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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尘埃记-第6章

小说: 尘埃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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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很少有人再向她要钱了。她唯一觉得欠缺的,便是一台适宜的无线电,不过好在老沃克已经拆了其中两台的零部件,正在尝试做一台新的出来,只是还没完成而已。

带着她那些差强人意的东西和抛弃朋友的感觉,她将机械室甩在了身后。远处那叮叮当当的挖掘之声伴着她穿过甬道,进了楼梯井。穿过安全门的感觉,就如同过了一道钢铁门槛,让她回想起几周前离开那间气闸室时的感觉。如同制动阀的工作原理,某些事情,似乎也只容许朝着一个方向而行。她在想,自己究竟何时才能回来,一念及此,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慢慢地,她上到了一定高度,楼梯井中开始出现了行人。她开始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那些默然的瞪视,让她犹如再次置身于沙丘上那绵绵不绝的风中。他们那不信任的目光,是如此凌厉——一闪,便即无踪。

没过多久,茱丽叶便见识了卢卡斯所说的那些情况。不论她此次回来带着多么良好的初衷,也不论人们对她这样一个拒绝出去清洗而又成功在外面活下来的人抱有几分赞叹,此刻,这一切都犹如下面的水泥墙,被砸得千疮百孔。不管她的返回带来多么大的希望,这一切都已被她那个掘通其他地堡的计划抹上一层不一样的色彩。在商户们躲闪的双眸之中,在一名母亲那护着孩子的胳膊上,在突如其来又杳无踪迹的窃窃私语声里,一切都表露无遗——她正在传播恐惧。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同她打了招呼,在楼梯井当中同她擦肩而过时,点了点头,叫了一声“首长”;一名相识的运送员还停下来,同她握了握手,一副见到她很开心的样子。不过,当她在一百二十六层停下来寻找食物,当她又往上走了三层开始寻找洗澡的地方时,她依然能够觉察,他们给予自己的热情,比起施舍给顶层一个流氓的,并不会多多少。而且,这还是在自己人当中。不管他们如何冷淡,自己好歹也是他们的首长。

这样的反应,让她偶然萌生出了见见汉克,这位底层副保安官的想法。在暴动中,汉克曾经动过手,也见证了双方人员的死伤。走进一百零二层安保分驻所时,她开始在想,这样的逗留会不会是一个错误?她是不是应该继续前行?不过,怕见父亲、埋头于工作以求避世,这些都只是年轻时的懵懂行径。她不能再变回那个自己了。不管是对地堡还是子民,她都承担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见汉克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挠了挠手背上的伤疤,勇敢地踏进了他的办公室。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首长,并不是即将被送出去清洗镜头的囚徒。

她进去时,汉克从书桌后面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认出是她之后,立刻睁大了眼睛——自从她回来后,他们便一直不曾见过面,也没说过话。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她迈了两步,随即停下。茱丽叶看到他脸上那既焦灼又兴奋的神情,竟同此刻的自己一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害怕来这儿的。汉克羞怯地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害怕她会拒绝,随时打算缩回去。不管她曾给他带来多少痛苦,对于服从命令将她送去清洗镜头这事,他似乎依然在痛苦着。

茱丽叶握住这位副安保官的手,将他往前一带,拥抱了他。

“对不起。”他悄声说道,话语几不可闻。

“别再说了。”茱丽叶说着,放开这名执法者,后退一步,盯着他的肩膀,“该道歉的是我哦。胳膊怎么样了?”

他耸起肩扭了一圈,说:“还连着呢,你要是胆敢再向我道歉,我就立刻把你给抓起来。”

“休战,那就。”她主动说道。

汉克笑了,说:“休战,但我真的很想说声——”

“你那是职责所在,而我也在尽自己的努力。就让它过去吧。”

他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靴子看。

“周围的情况怎么样?卢卡斯说人们对我在下面的工作好像有些风言风语。”

“有些异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恢复生活,没那么多闲工夫。不过,对,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你也知道我们一天能收到多少请求搬往中层或是顶层去的申请。嗯,现在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平常的十倍。我想,恐怕是人们不想离你下面的伙计们太近。”

茱丽叶咬住了嘴唇。

“部分问题是因为缺少方向的缘故,”汉克说,“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但我和下面的伙计们有点不大清楚究竟该怎么走了。不像过去,我们已经收不到安全部门的信息了,还有你的办公室……”

“一直很安静。”茱丽叶说道。

汉克抓了抓脑后:“没错。也没你预料的那么安静,我们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

“这正是我来拜访你的原因,”她告诉他,“我想让你知道,我会急你所急,想你所想。我正打算上我办公室去待上一两周。路过其他副安保官的办公室时,我也会顺便停一停。这儿的情况会好起来的,在许多方面。”

汉克皱了皱眉:“你知道我相信你和这所有的一切,可要是你告诉周围的人们情况会变好,他们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改变’;而那些将它当成唯一幸事的人,则不会再作他想。”

茱丽叶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想了一遍,包括上面和下面的。“只要像你这样的好伙计还相信我,就不会有问题,”她说,“现在,我得请你帮个忙。”

“你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汉克猜测着,朝着羁押室的屋顶挥了挥手,“你那个房间我还给你留着呢,我可以把简易床放下来——”

茱丽叶笑了。刚才还那么尴尬,可现在他们居然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她很是高兴。“不了,”她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得在天黑前赶到中部农场。我得赶在泥土新翻时,把第一粒庄稼给种下去。”她朝着空中挥了挥手。“反正就是那些事。”

汉克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其实是想让你帮忙留意一下楼梯井。卢卡斯曾提到上面有一些流言蜚语。我这就上去安抚他们,但我想让你提高警惕,以防事情不可收拾。下面现在缺人手,可人们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你觉得会有麻烦?”汉克问。

茱丽叶想了想,说:“确实是,如果你需要一两个助手,我会纳入预算的。”

他皱起了眉头,说:“我向来都喜欢有代币朝我扔过来的感觉,但这次我怎么觉得挺不安的?”

“这也正是我乐于买单的原因,”茱丽叶说,“我们都知道,你的人手有点捉襟见肘了。”

09第十八地堡

离开副安保官办公室,茱丽叶又往上爬了几层。这几层见证了太多的杀戮,又让她再次意识到暴动给地堡留下的那些伤痕。越是往上,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所留下来的痕迹越是触目惊心:战斗的痕迹、古旧的油漆上弯曲的鲜亮划痕、火烧过后的漆黑且坑坑洼洼的水泥墙,还有突出的钢筋一如突出体外的肋骨。

她这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让这个地堡成为一个整体并保证其运转这件事上。这也算是对地堡的一份回报,回报它让自己呼吸到了空气,回报它培育了庄稼,也收纳了死者。他们对彼此都负有责任。没有人,地堡便会变成孤儿所住的地堡:锈迹斑斑,洪水肆虐。没有了地堡,她便是山上的一具枯骨,空洞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们都需要彼此。

她的手沿着栏杆向上滑,新焊接出来的伤疤同她掌心的累累伤痕相互印证。终其一生,她和地堡都在推着彼此前行,直至差点要了对方的命。而现在,她希望能够修复机械室中的那些小伤——尖叫的水泵、汩汩吐水的管子、老化后的裂缝——在她的离开还没来得及造成损毁前,这一切的一切,原本便已苍白得无以复加。就如同她那些见证年少轻狂的伤疤,此刻也早已被埋藏在了难看的血肉之下,似乎让人以为一个更大的错误完全可以将那些小错统统埋葬。

她一步步向上爬,来到了螺旋梯上一处被炸弹炸毁了一部分楼梯的地方。一块网格钢板盖住了废墟,从其他平台那儿拿来拼凑的铁条和栏杆看起来比原来局促了许多。用炭笔写下的被爆炸夺去生命的那些人的名字随处可见。茱丽叶小心翼翼踏着面目全非的楼梯走了过去。再往上走一段,便看到物资区的那些门已被替换一新。此处的鏖战,尤为血腥。那些身着黄色工装的人们,就为了站在她的蓝色队友这边,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茱丽叶来到九十九层的教堂时,一个礼拜刚刚结束。人们犹如洪水一般沿着螺旋梯往下走,朝着她刚刚经过的寂静集市走去。数小时的严肃谈话后,他们双唇紧抿,关节硬得犹如身上紧绷的工装。茱丽叶从他们每个人身旁走过,见识到了他们那一道道满含敌意的目光。

等她来到平台上时,人已渐渐稀少。这间小小的教堂,就嵌在原先的水耕区和工人住所之间——这两个地方,原本都是为底层服务的。教堂建在她出生之前,但诺克斯曾跟她解释过它是如何在九十九层生根发芽的。当时,就连他父亲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反对音乐和戏剧进入礼拜的抗议活动也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当抗议人群蔓延进集市外的露营地时,安全部门的人坐视不理。人们睡在路上,将楼梯井堵得水泄不通,直到最后根本无法通行。由于抗议人群的大肆抢夺,上面一层农场上的食物开始变得匮乏。实际上,绝大部分水耕区都被他们夺了过去。于是,位于二十八层的教堂只好设置了一个分堂,而现在,这个位于九十九层的分堂,远比主教堂还要大上许多。

茱丽叶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温德尔神父正在平台上,站在门口,同一名刚参加完礼拜的教徒握手寒暄。温德尔神父一身白袍,在众人当中显得很精神,就如同他那一颗秃头,在人群前一番鼓吹布道之后更是熠熠生辉。在秃头和袍服之间,便是温德尔那容光焕发的容颜,与茱丽叶这样一个刚刚离开污泥和油渍的人判若云泥。看了看神父,再看了看自己,她不由得自惭形秽了。

“谢谢你,神父。”一名妇女微微鞠了一个躬,握着他的手说道。一个小孩挂在她的后背,小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睡得正香。温德尔摸了摸孩子的头,说了一些话。妇女谢过他,接着往前走,温德尔又握住了下一个男子的手。

等到最后几个惯常来做礼拜的人散了开去,茱丽叶隐在栏杆后面,看到一名男子将几枚叮当作响的代币塞进了温德尔神父摊开的手掌之中。“谢谢你,神父。”他反复说着这样的临别话语。当那名老人终于同她擦肩而过走上螺旋梯时,茱丽叶似乎闻到了山羊的味道——想必他这是回羊圈去了。他走之后,再无别人。温德尔神父转过身,朝着茱丽叶笑了笑,有意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窥破了她的行踪。

“首长,”他说着,伸开了双手,“荣幸之至。您是来参加十一点的礼拜的吗?”

茱丽叶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块小小的表。“这不就是十一点的吗?”她问。原本,她是计算着时间上来的。

“这是十点的。我们又增加了一次礼拜,因为等到顶层的人走到这下面,实在是太晚了。”

茱丽叶不明白顶层的人为何要走这么远的路。她一直在计算时间好错开所有的礼拜,现在看来兴许是错的。兴许,来听听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有诱惑力也不错。

“恐怕我只能略停一停,”她说,“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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