高声叫道,“逼我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是我的亲姐姐,是我从小一直崇敬爱戴、感激的亲姐姐。可恶呀可恶,即使在地狱里我也不愿见着你!”
此时的浪花一定疯了,她有如陷入绝境的野兽嗥叫着,痛苦与悲愤像烈火在血管里滋滋燃烧着。而她的大姐气得快要晕过去,她瘫软在地上,呻吟似地叫着:“哦,爸爸……爸爸……”闻讯赶来的沈雨淌着泪斥责着浪花:“你疯了,浪花,摸摸你的良心吧,大姐这么多年给你的爱还不够吗?你非要伤透她的心?非要把她害死?!”
“摸摸你的良心吧!”踉踉跄跄返回房间,浪花一头栽倒在床上,她双手按住胸口,心在绞痛。“我的良心一定出了问题,大姐为了我吃尽了苦头,我曾是多么地爱她,而现在我却举着锋利的话语一刀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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