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花香-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李果儿却很高兴。这个小丫头显然继承了张氏的柔韧、纯真和勤劳,一听见李花儿又说了一个字,就高兴地又给李花儿备好了水,自己则跟着草儿离开了。
李花儿看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又艰难地回头,看向北面。
清河村的北面,是跟着蜿蜒的清水河并行的奉山,而李花儿听李果儿说过,过了奉山下面的隘口,就是县城了,叫什么清远城,特别热闹。
依着李果儿的话,以前的李花儿应该是去过的,不过现在的李花儿,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些地名。
反正只要一想,就会头疼,就会听见脑海里那个“往北去”的声音。
北面到底有什么呢?李花儿闹心极了。
不过此时,她虽然看不见那掩在大山之后的北方,耳朵里却听见隔壁孙家的热闹。
孙家不是富裕的人家,人丁却很是兴旺。
孙老头七年之前疾病死了,但却留下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中,除了老二也被征劳役之外,还有三个儿子,各自都娶了妻,有了儿子,孙男弟女,十六口人,没分家,都住在一处。
这么多的人,自然吵闹。
李花儿倒是很喜欢这家人的吵闹,不为别的,只因为如今她连这院子都走不出去,而孙家的那个四叔却在县城里和人学着跑买卖的。
听他家人说话,能知道许多外界事情。
不像她,别说外面的事情了,就算想帮李果儿好好地过日子,都难。
想着,李花儿又叹了一口气。
“啊哈!傻子叹气了!”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自己和孙家隔着的篱笆墙上传来。
第三章 邻居
一天听了两句这样的话,李花儿有些生气了。
傻子怎么就不会叹气?傻子会叹气的原因,那是因为她不傻的呀!
想着李花儿艰难地转过头,就看见孙家那去服了劳役的二伯留下的儿子,今年也是十三岁的孙三贤,指着她抚掌大笑。
孙家人起名字,充满了乡土人的朴实,四个伯伯分别叫孙发财、孙有财、孙守财、孙来财。
孙辈的名字,就成了孙大贤、孙二贤、孙三贤,诸如此,一路往下推,绝对不会出现错了辈分或错了年岁大小的情况。
孙家男丁多,女娃少,直到孙辈里,四房才出了个孙女儿,起名叫孙小小,今年六岁,比着李果儿还小一岁。。
如今这个孙小小,就站在孙三贤的背后,捧着块麦芽糖,嚼了一半,也跟着她哥哥拍巴掌说:“傻子,傻子!”
这时,孙大贤扛了锄头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孙三贤的头上,道:“还不下地干活,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孙大贤今年十八岁了,因着常年在地里干活,皮肤黝黑,身材更是健壮,那双大手,看起来一只就能把孙三贤的脑袋裹住的样子。
孙三贤一贯怕他这个大哥,连忙缩了脖子,却还是垫着脚尖对着李花儿做了个口型:“傻子。”
说罢,伸手,往篱笆墙上放了个东西,道:“给傻子吃的。”
李花儿看去,却是一块麦芽糖。
孙大贤见了,又拍了孙三贤一巴掌,过来将那麦芽糖拿了起来,隔着篱笆递了过去:“花儿,吃糖。”
李花儿对上孙大贤善意的笑脸,再看看孙三贤的鬼脸,费了白天的力气,才挤出了三个字:“小小吃。”她说。
如今她说话并不利索,听来怪怪的,还真的像傻子一样。
孙小小此刻也是一口袋麦芽糖,听见李花儿这么说,也做了个鬼脸:“我自己有,不吃傻花姐姐的。”
说罢,就撒开了丫子,往孙家的地里跑。
孙三贤看见,连忙追着妹妹,边跑边说:“对,不吃傻花的。”
孙大贤叹了口气,从自己口袋里也拿了一块,递过过:“花儿和果儿都吃,我四叔在县里买的。”
李花儿见状,这才有些艰难地移步过去,接过那糖,对着孙大贤僵硬地一笑:“谢谢。”
她本就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如今话说多了,所以笑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更僵硬了。
孙大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家男丁多,唯一的妹子小小又被家人捧着,整日里和个泥猴子一样地闹腾。而他到现在又没有娶妻,所以遇见个丫头对自己笑,哪怕对方是个人人口中的“傻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哦,不谢。”孙大贤急忙忙说了一句,扛着锄头,匆忙走了。
此时,孙家的男丁们并几个媳妇,都已经去地里了,路过花儿的时候,几个婶娘还会和李花儿打个招呼。
李花儿就是笑着看他们。
“好模样,可惜傻了。”孙家的媳妇们和李花儿打了招呼之后,还要如是说一句。
李花儿早就习惯了,毕竟这是孙家每天早上看见时的日常。
待周围清净了之后,李花儿也站累了,就绕着院子,又走了两圈。
再走回到原本位置的时候,孙家的大门又开了,只见孙婆子和孙家二媳妇孟氏——就是那孙三贤的娘——一人抱了一个笸箩走了出来,正好和李花儿对视了上了。
和个傻子一样。孟氏撇了撇嘴,想着,高着嗓子道:“傻子,你看啥呢?”
李花儿对着孙家媳妇笑了一下。
笑容有些僵硬,看起来更傻了。
孟氏见状,笑得打跌,对孙婆子道:“娘,这可是真傻了呢。”
孙婆子瞪了自家媳妇一眼,对李花儿道:“花儿,别站在太阳下面,晒。”
孟氏却笑得更欢了:“花儿别听你孙奶奶的,就在那儿站着,多晒晒太阳,傻病就好了呢。”
李花儿也不生气,依旧对着她们笑着。
孙婆子又瞪了媳妇一眼。
孙家媳妇见婆婆有些生气,就撇了撇嘴,道了一声:“娘,我去珍儿家做针线去了。”
说罢,扭着腰就走了。
看着孟氏的背影,李花儿并不生气,至于她如此对待自己的原因,李花儿也知道。
原来早在李老头和李婆子还在的时候,就曾经给李花儿和孙三贤订过娃娃亲。
按理说,这亲事订的时候,是很不错的,然而后来李家出了巨变,孙家又因为老四孙来财而略微富足了些之后,孟氏就不乐意这门亲事了。
李花儿是非常能理解孟氏的心情的,谁愿意自家儿子娶个傻子呢?
孙婆子则拿着笸箩,围了一圈鸡。
之后,她看了一眼李家院子里那只同样在北角趴窝的老母鸡,就走过来,往李家院子里也扔了一把。
本来懒散的老母鸡看见有吃的,顿时有了精神。
李花儿见状,对孙婆子扯着嘴角,一笑。
孙婆子看着李花儿的样子,摇头叹气道。
按说,她现在也不喜欢这门亲事,反正李家大人都死绝了,李家这俩姐妹没有人管,所以她正好不提。
可是看着李花儿刚才对她的笑,她又觉得心软了。
虽然是傻子,却也知道谁对她好。
是以,孙婆子将笸箩拍了拍,念叨了一句:“好好的模样,偏生真个傻了。”
念完了,边将笸箩放在了家中,自己则离开了。
李花儿对孙家每个人、每天看见她都要感慨同样一句话的日常活动表示一笑置之后,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五指,想要试着握拳。
虽然在最后一刻还是失败了,但是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若是早日能好就好了,李花儿想着经常不经意就跳进脑海中的念头,想着。
李花儿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主意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她能清楚地知道,她识字、会写字、会做些小玩意儿、还会绣花——至少比这村子里的妇人们还要强些。李花儿在李果儿给人缝补衣服的时候看见过,这个村子里妇人的绣花水平……唔,也真只是绣花了。
李花儿叹了口气,努力将脖子抬得更高些,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掐指算一算,自她从河里被人救起来,变成李花儿的那天起,至今已经快一年了呢。
都一年了,自己还是这个样子,李花儿在心中感慨着,最终,挪着步子,回到了屋子里,呆坐在矮榻之上。
第四章 欺负上门
李花儿这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下午太阳西斜了些之后,李花儿才再次回到了院子里,继续转圈,转累了,就站在院子中间,继续看着北面。
不多时,李果儿抱了一盆衣服进来,见李花儿站在那儿看着日头出神,忙将盆放下,跑过来扶着李花儿:“姐姐,就这么站了一天?”
带着奶气的担忧。
李花儿温柔地一笑,看了屋里。
“刚出来。”她道。
“大夫说了,姐姐多晒晒太阳,就能大好了。”李果儿这才放了心,笑着说。
李花儿也没办法和她争论,就再是一笑,看向地上那盆衣服。
或粗布或麻布,并不十分脏,其上还有块油纸抱着的东西。
李果儿道:“吴家的衣服,这些都是仆役的。因着家里太忙没法子做,就让我洗好后送过去。”李果儿的语调洋溢着快乐,完全没有忙碌了一天的疲累,“姐姐,我给你说,今儿吴老太爷做寿,可热闹了,吴家大太太还让人赏了我半斤肉,等下姐姐走累了,我做给姐姐吃。”
李果儿说着,将那肉放回到屋里后,就出来扶着李花儿在院子里走着,口中还不停说着今日在吴家看见的热闹。
因着李果儿今儿拿回了吃食,所以姐妹二人不用发愁家中无米下炊的事儿,就多在院子里走了会儿。
谁知,李果儿说得正高兴呢,李花儿就觉得有身上一疼。
紧接着,就听见几个小男孩嚣张的声音:“陶少爷快看呀!李家的二傻子又带着李家的大傻子出来遛弯儿啦!”
李花儿的眉头一皱。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就这个“陶大少爷”的名字,记得最清楚了。
李家所有悲剧的源头,就是这个陶大少爷了。
想着,李花儿艰难地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家院外,那站了一排的恶少与他的小伙伴们。
若说李花儿恨陶大少爷的话,那陶大少爷同样也很恨李花儿的咧。
陶大少爷大名陶行远,因着长得好看、家境富足,母亲陶大娘子还是秀才女儿,知书达理的,所以在清河村中,颇有横着走的架势、
偏偏,因为李家的事情,他娘——也就是陶大娘子——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还拘束了他快一年的时间。
陶行远憋气死了。
想他陶行远,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在这清河村,一贯都是横着走的。
除了姓吴的小子之外,自己绝不怕任何人的,结果却在李家吃了亏,成了笑话。
怎么能忍!
早在被拘着的时候,闷得都要发霉的陶行远,就见天儿让人去李家打听消息。
听见李家那些倒霉事儿,他非但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笑得很是开心。
“让他们得罪小爷我,哼!”陶大少爷如是说。
人又不是他扔下水的,那小厮也被赶县令发配回原籍了,凭什么还要混赖他?
还是自家三叔说的,穷破落户就是看他们家有钱,要讹诈!
陶大少爷在家中郁闷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儿陶大夫人去县城娘舅家做客的空隙。
于是,陶行远就这么跑了出来,再次纠集了他的狐朋狗友们。
狐朋狗友们有:王木头、张三生、赵大地、钱敬祖、齐小五。
六个人年纪相仿,虽然有穷有富,但难得的是臭味相投,自小就在一处,四处惹祸。
今儿为首的陶大少爷一出来了,其他五个人就火速地聚拢在了陶大少爷身边,口称恭喜。
“大少爷这许久没出来了,可想煞我们几个了。”钱敬祖学着那县里戏台上看见的话,文邹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