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花香-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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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水州是边疆之所,对那男女大防的事情,没有中原一代看得那么重。
可是认识这二人的李花儿,恨不能寻个地缝钻了进去,好避开这如此尴尬的一幕。
她依旧翻着摊子上的针线,也顾不上自己心乱了,只觉得很后悔。
刚才就该低着头冲过去就好了。
她就说嘛,以后进城,得多看看黄历,不然每次定都要遇见些尴尬事儿。
而眼下,吴大少爷比李花儿,还尴尬些。
翁县令每每寻他们这些将要赴试的学生去座谈,这个翁小姐的态度都是如此。
他又不傻,就知道翁小姐有什么心思了。
但是他当真无心于翁小姐,为了避免尴尬,所以即使翁县令来请,他都要托辞不去,免得尴尬。
岂料今天,竟然被拦在这条街上了。
吴大少爷暗自叹了口气,拱手道:“翁小姐虽然没事,可在下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
极为生硬的话,终于让翁小姐的表情垮了下来。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你就要进京赶考了,难道还不让我送送你?”从没被人拒绝过的翁小姐生气道。
吴大少爷依旧是敬而远之的样子:“不敢劳小姐相送,在下要回学堂温习,真的得先走了。”
说罢,再不多看翁小姐一眼,扯了一把吴小少爷的袖子,道:“快回去读书吧。”
说罢,兄弟二人落荒而逃。
翁小姐到底是个小姐,也不可能当街追个男子。
她一跺脚,有些不太高兴,嘟着嘴,转身对青儿道:“这人怎么这样?”
青儿有些怕自家小姐,见翁小姐眉头倒竖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毕竟,毕竟考试大事呢。”
翁小姐不耐烦听青儿说话,哼了一声,却又笑了:“想来也是因为要考试了,不好分心,罢了,我还是回去同爹说了吧。”
说罢,兴高采烈地就走了。
恰好擦着李花儿的后背而过。
……
李花儿就差没将头埋进地下了。
还好翁小姐满心都在吴大少爷身上,也没注意李花儿,就过了路口。
李花儿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依旧还翻着摊子上的针线,半晌,才自言自语了一句:“前几天还说了别人,今天自己也这样了。”
上次她还拿这个说沈珩呢。
尤其这次,还涉及到一个女孩子的问题。
倒是那摊主,被李花儿翻得烦了,听她说了句怪怪的话,就开口问道:“我说这个姑娘,你倒是买还是不买?莫挡着我生意。”
李花儿这才回过神来,便挑了两样常用颜色的线,各要了两扎:“我要这两个。”
“十文钱。”那摊主不耐烦道。
李花儿从怀中摸出钱袋,却被来往的人撞了一下,将钱袋落在了地上。
她正要去捡起来,却有人在自己之前,先捡了起来。
抬起头,她就见吴大少爷一手抱那个有些散架的书箱,一手拿着自己的钱袋。
李花儿有种干了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她轻咳一声,红着脸过去,将钱袋接了过来。
“多谢。”
吴大少爷带着笑,露出了两排白白的牙齿,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刚才就看见你了。”他笑道。
李花儿更不敢看他了。
待买好了东西,二人走到了街边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她才对吴大少爷施礼道:“对不住,方才我也不是有意听的,就是撞见了,怕生是非,所以先背身躲了。”
吴大少爷看她这么认真,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我先看见你从街口过来,本想叫你说说话,不想在这儿撞见了她。”他说着,又问,“你的手好了没?
李花儿稍微不那么尴尬了,道:“就是破了点儿皮,已经好了。”
吴大少爷担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又问:”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还怕果儿也在,就先把我弟弟先打发走了。”
李花儿自然不会给他说衙门里的事情:“工地上有些事情,我看看。”
吴大少爷微微皱起了眉头,关切地问:“要紧吗?”
社日这天是停工不干活的,可是李花儿却说工地上出了事情,那肯定是极大的事情,所以吴大少爷才会有此一问。
李花儿笑道:“都解决好了。”她看着吴大少爷,也没忍住,问他,“你不是说要去京中赶考吗?怎么到了今天还不走?”
吴大少爷微微一顿,见左右没人,才小声道:“我同你说,你别出去宣扬。”
李花儿见状,知道是出了大事,忙问:“怎么了?”
吴大少爷小声道:“州里不是出了军饷案子吗?说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查到有商队勾结水匪,偷偷地将那脏银洗白,所以这些天,清水河上的船队都被看得紧,我们家也是刚刚才拿到了船引,就耽误了。”
吴大少爷这番话,让李花儿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聊聊天
前世太子出事的时候,可就在下个月。
说是在看河景的时候,失足落水而死。
朝廷派了人下来,查了半天,也就是个“意外身亡”。
还是待关家覆灭之后,她才察觉到事情不对。
而今生,平水州的军饷案事发,太子定然是有防备的,再加上沈珩在侧,出事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一国太子,查军饷要案的时候出了事,整个平水州,哪个官员能摘得出去?
所以因着军饷案子,太子应该更平安了才是。
可是为什么听了吴大少爷的话,她又感到不安了。
吴大少爷看她脸色变得苍白,以为是说的事情吓到她了,忙安抚道:“没事儿的,你也不用担心,其实依我说,太子殿下这么做,恐怕不只是为了查军饷案子。”
李花儿也顾不上掩饰了,忙问:“怎么说?”
吴大少爷抱着书箱,有些不确定地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京中一直有开海禁、通商外邦的传言,而太子就是主张开海禁的,这次来,怕也是为了这事。而清水河往南,连通的不仅仅有海,还有南边三四个邦国,可水匪一直很猖獗,所以我觉得,太子大概也是想借军饷案子,扫平水匪吧,为开海禁通商,做准备的吧。”
吴大少爷说完后,才发觉李花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吴大少爷被她看得更不好意思了。
他红着脸问:“我……我说错了?我是自己猜的,你也别当真。”
李花儿又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这些事情,都是吴大少爷自己想到的?”
吴大少爷琢磨了半天也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就一本正经地回答:
“太子主张开海禁的事情,是有一次沈先生让我背书的时候,偶尔说到的;开海禁的事情,是我爹和北面来的大商贾谈生意的时候听说的;水匪的事情听我们家船工说的,咱们村子这段水路安全,可是往南到了边境处,水匪可多了……”
他还没说完,李花儿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问大少爷的,是这个吗?”李花儿笑得开心。
吴大少爷见她笑了,这才放了心。
他笑:“上次去州府赶考的时候,我就觉得太子此次来最大的目的,还是扫平河上水匪,不过进展好像不太好,毕竟那些水匪根深蒂固,背后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势力,而州都督怕也不想扫平……现在这军饷的案子对太子来说,就像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一样,太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扫平水匪,给开海禁通商扫平障碍了。”
李花儿听他说完,又打量了他一番,才叹气道:“难怪要来做富贵闲人的沈珩,会告诉你那样的事情。”
她这句话的声音极小,恰好街上有一群结伴而行的人喧闹而过,再加上那叫卖吆喝声,所以吴大少爷没听清楚,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李花儿浅笑:“没什么。”
吴大少爷说是少爷,不过是个乡绅人家的孩子,父亲叔父也只是个没进京赶考过的秀才,以前学堂里上学的老师,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可以说是无根无基。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靠着冷眼旁观,就把事情摸得差不多了。
这还真是投胎在乡野之间的凤凰了。
可是前世,她可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物,甚至不记得李花儿提起过这人。
不知道是没能进京,还是路上出了事情,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颇为可惜。
而正是吴大少爷的话,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担心何来。
前世自家覆灭之后,三叔和自己说过的话,让她明白了所有的问题,就是出在“开海禁,通商列国”这几个字上。
真个开了海禁,便成了让利于民,朝廷收税,充实府库。
可是那些在海禁之时,靠着这个事情走私,中饱私囊的人,就被断了财路。
这些人里,有不少皇亲贵胄,朝廷命官。
俗语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太子也好、关家也罢,怎么可能不招嫉恨?
所以军饷案、开海禁、清水河的水匪,从大伯的死到太子的死,这些事情的背后只怕都是同一拨人,在平水州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靠着一手遮天,戕害人命。
李花儿想及此,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吴大少爷看着李花儿的样子,有些茫然地挠挠头,抬手在她眼前轻轻一晃:“李花儿。”
“嗯?”李花儿这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遇见什么难事了吗?”他问。
李花儿抛开那些心思:“没事的,只是,”说着,她指着吴大少爷手中抱着的书箱,转了话题,“你的书箱怎么坏了?”
吴大少爷见她不想说,也不多问,而是有些可惜地说:“这是我爹考秀才的时候就背着的,所以不舍得换,这么多年修了几次,本就松散了,谁知道刚才被一扯,更不能用了,只好去新买一个。”
李花儿听闻,笑道:“负笈从师,大少爷此次进京,当算是凤凰出山吧。”
吴大少爷听见她的话,忽而又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想问她的荒唐问题。
你真是李花儿吗?他又在心中问了一次。
不过,吴大少爷还是忍住了,只是问她:“对了,你能做书箱吗?”
李花儿微怔,复而笑问:“你想让我给你做一个?”
吴大少爷笑道:“是,你都能县衙修房子了,手艺一定不错。”
李花儿伸出手来,认真道:“五两银子,一个书箱五两银子。”
吴大少爷呆了一下,当真开始翻钱袋,口中却喃喃道:“可是书纸店的书箱,极好的才三两二钱银子……”
李花儿见他当了真,忙收回手来,笑道:“和你玩笑的,大少爷哪天走?”
“五天后。”吴大少爷放下掏钱袋的手,答道。
“好吧,三天后我做好了,给你送在哪儿?”李花儿问。
吴大少爷忙不迭地称谢:“多谢,送在书院就好。”
李花儿笑道:“前些日子果儿的事情,你也帮了我不少呢,我没有别的好东西,所以就以这个谢你吧,好歹替你省了三两多银子不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母亲们的闲聊
吴大少爷是一个很害怕别人夸奖,或者感谢自己的人。
是以,听李花儿如此说,他定定地看着李花儿,又笑了。
这次笑得比之前露的牙要多,还添了些羞赧:“小的时候你和果儿经常跟着李叔来我们家,果儿也算我的妹妹了,不好看着她出事。”
李花儿一时无法接话。
吴大少爷说这番话时候,是真心实意,没带半分其他心思的。
只是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好像说得不妥当,又不好纠正什么。
两个人彼此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李花儿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就将那天他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