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将军-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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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杀了老将军,所以他心中才会如此愤怒。而且元帅看重老将军,信任自己,才会将护送老将军的任务交给自己,自己却没有完成……
“老将军,现在在哪儿?”平阮儿银牙咬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李朗再次埋头,无言以对。
拳头攥紧的咯咯声骤然响起,在冷寂的帐篷中尤其明显,平阮儿心中无比清晰地知晓,恐怕彦老将军已经被冠上了叛国罪名,尸体也肯定被影卫带走了。按常例,叛国者尸体轻则被抛于敌军尸堆中,同敌人一起焚烧,挫骨扬灰;重则鞭尸,施以刑罚,使其尸首分家,然后悬其头颅与尸身于城门处暴晒三日,再挫骨扬灰……
想必如今,影卫执行的是前者。
“卫主听令!”平阮儿突然开口道:“即刻领精魂卫前往尸堆夺取老将军遗体,务必成功!”
“是!”宁有意当即领命!
乌云蔽月,山风冷冽。
山头上树木稀疏,因干旱原因,枝桠上并无多少叶片,彷如深秋之景,枝桠横生,交错穿插,如同舞动的鬼魅妖魔,风吹树枝发出呜呜响声,更似凄厉鬼哭。
空气中传来新翻的泥土味道,同时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几株老松围城的空地上,正是一座新立的坟包。
一行人站在坟前,比周遭的树还要挺直,如穿刺苍穹的长枪,刚直挺立。
夜风从山谷忽地掀起涌上,刮过山的脊梁,掀起一行人的衣袍。最前方一人着白色鹤氅,鹤氅在大风中翻卷飞舞,猎猎作响,那白色在暗夜中愈发醒目鲜明,如招魂幡招展,奏一曲唤魂哀歌。
宽大的鹤氅衬托得那人愈发瘦削娇小,然而狂风呼啸中,她却定定地立着,天地之力也不可捍动分毫。
李朗站在平阮儿身后,望着那树干做成的墓碑上带着血迹的“忠勇”二字,突然觉得眼睛刺痛无比。
简陋的墓碑仅“忠勇”二字,却不是赤焰帝王所封的什么忠勇虚名,而是承载了彦老将军对平氏一族的忠义,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彦老将军,无论史书如何记载彦老将军,在老大的眼中,他永远是平氏忠魂!
只是,平氏是属于赤焰的。
所以,老大只能将夺回遗体的任务交给精魂卫。那精魂卫,想必就是三皇子留给老大的力量,只是不曾想其首领竟是宁军师。
老大没有动用飞羽骑,无非是顾虑飞羽骑众人的安全。因为飞羽骑虽是老大一手创建,却食君俸禄,终究属于国家编制,所以不能明目张胆与朝廷作对。
老大心里,只怕不好受吧?
威远侯府百年荣华,荣华背后,却要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是责任,是职责,她无法回避,她必须守卫赤焰江山。所以即便属下罹难,遭逢冤屈,她也只能暗中为其收尸立坟,却无法真正与皇权对立……
李朗蠕动嘴唇,想要劝平阮儿回去,却不知如何开口。这种静默,似乎维持了一个世纪之久,让他心中涌上极度的不安。而这时,平阮儿却主动开口了:“楚兄,劳烦你送我回去。”
楚筠点头,直接走上前将她背在背上,两人就要离开,这时平阮儿却突然转头对李朗说道:“李朗,连夜召集所有飞羽骑将士,本帅有事宣布。”
李朗还未反应过来,楚筠就已带着平阮儿离开了。风起,枯叶乱飞,模糊了李朗的视线,一种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几欲让他窒息。
老大,终是做了这个决定。飞羽骑,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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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魏策》: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羹,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候谓睹师赞曰:“乐羊以我故,食其子之肉。”赞对曰:“其子之肉尚食之,其谁不食!”乐羊既罢中山,文候赏其功而疑其心。
之前就说过,彦昌这个人物的最终遭遇是以乐羊公为原型的。只是他的早年经历,以及与史光臣的恩怨,却是小意子自己杜撰的。
无论是乐羊公,还是彦昌,这样的悲剧,我觉得……唉,词穷。当初看到乐羊公的故事时,就觉得心绪难平。
第99章 交卸兵权
平阮儿靠在榻上,闭目小憩。身体是自己的,她自然知晓不能太过劳心伤神,只是有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楚筠同苏晚坐在桌旁,寸步不离,仿佛平阮儿是玉瓷做的一般,生怕一看不好她就碎了。平阮儿自是劝也劝过了,为让二人安心,索性由他们去了,何况以李朗的办事能力,只怕再过一会儿飞羽骑的众位将士就该来了。
果然,不过一炷香功夫,她便听到了脚步声。
霍然睁开双眸,平阮儿透过窗户朝外看去,洞开的窗户将远天景色框成了一副画作。正此时,天光一线,挣破云雾,喷薄而出,只是那红色美丽的圆球刹那变作炽热火源,高悬穹庐,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
远山巍峨,却非黛色,而是枯黄如秋日匍匐的茅草,透着衰老颓败的气息,在火球的炙烤愈发没有生机。
热,热得连知了都没了力气鸣叫。热,热得人心惶惶。
干旱,仍然在持续。
脚步声渐进,平阮儿转头将目光投向被推开的门,昔日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一众将领如同被太阳晒蔫的禾草,无精打采,奄奄一息,那活力如同禾草的水分一般被榨得一干二净。
看来,他们已经猜到了自己此次召集他们的用意。平阮儿在心中暗道。
“参见元帅!”众人异口同声,依次排好,整齐得如同田间一镰刀割断的稻茬。
平阮儿依次扫过众人面孔,如检阅一般,一一望了过去。
李朗,司马庆,司马俊,孟铮,陈鹤业,还有六位大都统,各小都统……满满一屋子全是人。
这些人,除了李朗是她亲随,其他的不是平氏旧部精英,就是她和猴子当年从其他营里折服的精兵。这些人中,平氏旧部见证了她的成长,而她见证了其他精兵的长成。
在她手中,这支队伍渐渐壮大,在质疑声与白眼中逐渐成长,最终蜕变成赤焰国最锋锐的利刃,变成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嗜血剑戟。
她不记得自己倾注了多少心血,不记得自己付出了多少汗水,只记得自己同猴子挑战精卫十八营,收服最后一支组成力量时的欣喜与满足;只记得飞羽骑成立最初关于“大碗队”的美好构想,以及当时胸腔中澎湃的激动心情;只记得暗探队第一次成功截杀敌人先遣部队,通信队第一次截获敌人密报,军医队第一次在战场大显神威时的狂喜;只记得六千人在荒漠中千里奔袭追逐敌人时的酣畅,迷路时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那份情义以及“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坚定信念;只记得沁阳县城捣毁敌军西营时的默契……
同甘共苦,那甘甜的滋味却足以令她回味一生。
平阮儿再次逡巡一周,目光专注,仿佛要将这些面孔烙刻在心里一般,目光最后停留在李朗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了回来,面色沉肃,开口道:“众将听令。”
“老大!”
咚的一声,李朗当先跪了下去。
“老大!”
膝盖叩地的声音令地板颤了颤,重重地磕在了平阮儿心上。满屋子黑压压地跪了一片,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此刻这些真男儿、铁汉子却愿意跪那个倚靠在榻上的弱女子。
“飞羽骑誓死追随老大!此生,绝不背弃!”
真挚坚定的誓词从这些铁血汉子口中喊出,震天动地,震耳欲聋!一个个将领眼眸充血,眼眶微红,看向平阮儿的目光竟然带着恳切与挽留。
指甲嵌入掌心,掐出青白之色,平阮儿强自命令自己直视将领们的视线,强自压下想要撇头的冲动。
这一声老大,是他们的信任,是他们的忠诚。然而,她平阮儿却承受不起。她不能押注他们的性命,不能!
深吸一口气,平阮儿看向众人,唇角牵起满足却苦涩的笑容,她眸光温和,少了平日里的冷厉与锋锐,道:“既然都猜到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
她没有自称本帅,只是用了我。在她心底,这些人不只是她的部下,更是她的兄弟,她的手足。
“老大!”一个将领忍不住出声打断,急红了眼眶。平阮儿伸出手,压住了他即将出口的劝说,继续道:“飞羽骑走到今日,创下了数不胜数的辉煌与传奇,也算够本了。我不是一个好统帅,没有多大的志气,只是期望在自己的努力下,每一次任务都能尽量做到零损伤。然而,还是有很多兄弟去了……”
说到这儿,她声音微微哽咽,若是寻常,她决计不会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感,然而苏珉的生死不明以及彦昌的死实在是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虽薄情冷情,却并非不懂情,所以这一刻也难免难受。
“作为一个女子,我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同样也是够本了。我不否认平氏祖荫,相反,我为我的父辈而感到骄傲自豪。只是,私心里,我却希望我的父母同寻常百姓一般含饴弄孙。同样,我自己也觉得累了……这些年,真的累了……我只是一个女子,若可以,什么功名,什么荣华,不要也罢。只是,我不能……”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苦闷,那若有若无的叹息散入空气中,飘进众人的耳中。
这个时刻,众人才注意到,她是如此的纤细孱弱,一时间不由得微微吃惊,在他们的印象中,她就是定心针,如山岳般巍然耸峙,伫立不倒,以至于他们忘记了她的性别。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突然发现,竟然是这么一副瘦弱的肩膀担起了一军统帅的重任,竟然是这么一副纤弱身躯领导他们冲锋陷阵!
她……的确只是一个女子呀!
被忽略的事实突然摆在眼前,令他们也不禁心痛。
平阮儿却笑开了,眼角弯起月牙般的弧度,眸光微微迷离,叹道:“如今我这身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只得自请交还帅印,而敌军太过骁勇,我飞羽骑也是时候发挥精英本色,稍后我便会上奏天听,建议将飞羽骑打散融入各营,编入赤炎军和边军中,希望各位将士莫要让本帅失望。”
最后一句用了本帅,明显是不想众人拒绝。然而,打散飞羽骑,明面上看上去是将飞羽骑编入其他队伍统领军队,实际上却是直接抹杀了飞羽骑的存在,使飞羽骑名存而实亡。
对飞羽骑有着深厚感情的众人哪里肯,几个将领当即就红了眼眶,不善言辞的孟铮都开了口:“老大是要抛弃我们了吗?是不要飞羽骑了吗?”
“我如今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让我躲个懒、偷个闲?”平阮儿打趣道,令孟铮一噎。
众人齐齐看向平阮儿,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如今平阮儿重伤,苏珉昏迷不醒,飞羽骑两大领头人在短时间内都没有能力领导他们,确实是一个问题。
“之前老大与猴王赴京述职,俺们不也没惹出乱子嘛!”一个胖胖的都统说道,话虽浅显直白,却一针见血。
平阮儿心中暗叹一口气,面上却换了一副不耐冷然的神色,强硬呵斥道:“是,本帅如今不想管了也没精力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