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绮闻-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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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公主府邸。
公主赵玉慎发狂地抨砸着妆台,伏案嚎啕。
她最为宠爱的几个面首都没了往昔伶俐,一时间只能讷口劝解:“公主,圣旨已下,就想开些。”
“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后面不是还有个赵丹凤吗,宸妃早就死了,为什么不让她的女儿去和亲?我与他赵容嘉一母同胞啊,为何是我,为何是我!”
“殿下,丹凤公主逃婚出宫已有好些时日,您不记得啦。”
赵玉慎忽而戛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跌足叫道:“你去丞相府,把陆郎给我叫过来!告诉他,这次若再避而不见,我便揭了他的底,大不了和陆家人玉石俱焚!”
平地惊雷监例战
陆见欢回到家中,只见大哥、程放、父亲的心腹官员全部到齐。
听父亲等人把朝中发生之事叙说一番,也知道了个大概,他道:“此事依然急不得,乔子建虽急躁,但有霍容等人暗中支持,此间自成气候。我看先须把表弟从江宁召回,从长计议。”
陆景兆闻言不喜:“二郎,爹每次问你,都说急不得,要缓缓;如今乔子建打上门来给你爹脸看,你竟不为爹筹谋,究竟是什么意思?”
长子陆见麟阴阳怪气插话道:“据儿所知,二郎在国子监内查探并无进展,二郎不但不着急,却和女子厮混得紧。”
陆见欢闻言,便知道是程放泄密,冷眼向程放瞥去。程放挑衅地扬起唇角,表示他只听命于丞相,不受制于陆见欢。
陆景兆本来便对陆见欢近日行为疑虑颇深,加上长子陆见麟常在耳边吹风,更对他失望,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国子监继续盯着霍容等人。内事我先交由你大哥处理。”
陆见欢心头一震,素来内外事物父亲都要与他商量,如今移权给大哥,明摆着要削权自己。抬头对上那陆见麟得意的眼神,眼中戾气一现,旋即化作淡然微笑,点头道:“那就辛苦大哥了。”
密会结束,陆见欢回房,红惜递茶过来,瞧见他脸色不善,探询道:“爷,怎么了?”
陆见欢沉吟不语,忽地黑衣下属推门而入:“少爷,公主府又派人来请,要不要推了?”
陆见欢正要表示推拒,黑衣人又道:“这回新城公主带了话,说是少爷不去,就要泄出秘密,同归于尽。”
“哈?”陆见欢嗤道,“这女人又发什么疯。”
“新城公主是少爷什么人?”红惜不由得问,却见黑衣人以目制止。
“我去看看,”陆见欢对黑衣人道,“鬼郎,备驾。”
……
此刻,广业堂内,赵丹凤急急赶到。
靠近广业堂教室门口之时,便已听见同班们的哀叫。
她进了教室门,只见案席器物纷乱,两个班级的学生分成两派对峙,邵泉被一帮武生围在着逼写班长禅让书,一个武生踩着他手指,踮脚一碾,只听邵泉手骨喀响,连声惨叫。
赵丹凤震惊道:“这是干什么?”
地甲班的人闻声纷纷转过来,领头的人体格雄健,臂膀肌肉贲突着,像要把衣裳都给撑破,一双剑眉凌厉非常,挑睨赵丹凤一眼。
正是镇国将军之子,周也牧。
“你他妈谁,敢这么和我们老大说话?”周也牧身后站出一个高大武生,上前要推,赵丹凤侧身避过,拧着他手腕顺势一扭,将他固住。那人瞪起眼睛似是不敢信。
边上立刻有许多武生上来,将赵丹凤围在垓心。
周也牧微微举起手,示意旁人退下,抱着双臂走到赵丹凤面前。
他这个人,可谓是真正的壮如巍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于的赘肉,宽大得恰到好处,如同他父亲一般,打架对决从未失手,人赠花名“小吕布”。
这样一个人站在赵丹凤面前,赵丹凤除了怒目而视以外,没有别的实际办法去克服那悬殊的身高体型差距。
周也牧认出赵丹凤便是那天在绮云替霍容挡刀的学生,他这个人尚武重义,见邵泉懦弱便多有鄙视,见赵丹凤不屈反而显得尊重些。他打量赵丹凤一番,道:“你们班谁说了算?”
赵丹凤一愣,想说邵泉是班长,但见他那被人踩在脚底的模样……她扭头去看班中同学,那些监生都怕惹上周也牧,一个个低下头来,赵丹凤目光扫到吴宗文身上,吴宗文也是垂头无话。
再仔细一看,班里同学都或重或轻受了伤。
夏彦生左手托着右手,面色十分痛苦,右手竟然折了。
赵丹凤登时热血倒涌:“小师父,谁伤的你?”
周也牧道:“今天这里的一切,都有我周也牧一力承担,要寻仇,也来找我。条件只有一个,你们今天必须签了这禅让书,承认两班合并之后以地班为尊,由我做班长统领全班。”说罢摇手一招,让旁人把纸笔递过:“既然你这么多话,看来文班你说了算,你来签。”
“不能签!”陈亮和室友蓟胜大叫。
“不签是,”周也牧冷笑,“我手下这些兄弟们可不是混饭吃的,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满意,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说什么,难免放纵他们做些想做的事。你自己掂量着办。”
赵丹凤咬紧了牙关。她回头瞧瞧同班同学,许多人都在恹恹垂泪,心中顿觉委屈愤怒,刚要拒绝,一个武生抓着夏彦生折断的右手拖起来:“不签就废了他这只手!”
“我……”赵丹凤捏紧了拳头。
夏彦生极力忍住剧痛,平静地望她一眼:“别无知了,这种东西岂能随便让步!”
话音未落手便被人剧烈一折,顿时咬住牙关。
赵丹凤脑门青筋暴涨:“挟人短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周也牧挥手令旁人松开夏彦生,逼近赵丹凤两步,道:“既然你说到好汉,不如我们两班便以好汉的方式来决斗,输掉的要把班长之位让出,如何?”
“好,你要怎么斗?”赵丹凤不假思索。
一旁陈亮急红了眼:“别随便答应啊,他们武生的功夫怎么敌得过,摆明了倚强凌弱啊!”
“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周也牧蔑然道,“我周也牧从不占人便宜,既然是双方的决战,定会选一个公平的方式。”
“什么方式?”
所有的目光汇集在周也牧那缓缓开启的嘴唇上。
他一字一顿道:
“监、例、战。”
平地起惊雷。
所有人被震住,似是完全无法相信和接受这个词语。
原本因为争执而嘈杂的教室一时死寂,静到众人可以互相听到心跳。
连周也牧身后的喽啰小弟哆嗦着唇,不敢置信地仰望他。
周也牧傲然一笑,挑衅地对赵丹凤勾勾手指:“怎么样,敢不敢接战?”
只听教室门口一阵朗声大笑,邓玄率领程放霍容而来。
“邓大人?”
明明是地班在挑事,但邓大人居然视若无睹,还发出这样的笑声。
并且霍容和程放的表情,没有半点疑惑。
赵丹凤不解。
“你是新生,所以没听过监例战,”邓玄微笑捋须,显出追忆神情来,“事实上,国子监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监例战了啊。”
程放站在邓玄左侧,扬眉笑道:“监例战乃是国子监创设以来,解决师生间争端的最高裁决方式。由挑战的一方正式宣战,另一方接战后约定时间进行文武斗。输掉的一方,要无理由接受胜方的条件,此为监例战。”
霍容颦眉道:“监例战有决生死定胜负之规定,尤其武斗不计生死,难免受伤,素来凶险,依下官看,这么做不仅无益于解决争斗,反而使得事情更为复杂……大人请三思。”
邓玄竖起手掌制止道:“本官认为,这监例战还是可行的。”
“大人?”
邓玄拄着拐杖,走到赵丹凤和周也牧之间:“你们已经决定要采取监例战来解决此事?”
周也牧盯着赵丹凤:“那就要看天班的人敢不敢接战了。”
“我接战。”
众生都瞪圆了眼睛。陈亮道:“喂!”
输掉的话,代表天班永远要屈居地班之下,文生要永远受到武生的欺压。
“我代表天甲班接战。”赵丹凤重复一遍。
周也牧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我们击掌为盟!”
两人浮空的手掌,在众人注视中连击三下。
……
新城公主府邸。
陆见欢赶到,公主赵玉慎见了他,高呼一声:“陆郎!”疾奔投入他怀中。
陆见欢任她在怀中撒娇哭泣诉说了一番,淡淡道:“公主召我来,便是为了说这些?”
“陆郎,你我相好一场,如今我遭逢大难,只恳请你念往昔旧情施以援手!”
陆见欢仍是一脸无所谓:“公主说话真有意思,和亲是皇上御笔朱批,我有什么能耐去动摇天听。”
赵玉慎此番召陆见欢来,是为了让他带自己私奔。她受皇妹丹凤出逃启发,也想要效仿一回。
“陆郎,不出奔也可以的,你只要让你父亲跟我皇兄求个情,就说你钟情于我,想要做驸马。皇兄一定会看陆丞相的份上,找其他皇妹来代替我……”
“我?”陆见欢失笑道,“钟情于你?公主这玩笑有点过了。”
赵玉慎素喜男色,府中多蓄男宠,那些想要走捷径得举荐的年轻朝臣们便纷纷借机与她勾搭;赵玉慎当初和陆见欢厮混,也是喜欢他样貌生得绝标致,人又聪明多谋,陆见欢则通过赵玉慎来收集那些年轻官员的底细把柄,捏在手上提供给父亲,以便拉拢。
如今赵玉慎要被远嫁,左右忖度只觉所有男人中数陆见欢最有胆略,便求助于他。见他拒绝,立刻威胁道:“你若不肯帮我,我便将你父亲陷害谷梦龙私挽利权之事告诉皇兄。”
一年前,陆见欢正是通过与赵玉慎提供的消息,拿住开封府尹谷梦龙的软肋,逼他辞官,将父亲的心腹安插到这个要职。赵玉慎为人也不笨,料着有一日要用到陆见欢,便保留了些证据在手上。
她自以为得计,正在高兴,不料陆见欢淡然道:“公主,构陷谷大人难道你不曾有份?你揭破之后,就不怕连累自己?”
“我既然要与你鱼死网破,又怕什么牵连,反正最下不过嫁给辽人!”
“公主,内宫共有七位公主,你可知道皇上为何选中你远嫁?”陆见欢冷冷一笑,赵玉慎愣住。陆见欢盯视着她的眼睛,笑容异常残酷:“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当真悄无声息?先皇规定公主食封不过三百户,你却圈地侵占过千户。你私掠民产、通奸朝臣,已为皇上所不喜,他最难容忍的一点,就是你甚至想要通过征服男人来干预朝政!你以为你留在这里,他就可以安然无恙么?”
赵玉慎如同遭到巨雷重击,跌倒在地,愣愣地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骄横跋扈随心所欲惯了,从未有陆见欢看得这般清楚仔细,如今被点破真相,心中恐惧异常。声音也不觉变得虚弱,慌忙拽住陆见欢衣角,哀求道:“陆郎,陆郎,好歹我为你做过许多事,求你念及旧情,为我画策。”
说罢竟然泪如泉涌,恸声大哭。
陆见欢此刻反倒微笑了,将她扶起,轻柔地道:“在被清算之前,去和亲起码还可以保全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