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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明末苍茫-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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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我等应即刻禀报万岁,万岁等待捷报已是望眼欲穿了。”钱龙锡急忙说道,他如今焦头乱额,可是想让这个喜讯冲淡崇祯对于他的恶感。

此言一出,韩爌摇头无语,望眼欲穿是真的,不过万岁等待的捷报可是辽东战报,与西南无干,不过,毕竟是几年来最好的消息。

几人还是收拾一下,赶往乾清宫,几人出得室外,发现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一股寒意袭来,韩爌打了个寒战,顿觉遍体生寒,方才的喜悦淡了很多,反倒是这股寒意占据了身子,冷到心里,他裹了裹外披的大氅,带头走去。

第207章青年天子

使是阁臣面见天子那也是要预先差人禀报,沟通好时间后阁臣再行觐见,不过,此番有平定西南的大好消息在手,韩爌等三人相信天子定会马上接见,于是三人在两个值守太监的带领下直驱乾清宫。

不出三位阁臣所料,大明天子崇祯帝朱由检正在乾清宫与内阁和司礼监递进的各地的折子做着斗争,而且斗争了整整一个下午。

“万岁爷,如今已是酉时末了,御膳房上的饭菜已是热了一回,还望万岁爷保重身体。”秉笔太监王承恩跪拜言道。

“哦,酉时末了?”年轻的天子抬起头往往窗外,外面已经没有了光亮,朱由检揉了揉眉头,此时王承恩上前帮着敲打一下朱由检的肩头。

“如此,就让……”外间敲门声响起,“你去看看什么事。”朱由检吩咐道。

王承恩恭敬应答,躬身后退来到外间门口,打开殿门,只见属下王德化战于门外,十余步外就是三位大明阁臣。

王承恩摇摇一拜,接着沉脸向王德化问道:“何事如此,万岁爷忙碌了几个时辰,正要用膳。”

他知道几个阁臣没有通秉就前来觐见肯定是有要事,不过这话他也得说出来,让几个阁臣听听如果是太过扫兴的消息还是等万岁用膳完毕后再说,或者明日再言不迟。

王德化这个憋屈啊,各个阁老相携而来,他还真不敢不通秉,他可不是王承恩,没那么大的块头,挡不住啊。

“王大伴勿急,此番我等前来觐见陛下,实有天大喜讯。”韩爌笑语殷殷道。

他深知面前此人是宫中数千太监中权势最重者,王承恩不是司礼监掌印这个太监中职位最高者,不过不是他当不上,而是天子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从信王潜邸开始,王承恩就是当今身边唯一的亲信,如果王承恩出任掌印太监离开万岁处理庶务,那么万岁就会手足无措,因此王承恩就以秉笔太监之名留在万岁身边侍候着,得罪谁都可以,此人万万不可得罪。

作为阁老来说,身前荣光已是人臣顶峰,得罪也是无妨,不过,到了如此地位,家族早已是枝繁叶茂,除非你不顾及子孙后代,否则王承恩不可得罪,只可结交,好在王承恩此人还算知晓利害,从不依仗天子宠信胡乱作为。

“原来是阁老有要事驾到,几位稍后,待咱家通秉万岁爷。”王承恩笑着躬身施礼道,他没有打探是什么消息,他相信韩爌等人不敢欺瞒与他。

“如此叨扰公公了。”韩爌笑眯眯的拱手回礼,李标也是施礼,只有钱龙锡面目僵硬的躬身施礼。

须臾,王承恩打开殿门,引领众人入殿。

“臣等叩见万岁。”韩爌、李标、钱龙锡跪拜于地。

“众卿平身。来人,看座。”崇祯用手虚扶。

一旁时候的几个伶俐小太监快步过来放下几个锦凳。

“臣贺喜陛下,今日总督云贵川的朱大人快马飞报,日前全歼反叛之贼酋奢崇明和安邦彦以下两万余叛军,陛下,历经八年动乱如今西南鼎定。”韩爌躬身施礼双手呈上朱燮元的塘报。

王承恩的提点很是明显了,万岁此时还没有用饭,有事快说,韩爌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呈上捷报。

“哦,快与我一观。”朱由检苍白的面容泛出一点红色,他激动的说道。

王承恩快步趋前双手捧起奏陈返身呈与朱由检。

朱由检拿起奏陈,一目十行的看着,边看边露出微笑,看罢,他又从头细看了盏茶功夫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奏陈,眼里放光的看看三位阁臣。

“几位阁老,此番当真是好消息,我大明终于将欲反叛自立的夷酋荡平,此乃天大喜讯,八年的清剿今日终于告捷,天佑大明啊。”年轻的天子此刻目光炯炯,精神抖擞,一改两年来的憋屈。

“秉陛下,此乃是陛下重用朱燮元此等干臣之功,想朱大人被魏忠贤此等小人陷害革职待勘,致使原本进剿局面大好的云贵陷入相持,万岁刚一登基就将朱大人官复原职,总督三省军务,才有如此大胜,陛下才是此番大胜的最大功臣。”王承恩跪拜于地,朗声言道。

“好你个王承恩,愈来愈会说了。”朱由检大笑着用手一点王承恩。

“王公公此言有理,朱大人数年前本有机会一扫叛贼,不料被魏贼陷害夺职待勘,才让叛贼有了喘息之机,不是陛下慧眼识人,无有今日之大捷。”韩爌躬身言道,李标、钱龙锡同声附和。

“武之望、朱燮元、袁承焕、孙承宗都是我大明能臣干吏,受阻于魏忠贤此等巨奸,流放闲置,乃朝野之损失,寡人不过是人尽其才罢了,不必过誉。”朱由检笑着摆摆手。

不过谁都看的出他确是欣喜至极,祖宗的江山得复,心情大佳,“韩卿、李卿、钱卿你等明日合议一番,如何对朱大人及其麾下赏功,万不可伤了将士之心。”

说道最后,朱由检语气一重,意有所指。

李标心下一寒,他当然明白万岁这是让他筹措钱粮赏功,这让他万分无奈,实在是赏无可赏啊,所有的手段都已用尽,这才勉强让朝野运作,但是出现大灾大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唉,这是要逼疯他啊。

所谓为国理财同一家一户理财大同小异,不过是开源节流。

节流不用想了,万岁登基以来已经是再三节俭,裁撤了不少宫内开销,剩下地方开销泰半拖欠,如何节流,那只有开源。

大明财赋来源泰半在田赋上,如今除了田赋,万历年间已经开征辽饷,天启年间就已经加征辽饷,崇祯年间有开征剿饷、练饷,辽饷又一再加征。

升斗小民如今也是度日艰难,交完田赋三饷后只余不足半年米粮,都是夹杂野菜杂米度日,只能求佛拜神保佑风调雨顺,一遇灾荒只有卖身为奴或是逃荒而去。

只有仕绅家族风雨不倒,遇到灾年放债夺田反是愈加壮大,如今纳粮户数比万历年间少了一成有余,此是明证。

李标自家在老家高邑的田产数年来就翻了一倍,难道向士绅征税,那是取死之道。

就连万岁深恨一毛不拔的士绅大户们,却也是不敢触碰千年来士绅不纳粮的体例,至于加征商税,更是在任的京官和地方官员的禁忌。

在大明经商没有官宦背景恐怕产业早就被人夺了去,凡是豪商都有治所官员的股子,甚至其本身就是官员的代理,岂有自己给自己加税道理。

于是天启年间始,朝廷几番商议加征商税,建言者皆称十税一的商税过低,不过,建言一出则朝野上下舆情汹汹,俱言朝廷不可与民争利,致使加征商税建言拖宕至今,商税还是坚挺的十税一。

李标自咐如果他提议强征商税李家家破人亡之日就在眼前,因为他就是所有在任官员的死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为官多年多少有些纰漏有些人情往来,这般人如是抓住这些攀扯,就连天子也是保不得他。

如此李标数月来苦思冥想,左右不能,黔驴技穷。

韩爌暗叹一口气,心下同情身边这位同僚。

“臣竭尽所能。”李标肃容回道,心下决断说什么也要尽快请辞,这活计没法干了,可惜了,他惋惜自己只有五十岁作为阁臣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只能乞骸骨了。

韩爌深知李标,看他居然没有叫苦,爽快的应答,心下明白李标已是心怀去意,看来内阁又要变换了,短短两年内阁阁臣犹如走马灯般更换,已是大明内阁设立以来仅有的了。

“大伴,朕要用膳,几位阁老带来的捷报让朕胃口大开啊,让人多备碗筷,几位阁老也在此用膳。”朱由检此时才感到腹中饥饿难耐。

“老奴遵旨。”王承恩急忙应答,不容易万岁终于有了胃口。

“陛下劳作一天,还是即刻用膳,身体紧要,臣等忙碌一日,尽皆疲敝,正要回府歇息待来日还得再来宫中当值。”韩爌等急忙推辞,开玩笑,和天子用膳就是受罪,受罪也就罢了,万一天子提到什么尴尬事宜,到时如何回答,如何收尾,还是少在万岁身边为妙。

朱由检看看须发花白的韩爌,不由点点头,“既然阁老主意已定,朕不强留,你等在此也是自感拘束,都回府安歇吧。”

几位阁臣叩谢君恩,相携走出殿外,向宫门行去,临到宫门,李标回首乾清宫,只有宿卫的武士和侍从的太监宫女隐约可见,他长叹一声,这里当真不是久留之地,有负君恩了。

看着朱由检狼吞虎咽的用膳,一旁的王承恩心下欢喜,几天来,就属今日万岁的胃口最佳。

看看身形消瘦的朱由检,不禁暗叹这个皇帝有什么好,孤家寡人坐困紫禁城,身担大明天下安危的重任,每日苦苦熬着。

仔细盘算如何开源节流,选贤任能,不时天下各省灾患消息传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看到各地流民作乱,建奴猖獗恨不能提刀上马,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吗,信王府里悠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里看看只是棉布内裤正在用膳的天子,不禁愤恨在心,方才透过朝服的空档见到几位阁臣都是丝绸内裤,质地精良,所费不菲,可是当前天子只是粗布衣衫,何其谬也。

第208章内外交困

朱由检香甜的用完晚膳,王承恩命人将残席撤下。

“大伴,将最上面的几个奏陈拿来,朕再审阅几封。”朱由检吩咐道。

“万岁不可如此操切啊,万岁已经连续审阅奏折几个时辰了,如今夜色已深,还是尽快安息了吧。”王承恩大急,如此这般煎熬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虽说天子年纪尚轻,不过,自小朱由检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后天的保养就十分重要。

这也就是王承恩可以这般劝诫,其他人是决不敢的。

“大伴啊,非是朕心急,而是国事颓废,朕接下的是怎样的江山,你是心知肚明,再不励精图治,恐江山不保啊。”朱由检长叹一声。

王承恩默然,真正知道大明家底的就是万岁和几个阁臣,大明境况可算是家徒四壁了。

“朕刚一登基,建奴就在辽东兴风作浪,陕西、山西大旱,百万百姓衣食无着,嗷嗷待哺,户部确是只能拿出不足五万两的银子赈灾。”说道这里,朱由检痛苦的咬了咬牙。

“当真是笑谈,堂堂大明连二十万两救灾银子都拿不出来,说出去,天下仕绅百姓谁信。财赋泰半陷于辽东,辽镇却是一败再败,被建奴堵在辽西动弹不得,今年来,宣大、蓟镇、东江闹饷不断,军兵若是不稳,我大明还有何指望。”

王承恩无言的奉上香茗,让朱由检顺顺气。

朱由检喝了口茶,平顺一下激荡的心情。

“大伴,你看韩爌、李标这两位阁老如何,可否整理内政,开拓财源,整军备战。”朱由检言道。

“这,此非老奴所妄言。”王承恩向来谨慎,这般阁老所为不是他一个阉人可以擅自评论的。

“这里没有外人,大伴,你大胆说说,朕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商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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