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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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那儿?”
“是海外的一座岛国。找不到的。我师傅就来自那里,现在也见不着了。有时候我老是想,过了这么多年,似乎那一切倒成了梦境。你相信有神灵么?我给你说说传说中的一个天神好不好?”
阿萝嫣然一笑,往榻上一蜷,依在刘珏怀里:“那个天神叫上帝,众生都是他的儿女,他的子民。他造出了人,形形色色,有的做了王,有的是贩夫走卒,每个人在世间的身份差别很大,就有人气愤地问他,为何造人会有这般差距?为何他能享富贵,生活安逸,而我却成日累死累活,为生计奔波。上帝慈爱地说,富贵贫贱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给了你们每个人思想,也就给了你们灵魂。当你们一世的生命结束后灵魂站在我面前时都是平等的。一视同仁。”
“明白了,你是说人与人之间其实都是平等的,只不过身份不同而已?”刘珏慵懒地道。
“你真聪明!”阿萝心花怒放,没想到刘珏这么上道!一点就通。
“好吧,就等着这一世生命结束后再谈平等吧,现在嘛,宁国还是王上说了算,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刘珏闲闲地搂着阿萝。心道,要平等,怎么可能?
阿萝垂头丧气,这里的人的封建思想是从骨子里一起长出来的,不改造了。可总得争取点福利吧?她打起精神道:“传说中有一个国家,一夫一妻相偕到老。要是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叫偷情,就是用宁国刑法解释会处以鞭苔一百,黥面之刑。要是娶回家,会以重婚罪民判入狱,象李,我那个老爹,足以在监狱里累积呆上十几年了。”
“哦?那里的男子不是很可怜?要是娶了个不能生儿子而且又不喜欢的女子还不能纳妾?”刘珏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可以离婚啊!就是男的可以休妻,女的不满意也可以休了丈夫,另找所爱便是!”
“岂有此理!谁成天给你灌输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看我不撕了她的嘴,拔了她的舌根子!”刘珏火大,想嫁了他不满意不高兴还敢休夫?哼!他扳过阿萝的脸,认真道:“我要娶必当娶我所爱之人,不离不弃!”捏捏阿萝的鼻子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妒妇一个!”
阿萝彻底不想洗他脑,也认真地对他说:“若是我嫁,他便只能有我一个,他若是纳妾,我便离开成全他!”
刘珏冲口说道:“所以你不愿与子离在一起是么?”
阿萝站起身望向窗外,子离,那个带着不变的笑容,还着淡淡忧伤的子离,那个守在相府外吹箫的子离,与自已骑马狂奔于草原的子离,她叹了口气。
面前这条纤细的身影在叹息,她原来心里也是喜欢子离的么?刘珏从榻上跳起来,紧紧地抱住阿萝,听到她喃喃说道:“只是当时年纪小,他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子离与我没遇对时间,终是无缘。”
原来,还有一种心痛是嫉妒,他恨不得阿萝从来养在深闺,只识得他,不识得其他人。刘珏脑中一热,抬起她的下巴,看那双流动莹莹光华的眸子,只深深看着,看到瞳孔中只映出了他的身影。才吁了口气,心热烈地跳动起来,一只手盖住阿萝的眼睛吻了下去。淡淡的香气在舌尖缠绕。他瞧着她长长的睫毛惊闪着扑飞,酡红染上面颊。动人之极。刘珏一把抱起她。猛的向上一抛,阿萝闭着眼身体一下子失重尖叫一声落入一双有力的手臂里。他再一抛,如此三番五次,大笑起来。
阿萝搂紧了他的脖子嗔怒:“原来你伤全好了?!”
“原来你是口事心非的家伙!哈哈!我的阿萝!我的!”刘珏朗声笑道。
阿萝叹息着把头埋在他胸前道:“我娘要出家,我舍不得。她不会回相府,我也不要。你不要送我们回去!”
刘珏放下阿萝正色道:“阿萝,你始终是相府的三小姐,你不可能无名无份地跟着我。你要嫁我就必须从相府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那要是你娶的是程箐不是相府三小姐呢?”
“我订婚的人是相府三小姐,安清王府自下定起就与李相是姻亲。你终是要回风城,瞒不住的。”
“就在临南城不好么?离风城远,离王宫朝廷远。”
刘珏深深地瞧着阿萝,她怕回风城,她心里对他始终没有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是怀疑他不能保护她么?“阿萝,你要明白,我是宁国的平南将军,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宁王的亲侄子,太子、子离他们的堂兄弟。有些事情不是能随心所欲的。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我抛下所有的一切与你远走高飞,不说宁国,其他诸国会认为是个机会,能派遣高手捉拿我这个宁国皇亲,就算威胁不了宁国,却能折辱宁国王室。而且,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我没有娶你,你名份上已是我刘珏未过门的妻子。”刘珏平静淡定地告诉她形势:“王上已经休朝近两月,风城的风暴随时卷起。鹿死谁手都说不定,成王败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上一旦驾崩,就是我挥军回风城的日子。”
阿萝怔住,要是跟了他,以后真的是不由自主便卷进了勾心斗角的生活中。她不由自主地摇头。
刘珏定住她的脸不让她摇头:“我明白,你是极讨厌那种生活,不要想跑,你怎么可能跑得掉?就算逃了,说不定落在别国手中,你让我怎办?跟住我,阿萝,你只需跟住我就行!”
这一刻,阿萝觉得疲倦。她是可以跟住他,与他一起。但一想到宁王宫相国府里的诸人,心底深处的倦意泛了起来。她低声道:“你可知道太子夜宴为何青蕾会伤了手?那曲秋水是我弹的。就为一只曲子,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没想到让太子妃捡了个便宜。王燕回真是个人才!”
刘珏愣住:“所以,你不抚琴。任我怎么说都不弹,太子夜宴是逼得没法了,才弹了那曲广陵散!子离可是知道?”
阿萝摇摇头:“相府里知道的婢女都消失了。我怕得很,如果不是学笛,怕是那个爹会废了我的手省得落下后患。你不要送我回去,我实在是怕得很。”
刘珏拉过阿萝的手,手指纤长,手掌稍稍粗糙,练拳掌习的。这双手抚出一曲秋水名动风城,成就了一位太子良娣。这双手按出笛音情动璃亲王。他轻抚着阿萝的手,送到唇边一吻:“我知道了。”
没过几日,风城快马送来宁王圣旨。宁王得知临南大败陈军,竟喜得上了朝,加封刘珏为平南王,顾天翔忠勇一等公。听说寻回相府三小姐,赐车轿迎回相府。与圣旨同来的还有相府家将。
将军府夜宴送圣旨的钦差,酒后问及风城情况,钦差言道:“老王爷叮嘱下官带话平南王,原话是,再升官封王都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说话儿子就得听。”
府内众将士低头忍笑,刘珏满面通红,心里明镜似的透亮。看来只能让阿萝一个人先回风城了。她,刘珏有点头痛。阿萝对回风城一直抵触得很。怎么和她说呢。
第44章
前院大堂款待钦差与随从们的喧嚣传过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渐渐飘散了。将军府后院厢房亮着红烛,安静恬然。七夫人一身青衣,披散了头发坐在镜前。岁月淡淡在她脸上刻出印痕,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她宛尔一笑,似见着风中一朵白色山花颤颤微微的绽放,凝聚了空山清灵,娇柔脆弱。七夫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温柔取笑道:“瞧你们俩,这是好事情,哭什么!”
小玉轻轻梳着七夫人的长发,再也忍不住扔下梳子大哭起来:“夫人,怎么……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七夫人轻道:“佛说有舍才有得,我到是想着能住在张妈那里,自在自得,还有个活泼的虎子陪伴,也不寂寞。”她不是存心要出了家才能礼佛,然而这三千青丝不剪,李相如何会放过她呢?要再回到相府棠园小小的四方天内,成日对着让她厌恶的人,舍掉头发又有什么打紧?舍不得的是青萝,长到十七年从没离开过身边,以后的路只有她一个人去走了。
七夫人笑的温柔坚定,十来年的每一天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三儿,饿了没?……娘教你抚琴,就这个音,轻滑下……”不舍与心痛从心口掠过,似琴弦最后滑下的那抹轻音,久久不能消散。只是剪头发,小事么!阿萝拿过剪子,对自已说,诈死是瞒不过人的,做尼姑是最好的法子。她沉着地摸着滑细的黑发,看了又看,一抬手就要剪下。
小玉猛的扑过来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小姐……”
“放手!没时间了!”阿萝喝道。既然是最好的选择,再犹豫便真是妇人之仁了。相府侍卫家臣随钦差一起来了临南城。自已三人在临南露了面便已不再是秘密。如果只有自已一人,不论脱身还是面对事情都方便利落得多。七夫人一回去,永远都不要再想离开相府。只要李相轻轻一句舍不得七夫人,就算是宁王也不便让七夫人离府。那怕是出了相府,她还是顶着右相夫人的称谓。只有出家,对外宣称断了红尘念想才是求得自由最好的法子。
阿萝硬了心握住一络头发咔嚓一声剪下。她愣愣地看手上剪下的头发。泪水一下子冲进眼眶:“娘,疼不疼?阿萝对不住你了。”
从来不知道剪个头发会这么难过,竟似持了把刀去割七夫人的肌肤,阿萝的手有点抖,发软使不上劲。是难过要剪去这如瀑长发还是难过这样的无奈决定,她不知道。
“傻啊,那会有知觉的呢。娘倒是喜欢得很,你尽管剪去便是!”
是啊,只是头发,如能换得七夫人的自由,又有什么?只要她安好,自已就能毫无牵挂的去做事了。阿萝低声道:“小玉,你来小心收拾好头发,我有用处。”
她闭了闭眼,甩落眼中最后一滴泪,再睁眼,眼神坚如磐石。干净利落地剪掉七夫人的长发,一层又一层,用剃刀小心剃尽。展颜一笑:“原来娘没了头发一样美!叫什么法号好呢?”
七夫人笑道:“自是忘尘。”
忘尘么?两人相视而笑。阿萝眼神转过去桌子绢布上的长发,这么长的头发,做个假发套戴上一定好看。目光中笑意涌现,清静的厢房里恍若射进一道阳光。“娘,你要好好的养肥一点,等我来接你。”
阿萝静静看院里的海棠。这花很厚重,开了这么久,依然红艳。能耐寒的不仅是梅,那种零落为泥辗做尘,只有香如故的性子不是她。安顿好七夫人,便再无后顾之忧。刘珏在临南城,娘会安全的。以她对刘珏的了解,就算她做出再让他伤心的事,刘珏必不会难为七夫人。阿萝禁不住笑了。在这个时空呆了十来年,真当自已是古人了!
身上一暧,刘珏已为她披上一件斗蓬,瞧见她平静含笑的脸眉一挑:“你不担心回风城了?”
担心么?倒也不全是,不过是厌烦费神算计罢了。宁王朝本与她无关,谁做王也与她无关。她莫明其妙来到这里,无可奈何间只想找个生存的环境,能好好的过过日子罢了。对七夫人的牵挂是十来年相处而生的亲情。由不得她不关心不紧张。其他还有什么呢?眼前这个条件优厚情深似海的平南王,他感动她了。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空间有了想依靠的想法。能与他一起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也是幸福吧?只是,这样的幸福现在看起来还那么遥远。他有他的责任,他的家族。由不得他现在任性妄为。
“担心又如何?你会抗旨不让我走?”
她说的极为平静,却似一阵飓风席卷了刘珏的思想,胸膛里那颗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