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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偶是深圳一个贼-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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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完后,我一笑,扔下十块钱走人。纯粹胡扯蛋,我26岁生日都过了,恋爱对象都不知是哪个,克什么神佛?
  不过,我还是很严肃地给豆子谈了这个话题,说我命带“桃花煞”,已经克死一个女人,不想再克死第二个。
  豆子嬉皮笑脸地道:“吓我?”然后像猴子一样爬到我背上,搂住我的脖子,贴着耳根说:“克吧,克死我也心甘情愿。”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吓不倒豆子,我只好“骗”,说小赖准备改行开公司,让我帮助筹备。一有空就往外跑,不到晚上十二点不回家。
  深圳的夜晚不寂寞,成千上万的男人在外鬼混,靠的就是这一招!特区的“特”就在这儿,撒个小谎无伤大雅。
  豆子是个精明的豆子,知道我在故意躲她,变着法使坏,没事就和阿飘腻到一块,形影不离。还经常打电话汇报,说她和阿飘在某某处。
  “过来玩吧。”她说。同志们,你说那种场合我能露面吗?!
  这一日午后,一场大雨将深圳洗刷得格外透明,地王大厦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像珍珠小溪里的出浴女郎,妩媚中透出清亮。百无聊赖之际,我在书城蹲了三个钟头,从“媾女三十六计”中汲取营养,把有关“示爱秘计”背得滚瓜烂熟,并当场赋诗一首:
  如果地王大厦是俺家鸡窝
  我愿当场下个金蛋
  地王大厦是吗?不是
  所以,我也不能下蛋
  如果我真能下个金蛋
  我愿跟豆子交换
  下得了吗?不可能
  所以,俺也没法交换
  如果阿飘马上出现我面前
  我愿把太阳撕成两半,当成爱的信物,发出爱的誓言
  够得着太阳吗?够不着
  所以,阿飘也不会出现
  写情诗的高手机智中透着幽默,所以在情场上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而我就差了点,酸不溜秋,除了惆怅,就是伤感。
  别说有豆子挡道,就是一马平川地,追妞也要追上三年五载,海不枯石烂。
  古人说的不错,爱之愈切,近之愈怯。上回不是出过洋相么?在19路车上,瞧那没出息的劲儿,连走路都打颤,羞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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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我两手插在裤袋里,任思绪带动脚步,沿着宝安南一路闲逛。
  阿飘阿飘,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视自己的最爱,和一个酷妞白头偕老?不行,不到最后的时刻,决不轻言放弃。歌里是这样唱的。
  马上去找阿飘。前面有刀山就闯刀山,有火海就下火海。如果被她拒绝一千次,就献上 第一千零一朵玫瑰花。
  拿定主意,昂首阔步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仨九医院。
  阿飘阿飘阿飘飘飘飘
  仨九医院在深圳书城的后街,靠近宝安路,从书城高高的台阶走下,右拐,再右拐,直走下去就是。
  见过消音式战斗机么?屁股上拖白烟的那种,一侧机翼,飞机在天上划个弧线,一溜白烟。
  仨九医院与深圳书城的关系,就相当于这条弧线,拐弯的白烟。
  现在,这所医院已经不复存在,就像天上的白烟,无声地消散;这块地不知被谁买去,拉起高高的围墙,在搞房地产开发。
  那会儿,仨九医院相当兴旺,从内地招调来大批“医林高手”,柳叶刀的功夫全国一流,就连著名的301医院都望尘莫及。倒也没什么秘诀,医生工资高,允许收红包。
  阿飘在外科病房当护士,相当恐怖,伺候的都是缺胳膊断腿,开膛破腹的主儿。阿飘却干得津津有味,带着甜甜的微笑,慢声细语,热情面对每一个病人。
  她属于“幼儿园阿姨型”,看到小孩睡熟,轻手轻脚掖被角的那种;再加上人长得漂亮,病人暗地里叫她“小甜甜”护士。
  为了“小甜甜”护士,很多住院的不愿出去,没住院的盼着进来,可惜她呆的不是地方,住院至少得割盲肠,代价太昂贵。如果换到内科病房,绝对爆棚。
  医院的大楼为“工”字型,前面是门诊和“院办”,后面是急诊,外科病房在后面一栋楼的三楼。连接两幢楼的,是一条蓝色玻璃钢弧顶的走廊。
  除了当年在北京被人“修理”的骨断筋折,不得不住进301医院外,对这类地方我是敬而远之。有个感冒发烧,头痛脑热,吃两片“幸福”伤风素,挺过去了事。
  从小我就怕打针,小时候到医院看病,看见拿针管的医生,就吓得嚎啕大哭,包括现在去医院验血,针管还没扎到胳膊上,就呲牙咧嘴,浑身汗毛倒竖。
  想不到这回哭着喊着追护士,真是新鲜;有道是人生如梦,事事难料呵。
  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真要追到手,两口子吵架怎么办。不用别的,她拿针管晃一晃,我膝盖肯定发软,扑通跪搓衣板上。
  一想到阿飘满脸冷笑,手持针管步步紧逼的模样,我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与我同时上电梯的,还有一个带眼镜的胖妞儿,一个由头至尾包装成护士的胖妞,一身白;我一笑,她以为是淫笑,扭捏半天。叮咚,三楼到了,我彬彬有礼做个“请”的姿势,胖护士羞涩地说:“谢谢。”一跳,跳到了电梯外。
  我追上前,道:“小姐请留步。”
  胖护士似乎早有准备,猛地掉转身:“我叫胡美丽。”她说。
  我一愣,没人要问你的名字呵;旋即明白过来,她以为我是专门搞暗恋的!于是不动声色地赞美道:“好美丽的名字,请问阿飘在哪个病
  房?“
  见我打听阿飘,她顿觉失望,慢慢摇头:“她在三楼,我是五楼的。”这时我才记起,人家摁的是五楼电梯按钮,我把人“请”到三楼干
  嘛!
  阿飘值夜班,五点半到。这是一个护士长模样的大姐告诉我的。
  现在是四点二十分。
  当时这位大姐正在写字,坐在护士值班室里,有模有样,就像外企白领。听说我找阿飘,从下往上打量我,表情严肃,当我是刺探军情的
  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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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干嘛的?”她冷峻得像武侠片中的冰魄神针。
  “我是她朋友。”
  护士长嘲笑地横了我一眼,只顾拿笔在纸上划拉,不再理我。
  “她在不在?”我有些着急。
  “打她电话。”
  “没开手机。”
  护士长站起来往外走:“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拿恋爱当饭吃也不分场合,现在是上班时间帅哥!”她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说。
  神了!她怎么知道我找阿飘是为了恋爱?
  “整天泡在医院里也不上班,那天还有个送花的,花能当饭吃……”说着她飘远了。
  看来追阿飘的还不少,我本来就心虚,这回麻烦大了。我像被针捅坏了气门,刚才的热情瞬间消失,戳在办公室门口发愣。
  “喂,怎么还没走?阿飘有男朋友!”护士长溜达一圈回来,冲我嚷嚷。
  “我不是那意思?大姐。”
  听我叫大姐,护士长的口气有些缓和,说:“那是啥意思?”
  “我……我是豆子男朋友,找她有事!”我心一横。爱咋的咋的。
  提起豆子,护士长从上往下打量我,脸上缓缓泛起笑容。看来她们认识。
  她告诉我,阿飘——五点半的班。
  现在还不到五点,时间还有富余。但是,此时热情顿消,心就像在冰箱里冻了一晚上,没半点热乎地方;剖开肚子一看,连血都是冰渣做
  的。
  阿飘的模样人见人爱,全深圳的精英都在追她,我一个当贼的算哪根葱?
  边想,边到了宝安南和嘉宾路的交汇口;以前那儿有个家具店,叫金海马,门口就是公交亭;到了公交亭,看来我该打道回府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心惊肉跳,就像空桶里注入一罐铅。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只在当年毛葳猝死前夕才出现过。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想。正在这时,我看到阿飘。就在马路斜对面。
  她手持紫色碎花布遮阳伞,穿一件粉红的连衣裙,脚步匆匆,顺着嘉宾路往交汇口的斑马线方向走。
  阿飘阿飘。血一下涌上我的头,使我顿时忘了一切;管不了那么多,先搭讪再说。
  我瞄了一眼交通灯,老半天了,还在那儿瞪着红眼睛。
  这就是命运,命运就是这般乖桀。就在我准备横穿马路的时候,一辆载人的摩托车驶进视野,它冲上人行道,急速向阿飘逼近。
  “留心抢包!”职业的预感使我差点叫出声。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摩托车后座上那个人一探身,抄住阿飘肩上的女士坤包;阿飘似有察觉,用手挡了挡。
  就是这一挡,她忽悠一下飞起来,就像风中的羽毛飚起,然后急速下降,石头般砸向交通护栏;只听哗地一声,护栏倒了一片。她手中的
  阳伞风筝般飞向天空……


  那摩托抢到包,停也未停,一溜烟驶上宝安路,消失了踪影。
  我在宝安南与嘉宾路交汇口的斜对面,眼睁睁看着阿飘倒在血泊中。
  阿飘。
  阿飘阿飘。
  阿飘阿飘阿飘阿飘阿飘。
  阿——飘——。我几乎疯了,不顾一切地冲向滚滚车流,耳边响起一串急刹声;左脚跨上人行道,右脚没躲过,被一辆疾驶的出租车命中
  ,嘣地一声,小腿就像被碗口粗细的棒子扫了一下,啪地仰面倒下。
  惊魂未定,我一轱辘爬起身,撒腿就跑,一直跑到阿飘跟前才跪倒。
  腿没事。出租车撞的是我的小腿肚,皮糙肉厚,弹性十足。但是,阿飘却惨了,当场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知。
  一天,两天,三天……我已经撕下七张日历。阿飘仍然昏迷不醒。
  当我抱着阿飘冲进门诊,一位医生摆摆手:“急诊室。”
  当我抱着阿飘来到急诊室,医生不在。
  当医生被我扯着嗓子吼过来,他说先交费。
  当我去交费,没有现钱要求开支票,他说对不起,本医院还没开辟这项业务。
  当我……
  “阿飘可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呵。”我说。医生听了这句话,才懵懵懂懂地说:“是吗?哪个科室?叫他们领导来。”
  等我气喘吁吁叫来护士长,所有的问题才迎刃而解!
  最不可思议的是,阿飘体内大量出血,需要马上动手术;可是上了手术台,迟迟不见主刀医生,就像观众买了票,迟迟见不到歌手出场那
  样。
  七爷、何姐、豆子闻讯赶来,不知就里,急得转圈。护士长把我叫到一旁,悄悄地说:“要给红包。”
  “多少?”
  护士长伸出五指一比划。“我给一千!”说着,从钱包里抓出一把钱塞给护士长。
  护士长走了。一会儿工夫,手术室的灯亮了。
  “小偷小偷。”我在心里气愤地骂道,“都他妈的是小偷。”
  以前我还自惭形秽,想不到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同道中人。脱掉马甲都是王八!
  一天,两天,三天……已经是第七天。阿飘一直昏迷,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
  七天,我整整在阿飘床前衣不解带守候了七天。伤心的何姐和豆子要替换我,我死活不答应。
  算命的说得好,我命中带桃花,有桃花运、桃花劫、桃花煞;二十六岁之前克二女,克神神死,克佛佛亡。中了全中了!阿飘是我害的。
  昏昏沉沉中,模糊着惺忪的眼睛,我哑着嗓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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