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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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也不知道提纯的方法,不过要去除铁这种杂质,却有方法,想了想道:“这样,你知道磁石吧?”
“磁石?知道。”6九藤眨巴眼睛,似有所悟。
“你用磁石在原料粉上滚一遍,尽可能去除多余的铁屑,或许釉水效果更好。”
6九藤喜得直搓手:“家主当真……了不起,这法子好。”
张放笑道:“我只能提供一点小技巧,真正的研究,还得靠你这样有钻研精神的能工巧匠啊。”
6九藤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相比起打赏,这位年轻家主的肯定与褒奖,更令他感恩戴德。
张放一直觉得,中国既然在战国,甚至更早期就能制造出原始瓷器,那就说明存在这传承,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中断数百年。而且工匠地位低下,糊口尚且不易,哪里还会有人去钻研改进?以致长期没有什么突破。这6九藤算是一个另类了。如果不是张放招搅并加以资助,等6九藤上了年纪,干劲一过,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劲头?古往今来,多少人才不就是因此而湮没么?
在视察烧制陶器的窑口时,看到那大小如房屋的窑口,张放心头一动,想起一事,问道:“窑口都是这般大小么?”
这回是田安回答:“是,长安各窑口都是如此。”
张放抚掌而笑,他又找到一个原因。张放在后世见过,烧瓷的窑口都是“龙窑”,也就是窑口如长龙一般。这种龙窑能提供更猛的火力,提高温度。釉水说白了就是一层晶化体,而火候至关重要。或许釉面陶与真正的瓷器之间,只隔着一层火焰。
张放拾过一片陶片,在地上画了一个龙窑的外形——他也只懂个外形,内里构造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田安、6九藤都是内行,内行看门道,一见这东西,再加上家主的讲解,两人眼睛都亮起来。
准备回府时,6九藤亲自把木匣端到张放面前,张放却笑着谢绝:“此物你留着,它既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鞭策。希望你能早日做出真正的瓷。第一窑,第一件瓷器,我一定会收藏。”
田安、6九藤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虽然这一趟没看到真正的瓷器,但不算白走,成功在望,也着实令张放颇为欢喜,看样子,还真有可能在下一次西行之时,拿出这件拳头产品,让丝绸之路,变成丝瓷之路。
马车刚从侧门进入侯府,便有外院管事前来禀报:“义成侯派来家令,请家主过府叙话。”
义城侯?甘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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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将军白发】
渭城东北,渭水如带,丘陵起伏。站立高处往渭水西岸望去,群峰叠翠,郁郁葱葱。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帝陵尽收眼底,甚至更远处武帝的茂陵与昭帝的平陵,亦隐约可见。
山下渭水涛涛向东,对岸是诸帝安卧的风水宝地。南眺长安,雄峙如山。这样一个地方,堪比后世香港之太平山。可想而知,能在此建宅筑院者,必是既富且贵。
作为长安首富,富平侯必须在此地有一座以上的庄园。以前这庄园是富平侯及张氏子弟夏日避暑之地,不过从去年秋开始,这个庄园的后山就被张放下令封了,任何人无令不得入内。
不过在今天,张放不但亲自来了,还请了两位贵客:甘延寿、陈汤。
在凉风习习的山顶凉亭里,张放一袭青衿,帻带飘飘,洒脱不群,正笑着指点:“甘侯、陈君,此地风物比之长水、宣曲如何?”
相比就任西域都护府时的意气风发,如今的甘延寿,虽然还是那副威猛样子,却明显缺少了一种锋锐与剽悍,壳子还在,但精气神没了。陈汤好一些,脸上多了几条皱纹,笑容的感染力依然。
陈汤瞥了甘延寿一眼,笑道:“长水有清流,宣曲有离宫,都是好景致,却非是我等能坐饮欣赏之地。君况这个义成侯,不如君侯多矣。”
长水是甘延寿这个长水校尉的驻地,宣曲则是射声校尉陈汤的驻地。地点不远,就在距此二十余里的昆明池附近。那里有不少离宫别院,还有一支水军,风景之佳,绝不在此地之下。只不过,张放这渭城庄园,亭台楼榭,花木扶苏,松柏森森,是纳凉消暑之胜地。而同样驻扎在“景区”的两支驻军,却在山脚岸边,曝晒吃灰,如何能比?无怪乎陈汤要以此调笑好友了。
张放看着甘延寿的样子,关切道:“甘侯贵体无恙吧?”
还是陈汤抢答:“君况这身板能有何事?还能打得死一只大虫,只是心绪有些郁结罢了。我倒能看得开,只是这身体骨却差了……”
陈汤没说错,甘延寿的身体条件摆在那,怎样都差不到哪去,只是精神状态欠些而已。陈汤的心态则要好得多,也看得开,但他在西征时,两臂受寒,患上“风痹”之征,也就是类风湿性关节炎,一到阴雨天就疼得难受。
这两位远征主将,一个身体好但精神颓废,一个有精神但身体糟。而这一切,都与当年那场远征有脱不了的干系。
张放左看右看,这二位不过四旬年纪,鬓角已略见白发,不由唏嘘不已。对于这两位千古名将在历史上的结局,他不是太清楚,但就眼下所见,朝廷的做法,是生生要变宝为废的节奏。
陈汤是什么人?千里驹!甘延寿是何人物?万里虎!这样两位将材,不放到最需要他们的地方戍边、征战,发挥他们的价值,反而圈养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痛的浪费啊!可惜在元帝朝,自己还没有话语权,只能耐心等待时机——不光是自己,甘延寿如此,陈汤亦应如此 。
张放知道眼下自己还做不了什么,所以也不说什么无意义的安慰话语,只转移话题,向山庄某处一指:“甘侯长于治军,看看那一队家奴操练如何。”
甘延寿早注意到在山坡下一片平整的空地上,有五排少年,共五十人,手持长棍,正在烈日下操练。五十人排成一个整齐方阵,以棍代矛,演练刺杀。只有两个同样是少年的教头,抱臂执鞭,在不远的树荫下虎视眈眈。一见有人动作不整或出手略慢,上前就是一鞭子。
陈汤目光闪动:“这是君侯的家奴?”
张放笑应:“是。”
甘延寿指了指那两个教头:“这是那对兄弟吧?叫韩什么来着……”
陈汤笑道:“韩骏、韩重。”
“哦,对对。”甘延寿对这位老搭档的记性深表佩服,“还是子公记性好。”认真看了一会,点点头道,“不错,有点军伍气象了。君侯训练这些家奴,莫非……”
张放也不瞒这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向西一指。
甘、陈二人同时意会点头,他们都是知道摘星城的。只是没想到,回到大汉后,承袭爵位,又在长安这富贵窝里享受经年,居然没能磨蚀掉这少年富平侯的锐气,还在积极准备再次西行!
“他年放若再度西行,这些家奴,便是唯一的守护。”张放向甘延寿、陈汤正式行礼,“今日请二位过来,便是让二位为我把把关。”
陈汤与甘延寿互望一眼,齐声笑道:“我等还道是君侯相邀宴饮,原来是怕我们这两把老骨头闲着啊!”
笑声中,三人一起步出凉亭,向山下走去。
嗯,今日张放邀请甘、陈二人来山庄宴饮,的确是休闲工作两不误,目的之一就是让这两位兵家为自己未来的扈从队把把关。
目前这个集训地已有少年男女七十二人,主要是韩氏兄弟、初六及青琰在管,邓展有时也去指导一下,他是行伍出身,练兵正是其所长。初六骑射出众,邓展亦远不及,正是最好的骑射教官。韩氏兄氏也好,青琰也好,虽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比起这时代大多数同龄人,他们的经历与眼界远不是同辈能比的。他们这一趟远征可没白走,行军扎营之法,排兵布阵之道,都有所得。别的不敢说,训练这一群少年还是可以的。
甘延寿是正牌羽林郎出身,在训练方面很有一套,他在长水那边练胡兵练得郁闷。此刻见到这些队形严整少年郎,好似看到早年的“羽林孤儿”一样,颇为心喜。也不管列侯身份,撸起袖子接过韩重的教鞭,将他赶开,自己上阵。
张放与陈汤在树荫下笑吟吟看着,不时指指点点。
这时初六跑来,递上一卷帛书,说是府里送来的。
什么人发帛书那么着急?张放好奇打开一看,上书两行汉隶:“端阳之日,烟雨阁聚。”落款是“季子于恬”。
端阳,就是端午,还有三天。端午聚会?烟雨阁?
张放合上帛书,嗯,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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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端 阳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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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的端阳,还没有形成真正的端午节,至少在关中地区,不怎么时兴,远不及荆楚地区更重视这个节气。不过以此为仲夏标志,开启避暑纳凉模式,却是关中权贵们所追求的,因此端阳之日,便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张放今日赴端阳之会,只带了韩骏随从,依然是一袭青衿,白玉束冠,小臂暗藏大马士革匕,腰悬龙影剑。在大汉朝,贵族士子佩剑是很正常的事,甚至能佩剑入皇宫,只是在朝见天子时要解下来。解剑、除履,是为臣必须遵守的基本礼仪。所以能够“剑履上殿”,是非常罕有的待遇。
张放佩剑,既是装饰也有实际用途,而藏匕则是塞外经年养成的习惯。只要出了玉门关,碰到任何一个胡人,没有不在怀里放把短刀的,至少切肉刀都有一把,这是一种长期在危境之中保持的警觉。张放不希望安逸的生活把自己的警惕性磨蚀掉,除了上朝之外,平日出门肘藏匕首,便是保持警惕的一种方式。
富平侯府距章台街不远不近,步行一刻可至。张放没打算驾车去,他知道今日章台街必定热闹非凡,人如过江之鲫,驾车未必有步行快。这点就跟后世帝都的二、三环一样。
果然,从槀街直下,左拐,刚进入章台街,一股热潮扑面而来。举目所见,人潮如织,摩肩接踵,挥汗成雨。
张放连连摆手,示意韩骏靠边行走,同时不忘叮嘱:“小心钱兜,人越多贼越多。”
“公子放心,韧丝刀子都备好了,看哪个杀才敢来!”韩骏攥紧怀刃,咬牙切齿答道。
韩骏是吃过亏的,他与韩重都曾在这条街上被贼光顾过,刚发的月钱被偷得精光。韩重拎小刀转了三条街,也没找到可疑之贼出气,当真气坏了。后来还是张放给哥俩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找阿离在钱兜底部缝扎一条细而韧的马尾丝,然后再去章台街转悠。
果然,这次贼一出手,还没跑出五步就被发觉,韩氏兄弟一阵好打,逼着贼吐出之前偷的钱。
今次韩骏随行,有跟班的情况下,张放自然不会带钱在身上。那一包沉甸甸的金饼、制钱,全塞在韩骏怀兜里,这是等会的交际费用,不由得张放不小心。
还好,一路来到烟雨阁前,没出什么岔子,韩骏松了口气,也暗道可惜——他最近跟“兵王”甘延寿学了不少手搏之技,跃跃欲试,只是没机会。
张放负手打量眼前这汉代青楼,前面有广阔的场地停放马车,相当于后世娱乐会所前的车位,此刻已停满各式精美华丽的“豪车”。主楼高三层,装饰以红、黄为主,看上去有一种金壁辉煌的感觉。楼的后院紧挨着长乐宫的永昌殿,若站在楼顶,或许能看到宫墙内花木扶苏,楼台水榭的怡人景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