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人-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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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问：“伤的重吗？”

咳了两声之后，文杰才回答：“还没死！”

“等我一下，马上接你出来！”

回身将通讯器丢给小黑，端木抽出了长刀，径直直接走向了露娜。华丽的冰甲在体表浮现，周围温度迅速降低。地面上，冰层在不断蔓延扩大。

与此同时在在他对面，那位曾经被称为火神的女人，此时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火人。寒冰在火焰之前止步，但同时火焰也无法让冰面后退一丝。

端木的长刀已经布满的冰霜，细长的双眼之中，黑色的瞳孔闪动着寒芒。长刀仿佛很随意的拎在手里，却让露娜感觉到了无比真实的威胁。

两个人的步子都不大，频率也不快。每一步的距离都有细微的变化，不断的调整的步幅，让自己在冲到对手身前时，可以处于最佳的发力状态。他们之间的交锋，早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呼吸，心跳，精神，意志，正因为相互之间太过于了解，才会如此重视对方，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轰隆……一道雷霆划过天空。让端木和露娜同时停下了脚步。这是真正的雷霆，来自头顶厚实的乌云。此时索菲已经落到甲虫的背上，这样的天气她也不敢留在空中。

雨滴开始从天空落下，一滴、两滴……顷刻间便大雨倾盆。

四百九十三

露娜和索菲走了，她们不得不走。在这样的天气中，端木是不可战胜的。目送她们离开，端木并没有追赶她们。

现在的天气对自己有利，他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想要彻底的解决对手，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文杰还在下面，端木的时间并不充裕。文杰可不是半丧尸，生命力远没有他们这么强悍。

一层薄薄的水膜，支撑起了一片无水的空间。小白趴在小黑的背上，背上有一片明显的焦痕。她被索菲的闪电直接击中了背部，电流伤到了内脏，现在她已经昏迷。

但幸好她遗传了端木血脉中强韧的生命力，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要送回恶魔岛，丢进兰迪斯的培养舱里。只要几十个小时，就又会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大鸟。

将小白冰封之后，端木马上开始呼叫文杰。一连呼叫了几次，那边才传出了一串咳嗽声。

没有废话，端木直奔主题：“她们走了，你上来吧。”

回答端木的，又是一串咳嗽声，咳咳咳……

“咳咳……咳咳，走了好，你也快走，我不走了！”

端木心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但被他瞬间掐灭：“是伤太重，动不了？我马上让小黑去忙你。”

“让我缓口气先。倒是你，有件事必须马上去做。”

“什么事？”

又咳了几声，文杰才说道：“刚才装核弹的箱子被闪电击中，电流烧坏了定时器，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爆炸了。”

端木立刻说道：“那你更要赶快上来，我们还来得及离开这里！”

文杰立刻拒绝：“不行，不能让核弹爆炸。核辐射会让虫子进化的更快。你立刻去希望基地，在地下原来存放核弹的屋子里面，有一套备用的解锁装置，可以跳过定时器组织爆炸。”

端木说道：“你上来，我带你一起过去。”

文杰又咳嗽了几声：“我现在动不了，让我歇一会。”

端木略想了一下说道：“我让小黑在这里帮你。”

“不用，它跑得快。你快去快回，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时间不多，快点走。”如果真的如文杰所说，那真的需要立刻上路。小黑也要全速奔跑，天知道解锁需要多少时间。

跨上小黑，端木立刻跑向希望基地的方向。呼吸间，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小黑背上，端木总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将刚才的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时，那个被他掐灭的年头又一次冒了出来。端木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端木接通的杰克，他问了一个问题。得到答案的同时，小黑便调头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根本就没有什么备用装置，也不可能跳过定时器直接解锁。杰克的答案就是，核弹头一定会爆炸。而文杰十分清楚这一点。

刚刚调头不久，端木的通讯器就响了，是文杰：“端木，停下吧。”

端木直接喊道：“别做傻事，核弹就让他爆炸。人活着才最重要。”

文杰呵呵一笑：“我认识的端木，可没有这么啰嗦。停下吧，否则我就引爆核弹，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要这样？”

“想要送我最后一程，你就站在原地。我可不想你陪着我一起死。我会立刻将通讯器的接受范围，调成10公里。你进入这个范围我就会知道。”

端木又一次问：“为什么？”

文杰并没有回答他问题：“让我缓缓，一会再说。顺便说一句，不一定是10公里，所以不要耍小聪明。”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端木一个人走在雨中。此时小黑已经带着小白回恶魔岛去了。在雨中走了几分钟后，通讯器重新接通，端木停下了脚步。

文杰问：“小黑走了？”

端木回答：“走了。”

文杰又问：“你为什么不走？”

“送你。”

文杰笑了：“谢谢！”

顿了一下文杰问道：“核弹头爆炸，你不怕？”

端木回答的很干脆：“不怕，又不是第一次。”

文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还真不是第一次。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紧张。这个定时器上的数字一直闪。”

端木问：“还有多久？”

文杰想了一下才说道：“大约半个小时吧。”

端木毫不客气的反驳他：“没必要再骗我了，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要怕死的多。”

“好吧，13分16秒。”

“军人不是应该不说谎的吗？”

“兵不厌诈，你没听说过吗？我就是兵。”

沉默了一会之后，端木再一次问文杰：“为什么？”

文杰说道：“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关于异能的推测吗，今天我试过了，推论是正确的。”

“然后？”

“关于结果的部分也是正确的。然后，自然就要付出代价。我和土已经分不开了。”

端木在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调：“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一定会有。我可以把你冰封起来，等到那一天。你知道我可以做到，你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

文杰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只有我可以带着核弹进入地下深处，只有这样才能将核辐射控制到最低。虫子很强，我们赌不起。”

端木知道文杰说的都是对的，他的选择是最理智的做法。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理由，他十分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两条理由反驳他。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想到。

他只能问：“为什么要当这个诱饵？”

文杰反问：“除了我，你认为还有谁能够在她们追击下逃到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抱着核弹和她们两个同归于尽。”

面对端木的质问，文杰淡淡的回答：“她是女皇，她不能死。”

“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她说你就信！”

“你敢赌吗？”

端木沉默了，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大雨已经变成了暴雨，而端木身旁却看不到一个水滴。无尽的水幕之中，出现了一个冰的世界。

雨滴打在冰块上，也不会弹开，而是变成了冰的一部分。冰很冷，但端木的心此刻更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木问文杰：“有什么遗愿？”

文杰“有机会，替我回去看看。带上一把这里的土，撒到黑龙江里。我们家三代都是军人，没有一个人埋在墓地里，这是我们家的传统。”

端木咬着牙回答：“一定！”

听到了端木的话，文杰仿佛是放下了一桩心愿：“我出生在黑龙江，当兵去了内蒙古。当时为了能够离家远点，我放着野战军不去，非要跑去当了武警。新兵的那一年，我被分在内蒙古的一座监狱里。那里方圆几十里都是苞米地。除了蚊子，根本就看不到一个母的东西。

那里很荒凉，生活条件也很苦，但那段日子是我现在最怀念的时光。因为那段时光我过的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愤怒就是愤怒。

自从离开那里之后，我很多年都没有再找到这种感觉。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又一次找到了这种感觉。我在这里活的很真实，我很喜欢。”

“抱着核弹头冲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多想。可能真的是作为职业军人的那种，天生的责任感在作祟吧。牺牲我一个，换那么多人的命，我想是值得的。”

“如果我今天没有这么做，我以后一定会后悔。你我都是武者，你应该知道，修心比修艺更加重要。生死的价值不是要别人来评判的。而是你自己觉得到底值不值。”

“现在，该是道别的时候了。一定要多活些日子，我不想在下面太早的看见你。保重！”

雨已停了，但天并没有晴，似乎是在酝酿着更凶猛的风雨。

端木根本就没有听文杰的话，他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那个水潭只有五公里。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文杰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核爆的位置距离地面足有三公里。

除了巨大的震动之外，能够回传到地表的核辐射已经十分有限了。如同滚水一般沸腾的泥土之中，一枚巨大的冰块，如同海浪中礁石一般不曾有任何晃动。但冰块中的人，从身到心都在颤动。

良师益友，是对文杰最准确的定位。端木从没有想过，会用这样的一种方式送走他。端木急需要去做点什么。他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

似乎是感觉到了端木异常的情绪状态，一直缠在他手臂上的小蝮蛇，爬到了端木脖子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自己位置。

端木不知它的行为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也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但有一点他懂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有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死去的人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需要活着的人继续完成。

转身，迈步，奔跑。他要做的事情，就在身前的那个方向。

轰隆……沉闷的雷声响起，闪电划破天空，似乎是在为谁送行。

四百九十四

希望基地曾经是北美洲最大的人类聚居点。人口最多的时候，超过了十万人。以这座基地为中心，周围分布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幸存者聚居点。

一年之前，这里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强大。一切的改变，都因为那一支来自远方的车队。就是在这些人的带领下，他们挺过了丧尸围成，挺过了变异生物的攻击。

这里有安全舒适的住所，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这里有强大的卫队。相比末世中的大多数地方，这里就是天堂。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端木看到的，只是一座空城。大雨已经过去，云层也已经消散。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平添了一丝的寒意。

冰霜跟随着端木的脚步，向四周蔓延。将所有活动的东西，都变成了冷硬的冰雕。而在这里除了端木之外，所有会动的东西，都是虫子。

端木走的不快，他给虫子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如果这里还有半寄生体的话，这些时间足够他们召唤下属，然后再为端木准备一个陷阱。

就在基地的中间，端木被无数的虫子围在了中间。在周围这些虫子之中，有一些端木依稀有些印象，但大部都是没有见过的品种。

只有两种，是他可以确定的。一个是人形虫，另外一种就是站在最外围的那些大块头的泰坦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