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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你太麻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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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浩站在床畔,凝视着昏睡的人影。

    外面的雨势渐渐转小,四周也愈来愈死寂。

    她的脸色虽然仍是十分苍白,但比起之前吓人的死灰好太多了。

    她身上盖的棉被滑掉一半,沈浩直觉地伸手拉高她的被子,直至触碰到她的发丝才停止。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硬生生地收回。

    之前她满身都是血和汗泥,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的脸孔,现在端详之下,他才发现即使额头捆着纱布、颊上布满擦伤,她细致的五官仍深深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令人不知不觉地沉迷下去。

    她有型的唇瓣带着些许性感,也带着小女人的温柔,而弯弯、长长的黑睫毛则引人遐思,同时也包含着一丝俏皮和淘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救了她吗?沈浩望着呼吸平稳的她,心底响起这个问号。

    不,不可能。决定救她、开枪阻止阿四时,她已从山崖坠落,黑夜之中他根本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他救她是因为……不因为什么,开枪似乎是一个反射动作。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那时认为救她似乎是他的责任,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根本没考虑就开枪。

    但是为什么他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刚才杨仲康提起时,他才惊觉自己的确做出一件胡涂的事。他发过誓,今生今世要尽一切力量保护弟兄们,直到大家安全脱离邵家的威胁,而今天为何会为了解救一个陌生女子而忘记大家的安危?

    是因为恻隐之心吗?他从来便不是个“侠客”,更不热心助人,习惯了冷眼旁观身边的一切,不曾做过像今天一样愚蠢的事。

    沈浩抬头,将目光调到窗外的沙滩上。

    等到自己眼底的情感冷却,变回正常的沈浩,他迅速离开她的房间,决定不再失去控制……

    ***

    下午海边的气温升高许多,经过昨晚那场雷雨之后,天地间似乎变得更清朗了,暖暖的冬阳也高挂在天空,一扫昨日的阴霾。

    阿国等人的伤都好了许多,毕竟大家在道上混也不只一天、两天,受点小伤算是家常便饭,习惯之后,伤势通常好得比平常人快。

    平时负责打理大伙三餐的大厨猪仔正在厨房中忙碌着,为了犒赏阿国他们,他决定晚餐加菜,以往煮来煮去都是那几道菜的他忙着钻研食谱,发明新菜。

    “喂,阿庭,是我。”风雨过后的愉快气氛丝毫没有感染到沈浩,他依然独自坐在阳台的一角,不一样的是他手上拿的不是香烟,而是一支无线电话。

    电话彼端的席岱庭呆了数秒,似乎不敢相信沈哥会自动拨电话给她,害得原本在家中享受周日下午的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更害一旁的唐杰心脏病险些发作。

    “沈哥!”激动地叫着,席岱庭很快地被丈夫扶回沙发上。“你还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自从沈浩离开邵家之后,他可以说是腹背受敌,道上许多想讨好邵震威的人也在找他的麻烦,以致他带着弟兄们退避到这栋海边的木屋中,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这栋木屋的存在。也因为凡事都处于浑沌不明的状态,沈浩很久没有打电话联络她、或杜绍杰和妹妹。他现在突然来电,让她以为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了。

    “没事。你还好吧?”沈浩反问,先不谈自己找她的主因。

    “我很好呀!今天我去作产检,医生说一切都很正常,宝宝很健康,”说到这里,怀胎四个月的席岱庭和唐杰和视一笑,眉目间充满温柔幸福,一扫她以前给人的泼辣感觉。“不过我快被闷死了!外公不准我到公司上班,唐杰也不准我到处乱跑。”

    “嗯。”沈浩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的,他赞成她外公和唐杰的作法。

    “你们就只会一鼻孔出气,穷紧张!我好得很,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席岱庭十足慵懒地将头枕在唐杰的腿上,舒服又假装生气地向电话中的沈浩抱怨。“沈哥,你打电话来应该不是纯粹想探问一下我的状况吧?”她太了解沈浩了,知道他不会只因要听她发牢骚而打电话来。

    “叫唐杰最近抽空来高雄一趟。”沈浩对他的妹婿也像对其他人一样,用的都是命令口气而非请求。

    “好呀,正好可以带我南下去度假,反正他最近忙着替市民太太找珍珠项链,一点趣味也没有,”她身旁的唐杰受不了地揉着她的头发,这么重要的案子被她胡扯成一件没出息的差事,看来她的确是闷坏了。“我们会尽快南下的。”既然沈哥什么都不提,显然不想在电话里详谈,席岱庭暂时也不多问。

    “好好照顾自己。”挂上电话之前,沈浩忍不住叮咛着。像阿庭这种静不下来的孕妇,真教人为她捏把冷汗。

    席岱庭莞尔,来自沈哥的关心似乎特别感人。“这句话你留着自己用吧!”他担心她?她才担心他咧!

    她有唐杰的“监视”,还有可能会出差错吗?反倒是沈浩,背负着十几个人的生命安全,敌人又是台湾第一大帮派“邵家帮”,未来会爆发什么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沈浩刚挂上电话,阿山便急急忙忙从屋内走出来,寻找着他。“沈哥,那位小姐好像快醒了,杨医师请你进去。”沈浩赶紧将电话放在叠旁,随着阿山进屋。

    ***

    邵家帮的大会议室

    宽敞的椭圆型会议桌旁零星地围了几个人,室内气气显得格外凝重、死寂。

    为首的邵震威伫立在玻璃窗前,借由眺望底下动静来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

    静坐在桌旁的是左少强,他脸上带着懊恼。

    左少强对面坐着平时不能出现在帮内会议室的三位女人——大太太杨明华、二太太宋珍和二小姐邵莉雯。

    杨明华素净的脸苍白得吓人,紧锁的眉头透露着她心中的担忧。虽然气色极差,也年近五十,她仍散发出一股温柔婉约的气质,任谁都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风华绝代,这种气质和邵家有些格格不入。

    平时装扮新潮大胆的邵莉雯今日却有如脱胎换骨一般,她换上一套端庄的套装,“豪放女”式的短发整齐地梳理好,耳朵上也只剩一副耳环——最保守的金色环状耳环。

    这一生,她只会为两个人改变惯有的造型,一是爸爸,二是她最心仪的简世恒。会为老爸换成“淑女”也是受了妈妈的耳濡目染,为了怕邵薇这个大姊抢走她的地位,她只好尽一切所能来扮演好爸爸心中“完美女儿”的角色。而世恒哥就不用再说了,他是堂堂的副总经理,一向西装革履的他怎么能有个放浪形骸的女朋友或……妻子呢?想到“妻子”这个名词,邵莉雯开心地笑了,她能确定世恒哥对邵薇只是一时迷恋,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他是不会忘的。

    宋珍丢给女儿一个警示的眼神,要她别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下面带微笑,会教人起疑的。

    宋珍啜了一口咖啡,再用手绢轻轻拭着嘴角,优雅地开口,“少强呀,小薇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上飞机回台湾呢?如果有,怎么你会接不到人呢?”

    “大小姐的确登机了,我查过航空公司的纪录。”左少强很讨厌宋珍,讨厌她一个女人家时常插手管帮内的事务,帮内很多兄弟和他的感觉一样,只是为了尊重她的身份而忍气吞声。“属下在飞机抵达前一小时就等在接机室里了,但等了三个多小时仍未见到大小姐。”他尽量平心静气地报告着,就算明知宋珍在影射他办事无力,也只好咬牙认栽。

    左少强心底除了燃烧着怒火外,还带着强烈的疑问。他应该可以认出大小姐的,六年前沈浩和他的手下在南美替邵先生监督一宗枪械贩卖交易时,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能陪同先生大美国参加大小姐的生日宴会,大小姐惊为天人的容颜和落落大方的气质是很难教人忘记的。会是人大多,他没看到她吗?那她在找不到接机人的情况下,也应该会看到他手下高举的牌子呀!

    “没见到大小姐?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失踪?”邵震威走回会议桌的首位,不悦地质询左少强。他派出去的工作,手下就必须完成,而且事关他最想念、最想重建良好亲情的女儿。

    “震威,”鲜少开口的杨明华起了身,扶他坐下,下容他拒绝。“这件事怎么可以怪少强?”她拍拍一旁左少强的肩膀。“接机室的混乱场面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强除了六年前那次生日宴会外,也从未见过小薇,认不出她来并不是他的错。”她柔柔沉沉的声音很能平抚几近失控的场面,但事实上,她心中比谁都慌。“小薇脾气就是太别扭,说不定她在高雄另有朋友,故意不让咱们找到她的。何必为了她而大吵一架呢?她长大懂事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为她担心。”

    “好了、好了,”邵震威见明华为了顾全大局,说出违反心意的话,这下也气不起来了。“少强,这次的事不能怪你,不用再自责。派些人手留意一切,也许小薇只是躲起来了,别把事情招摇出去,否则小薇的身份会在道上曝光,这是小薇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是的。”左少强接令出去,出去前投给杨明华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宋珍在心中冷哼着。这个愚蠢的女人,恐怕邵薇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她还在那边打圆场。阿四说虽然中途遇到阻挠,但邵薇摔得头破血流,八成在那程咬金救她上来时已经气绝多时了。

    等会议室内只剩下邵震威和杨明华时,他才伸手抱住轻泣着的太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安慰着结漓多年的妻子,怜惜地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擦干眼泪,杨明华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历经风浪的男人。“小薇的个性太强了,我怕她一辈子都不肯回到你的身边,都是我不好,我劝不动她——”

    邵震威以食指点住她的唇。“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家、我的身份太黑暗了,她不愿受此之困。”他沉深地睇凝她。他在很久以前无意间出轨,让宋珍以怀孕之名进人邵家后,他就觉醒一人一世只能有一个最知心的伴侣,而他的唯一就是明华。“当初的你不也不愿受困吗?我能感动你,深信再花多一点时间也能感动小薇。”

    杨明华静静地依偎着他。铁汉柔情,震威就是这样的男人吧!她也明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震威注定要处身于黑暗中,他有邪恶的一面,何尝没有善良的那面呢?陷都陷那么深了,要他抽身离开他过惯了的生活、抛弃所有的手下是不可能的,那么多年后,她也不再强求了……

    ***

    她觉得自己似乎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法抽身离开,只能一直深陷下去……

    黑暗之中,脑海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恐怖的画面——她从高处往下坠,舞动着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身子却疾速下降,直到轰然一声,脑中空白一片,然后下坠的画面又会重复一次。

    这是个噩梦,她告诉自己。

    天呀!她头痛欲裂,不止是头,连四肢也疫疼不已,好像骨头全散了似的,想抬手也抬不起来,想翻身也做不到。

    好像……好像有人在触摸她的身体,翻开她的眼睑,以强光照射着。

    她反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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