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迹阌卸ㄖ疲首坏们终济裉铩L热艄锟Т罅耍Р空绽庸獠睿教熳痈挥兴暮#诨噬侠此导壹词枪词羌遥永床蝗狈延茫挠芯冈偃ヂ佣嶙用裉锏氐牡览怼U庋淮蜃胖炀值呐谱右簿褪谴蜃殴锏呐谱永绰蛱铮匀晃チ俗嬷疲噶舜蠹伞N裁凑庋恢馈5丫梢钥隙ǎC诓蚊挪桓依戳耍艺憬骷堆妹哦蓟嵩对兜乇茏牛桓依篡徴馓嘶胨约壕涂梢砸浴扮栉凼ッ钡拿褰复靠巯拢⊙巯驴嗟木褪亲约菏窒旅挥腥耍裁挥斜荒芄焕肟罄伟氩健U庑┤朔溉绻簧比嗣鹂冢质票慊峒本缍窕:蠊豢吧柘搿
又到上灯的时候了,昨天送饭的那两个差役来点灯了。两个人倒是给海瑞端来了一盏套着纱罩的蜡烛座灯,摆在案上。然后在通道去牢房路口的两边墙上挂上了两盏小油灯。点燃后,也就豆粒大的灯火,通道里反倒显得更黑。
“怎么只有两盏小灯?”海瑞突然发话了,“和昨天一样,每个牢房门口都点上大灯。”
一个差役:“太尊,牢房里的油都有定量。昨晚点的几盏大灯,油还是小的们从家里拿来的。”
“现在是几月?”海瑞问道。
差役:“回太尊,是六月。”
海瑞:“就算牢房的灯油有定量,不成今年的油都点完了?”
差役:“太尊有所不知,灯油都是每天定量去领。”
海瑞:“到哪里领?”
差役:“牢头那里领。”
海瑞:“是了,牢头怎么没来?”
差役:“回太尊,两天两夜了,他也累了。说是想去歇一觉。”
海瑞:“叫牢头来。”
差役:“是。”
王牢头与田有禄这时都在县衙的签押房里,听完从杭州赶来的蒋千户、徐千户说明叫他们参与杀人灭口的来意,脑子轰的一声便懵了,对望着,一声不则,僵在那里。
蒋千户徐千户对望了一眼,然后两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二人。
过了好久,田有禄眼珠子动了,望向蒋徐二人:“对了。海知县已经派人通知了织造局的船,叫在下先去见他们。织造局的人还在等着我。我得立刻去。”说着也不等他们答应,便向门口走去。
蒋徐也不挡他,只望着他走向门边。
田有禄心里敲着鼓,脚到了门边便觉得走出了鬼门关,迈门槛时那一步跨得也就特别大。可前脚刚跨出去,后脚还在门内便定在那里。
两把刀在门口泛着光直对着他!两个兵对他低声吼道:“回去!”
这时,田有禄才发现,院子内外都站满了臬司衙门的兵。
“这、这怎么说?”田有禄声音发颤了,人却还是那个姿势跨在门槛上,不肯回去。
突然肩上又被人拍了一掌,田有禄一颤,急忙回头,跨出去那条腿也就收回来了。
“也是好几年的八品官了,怎么这么不经事?”是蒋千户站到了他的身后,面色倒是温和,目光却贼亮贼亮。
田有禄又颤了一下:“卑、卑职确实要去见织造局的人。”
蒋千户:“杀人灭口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就想这样走出这条门槛?”
田有禄腿一软跪了下去:“二位将爷,卑职上有老下有小。不为别的,为了家人,我也不会把这个事说出去。再说动刀动枪的事,卑职手上无力也干不了……”
“啰唆!”徐千户怒了,“先在这张字据上把名字签了。”
田有禄赖在那里:“徐爷,卑职也就一个八品,这么大的事,有我不多,无我不少,你老就抬抬手,莫让我卷进去了。”
“你签不签!”徐千户一掌拍在桌上。
田有禄吓了一大跳。站在桌边的牢头也跟着吓了一大跳。
徐千户:“两个人都签。”
那牢头:“二位爷,小的不识字……”
蒋千户笑了:“每天到衙门里领钱领物谁帮你签的字?不肯签也行,那我们只有先在这里把你们两个做了。来人!”
两个兵举着刀进来了。
那牢头:“我签,我签……”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笔,手却不停地打颤,便真像不识字的人那样换了个拿笔的姿势,将笔杆握在拳心,这才不太颤了,就这样在字据上写自己的名字,字却写得大了很多。
徐千户望向田有禄:“该你了。”
田有禄爬了起来,磨磨蹭蹭走到桌子边,从牢头手里接过笔,经常写字,他手倒不颤,只是两条腿有些不太听招呼,在下面抖着,身子便不停地晃。
蒋千户不耐烦了:“坐下吧。”
田有禄坐了下来,望着那张纸突然又觉得有了希望,便抬头望向徐蒋二人:“没、没空地方了……”
徐蒋向那张字据看去,原来下面的空白处都让牢头三个大大的名字写满了。二人不禁瞥向了那牢头。
那牢头低下了头:“小的说过,不太识字……”
蒋千户转望向田有禄:“把名字签在上面。”
田有禄:“没有签字签在上面的……”
“写!”徐千户又拍了一掌桌子。
田有禄只好在字据上方的空白处开始写自己的名字。
牢房通道里都添换了大灯,立刻便亮了许多。
田有禄在前,牢头在后,两人出现在值房门口,却依然停在那里,失神地望向坐在大案前的海瑞。
海瑞笔直地坐着,两眼微闭。
田有禄和牢头兀自不愿跨那道门槛,背后显然被什么戳了一下,两人身子都是一激灵,只好走了进来。四个兵也跟着他们走了进来。
海瑞睁开了眼,田有禄和牢头已经走到了大案前,四个兵也走进了值房,紧站在他们身后。
海瑞何等警觉,立刻从一干人的表情上看出了异样。
田有禄望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那牢头只将头低着;四个兵眼睛都虚望着前方,无任何表情。
海瑞:“什么事?”
田有禄将眼低垂了下来:“堂、堂尊,织造局派人来催了。请、请堂尊立刻到码头上去。”
海瑞紧望着田有禄:“织造局的人在哪里?”
田有禄:“在、在码头边,船上。”
海瑞:“你不是说派人来催了吗?来催我的人在哪里。”
田有禄怔了一下:“在、在县衙里等着呢……”
海瑞:“既然是来催我的,为什么不带他们来见我?”
田有禄的脑子嗡的一声又乱了:“卑、卑职也不知道……堂尊,你老就莫问了。”
海瑞又望了一眼那牢头,那牢头虎头虎脑,只将头低着。
海瑞这时心里更明白了,不再问他们,目光倏地望向了他们身后的四个兵:“前天我就说了,这个牢里只许县衙的差役和牢卒进来,谁叫你们进来的!”
四个兵对望了一眼,没有接言。
“出去!”海瑞站了起来。
四个兵还是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海瑞望向田有禄:“把徐千户叫来!”
田有禄只好回过头望着那四个兵:“你、你们出去吧……”
那四个兵也不敢不走了,对望了一眼,走了出去。
“姓海的没出来,你们怎么出来了!”徐千户站在牢房外院子里的黑暗处迎着四个兵。
一个士兵:“姓海的说,我们要不出来就将徐爷叫去。”
另一个士兵:“还说,要亲自见到织造局的人。”
“难缠!”蒋千户也站在黑暗处,这时接言了。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怎么把门也关了?”蒋千户有些奇怪。
一个士兵:“怕是不让小的们再进去。”
蒋千户:“那你们都守到门边去,怎么办,听吩咐。”
四个士兵立刻又向牢房大门跑去。
黑暗处就剩下了徐蒋二人。
“这一回中丞大人何大人和我们算是都遇到个克星了。”蒋千户突然发出了恨声。
“干脆,放一把火闯进去,连他一起做了!”徐千户也十分恨恼。
“能杀他,也就不用费这么多手脚了。”蒋千户接道,“上面说了,他是裕王举荐的人,只有灭了人犯,把罪坐实在他身上,捅到朝廷才能堵裕王的嘴。改稻为桑也才能做圆了。”
徐千户:“他不出来,我们也不能干等着。”
蒋千户:“再等一下,看田有禄出来说什么。”
徐千户:“不能再等了!等到天亮,高翰文一到,可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蒋千户:“实在万不得已,到半夜再叫扮成倭寇的人杀进去!”
徐千户:“海瑞呢?”
蒋千户:“就留着他不杀,其他的都杀了。他不是不让我们的兵看护犯人吗?到时候我们都把兵带走。人犯被杀了,正是他的罪。”
按海瑞的命令关好大门,田有禄和牢头在海瑞的对面坐了下来。
“先说说你们两个家里的事吧。”说到这里,海瑞望向田有禄,“田县丞,你有三个儿子,每天督责他们做功课,还颇尽父职。”
田有禄没有抬头:“多承太尊夸奖。”
“你也值得夸奖吗!”海瑞提高了声调,“你的母亲过世了,只有一个老父,自己带着老婆和儿子住在县衙,却让老父一个人住在城南的茅屋里。是不是?”
田有禄声音低得像蚊子:“太尊指责的是。”
“还有你!更不像话!”海瑞的目光刀子般刺向王牢头,“从小由寡母带大,弟弟家贫,却让他一个人养着老母。小小的牢头,居然有老婆还养小妾,却不养母亲!”
王牢头心里吃惊,抬头望了一眼海瑞:“太尊真是明镜,这么快连小的们这些事都知道了……”
“我头上担着天大的干系。”海瑞目光炯炯,“从省里到淳安没有一个是帮我的。我得清楚了,到底是哪些人在扰乱王法,和朝廷作对。有一天朝廷问起来,我也有个说法。”
田有禄和王牢头本就心虚,听他这样一说,尽管地牢里阴凉,那汗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其实,官做得再大,落到底也是居家过日子。没有人想往死路上走。”海瑞话锋一转,直刺二人的心,“我也有老母,今年就七十了。可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你们的福气比我大。”
田有禄突然有了个感觉,原来觉得这个人是对头,现在倒觉得他或许是自己的救星,立刻有些激动:“堂尊,你老是星宿下凡,卑职哪儿能比……”
海瑞:“没那回事。只有一点我比你们好。我的家人都在福建。朝廷答应了我,我要是在淳安被人害了,会有人把她们接到北京去。”
田有禄望向了王牢头,王牢头也望向了他。
田有禄小声问道:“堂尊,听说你老是裕王举荐的人?”
海瑞:“这要紧吗?”
“当然要紧。”田有禄急忙接言,“满天下谁不知道裕王爷就是将来的皇上。”
王牢头也似乎跟上了田有禄的思路,目光也急切地望着海瑞。
海瑞知道他们心动了,抓住了时机,正颜问道:“你们想不想带着家人平平安安离开淳安?”
田有禄立刻站起来了,王牢头也跟着站起来了。
“堂尊救我!”田有禄跪了下去。
王牢头也跟着跪了下去:“你老是本县的太尊,是我们的天。只有你老能救我们了。”
海瑞:“我答应你们,听我的,一起过了这个难关,今后就没你们的事。”
四个臬司衙门的兵这时仍死死地把在大牢门外,看见牢门“吱呀”一声开了,田有禄走了出来。那几个兵立刻迎了上去。
田有禄低声地问道:“蒋爷和徐爷在哪里?”
一个兵:“在等你呢。”说着便引着田有禄走到了牢院左侧屋檐的暗处。
好一阵子,田有禄才看清蒋千户徐千户都站在这里。
田有禄:“没办法,说是见不到织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