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侯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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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打架。」洁丝说。「但从没看过因我而打的架。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受多大的伤,依我估计他们势均力敌。丹恩的块头固然比较大,但他只能用单手打斗。昂士伍不仅体格健壮,而且醉到不太会感到疼痛。」
楼下的鹅卵石庭院迅速挤满了人,有些竟然身穿睡袍、头戴睡帽。消息迅速传开,即使夜已深,男士们还是抗拒不了看人打架的吸引力;更何况参与者是两位贵族。这对拳击迷来说更是难得的飨宴。
双方各引来一批支持者。六位衣着入时的绅士聚集在丹恩身旁。他们一如往常地大声提供相互矛盾的建议,丹恩的贴身男仆安卓则在帮忙主人脱去上衣。
蓓姬尖叫一声缩回阳台门边。「老天保佑,他们没有穿衣服!」
洁丝不在乎「他们」。她的眼睛只看一个男人,打赤膊的他令她无法呼吸。
火炬的光照亮黄褐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强壮的二头肌和结实的胸膛。他转过身,她看到肌肉发达、线条分明的光滑背部。他就像大理石的罗马运动员雕像活了起来。
她腹部一紧,渴望与骄傲混合成熟悉的热流,在体内奔窜。
我的,她心想。那个想法是又苦又乐、又期望又失望的憧憬。依照宗教及世俗的法律,他在名义上都已属于她,但没有任何法律可以使他真正、且完全地成为她的人。
那需要坚持不懈的长期战斗。
连喝醉的昂士伍都比她更有胜算,她悲哀地心想。但他似乎不太聪明,而她的战斗需要头脑,而不是肌肉。
洁丝不缺乏脑力,而楼下那令人垂涎的景象,已足以构成充分的动机。
她看到一个男人用临时吊带固定丹恩的左臂。然后斗殴双方彼此面对。
信号发出。
昂士伍立刻低头挥拳猛攻对手。丹恩面带微笑地后退,轻松闪躲一连串的攻击,任凭公爵使出全力。
但无论怎么用力,昂士伍都是白费力气。丹恩脚步轻快,反射动作快如闪电。半醉的昂士伍动作依然敏捷,但丹恩还是使他徒劳地追逐。挥空的一拳又一拳使公爵勃然大怒。
他的攻势更猛,出拳更用力,尝试每个角度。一拳擦过丹恩的手臂。人影一闪,啪地一声重击。接着只见昂士伍流着鼻血踉跄后退。
「天啊,快得我根本没看到。」洁丝嘟囔。「公爵肯定也没有。」
昂士伍虽流着血却不气馁,大笑一声往后跳,准备下一次的顽强攻击。
蓓姬此时回到了女主人身旁。「天啊!」她的圆脸厌恶地皱在一起。「难道挨一次打还不够吗?」
「他们感觉不到。」洁丝继续观战。「通常要到打完才会有感觉。打得好,丹恩。」她在丈夫有力的右拳击中公爵的肋骨时高喊。「那正是他需要的。打他的身体,亲爱的。那家伙迟钝得很。」
幸好围观者的喝彩盖过她的叫喊,否则丹恩很可能因娇妻嗜血的建议而分心,并造成不幸的后果。
无论如何,他终于以三记击中身体的重拳使昂士伍跪倒在地。
两个人冲上去把公爵拉起来,丹恩徐徐后退。
「认输吧,昂士伍。」丹恩的一个支持者喊。
「对,趁他还没有真的伤了你。」
居高临下的洁丝无法确定丹恩造成多少伤害。昂士伍流了很多血,但人的鼻子本来就很脆弱,容易流出大量的血。
昂士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管过来呀,大鼻子。」他喘着气嘲弄。「我跟你还没打完。」他笨拙地挥舞拳头。
丹恩耸耸肩,大步上前,三两下拨开乱挥的手,一拳击中对手的肚子。
昂士伍像布娃娃一样弯起身子往后倒下。幸好他的朋友反应够快,在他的头撞到鹅卵石的前一刹那接住他。他们扶他坐在地上时,他冲着丹恩傻笑。汗水混合着鲜血流下他的脸。
「道歉。」丹恩说。
昂士伍喘了几口大气。「对不起,丹恩。」
「你一有机会就要向我的夫人道歉。」
昂士伍点点头,喘了一会儿气。然后令洁丝懊恼的,他抬起头望向阳台。「对不起,丹恩夫人!」他沙哑地喊。
丹恩跟着抬头。汗湿的黑色卷发贴着他的额头,汗水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闪闪发光。
他看到她时吃惊地睁大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痛苦表情,但随即恢复熟悉的嘲弄表情。「夫人。」他夸张地朝她鞠个躬。
群众欢呼喝彩。
她点头。「爵爷。」她想要跳下阳台,投入他的怀抱。
为了她,他单手打赢友人。他打得高明,赢得漂亮。他太棒了,令她想哭。她挤出颤抖的微笑,然后匆匆转身走进蓓姬替她打开着的阳台的门。
☆☆☆
起初不确定该如何解释新婚妻子不安的笑容,丹恩先是判断形势,接着察看自己的外观,最后得出最糟的结论。
他认定她的笑容和镇静是装给观众看的。那是掩饰的笑容,一如他经常挂着的笑容,因此他可以轻易想像出她在掩饰什么。
她的新婚丈夫是禽兽。
他像地痞流氓一样在旅店庭院里与人打架。
他不仅一身汗臭,还脏兮兮地沾满昂士伍的血。
他赤裸着上半身,火炬的亮光使她清楚地看到他原本打算隐藏在黑暗里的肥胖身体。
她这会儿可能正抱着夜壶呕吐—;—;如果她没有上闩锁门,外加帮助蓓姬拖来沉重的家具抵住房门。
丹恩决定不回房间清洗。他走向水泵,不理会贴身男仆有关致命寒气的警告。
昂士伍不甘示弱地加入。他们默默地将水泼在身上,朋友们则聚集在他们身旁检讨并争论刚才的那场架。
用冷水清洗完毕后,他们两个注视对方,抖动肩膀掩饰寒颤。
昂士伍先开口。「天哪,」他摇头说。「谁会料想得到?」
「她开枪打我,」丹恩说。「我必须惩罚她。我总不能让每个对我不爽的女人都拿着上膛的手枪追杀我。必须杀鸡儆猴,对不对?」
他看看其他人。「如果一个女人枪伤恶魔而未受惩罚,那么别的女人可能会开始觉得,她们用任何微不足道的借口对任何男人开枪也不会有事。」
他身旁的男士们静默下来,表情凝重地沉思这个令人不能容忍的可能性。
「我娶她是做公益。」他说。「男人有时必须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没错。」昂士伍咧嘴而笑。「但是在我看来,牺牲并不大。那女人是个极品—;—;我的意思是说,尊夫人非常漂亮。」
丹恩假装无动于衷。
「我认为是美若天仙。」柯路硕说。
「气质出众。」另一人说。
「高贵优雅。」
丹恩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但还是努力装出厌恶的样子。「你们尽管绞尽脑汁去创作诗词,歌颂她的完美。」他说。「我可要去喝上一杯。」
第十一章
洁丝的晚餐大约在打架的二十分钟后出现,但是她的丈夫并没有出现。他和几个同伴在酒吧间喝酒,叫旅店老板转告她不用等他。
洁丝并不意外。根据她的经验,在拚命想要打爆对方的脑袋后,男人很快成为亲密好友,并且以喝得烂醉来庆祝他们的友谊。
她吃完晚餐,梳洗更衣准备就寝。她没有浪费力气穿上黑边红睡衣。她衷心怀疑丹恩回房时还有能耐欣赏。她换上较不引人的米色睡衣和粉色锦缎睡袍,捧着拜伦的《唐璜》坐在壁炉前的椅子里阅读。
午夜过后许久,她听到房外的走廊传来三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和三个喝醉的声音含混不清地唱着下流的歌曲。她起身打开房门。
原本靠在两名同伴身上的丹恩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向她走来。「瞧,新郎倌来了。」他大着舌头宣布,伸出手臂勾住洁丝的肩膀。「走开。」他对同伴说。
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开。他用脚将门踢上。「叫你不用等的。」他说。
「我想你可能需要人帮忙。」她说。「我叫安卓先去睡,他已经累到站着就睡着了。反正我在看书,还没有睡。」
他的外套和衬衫都皱了,领巾不知去向,沾血的长裤有点湿,靴子上黏满干掉的泥巴。
他放开她,摇摇晃晃地站着,凝视靴子许久,然后低声咒骂。
「你何不坐到床上?」她建议。「让我帮你脱下靴子。」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床铺,抓着床柱小心翼翼地坐到床垫上。「洁丝。」
她走过去,跪在他脚边。「是,爵爷。」
「是,爵爷。」他笑着重复。「洁丝,夫人,我想我不行了。算你走运。」
她开始拉扯他的左靴。「走不走运还很难说。我们只有一张床,如果酒醉使你像亚瑟叔叔一样鼾声如雷,那我今晚必定要难过了。」
「鼾声?」他说。「居然担心鼾声?傻瓜。」
脱掉了他的左靴,她开始拔另一只。
「洁丝。」他说。
「至少你还认得我。」
右靴没有那么好脱,但她不敢太用力,唯恐他会往前倒下压到她。「你最好躺下来。」她说。
他冲着她傻笑。
「躺下。」她坚定地说。
「躺下。」他重复,对着空气傻笑。「哪里?」
她站起来,伸手朝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他往后倒下,床垫弹了起来。他轻声低笑。
洁丝弯下腰,重新与靴子搏斗。
「优雅,」他瞪着天花板说。「优雅的丹恩夫人。尝起来有雨水的味道。她是个讨厌鬼,但是非常美丽(意语)。非常美丽的……讨厌鬼。」
她拔掉靴子。「不押韵。」她站起来。「你不是拜伦。」
回答她的是轻微的鼾声。
「瞧瞧新郎倌。」她低声埋怨。「幸好床够大,我对婚姻的奉献不包括睡地板。」
她走到盥洗台洗掉手上的泥巴,脱下睡袍搭在椅背上,然后绕到床的另一侧,尽可能掀开被子。她掀开不了多少,因为他的上半身斜躺在被子上。
她推他的肩膀。「睡过去,大块头。」
他咕哝着先翻向一侧,再翻向另一侧。
洁丝使劲儿地推。「过去啦,讨厌。」
他咕哝着又翻了一下。她不断地推。不省人事的他终于把头移到枕头上,把双脚抬上了床,然后面对着她缩起身体。
她爬到他的身旁躺下,生气地把被子拉上来。「嫌我讨厌,是吗?」她低声说。「我可没有把你推到地板去。」
她翻身面对他。缠结的黑色卷发垂在前额,右手抓着枕头一角,睡梦中的他不再眉头深锁。他在打鼾,但鼾声低沉细微。
洁丝闭上眼睛。
虽然两人的身体没有接触,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使得床垫下沉的体重……烟酒和体味混合而成的男性气息……庞大身体产生的温度。
她还感觉到一种极无道理的沮丧和伤心……如果她完全诚实。
她预料丹恩会和朋友喝几杯,她也预料他会喝醉了回房。她不会介意。他不会是第一个或最后一个醉入洞房的新郎,她甚至认为醉意或许会让他对她的缺乏经验比较宽容。
老实说,她宁愿他尽可能接近不省人事。让处女失去童贞并不是最美的经验,妮薇曾说看到几滴落红经常会使得即使最壮硕迟钝的男人歇斯底里起来。妮薇还曾向她解说如何应付那种歇斯底里及其他的一切。
知道今晚的经验可以决定她和丹恩的未来,洁丝像面临决定性战役的睿智将军那样地谋划策略。
她有足够的相关知识,决心全力以赴,准备以乐意、甘愿、敏感、专心的态度应战。
但她没有预料到这个。
他不是青少年,他了解自己的酒量,他知道喝多少会使他丧失能力。
但他没有适可而止,在他的新婚之夜。
理智告诉她,他的行为必定有男性典型的愚蠢理由,她迟早会找出理由何在,结果会证明他绝不是要伤害她的感情、使她觉得自己没人要,或令她沮丧抑郁。
但辛苦了一整天,她此刻才明白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绷紧着神经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