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瞎老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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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了解他吗?”
“跟我了解你一样,博伊尔太太——那就你们俩每星期都付我七个几尼。
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对不对?同我有关系的也就是这个。至于我是否喜欢
我的房客,对我无关重要。或者——”莫莉泰然自若地看着博伊尔太太。“或
者我是不——”
博伊尔太太气得面红耳赤:“你年轻,不懂事,应该请教请教比你更有知
识的人。还有那个古怪的外国人又是怎么回事?几时来的?”
“半夜三更。”
“真是的,太奇特了!来的很不是时候!”
“把真正的客人拒之门外是违反法律规定的,博伊尔太太。”莫莉轻松地
说,“你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吧?”
“我要说的是这位巴拉维契尼,或者他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我
看他似乎——”
“小心,小心!亲爱的太太,谈鬼——”
博伊尔太太跳了起来,好像真是鬼来了似的。巴拉维契尼蹑手蹑脚地走进
来,她们俩谁也没注意。他笑着,像个老魔鬼似地嬉皮笑脸地搓着手。
“你吓我一跳,”博伊尔太太说,“我没听到你进来。”
“我是踮着脚尖进来的,所以呀,”巴拉维契尼说道,“没有人听到我进
来。我发现这样做很有趣。有时我也偷听别人的谈话,那也挺有意思。”他温
和地补充说,“我可是忘不了刚才听到的谈话。”
博伊尔太太有气无力地说:“真的吗?我去拿我要织的毛线——我把它放
在会客室了。”
她急急忙忙走出去。莫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望着巴拉维契尼。他连蹦带
跳地走到她面前。
“我的迷人的房东太太看起来有点心烦意乱哪!”她还来不及阻止,他就
抓起她的手来吻了一下。“怎么回事。亲爱的太太?”
莫莉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这位巴拉维契尼先生。而他却
像个色迷似地瞅着她。
“今天早晨什么事都有点难办呐!”她轻松地说。“全是下雪的缘故。”
“是的。”巴拉维契尼转过头去看看窗外。“下雪天什么事都很难办,是
不是?要不,下雪就什么事很好办了。”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他沉思地说,“你是有很多事不知道。我想,首先你就不大知道
怎么开旅馆。”
莫莉的下巴挑战似地往上一翘:“可以说我们不大在行,可我们要开下
去。”
“妙极了!妙极了!”
“而且,”莫莉的声音里流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情绪。“我也不是一个那么
蹩脚的厨师——”
“毫无疑问,你是一个迷人的厨师。”巴拉维契尼说道。
莫莉心想:外国人真讨厌!
也许巴拉维契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管怎样,他的态度改变了。他安静而
又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可以向你进几句忠告吗,戴维斯太太?你和你丈夫可
不要太相信别人。你的这些房客,你都了解吗?”
“这是规矩吗?”莫莉有些气恼了,“我认为客人来了就——就是了。”
“凡是来你这儿住的人,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他向前欠了欠身子,并
且威胁性地敲了敲她的肩膀。“就说我吧,我是夜里来的。我的汽车,我说是
翻倒在雪堆里了。你了解我什么呢?你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别的房客,你大概
也是同样如此,什么都不知道。”
“博伊尔太太——”莫莉开始说,但一看到那位太太拿着针织物又走进房
子来时,就没有再往下说。
“会客室太冷了。我要到这儿来坐一坐。”她向壁炉走去。
巴拉维契尼踮着脚快步走到她前面说:“请允许我给你拨弄一下炉火。”
同昨夜一样,他那矫健的步履,给莫莉的印象很深。她已经注意到他似乎
总是小心翼翼地背对着光线。而现在,当他跪下来拨火时,她认为她找到原因
了:原来巴拉维契尼的面孔是精心“化妆过”的。
这个老白痴想把自己装扮得年轻些吗?唉,白费劲!他的相貌就告诉人他
有多大岁数了,甚至还要显得老些。只是他那年轻的脚步与面貌不相协调。或
许那也是费尽心机装出来的。
梅特卡夫少校快步走进屋子,把她从沉思中带回到讨厌的现实中来。
“戴维斯太太,恐怕暖气管——哦——”他谦恭地放低声音说,“楼下衣
帽间的暖气管恐怕冻住了。”
“啊,天哪!”莫莉抱怨说,“多可怕的日子,又是警察,又是暖气管!”
巴拉维契尼咔嗒一声把拨火棍掉进炉格里去了。博伊尔太太停下了针织活
计。莫莉看着梅特卡夫少校;他突然挺直身子一动不动,脸上显出一种很难描
述的神情,使莫莉莫名其妙。这种神情她无法描绘,仿佛一切感情已经被全部
排挤出去,只剩下一个木然的面孔。
他语气不连贯地说:“警察?你是说警察?”
她意识到在那呆若木鸡的神情后面,一种激烈的情绪在起伏着。可能是恐
惧,可能是警觉,也可能是激动之类——肯定是有名堂。“这个人,”她自言
自语说,“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他又说道——这次声音微微含有好奇:“警察怎么啦?”
“他们打来电话,”莫莉说,“刚一会儿,说他们派了一个侦探长来。”
她向窗外看看,怀着希望地说。“我看他是来不了了。”
“他们为什么要派警察来呢?”梅特卡夫冲着她向前迈了一步问道。但是
她还没有回答门就开了,贾尔斯走了进来。
“这讨厌的焦炭掺了一半石块儿,”他冒火了,随即又补充说:“出什么
事了吗?”
梅特卡夫少校转身对他说:“听说警察局派人来。为什么?”
“哦,没事儿,”贾尔斯说,“谁也猜不透。唉,雪已经堆了五尺厚,路
上也堆得高高的,今天谁也来不了。”
就在这时,窗子上分明有人重重地敲了三下。
大家都吃了一惊。刹那间他们分辨不清敲的是什么地方。敲击声带着幽灵
似的警告。之后,莫莉一声喊叫,指着那扇落地长窗。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敲窗
玻璃,如此神秘的到来只能解释他是乘雪橇滑雪来的。
贾尔斯叫了一声,穿过屋子,摸索着窗钩,然后把窗子打开。
“谢谢你,先生。”新来的人,脸是古铜色的。说话的声音有点粗俗,愉
快。
“我是特洛特侦探长。”他自我介绍说。
博伊尔太太从她的针织物上面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不会是侦探长,”
她不以为然地说,“你年纪太轻了。”
这青年的确非常年轻,听到这句评论,好像有点冒火。他说话的口气稍微
有点不高兴:“太太,我可并不像我的外表那样年轻。”
他向在座的人扫了一眼,挑出贾尔斯来。
“你是戴维斯先生吗?我可以把这副雪橇脱下来放到什么地方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通向大厅的门在他俩后面关上后,博伊尔太太尖刻地说:“我看呀,我们
现在为警察花的钱是给他们搞冬季运动的。”
巴拉维契尼走近莫莉。他带着沉重的嘶嘶声急促而低沉地说:“戴维斯太
太,你叫警察来干吗?”
他埋怨的目光使她有点儿害伯。巴拉维契尼这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时之
间,她感到害怕。她无可奈何地说:“我可是没叫过!没叫过!”
克里斯多弗·雷恩跟着激动地走进门来,用刺耳的低语说道:“大厅里的
那个人是谁?他从哪儿来的?太热心过份了,竟冒着大雪到这儿来!”
博伊尔太太的声音盖过了织针的声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他是个警
察。一个警察——滑雪橇的警察!”
下等阶级的最后分裂来临了。她的态度似乎这样。
梅特卡夫少校对莫莉说:“对不起,戴维斯太太,可以使用一下你家的电
话吗?”
“当然可以,梅特卡夫少校。”
他走到电话机旁。这时克里斯多弗·雷恩尖声地说:“他长得很漂亮,你
们不这样想吗?我一向认为警察都是长得过份迷人的。”
“喂!喂!——”梅特卡夫少校生气地拍打着电话机。他转身对莫莉说:
“戴维斯太太,这电话机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
“刚才还好好的。我——”
她的话被打断了。克里斯多弗·雷恩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近乎是歇
斯底里:“那么,我们现在完全与外面断绝联系了!完完全全断了联系。真滑
稽,是不是?”
“我看不出有什么可笑的。”梅特卡夫少校冷冷地说。
“真是的!”博伊尔太太说。
克里斯多弗仍然大笑不止。“这是我自己开的玩笑,”他说。“嘘!”他
把指头放在嘴唇上。“侦探来了!”
贾尔斯同特洛特侦探长走进来。特洛特已经脱掉雪橇,扫去了身上的雪,
现在手里拿着一本大笔记本和一枝铅笔。他还带来了有条不紊的司法程序的气
氛。
“莫莉,”贾尔斯说。“特洛特要同我们单独谈谈。”
莫莉跟着他们俩走出屋子。
“我们到书房里去。”贾尔斯说。
他们走进大厅后面那间因书房之名而显得庄严肃穆的小屋子。特洛特侦探
长小心翼翼地随手把门关上。
“我们做了什么错事了,侦探长?”莫莉不安地问道。
“做了什么?”特洛特侦探长注视着她,然后开朗地笑起来。“啊,”他
说,“太太,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产生了误会,我很抱歉。不,戴维斯太太,
事情完全不是这样。事情涉及警察保护的问题,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他们俩压根儿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好奇地看着他。
特洛特侦探长言词流畅地继续说道:“事情涉及里昂太太——莫林·里昂
太太——的死亡。地是两天前在伦敦被凶杀的。看过报纸了吧?”
“看过了。”莫莉说。
“我首先要知道的是,你们认不认识这位里昂太太?”
“没听说过。”贾尔斯说。莫莉也低声表示相同的意见。
“唔,那是我们多少意料到的。但事实上,被杀害的这个妇女里昂不是她
的真名。警察局里有她的档案,卷宗里还有她的指纹,所以我们毫不困难地就
查明了她的身份。她的真名叫格雷格——莫林·格雷格。她死去的丈夫约翰·
格雷格是个农民,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隆里治农场。你们可能听到过隆里治农场
案件了吧?”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一下卜噜声打破了沉寂。这声音很轻柔,但来得很
突然:好像积雪从屋顶上崩落到门外地上的声响。这响声很怪,仿佛是凶兆临
头。
特洛特继续说:“1940年有三个被疏散的孩子安顿在隆里治农场的格雷格
家。其中一个由于农场罪恶的的疏忽和虐待,后来死了。这个案件轰动一时,
影响很大。格雷格夫妇被判刑坐牢。格雷格在送进监狱的途中逃跑了。他偷了
一辆车子,在逃避警察追捕时撞车当场身亡。格雷格太太服刑期满后在两个月
前已经出狱。”
“可是现在她被杀害了。”贾尔斯说道。“是谁干的呢?”
特洛特侦探长从容不迫地问道:“你记得那个案件吧,先生?”
贾尔斯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