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流水人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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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说,“汪老爷多在扬州,据说在那里有个漂亮的姨娘,就不爱回家了。连少爷也接在身边的。”
杏月说,“难道我不知道?就你知道得多。”
两人拌着嘴,已经随着乔婉进了内院了。
乔璟坐在西屋檐下,手里拿着那已经做好的笛子,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些工具。
乔璟看到乔婉,就说,“婉儿,你过来试试你的笛子。”
乔婉很惊讶,没想到乔璟真将她的笛子做好了,赶紧走过去,从笑盈盈的乔璟手里接过来,乔璟自己有一只紫竹笛子,那是乔三爷留下来的,乔婉知道乔璟珍惜这只笛子,所以她才不要这只笛子,而是让乔璟给自己再买一支,没想到乔璟却真给她做了一只。
乔婉摸着笛子,拿在唇边吹了吹气,乔璟将凳子上的那支紫竹笛子拿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又对乔婉说,“是这样吹,你吹吹看。”
乔婉吹了几下,乔璟听了听,说,“这音听起来,还是准的。”
乔婉笑道,“你没有调音就将这笛子给我?”
乔璟道,“那不是你嫌弃我吹过的笛子,我就没敢吹。”
乔婉心里柔成了春日里的水,“哥哥你故意这么说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说着玩的。我就是不想要爹留给你的这只笛子。”
乔璟伸手摸了一下乔婉的头发,说,“我知道。爹这只笛子,其实是大伯当年送他的,我又做一支送你,又有什么。紫竹笛音色柔和圆润,白竹笛发音清晰明快,用白竹给你做一支笛子,也正衬你这跳脱的性子。”
乔婉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声,“你这要送我笛子,还故意将我损一顿。”
乔璟笑起来,又说,“一会儿,我再送你个东西。”
乔婉道,“怎么不现在送呢。”
乔璟说,“现在还没有呢。”
乔璟一会儿带着伏月出门了,乔婉在檐下,看着天空上的上玄月,一遍遍地试着新笛子的音。
到夜色已经完全下来了,安氏担心地来问,“璟哥儿跑哪里去了?”
乔婉说,“哥哥说他出门有事,带着伏月出去了。”乔婉心里也挺担心乔璟的,所以站在檐下柱子旁边等着不想进屋。
安氏说,“这天黑了还出去,出事了怎么办。”
便去叫刘明才去找找乔璟回来,刘明才出去了好一阵,才跟在乔璟身后回来了。
乔婉在廊下看到乔璟,就走上前去,说,“哥哥,你去哪里了?”
乔璟在乔婉跟前蹲了下来,他手里拢着一个东西,乔婉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问,“这是什么?”
乔璟慢慢地将手展开了,他的手心里是一只很大的青壳鸭蛋,鸭蛋里却有盈盈的光在一闪一闪,像一只漂亮的小灯。
乔婉十分惊讶,“这是什么?”
乔璟说,“送给你的。”
乔婉将笛子交给旁边笑呵呵的伏月,两只手接过了乔璟给她的东西,乔璟说,“小心点。”
乔婉接过去,仔细观察了,发现是将鸭蛋下面打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将里面的蛋清蛋黄都倒了出来,然后洗干净了,在里面装了几只萤火虫。
刚才乔璟出去,一定是去捉萤火虫去了。
乔婉盯着发着萤火虫的光的鸭蛋,感动得眼睛都湿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乔璟笑着捏了一下她的嫩脸,说,“怎么了,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乔婉吸了吸鼻子,才说,“能说什么呢,哥,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定然是你的错。”
“啊?”乔璟惊讶。
乔婉又说,“以后我的夫君比你对我差,我定然不愿意嫁的。”
乔璟哈哈笑起来,少年明媚的笑容,似乎能够映亮乔婉面前的整个世界。
笑了之后,他的脸上又现出了丝丝落寂和忧伤,说,“我小的时候,父亲那时候身子也还好,也做过这种萤火虫灯给我,我想,要是他还在世,身子健朗,定然也会给你做的。所以,我只是在代替父亲做这些。”
乔婉因他这句话,一时也难过起来,轻轻叹息了一声。
☆、第十三章 老太太
第十三章
乔婉将那只装着萤火虫的鸭蛋小灯捧在手里,坐在廊上的椅子上盯着看,里面的萤火虫有时候在发光,有时候又熄灭了,身子不断冲撞着鸭蛋壳,有轻微的碰撞声。
乔婉很可怜里面的萤火虫,但是想到这是乔璟为了她费了很多力气捉到的,就舍不得将它们放出来。
之后还是没有忍心,慢慢地走下檐廊,走到白兰花树下面去,将鸭蛋壳从那一个小孔处一点点地掰掉了,掰出一个很大的口子,萤火虫就从这个口子里飞了出来,一共有四只,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从乔婉的面前飞快地飞上了白兰花树,消失在这有着浅淡月色的夜里。
安氏在廊下叫乔婉,“婉儿,你还站在树下做什么,要是冷,要记得披一件衣裳。”
乔婉回头对安氏笑,“我知道,娘。”
乔婉拿着笛子去找在房间里的乔璟,“哥哥,你教我吹笛子吧。”
乔璟在翻一本书,此时抬起头来,没看到她手里的鸭蛋了,就问,“萤火虫灯呢?”
乔婉走到他跟前去,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把萤火虫放了,虽然灯很漂亮,但是它们在鸭蛋里被禁锢着,在里面不断冲撞,再不放它们出去,它们一定会撞死的,太可怜了。”
乔璟笑了,将书放下,去拿紫竹笛子,“傻丫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放了就放了吧。”
乔婉说,“但是那是你的心意。”
乔璟笑呵呵地拉着她从屋子里出去,说,“我是为了逗你开心才做了那个东西,又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做的。”
乔婉鼻子有些发酸,胸腔里是满腔子的暖柔柔的热气在缭绕着,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有一个哥哥,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当晚直到二更,都不断从乔家的内院里传出笛子断断续续的吹奏声,一个声音吹得圆润而流畅,如这夜空里柔和的月色,浸在清凉的夜色里,让人身心陶醉,另一个声音却断断续续,时有错音……
第二天,乔璟一大早去了社学上学,乔婉一直走出了二门,走到了影壁边上送他,他在晨光里回头对她挥手,“赶紧进去吧,我中午就回来。你这样送我,是不是又想我给你买什么东西啊?”
乔婉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有所求才对人示好的人,哼。”
转身往正院走了。
安氏在东屋餐厅里坐着和季婶子说话,从大开的房门看到乔婉往乔璟的西屋书房走,就叫了她一声,“婉儿。”
乔婉愣了一下,走到东屋檐下,“娘,有什么事?”
安氏说,“隔壁汪家的姑奶奶一家回娘家来走亲戚,有几个男客在,你这几日不要往她家里跑去玩,知道吗?”
乔婉想到昨天傍晚遇到的那个男孩子,就对安氏点了头,“嗯,我知道,我现在去哥哥房里写字去。”
安氏说,“写字是好的,不过你哥说你字写得实在不好,你手小力弱,先写大字,别总写小字,构架没学好,就写小字,不是道理。”
乔婉被说了字写得差,就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嗯,我记住了。”
安氏对她挥挥手,“去吧。”
乔婉写字去了,拿出乔璟的玄秘塔碑的字帖,又找了大的纸,开始练习大字。
写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老太太请你过去。”
乔婉觉得这个声音像乔大爷家里的丫鬟的声音,就起身到窗户边去,从大开的窗户往外看,只见果真是乔大爷家里的丫鬟,似乎是叫绿竹。
安氏在东屋檐下,说了什么,乔婉没听到,乔婉有些好奇,就从西屋出去了,到院子里才听到安氏在说,“绿竹,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吗?”
柳月拉着绿竹也在檐下站着了,绿竹说,“这个,只是太太让我来和三太太您说,说是老太太有事找您,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安氏是一脸慈色,话却说道,“我家里也事情多着呢,要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老太太要见我,我先将事情做了,再过去。”
绿竹有些着急,想来她叫不去安氏,她回去了要被主母骂,就恳求道,“老太太叫,想来是重要的事,三太太您要不要先过去。”
安氏说,“你也在我家坐一坐吧,我要先处理了事情再说。”
说完,就转身进了东屋,在花厅里坐下了,那里的桌子上摆着好几样胭脂样品,想来是新到的一批货,有和之前不一样的东西,安氏都要好好检查。
绿竹虽然着急,但是也拿安氏没有办法,被柳月叫去她和杏月的房间里说话去了。
乔婉到安氏跟前去,说,“母亲,祖母找您会是什么事呢?”
安氏边看胭脂样品,还边在旁边的纸上写着东西,漫不经心地说,“老太太从来就没有好事,应该是说老太爷给三房留了私房,要咱们家给出去吧。”
乔婉其实也觉得是这件事,不由沉思起来,想了一阵,又问,“母亲,那您要怎么办呢。”
安氏说,“大房就是个无底洞,老太太自己有私房,但是一两银子也舍不得拿出来补贴,现在就算计着咱们家的家当,我这里要是松一下口,咱们家的人就不要过日子了。”
乔婉叹了口气。
安氏就看了她一眼,笑说,“小小年纪,就总是叹气,你这以后可怎么办。”
乔婉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氏就又说,“先让她们等着吧。你以后当家过日子,面上和蔼是一回事,要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不行的。不然只会被欺负到头上来。这人啊,是有很多种,有些人,你对他好一分,他知道感恩,会还你一分两分的,这类人,可以结交,可以用;还有一些人,你对他好几分,他不知道感恩,反而觉得你可欺,认为你应该对他好,且不断向你索求这些好,你就不能和他距离近了,这种人除了对你有害处,就不会有好处。”
乔婉赶紧点头,“母亲,我记住了。”
她这样说着,眼尾也瞄到走到门口来的绿竹,想来安氏是故意说给绿竹听的,绿竹毕竟还是小姑娘,脸皮薄,就很窘迫起来,在门口期期艾艾对安氏和乔婉又问了安,才说,“三太太,您还是跟着奴婢过去吧,不然太太到时候发起火来,奴婢又得挨打了。”
安氏说,“那你说说老太太叫我过去,到底是什么事,你在你家太太跟前做事,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耳里的。”
绿竹一番犹豫之后,才上前来说,“奴婢听了一些太太和老太太的话,太太说要给老爷找药,要很多银子,老太太就说以前老太爷给三太太你们家留了私房,说来要这个银两。”
安氏冷笑了一声,道,“老太太她自己想得太好,要是真有这个钱,她也知道,老太爷过身那时候,她恐怕就从我们手里抠出去了,还会在我家里存这么久。她这是欺负我们三*孤儿寡母吧。你回去同老太太说,咱们家,现在一文钱没有,即使到时候闹到县太爷那里去,我也是这话。”
闹到县太爷那里去,就是十分丢脸的事情了,老太太要是在乎一些颜面,就不会再过分相逼。
绿竹要哭了,“三太太,要不,您去同老太太说。”
安氏没有再理睬她,只是吩咐柳月,“你同绿竹去老宅里同老太太和大太太说,就说我被气病了,起不得身。”
柳月应了一声,绿竹一脸难色,看安氏再不理她,只做着自己的事,她就只好跟着柳月出去了。
乔婉在安氏身边站着,说,“祖母也是太过分了。”
安氏说,“她现在老了,又被大嫂收拾了这几年,她已经本分多了。当年我嫁给三爷那会儿,她还要过分得多。我是新嫁娘,头天去给她请安时,她就刁难我和三爷去得晚了,一通数落,给她做的鞋子,也是被刁难,还一直将我只是个商户家的庶女挂在嘴边,似乎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