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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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就是没来,给一百个理由结局不还是这样,有什么好解释的。
谢启心烦恼火决定不再看下去,将信随手扔到了地下。
他想不通青年还有什么理由写信过来,要解释失约的话,这样也就够了。
如果现在再去探究这个理由的真实性就真是太傻了,谢启有这样的好奇,越没有探究下去的力气。
“ 儿子,爹来给你送糖水啦。”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谢老爷跃跃欲试的探着头,眉开眼笑:“ 不忙吧?”
谢启赶忙站起来,接过食篮,“ 能有什么忙的,爹,这儿只有一份,你那份呢?拿掉了?”
谢老爷生平最嗜甜,哪会有不吃之理。
谁知谢老爷讪讪摇头,一副嘴馋又要强忍,强搓着手,完全没办法的样子:“ 不能吃啦,大夫跟爹说了好多次不能多吃这些了,爹太胖了……”
端着碗的手顿住,“ 那大夫……是怎么说的?”
“ 能怎么说,人上了年纪难免总要多主意点,没事的,爹自己会克制。”
衰老是无法制止的,就像院子里的树,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干枯老死。
谢启沉默下来,勺子在碗中搅动了几下,完全没有食用的胃口。
“ 咦咦,儿子,这是你的信么?这孩子怎么能乱扔东西呢。”
谢老爷并没有察觉到独子的阴郁,挺着远滚的肚子,蹲下捡起地上那张薄纸,谢启呛了一声,碗也弄翻了,黏答答的糖水就沾满了手。
糟糕,他一下子就把这事一下子给忘了。
“ 爹——没事我来捡就好了,你身体不好别蹲久了——”
谢启将谢老爷扶起来,不行,太重了,果真应该粗茶淡饭了,再这种重量发展下去,他以后想尽孝道都会不够力的。
“ 爹,我来收拾就好了……” 谢启的手想用力又不敢用力的徘徊在谢老爷的手边,只想找准机会就将东西抽回来。
谢老爷狐疑地抬眼看看儿子满手是黏黏糖水,又畏缩不前的手,再看看手上这封从称呼到用词都让人心头不舒服的纸,吞吞吐吐的嗯了声,将信还了回去。
谢启如获大赦,但表面还是控制住情绪,将信迅速折叠好随手塞入一堆杂书间。
“ 京城的……朋友?” 谢老爷状似随意。
其实根本没必要那么紧张,可就是反射性的想把东西藏到视线捕捉不到的地方,谢启早就习惯了将关于樊林的所有事都埋得深深的,就算是亲爹,他也不想暴露出来。
“ 嗯,京城的同僚。 ” 最保险的谎言就是九句真,一句假,然后到最后自己都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本来是说要来送我回乡的,中途出了点事就没来,所以现在写信来道歉……其实那天送我的人太多了,少了一两个我也记不清楚,他不提我还想不起呢。”
用上这种无所谓的平淡语气,应该算是最理智的做法。
“ 这样啊,那这人还真是粗心啊。” 谢老爷两颊肥肉随着点头的动作而上下起伏。
“ 年轻人嘛……”
谢老爷看着儿子的表情,忽然有些难过。
谢老爷年少时就已在商场上无往不利,虽然也是沾了祖辈财富的光,但如果没有精明的头脑,再大的金山银山也会被败光。
谢老爷隐隐察觉到一些什么,做父母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对于儿女的心思的察觉有些时候准得可怕, 这基本就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儿子从小用的尿布都是谢老爷亲自换的,洗澡搓背都是做爹的亲自上阵,谢老爷是看着儿子一颗颗掉乳牙的,一颗颗的掉,又一颗颗的长,现在儿子的牙齿整洁而净白,然后再用这口牙齿慢慢咬断他们的牵绊,一下子就跑远了,飞走了。
溜得干干净净。
儿子牙齿上下不断闭合着,正在对他说谎。
谢老爷用手按住自己还跳动着的地方,觉得这里好像又开始老化了。
吠吼第三十六声
谢启并没有从父亲臃肿的脸上看出异常,但也感受到对方一下子冷沉下来的情绪,一下子也无措起来,犯错一样不敢多动。
“ 启儿,你……在京城里有碰到喜欢的人么? ”
谢启呛住,嘴角抽搐:“ 什么……什么喜欢的?”
谢老爷坐在椅子上,和平日一样唠叨的语气:“ 有喜欢的,就带回来给爹瞧瞧,爹给你把把关,看怎么样。”
“……”
“ 你娘以前没出嫁前,特别看不起我。 ” 谢老爷有些感慨,老脸露出些微沉迷之色:“ 她那时还是小姑娘家,就喜欢什么什么翩翩浊世玉公子之类的小白脸,爹又胖又没大学问,你娘死活不肯理睬我。”
谢启鲜少从谢老爷口中听到这些陈年旧事,不由竖起耳朵,认真详听:“ 那最后娘怎么又嫁给你了呢?”
难不成仆人口中的鹣鲽情深都是说出来哄他的?
谢老爷旋过身,异常认真的看着儿子,道:“ 你爹我我耗得起,我就耗到她不喜欢小白脸为止! 她骂我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好,我就用钱来将其他提亲的都赶走,她要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做,我就是要让她看看,除了我,谁会这样一直等她。”
瞠目结舌,谢老爷在谢启眼里一直是好脾气到没有脾气的人,就是以前喂个饭都是轻声软语的哄,除了那次他擅自离家在码头谢老爷对他破口大骂外,谢启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父亲。
“ 爹只喜欢你娘,所以爹愿意跟她耗下去,因为爹耗得起,其他没有钱的人只能随便娶一个过日子,但爹有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娶不喜欢的呢?”
谢启下意识的就去反驳:“ 可她不喜欢你,你这样逼她有意思吗?”
“ 我没有逼她,我只是让她认清楚事实而已,儿子,你说世间哪里有什么文采好,又痴情的翩翩浊世玉公子呢?玉公子会给用肚皮给她暖脚?你娘迟早要明白这个道理的,日子过久了,她就自然离不得我了,我那么疼她,她不可能不心动啊。”
“可是——”
“ 儿子,你看你,你比爹好那么多。” 谢老爷简直恨不得将所有肚子里的墨水全数用到自己独子身上,将儿子夸得星光熠熠:“ 你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可怕的呢?你要的话就要最好的,你最喜欢的,委屈一丁点都不行!”
谢启哭笑不得,父亲对自己的自信简直高到了可笑的程度了,谢老爷某些方面就跟楚湘一样,自信的不得了。
“ 你又不是没这个条件!” 谢老爷也觉得自己音量过大了些,太过激动了,于是喘了几下,“ 爹不知道你在京城是怎么过的,你也不小了,对……爹是护不了你一辈子,可爹现在还在,你有什么事不可以跟爹说呢?你这样匆匆忙忙赶着回家,爹知道你肯定是在京城碰到了些什么。”
谢老爷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儿子这样的表情呢。
“ 爹,不一样的。” 谢启走到父亲面前,单脚跪下按住父亲的手臂,死死盯着对方道:“ 因为娘最后没有退路了,她爱你爱得水到渠成,可是我想要的这个,他退路太多了,我也觉得这样耗下去太伤神,没这个必要。”
谢启再次强调以说服父亲:“ 是我自己觉得没必要的。”
但每月从京城来的信使,还是会照例来谢府门口停上一阵,然后掏出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信函,谢启在父亲异样的视线中接过信函,面无表情的放入怀中,然后回到书房后,又照例塞到柜中。
他信是看了,但一字未回过。
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报复心的,看别人难受,自己不一定会因此愉快,但总会生起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爽快感来。
对于自己不回信的淡漠,谢启自问做得问心无愧,他想樊林心里或许是对他抱着一些愧疚感,或许就是这些愧疚感督促青年雷打不动的月月来信,比姑娘的那什么还准。
总体来讲樊林本质上还说不上坏,甚至骨子里还带着不该有的天真稚气,但谢启已经不想再为樊林的这些事情结账了。
肉疼的很。
信是写得温情脉脉,还很有几分藕断丝连的架势,尾句里甚至还直白的写出了思恋的意思,谢启对着那句话思索了很久,终于摊平一张白纸,运墨提笔。
我要成亲了。
谢启在客套的问候后,一笔一划的把这几个字写了出来,对着呼呼吹了几口软气。
墨迹慢慢就干了,谢启决定对自己好一些,对方就好比是一个蜘蛛,对着他喷着丝,藕断丝连的不肯断,他再不挣扎斩断,就跟那小飞蛾一样,被缠紧,然后变形了,最后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可能会被缠成一个蛹,剖开后尸骨荡然无存。
他有自保的权利,尽管他不习惯做这些事,可一想到父亲对自己近乎盲目的信心,谢启就觉得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否则就太轻贱自己了,明明就有人那么在乎自己。
忐忑是一定的,对着信使七上八下了好一会,直到人家骑着马一溜烟跑远了,谢启才觉脑袋落地,一切尘埃落定,想回头都没办法了。
果然自那之后,再无从京师来的信件了。
樊林的执着和固执从来不是针对他的,所以谢启很清楚,这样的信足以让青年知难而退,他能肯定樊林对他的感情抵不过青年本人的面子。
所以再无联系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这个年纪的人做事就应该这样,要狠一点,那些不怕事的年轻人,身子骨硬才能经得起痛。
一般大战大伤都要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以待下次再战,谢启接下来的大半年其实都在好好的养,人是养胖了些,可身边依旧寸草不生,桃花无缘。
整个人都疲软,没精力一样,有心赏花,摘采无力。
这日谢启带着谢小福外出访友,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原本向来和谐热闹的大街上骂声冲天而起,谢启寻声看去,只见街中央的某处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男男女女们愤填膺的正在教训着中间蹲着的人。
谢启掩鼻猛咳了一阵,被围打的青年遮着鼻青脸肿的脸大声求着饶,衣着光鲜明亮,手上的金边折扇已被百姓来回踩成了碎渣子。
谢小福惊叫:“ 咦,少爷,那不是——”
“ 小福,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快走快走。”
被群殴着的人努力的探高了头,眼睛徒然发亮。大声高呼:“ 啊——对面的兄台好是眼熟啊,好眼熟啊——喂!喂—— ”
“ 谢启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哎哟喂快救救本王啊——”
谢启只觉脸上已经全无光彩可言了。
楚湘有了庇护,捂着脸上伤口对愤怒的人群解释:“ 这是我朋友,他可以替我担保的,我绝对不是那种人啊,这绝对是误会!”
挥着菜刀的大汉双目赤红,对着楚湘就是一顿恐吓:“ 谢少,你来帮我们评评理,老子就是看到这混蛋悄悄捏隔壁药材铺小东家的屁股!贼眉鼠眼——老子亲眼看到的!”
“ 误会啦,真的是误会啦……”
楚湘东张西望,生怕遭到袭击,就一个劲的躲在谢启身后,毫无风度可谈:“ 之承,之承,看在我们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救救本王吧——”
谢启勉强压下当街为民除害的欲望,只是狠狠往楚湘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楚湘倒吸冷气,来回摸着自己的细皮嫩肉,哭腔着:“ 之承,你也变刁民了?”
楚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