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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城市蜿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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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俺怎么说呢?照二在电话那边直乐,乐完了说:你还看什么黄片?咱们系就你一个性学专家。江一在大三的时候,在地摊上拣了本《性知识手册》。他把书用报纸包着,回到宿舍在被子里研究了三个月。大家一开始以为他在写歪诗,没大睬他,后来觉得不对劲,歪诗没有这样写的。几个室友一合计,把他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就这么挖掘一个性学专家出来了。这本书后来在中文系留传甚广,外系也有不少人一睹它的丰彩。江一的一点性知识就是那时打的底,这本书最后终于没回到他手里,让他懊恼了好些日子。
    江一愿意跟师傅在一起。单位里全是一些老头老太婆,拿这地儿养老。就师傅跟他有几句共同语言。师傅还长得很漂亮,除了比他大两岁,还真找不出任何缺点。这么优秀的女人,怎么就不趁自己年青貌美把自己嫁出去呢。江一对这件事很是关心,老想探听个究竟。这件事还不好问别人,只能问师傅,他就经常旁敲侧击,想让师傅上当,师傅可精明了,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江一后来就说:我知道了,你太聪明,没人敢娶你。所以说:女人聪明不是福呀,漂亮才是福。不对,蠢才是福,不对,又漂亮又蠢才是福。师傅说:福你个头呀。然后她压低声音说: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想打我的主意呀?告诉你,我不怕找个小弟弟埃师傅经常赤裸裸的讲这句话,到后来江一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第一次听师傅这么讲时,脸红了红,心跳了跳,那大概就叫怦然心动吧。所以到后来师傅要勾引他,他就让她勾引了。
    师傅和江一进了审片室,把门关上了,师傅还把窗帘拉上了。两个孤男寡女经常这么坐在里面审带子,也没人疑心他们,大概大家都觉得这两个人走不到一起吧。当时可没有同居的意识,大家想着他们不会结婚,就不会瞎搞。两个人就这么把全单位的人都欺骗了。审片室分成了两间,外间是放样带的(当时还没碟呢),里间有二十平米,设施很简陋,地柜上放了一台电视机、一台放像机,靠墙放了张长沙发。两人就挤在沙发里。师傅说:是部西片,英文的能听懂吗?江一说:看看吧,听不懂你就给我翻译。师傅说:你倒不傻。师傅把带子放好,回来坐在江一身边。江一那点英语哪里听得懂鬼佬讲话,他看得一头雾水,好在里面有几个美女,让他目不转睛。后来他就拉拉师傅的手,说:你不能只顾自己呀,得给我翻译几句。师傅没有马上翻译,却把他拉她的手抓住了,然后就没松开。师傅后来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挽住他的胳膊,头靠着他的肩,对着他耳朵低声细语。
    师傅吐气如兰,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她呼出的热气一阵阵地吹到脖子里,搞得江一心里不住地翻江倒海。江一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这个女人他很喜欢,可还没想到跟她谈婚论嫁。他觉得幸福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把他砸晕了。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感情发展到高潮,师傅对着江一的耳朵不断地讲着甜言蜜语,他有点糊涂了,不知道那是电影里的对白还是师傅的内心独白。他在女人的柔情蜜意里软得像一摊泥。师傅开始亲他的嘴,还有脖子,他感觉师傅的乳房顶着自己的胸大肌,他胸口像着了火。师傅亲了他一阵,把他放开了。她趁大火还没烧起来把火种撤离了,可江一的胸口还是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师傅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脸上升起了两片红云。江一说:我的脖子你也得擦一下吧,这新鲜口水是香的,放久了不知道会不会臭?师傅说:你的嘴才臭呢。她把手绢丢给江一,让他自己擦。
    两人看完了带子,走出审片室。祁老太挪着碎步向江一走来。单位里江一就怕祁老太,这老太婆,身宽体胖,眼睛特大,目光如柱。每次见到祁老太的目光,江一就忍不住往师傅身上躲。师傅说:干啥呢?江一说:不知道,靠着你才有一种安全感。祁老太好像就是我的克星。可师傅却说:不是吧,祁老太很慈祥的呀,一看就是一个敦厚的老太婆。江一低声嘀咕:这老太婆几时退休呀?师傅说:已经退休了,返聘。江一一听差点晕了过去。
    祁老太走到江一面前,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江一真想一把抓住师傅的手,又怕人看见议论他们。祁老太说:在里面干什么呢?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江一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敢说。在里面没干好事呀,别是给老太婆瞅见了?江一感觉老太婆好像整天在盯他的梢。师傅说:看带子嘛,声音大,听不见,有事吗?祁老太说:没你的事,外面有人找小江,门卫打电话来了。师傅听说没自己的事,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看英文小说。江一还站在那里发了会儿愣,他想祁老太也真是的,不就是讲一件事吗?在自己的位子上讲就得了呗,何必劳动您老人家的圣足呢?
    江一从楼梯口往下走,心里想着不知是哪路英雄豪杰,居然找得到西伯利亚。他像散步一样摇着身子,慢慢摇到平地上。楼下是一片开阔地,像个停车场,却没有车停。江一远远望出去,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头发长长的,穿了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走近了才发现是贾四等。他脚前放着一只很大的皮箱,还有一只旅行袋。江一说:哎呀兄弟,你怎么来了?贾四等说:你丫舍得下来了?我等得地球快灭了。两人握了回手,江一拎起东西就往里走,贾四等跟着。走了几步,门卫跑出来拦他了,那人说:喂,包不能拿进去。江一说:怎么不能拿,这不是咱单位吗?那人说:是你单位,没说不是你单位,可我们这里有规矩,不能拿包进来。江一说:行,你是大爷,我听你的。江一把行李拎回门口放着,对贾四等说:你等一下,我去给领导请个假,咱们回宿舍。江一上去跟师傅打了个招呼,说同学来了。师傅说:同学来了就不理我了?我晚上还没饭吃呢。又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江一说:是女同学我就不跟你说了。师傅说:行,早去早回。江一说:还回呀?你别折腾我了。师傅说:回来怎么哪?回来我请你吃饭,叫上你同学。江一说:行,那我先下去了,同学在等我呢。
    江一拎着大箱子,贾四等拎着包,两人并肩在马路边沿走着。贾四等说:看你丫挺开心的,单位不错吧?江一说:你丫来的不是时候,俺刚搭上一个大美人,差点给你搅黄了。贾四等说:是吗?回头带来让俺瞅瞅,俺给你参谋参谋。江一说:参谋个屁呀,她晚上请俺们吃饭呢。贾四等说:那敢情好。
    回宿舍要绕大半个邮局,还要经过火车站西广场,那时还没天桥,得过轨道。贾四等走不动了,他说:娘希屁,你住什么鸟地方?就没有一条正道吗?尽他妈的七弯八拐。江一也骂起娘来,他说:说起来就隔了几条轨道,真要走,还真不近。贾四等说:有近道吗?你别带我兜圈子了,咱不就骗你几顿饭吗?江一说:有近道呀,哧的一声就到了站台上,问题是人家不让咱走呀,你刚才都看见了,连单位的大门都不让咱进。贾四等说:没地位,咱没地位,说来说去还是咱没地位。江一说:不光咱没地位,咱单位在里面也没地位,听说咱单位驻别的地方,每月都有补助,比工资还多,就咱这儿屁都没有。贾四等说:你们干什么呀?江一说:专门跟邮局作对,尽拆人家的邮包。贾四等说:那还指望人家给你钱?指望个鸡巴毛。
    二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宿舍门口。宿舍的领导也是个老太婆,姓钟,江一当面叫她钟姨,背后叫她钟老太。钟老太才是师傅讲的敦厚的老太婆,慈眉善目的,见到江一就张开血红的嘴巴笑。见到江一下班,就说:回来了?见到江一上班,就说:去上班呀?每天给老太婆这么问一下,江一才有一点回家和离家的感觉,才觉得住的地方是个家。钟老太的目光没有祁老太的犀利,可她的脑子好用,出来进去的人她都记得,过目不忘。钟老太看见江一,照例笑嘻嘻的打招呼,看见后面跟个着陌生面孔,笑脸就收起了一半。贾四等说:这老太婆好像对我有些成见。江一说:老太婆最懂是非恩怨,你住在这里可别想着干坏事。回头对钟老太说:是我同学,从海口来出差,他是电视台的。江一做了个举摄像枪的动作。老太婆说:同学,记者。举了个手指头。老太婆的手指头少了一截,贾四等看到半截手指头举在空中就想笑,一直忍着,忍到江一宿舍门口才笑出声,他说:老太太挺好玩的嘛。
    进了门,贾四等赶紧换衣服,冲凉,跟着躺在江一的床上。江一拿电炉烧开水,刚把水坐在炉头上,听见背后鼾声如雷,心想太快了一点吧,走到房门口看。我的天,贾四等已经睡得像头死猪了。到十二点左右,贾四等醒了,他躺在床上说:肚子锇,睡不踏实。问江一有什么吃的。江一说:咱们煮面条吃吧?贾四等说:煮什么都行,狗屎我都吃得下。
    江一煮面条时,贾四等爬了起来,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浸在洗衣桶里,然后坐在厅里搓脚指头,一会儿地板上掉了一层白皮,一层黑皮。江一煮好面条,端到厅里吃,突然一股死猪臭味扑鼻而来,他说:什么味道?贾四等表功似地把自己的脏脚丫子举起老高。江一说:你真恶心,快去洗手。一会儿又追到厨房说:用肥皂洗。贾四等洗手时,顺手把脏衣服拧了起来,拿到阳台去晒。江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想起他脱下的是件黑衣服,怎么变成白的了?敢情十天半月没换过衣服。江一摇了摇头,把面条分做两半。
    江一懒得去买菜,饿了就煮面条吃。大多吃素面,有时放两个鸡蛋。为了刺激胃口,不断地放辣椒酱,一瓶辣椒酱吃不了一个星期。贾四等边吃边说:中午就凑合了,晚上得吃肉,嘴里淡得出鸟来了。江一说:行,晚上让你开开荤。你出差几天?贾四等说:出鸡巴差,咱辞职了。江一一听就呆了,以为他开玩笑,可看看他带的行李,还真不像出差。他妈的,这鸟人,说辞就辞,也太轻率了。当时可是他极力要去海南的,系里名额不多,大家都抢着去。班里才争取到两个名额,文学班拿了两个名额。如果不是贾四等坚决要去海南,江一当时就选择海南了。贾四等说:不好意思,要是你去海南,可能能呆下去,我和马独用,真他妈的窝囊废。江一说:马独用也辞职了?贾四等说:他要是不辞,咱还下不了决心呢。实话跟你说吧,咱们本来说好一块儿来你这儿,这小子磨磨蹭蹭的,老走不成,我一气之下先走了。
    江一知道海南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那里毕竟是一块蛮荒之地,百业待举,百废待兴,国家说是给了政策,人才也不缺,可毕竟要假以时日才行呀。但既然别人能挨下去,咱们的高才生怎么就挨不下去呢?好歹有个正当稳定的职业,好过那些在大街上流浪的求职者多少倍。不过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当事人的苦呀,回头得好好问问:海南的日子怎么度日如年的?
    江一下了一斤面条,窝了五个鸡蛋。还把同室的一把青菜干掉了。他自己吃了一碗,剩下的全给贾四等吃了,连汤都没剩。贾四等把肚皮吃得圆滚滚的,不停地打饱嗝。他说把一辈子的面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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