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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蒹葭集第一部 by宁江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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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芷欣的眼睛在放光,她崇拜军人,欣赏帅哥,尤其是身为军人的帅哥,例如扬。 

 他们很快聊起来,罗芷欣是那种死人也可以说活的,何况现在她只要把军人说活。 

 那种相谈甚欢的情景很悦目,只是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考试的两天,罗芷欣天天来,当然不是看身为同学的我。 

 “扬呢?” 

 “大概在後操场和高一作结业仪式吧。” 

 然後她再次消失,我继续看书。 

  

 瑞绿池边有几株老得小病大病不断的树,风吹的时候,树叶落得纷纷如雨,一两片飘进窗内。 

 淡淡的绿色,恬然,安逸。 

 可惜,它早早地堕入凡世,早早地体会了荣枯的境地。而它的姐妹,或是兄弟或许正焦急地寻找它。 

 我望向那片绿,树荫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做完卷子,眼睛麻了,没有办法看清,却先传递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是……邢…… 

 戴上眼镜看的时候,又什麽也没有。 

 一晃眼的功夫…… 

 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5) 

 最後一堂考试完毕,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教室,空荡荡地,没剩几个人。 

 罗芷欣本来说帮我拿书的,但今天也是扬离开的日子,她出现的可能性不大。 

 我望著一大堆的东西,呆了好久,终於决定要累一次累个够,抱著摞起来看不到前方的“黄金屋”“颜如玉”,我认命地向教室挪去。 

 值得庆幸的是,学期伊始就买了人身保险,否则依学校“车如流水马如龙”(在建科技楼)的情景,我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来。我只知道我会从哪个方向倒下去。 

 ……好像……有人来了…… 

 是谁?…… 

 无论是谁,能救我就是耶利华上帝。 

 脚步益近,益近,终於──走过去了。 

 只是经过的学生而已。 

 手酸得要死,脚下一个踉跄,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书全部撒在地上。 

 人的霉运是连串的,以後出门我会看黄历,犹其小心那种“今日风大,不宜携书独行”的话。 

 “晏子安。” 

 我寻找出声的方向,阳光陡然直直地射入眼睛,之後是一片白。 

 “看来我和你的书蛮有缘的。” 

 声音……有种磁性,我晃晃脑袋,看清了来人的脸孔。 

 “谢谢。”我从扬手中接过书,“芷欣呢?” 

 “我没有看到她。”扬纳闷地说。 

 我可以想像某人发飙的情形了。 

 扬抱著书,一点也不吃力,“这些要拿到哪里?” 

 “筱垣楼。”我指著面前这个大坡的顶端,“你看上去蛮闲的,就辛苦一程吧。” 

 扬苦笑,“你还真会利用。” 

 “错,这叫各取所需。待会见到芷欣,谁帮谁还不一定。” 

 暴殄天物为享乐主义第一大忌。 

 扬是个懂分寸的人,相处时,有著罗芷欣向往的安全。 

 我无意识地看身後,只有落叶……和残阳。 

 

 

 

 

 将书放好後,罗芷欣依旧没有回来,扬看看挂在墙上的表,“我该走了。” 

 “才四点而已。” 

 “我可比不得你们,查勤不到会处分的。” 

 我站在窗边,绿军装的他逆光於前,脸上有一种难测的阴影。说是走,仍旧舒展著身体坐在我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他已卸下刚硬的线条,距离仿佛不那麽遥远了,毕竟他只比我大二三岁。 

 “……喜欢她吗?” 

 我懒洋洋的,“你说谁?” 

 不用怀疑,我在和他打马虎眼,这个问题超过我思考的范围。 

 他暂时忘记早已习惯的严谨,抿紧了嘴。 

 罗芷欣的力量还是那麽大。 

 一直以来,她的异性缘和同性缘都好得出奇,但她依旧单单纯纯,开开心心地混到高三,也算是一件让人很意外的事。 

 她很容易使人产生亲近的感觉,而我对她,也仅此而已,……大概吧。 

 “罗芷欣说你很漫不经心,”他似乎在叹息,“我终於明白这是什麽意思了。” 

 漫不经心…… 

 

 

 

 

 “哎呀,我快把学校翻过来了,没想到你们两个躲在这里。” 

 罗芷欣跑进来,额前的发因汗湿而显得凌乱,更衬得眼睛里直冒火。 

 “对不起──” 

 “少废话,今晚请客,夜市吃通宵。” 

 好狠…… 

  

 幸好买单的不是我。 

 罗芷欣很少发脾气,大部分时候是宰得你连血也流不出来。由扬的脸色可见一斑。 

 夜晚的街道,霓虹闪烁,乘凉的人,闲聊的人,三三两两,坐在有点僻静的位置,看人们从眼前走公平。 

 有家人,有朋友,更多的是恋人。  

 牵著手,宽厚的掌心握著纤纤素指,笑谈而过,仿佛周围的一切只是他与她的点缀。 

 “芷欣,我该回去了。”学校有门禁的。 

 扬刚要说话,罗芷欣抢先道:“安安你不要这麽扫兴好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耶。” 

 她陡然凑近我:“你不会还没在外面过夜过开创” 

 “没有。”又不是什麽光荣的事。 

 她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豪爽的样子令人叹为观止。 

 “那就破一次例吧。反正扬也舍命陪君子了,大不了我们去睡旅馆,今晚不会查夜,没人知道的。” 

 你是女孩子耶! 

 浓浓的酒气,眼神也不太对劲。 

 “什麽寄宿嘛,每天东管西管,烦死了,一天到晚那麽多话,总有一天把你打成哑巴……” 

 糟糕,开始说胡话了。 

 怎麽办?我用眼神问扬。 

 

 

 

 

 经过讨论(主要是扬在说),由他送罗芷欣回家,但由於客观原因,现在要在江源按罗家门铃的却是我。 

 明早说不定会有紧急训练,查勤躲得过,训练可不是闹著玩的。他是这样说的。 

 当然,还有个小小的问题,扬并不知道罗芷欣住哪里。 

 “我有言在先,我的方向感不太好,要是迷了路,你睡河堤上得了。” 

 我扶著她,凭著少得可怜的记忆,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影子被风吹得一阵凉。 

  

 应门的是个头发雪白,苍老却慈祥的老太太,她疑惑的脸色在望见罗芷欣时改变,“芷欣──” 

“刚考完,玩得疯了点。” 

 为了怕老人家误会,我赶紧从实招来。 

 她上下打量我,“你是……” 

 倚靠在我身上的人突然有了反应,“哇”地一声吐得晕天黑地。 

 我措手不及,首当其冲,污秽的气味刺鼻熏人。 

 老人也慌了,想将罗芷欣扶进去。 

 “我来吧。”我脱下沾下秽物的外套,抱著罗芷欣走进屋。 

 老人瘦弱的身影,是我行为的原因,为的只是曾经的熟悉。 

 後来的事并不怎麽清楚,只记得老人忙碌了一夜,还有,拿著干净的衣物将我推进浴室。那样温暖的神情,依旧不陌生。 

 

(6) 

习惯让我早早地醒来,为了避免老人的忙碌,我悄悄地离开了。 

河堤上轻风徐徐,水波粼粼。 

即使这一泓渌水环绕的是用金粉堆砌的江源,这个“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它依旧我行我素地流淌。 

抚著楼上的栏杆,走过,心随水转。晨,好一个纯净的字眼。 

 

 

 

 

学校很出名,起码在这个城市是如此。 

所以,在它周围,出现一些不怎麽符合它职能的东西,也不足为怪。 

经过那条街,可依次看见XX歌舞厅,XX饭店,XX网吧,至於大大小小的餐馆,服装店更不在话下。 

都说本城的人是“拐子”(方言:精明奸诈之意),由此可窥见眉目。 

我穿梭其中,餐馆中冒出的油烟的气味呛人非常,我的喉咙意志最薄弱,开始咳个不停。 

我习惯性地拿口袋里的餐巾纸,才发现身上穿的早已不是原先那套。 

休闲的服装,从质地和标识却可看出属名牌服饰一类,“看来还要多跑一趟。”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老天总不让我歇息。 

 

 

 

 

从校门到宿舍,一共是十分锺。 

其中,有两分种我在发呆。 

宿舍前,邢站在那里。 

此时,我唯一庆幸的是没戴眼镜,他的脸看得很模糊。 

掩耳盗铃虽不怎麽聪明,总比现在这麽不期而见的好,尤其是在那种莫名的眼神笼罩这下。 

“早。”我说。 

他保持沈默,良久,才回了一声。 

我从传达室走过,老头在睡觉,眯著眼,和他醒著的样子一样,笑眯眯的。 

楼梯有些暗,他的脚步声渐渐合上我的步伐,汇成统一的,分不清彼此的节奏,没有色彩的地方,人的感觉总是很奇怪。 

寝室里没有一个人,男人回家的并不多,这个时候,通常在外面祭自已的五脏庙或者在篮球场发泄ENERGY 。 

“随便坐吧。”我顺手拎起一个水瓶,空的。 

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当和尚大於三时也同样适用。 

寝室里没有椅子,中间一根细绳,各色毛巾犹如万国旗帜在飘,曾有人晚上突发奇想要习古墓派睡绳子的功夫,结果不得而之。 

我的床临窗,邢坐下的时候差点撞到玻璃。 

他环顾四周,最後视线落到位於他身旁的人身上。 

“很差。” 

和你家的空房当然不能变,又不是住公寓。 

“还好吧。” 

我收拾著床上的东西,使它看起来不那麽……违背事物发展规律。这是什麽?……谁的手表……袜子哪去了…… 

“你很忙吗?”邢的语气怪怪的。 

“也不是……”我回头看他,“你有事吗?” 

 

 

 

 

罗芷欣曾说过,如果别人的脑子已利用了50%,我的只用25%,我最擅长的本事是将事情(无论是重要的还是无关痛痒的)很快的忘掉。 

看到邢的表情,我意识到自已一定忘记了某件事,而这件事就是之所以邢会在这里的原因。 

 

 

 

 

“……算了。” 

邢陡然站起来,“打扰了──晏学长。” 

距离太近,我忽视不了他身上隐隐的……呃,杀气。 

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动让我一下子挡到他前面,因某位室友的越境物品,一下了撞到床脚,痛得无可复加。 

“你……你把话说清楚。” 

我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而有迫力。 

做什麽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什麽就说呀,这样让人蒙在鼓里很冤枉。 

终究还是忍不住痛,我扶著床,倚靠著。站的位置依旧守得住门户。 

邢皱起眉头,走到我跟前。 

“很痛吗?” 

“嗯。” 

与其装好汉,不如袒白承认,争取宽大处理。而且,“哀兵政策”好像还管用。 

脱下袜子,撞到的地方红红的,幸好不是关节处。 

“有药酒吗?” 

“没有,上铺好像有风油精。” 

本想自已动手,但难得有人代劳,也懒得坚持了。 

邢将其倒在掌心,然後在红肿处轻轻揉著。 

他的手温度略高,也许是药效,让人有一种近乎灼伤的感觉。力道轻柔却又带有暗劲,不太痛,且很舒服。 

黑色的发丝近在眼前,香味很熟悉,“夏士莲”还是“沙宣”呢,看上却很清爽,奔跑起来一定是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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