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春女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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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容打电话来,说,有个喜欢他小说读者,是女的。极想会会他,问他有兴趣否?席一虫是无极农场小小的农场主。山林里的生活,很艰苦、也很寂寞。他就添了一台二手电脑,闲时,上上网,把自己写的小说贴到网上去。现在,知道有人喜欢看,不管怎么讲,都是令人兴奋,是大好消息。
他绝早起来,梳洗,摆弄剃须刀,刮胡子。已经许久没刮毛了,这面上的毛,跟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今天,他特意打了一款花领带,头发喷嗜喱水,梳得滑溜、整齐。兰兰儿打电话来。席一虫问她,有什么事,她闷闷地,不说话。他告诉兰兰儿,今天他要进城去见一个人。兰兰儿挖苦他说:“你要见的是女人吧?”
席一虫傻傻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兰儿一听,生气了,“啪”地挂了电话。席一虫知道,她就是这性子,也没放在心上。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去杨树下,等山容。
粗大的杨树下,停着一辆女式摩托,席一虫正得意自己先到哩,不想,倏地从杨树背后蹦出一个人来。正是山容,她满面都是笑。她笑着说:“席一虫!你迟到八分钟。该不该打?”
这女孩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拉开架势,手落下时,却轻轻地放。听见山容说:“算了,打坏了没人心疼你,不划算!”
一不小心,两只手就碰到一起,席一虫心里一动,意识到什么。他把手收回来。男女间的事,往往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的。
不由地微微一哂,他很多个日子,想笑,笑不起来。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真逗人。细看之下,他又觉得,山容跟梅雪妍长得极其酷似。特别是她的声音,跟梅雪妍一样。甜甜的,如同出谷黄莺。他看山容的眼神,竟有些异样了。
“再看,就计时收费了。”
席一虫哈哈一乐。再看山容,那低首红脸的儿女模样,可人。他拦下一辆挤满了客的小巴,冲山容说:“我不善摩托,不好意思坐你的,你自己骑来吧!汽车站见!”说罢上车,山容明白了怎么回事时,席一虫已不见影。小巴绝尘而去。她气得拿脚去踢树。
还是山容,最先到汽车站。她心里不平衡,她把车子停到车站斜对面的银行门前,自己躲进银行里去,透过玻璃墙,朝汽车站口张望。
不一会儿,席一虫出来了。他站到车站口,眺望着来路,等她。见到期待中的男人,在等自己,那山容岂能不虚荣心大大地充满?她心里,兴头地喊:“就要你等!就要你等!好好等吧!”约摸有半个钟头挨过,山容方偷偷笑着,骑车趋到席一虫背后,下车,猛地一拍他肩膀。那蹲在地上沉默的席一虫倏地跳起。因腿部血路不畅,发麻发僵,一时站立不住,竟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引得路人目光齐聚,那山容赶紧敛容,扶他,甚是亲密状。山容软施硬磨,可席一虫就是不肯坐她的车,他要压马路步行。山容竟不生气,她欣赏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先到市政广场等他,然后二人一齐登上快活王子食城的二楼。
山容要了一个包间。席一虫问她:“她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打她手机。”
山容不答,静静地,看服务员倒茶,端上瓜子。直到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了,她才轻描淡写地说:“她早就到了。”
“在哪里?”
“就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这个人。”
席一虫惊讶地,瞪着她。样子像是她姣好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了。山容一笑,一抿嘴,兰花指一扬,悠悠地道:“上当了?可我并没骗你呀。”
“你没骗我。是我没想到。”
“今天请你来,我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小说,二来,我要你一个人为我饯行。”
席一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面上,他不动声色,他面容严肃、正经。十足地像柳下惠的后代。只有天知道,他肚里,早已喜得开花,哈哈。山容一番话完,右手支颐,双眸黑如点漆,竟毫不忌惮地,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初五,她要回公司去上班,她要将这个男人的英容笑貌,刻到芳心里。服务员拿着菜谱进来,山容一气点了六个菜,还要了一瓶精装白酒。席一虫愣愣地,注视着她,她一副柔弱可抱的样子。他极想拥前去,亲近她,给她一个宽厚之肩膀,依靠。席一虫并不善饮,可他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越不能喝,他越要喝。他装出此中行家的样儿,打开章贡王,先给自己倒满三杯。
“第一杯,祝贺我,认识了你,你认识了我。我是个没脸的男人。多谢赏脸!”
“第二杯,多谢你喜欢鄙人涂鸦的小说。”
“第三杯,就祝你一路顺风,爱情事业双赢。”
三杯酒下肚,席一虫之面部,已是如同春日曝晒下婴儿之脸蛋样,红朴朴的了。他眼眶里,漾着亮亮的水。幸亏,山容懂男人,她不是那种不惜抓住一切机会奚落男人、要男人下不来台的无聊女子。她紧抿着小嘴儿,呼来服务员,要服务员打开热空调。她脱下时鲜外套,露出一层乌溜溜的半透明长袖纱衫来。顿时,她粉颈长项、胸部之肿起频频发出无言的讯号。山容二话皆无,也给自己倒满三杯。她酒到杯干,表现煞是爽快。席一虫的眼球,已是瞪到最大。
零号包房里,一男一女并不啰嗦、多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大喝、大饮。席一虫明是硬撑,细瞧,便知他已有些坐不稳了。他极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他没有躺下来,他牛喘着,哭了起来!
山容呆呆地,看着沉声哭泣之席一虫。眸子里,也满是动容的泪花。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哭泣。男人有心事不好跟人讲,只是闷到心里。其实男人也要流泪的。包房里的气氛,顿然冷寂。二人默坐良久。席一虫擦了一把面部,突然,从座上跃起,大步流星地,急步出包房。山容以为,他要去洗手间,便默然地,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往唇上抹了抹口红,穿上外套,去收银台结帐。待她几步走出包间,惊见,那席一虫正站在收银台前接过收银员递来之找零。
“一虫,怎么能让你…?”
下面的字,她没有喊出口。大厅里,食客太多,人多耳杂。此时,大厅角的一张条形桌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是兰兰儿!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陪她一起吃饭。他便是故意把头发弄湿的Q。兰儿神情落拓,眼睁睁,看着席一虫掏钱结帐之后,步履不稳地,独自下楼,扬长而去。一个年青高挑的靓妹子一跌声追出来。兰兰儿面上陡然失色,她咬牙暗道:“好!好!原来也是个花花肠子!”
路上,一个乌发飞扬的女子骑着快车,在追一个人!她口里,焦急地喊,[一虫。一虫。]可是,一虫搭坐的摩托更快、更极速。
第六节 她轻抚他背部
无极农场座落在一片山林里,从水泥路边拐出,走上十几米就到。但见,一大片墨绿之柚子树,在饱饮了一顿瑞雪后,长势好似更雄。半山坳里,现出一排红砖房子,房子对面,是一排长长的猪舍。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妇人,正从猪舍里,忙进忙出。那是席一虫的母亲了。山容减速,缓缓地,驶入无极农场。一头硕大的狼犬发出慑人的吠声,正想伸爪,扑上,那中年妇人忙忙地,一声断喝,狼犬遂摇头摆尾,进屋去了。
“伯母,一虫在家吗?”
“一虫!一虫哎!来客了。”
显见猪舍里,众猪皆已饿,众猪嘶哑的嗥叫声和脆响的咀嚼声,此起彼伏。山容且不紧着寻席一虫。她走到一间猪舍,笑盈盈地,朝里张望,一群小猪你推我搡地,挤在食槽前,大嚼。挤不进来的,竟顽皮地人立而起,一个猛子,将身躯架到猪兄妹身上,哼哼连声地埋怨。
“嘻嘻,伯母,你养的猪好肥哦!”
“姑娘笑话,平时都是一虫照看。家中有老人,我脱不开身。得闲时我才能过来帮个手。”
“我叫山容,您就叫我容儿吧。我是一虫高中时十分要好的同学!”
山容说着,脸上不由一热。她自己也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也学会撒谎了。她跟他才认识几天呀。
“一虫这些年不走运。一天说的话,数得出来。他心里的事,也不跟我们说。我真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这么有出息!把这里搞得红红火火!您还担心什么呀!”
“就你嘴甜。容儿你进屋去坐,这里脏!”
“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这里一点不脏呀!”
山容一席甜话,让席母好生受用,这女孩子冰雪聪明,又会笑。席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她眼里,都是笑。山容进到席一虫的卧房里,见他倒床,睡了。便拉过一张藤椅,坐到床前,看席一虫睡相。竟发现他直冒冷汗,正疑虑间,席一虫突然跳起,赤足朝屋外急奔。山容追出来时,那席一虫正嗥叫着,吐秽物。她居然不闪躲,弯下身子,轻抚他背部。她知道人生世上,呕吐,最苦之事。席一虫授意她,走远点,她直摇头,反而挨他更近,她身上的香水味幽幽地,飘出来。她双手轻抚着他的背部,见吐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进屋,一言不发地端来一杯温水,给他漱口。又打来热水,用毛巾帮他擦脸。然后搀扶席一虫进屋,躺下。倏见她姿影从门口一闪,不见了,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白糖。她是从厨房里找到的。席一虫几杯糖水下肚,气色有似好了些。这次,他是真得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骤起。席一虫睁开眼来。他只觉身上有气无力,嘴里,跟咬着了黄莲一样。他肚子里,咕咕叫,他好饿。他拿起听筒,问是谁,对方不说话。他耐着性子,再问,对方只不出声。仔细地听,听筒里,竟传来啜泣的喘声,席一虫心底一沉。
“你是兰儿。”
他话还没有完,兰兰儿便挂断手机。席一虫大觉蹊跷,最近,兰兰儿情绪反复无常,跟现在的天气一样。她变得好快。她出了什么事呢?女人的心思,真难懂。他一时间太饿,也无暇细想。看天色,已近黄昏,气温急剧下降,冷气逼人。他拉亮灯,房门,吱呀开了,进来一个手提纸袋的人,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先一步飘入。是山容。她刚刚去超市买了许多牛奶、饼干和水果回来。山容冲着他笑。席一虫都看呆了。他茫然地,鼓着眼。被他盯着看的女子问:“你好些了么?”
席一虫点点头。他眼神暗淡。看上去,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山容轻轻地,叫他:“吃吧,你现在只能吃甜的。”
席一虫是太饿了。人人都怕饿。饿着了,就不象人样了。所以人人都要拼命去挣钱,拼命地工作。否则,就要挨饿了。他大喝,大嚼!山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吃东西。忍不住喉咙里吞起口水来。她站起来,自然地走到镜前,照了一下,又自然地,坐下来。
“一虫哥,我该回去了。”
她嘴里,说着软绵绵的话,身子,却一动不动。她眼睁睁地,望着他,像蜂儿在等花儿开。那席一虫停下嘴,愣了愣。他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然后,他很难看地笑了一个。山容听了,肚里真是气!她差点呲牙大吼:“死鬼。猪。”但她不是性情冲动的女孩子。她有分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