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与蚩尤-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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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说：“这就是上次你卜的‘事出有因’了。那么‘无咎’呢？用什么办法弥补呢？”
巫咸闭目掐指，默诵良久，说：“在城门上绘以朱雀之形，设坛祭祀；惠顾南迁移民，使他们安居乐业，不生民怨。”
轩辕立即吩咐左右，免除南迁祝融氏的贡赋，每隔三年前来朝觐时，献上百张白茅席即可。白茅编织的席，是祭祀时用来安放神的坐席，南方有产。翌日，轩辕带领文武官员，来到南门外举行祭祀典礼。这时，城楼上已用赭石绘就一幅朱雀画像，昂首翘尾，展翅欲飞。它的前面摆着三只陶鼎，盛满珠玑般的精米。轩辕亲手拿一片璋和一片玉，连同一只芦花大公鸡埋在地下，然后率众登上城楼。
轩辕正要致辞，脚下忽然颤动起来，如发生地震一般；振幅越来越大，人们站立不住，纷纷扑倒。天鼋剑嗡嗡长鸣，轩辕稳立城头，眼看着城墙就要倒塌，却也不知如何处置。危机时刻，只见半空磷光闪烁，一柄长剑呼啸着从天而降，硬生生插入城墙，几没剑柄；一把大扫帚呼啦啦抻开，越变越大，像包粽子似的，把城墙密密麻麻地捆扎起来。
城墙不再摇动，但小幅余震绵绵不绝。众人惊魂未定，忽听一阵歌声随风飘来：（此诗意译屈原《大司命》）
天门洞开，
我驾黑云去来；
旋风为我前面开路，
暴雨洗刷身后尘埃
九州黎民众多，
哪个长寿，哪个夭折
说话算数的是我！
云霓衣裳，翩翩飘扬，
玉佩叮当，闪烁华光；
阴阳交替，变幻莫测，
我所作为，谁知其详？
听到歌声，巫咸神情肃然，说：“天神大司命到了，刚才那阵风雨就是伴他而来的。”
巫咸话音刚落，大司命长衣舞风，飘飘落下，笑呵呵地说：“这里还真有识货的，那你肯定就是巫师了。你旁边这人好眼熟，我怎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轩辕答道：“在下轩辕，与大司命的确是首次见面。”
“啊！你是天鼋？对，对，就是天鼋！模样不象，神气象嘛！对，对，越看越象！”大司命惊喜万分，回头朝上招手，大声嚷道：“紫薇快来，我碰见天鼋啦！天鼋，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的伙伴大熊！咱俩不是经常在天河洗澡吗？那年七月七，藏在鹊桥下偷听牛郎织女的私房话，每人还检到一只绣花鞋呢，你都忘啦？”
轩辕一头雾水，怔怔地说：“大熊？天河？…绣花鞋？”
见轩辕懵懵懂懂，大司命着急的说：“你把我忘了，总不会把她忘了吧？”
一位天仙袅袅而至，见了轩辕，一脸的惊喜，深情款款的说：“你可好？”然后看大熊一眼，面飞红霞。
大司命推她一把说：“你俩是老相好了，多年不见，还害的什么羞！”又对轩辕说：“你连她也认不出啦？她是紫薇！你俩多次跑到瑶池一块搓澡洗头，还躲进山旮旯里晒太阳，这事别人不知道，还瞒得了我？这都是我亲自侦察到的第一手材料。那时候，我心里那个滋味喽，…后来你走了，我得到了美人，官升到大司命；紫薇也荣任少司命，执掌人间子嗣和儿童命运，可谓亨通了。但没有了你这个朋友，心里又感到有些失落。”大司命陷入回忆。
少司命见轩辕目光茫然，无言以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大司命的耳朵说：“你瞎罗嗦个啥！天鼋是投胎下凡的，眼下这个轩辕已经不是那个天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司命似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我这不是对牛弹琴吗？该死，该死！”又对巫咸等人说：“我们在天上这点隐私，都泄露给你们了；不过，茶余饭后，当个闲话资料，大家哈哈一乐，也有益健康，也算我没有白说。下面该办点正经事了。轩辕，你那个猫哭老鼠的祭文，就不要读了，若引起朱雀反感，发起雷霆之怒，我也不好收拾。我替你说上几句吧，谁叫咱们是朋友呢！”他朝紫薇滑稽地眨吧眨吧眼，转而神情肃穆地诵道：
朱雀老弟， 甭再怄气； 气大伤神， 修炼大忌。
子孙祸福， 自在天意； 我俩护佑， 万世无虞。
去兮去兮， 悠悠天地！
城墙慢慢停止了颤动。大司命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又捧起一樽撒向空中。刹时，红霞铺满南天，看上去象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团火球，消失在天际。
少司命拔出长剑，收起大扫帚，轻声对轩辕说：“人间苦辛漫漫，您好自为之。”
轩辕发现她两眼含着泪花，忽然灵台一闪，脱口说：“咱们还会见面的。”紫薇冉冉升空，又禁不住频频回眸。
大司命对着轩辕的耳朵说：“你要是有机会上天，先给我打个招呼，我和紫薇好聚好散。咱俩好说好商量，别伤了哥们儿情谊，给人留下笑柄。”说罢跳到空中，又大喊一声：“天鼋兄弟，后会有期！”歌声伴着风雨渐去渐远：
苦乐相伴兮，人神皆然。
喜气洋洋兮，莫要忧烦。
我送长寿兮，乐者优先。…
朱雀图形绘在南城门上，四时祭祀，新城平安吉祥。轩辕把国都迁来，命力牧率熊罴旅卫戍；并从熊、罴、虎、豹各部落中选调移民，在中原落户，请叔均指导他们习作农耕。当地人把这支外来者称为有熊氏，把新都邑叫做有熊国。为减轻国用开支，轩辕把军队分散到各地，或牧或农，劳武结合，以劳养武。骆明回轩辕丘，昌意仍回若水，大鸿到西北牧马巡边，鬼臾区回汾水种地，后与汾水女神台骀结为夫妻。
有熊城内大修百工作坊，请来巧垂做工正，天下能工巧将云集，商贾摩肩接踵，南来北往。轩辕请句龙勘测山川，规划治水；嫘姑被人们呼为嫘祖，东行西走，日夜奔波，带领民众植桑养蚕，实现了早年的宏愿。安排甫定，轩辕亲自走访贤才，接来有熊，委以重任。
第一位是仓颉。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观日月山川之形，察鸟兽虫豸之痕迹，收集各氏族用于记事、祭祀的刻画符号，专心创作文字。一日夜间，仓颉在洧水河泮行走，忽然天光大亮，从北斗星方向飞来一颗流星，落入水中。仓颉觉得蹊跷，便跳下河去，从水底摸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陨石板。这块陨石板和北斗星的头四棵星排列相似，呈四方形，乌黑油光。仓颉用手指一划，板面上立现一道荧光；挥手一抹，又恢复原状。仓颉如获至宝，随身携带；每造一字，都要先写在陨石板上，边琢磨，边随时修改。因此，仓颉给它起名叫璇玑琢字石。
仓颉的字比神农洞中的图形文字又大大改进了一步，数量也越来越多。轩辕在洧水河畔给仓颉修建了馆舍，并经常去那里与他彻夜研讨。大桡和容成两位天文学家也来拜见轩辕。轩辕和他们促谈竟日，鼓励他们制订一部太阳历，以指导农桑的播种与收藏。歧伯驾着鹿车落在有熊城，是俞罔命他来辅助轩辕的。问起俞罔的行踪，歧伯说，他在范林一代采药行医，由女儿女娃陪伴，身体很好；只是时常中毒，也不听劝说，我行我素。轩辕叹息不已。歧伯打算用仓颉的刻画文字编一部神农本草，让历代神农的医术传于后世，轩辕击节称许，大力支持。
因为有了脱产的官员和军队，要求各方国和氏族部落必须贡献，以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为此，风后制订了一部纳贡条例，口头传达下去。条例根据各地土地肥沃程度，人口和物产资源状况，规定交纳的品种和数量。对于地处偏远或贫瘠的部落，只要求他们象征性的进贡一些方物，表示臣服即可。对于前来朝觐进贡的诸侯，轩辕都要亲自接见，并给予厚赠。空桑伯的美酒，是最受诸侯欢迎的馈赠品。为此，力牧亲自把空桑伯请来，在有熊开了个分店。
第五十二章 羲 和 国
东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山海经﹒ 大荒南经》
在东海外的蛮荒之地，有一个羲和国。羲和国耸立着两座大山，一座叫作孽摇群抵山，一座叫作甘山。甘水从甘山上奔突而下，形成一道飞瀑，注入大峡谷，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泉潭，名曰甘渊。甘渊水一年四季沸腾滚滚，云蒸雾绕，因此也被称作汤谷。汤谷中间有一棵桑树，两干同根，相扶而长，名曰扶桑。它的树叶酷似芥菜，九根枝杈层层叠叠，扶摇直上三百余里。在高高的顶枝上，一颗太阳刚刚离开树梢，开始从这里出发，巡天一周。在低处的树枝间，栖息着八只金色的三足乌，背上各驮着一个不发光的太阳。
瀑布下，一位女子肌肤凝脂，光华四射，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一只金乌洗澡。她就是羲和国的主人羲和。这位羲和不是别人，正是伏羲和女娲所要寻找的两姊妹之一。当年羲和驾着太阳车在太空行走，先后收养了九颗流浪的太阳。为使九个流浪儿有个正当职业，不再到处闯祸，羲和在甘渊建立了个训练基地，让它们学会守秩序、有目的的运行，每天和原来那颗太阳一样，轮流当值，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羲和为儿子们献出了全部热情，但并没能使他们完全改掉恶习和野性。前不久，它们经不起十巫的诱惑，趁羲和外出访友时，结伙出游，结果带伤铩羽而归，至今惊魂未定。此时，羲和给最后一只金乌洗完澡，双手托起，送它登上桑枝。只听一阵急促的“嗡嗡”声响起，九道寒光同时射向扶桑。金乌们炸了营，一头扎进甘渊。
羲和见九道寒光如同长了眼睛，各寻各的目标，拐着弯儿又向水里追来，心下大惊，急忙纵身跳上停在岸边的太阳车，起在空中。
偷袭者是天弩。原来，蚩尤和伯夷父携颛顼误登大蟹后，漂泊大洋。每日里四顾茫茫，海天一线，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这只大蟹要游向哪里。所幸蟹岛上瓜果鸟兽尽有，不乏食物，只好听天由命，耐心等待。一日拂晓，蚩尤发现大蟹已和一片大陆靠在一起。他让伯夷父在原地等候，自己先去探路。当蚩尤爬到山顶，望见那棵高入云天的扶桑树时，背后的天弩忽然鸣声大作，继而射向金乌，完全由不得蚩尤控制。
一辆太阳车隆隆升起，散发出灼热的光芒。蚩尤感到浑身肤发生烟，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刺棱”一声响亮，天弩脱鞘而出，射向太阳车；在空中化作一只圆环，时大时小，时上时下，频频变幻，在太阳车的上方形成一个穹庐，逼退它的光焰，并步步迫降。
太阳车被迫着陆。羲和摘下一只车轮，顺手掷出；她踏上车轮，贴着水面疾驰，快如闪电。这时，一直沉默的天弩剑鞘，嗑然声响，早已追近羲和，化作一个大大的方框，把她框在中间。车轮减速、倒退，被拽回水畔太阳车处。
羲和见自己赖以遨游太空的太阳车被俘，方知来者不善，她抖一抖蝉翼般的长裙，飘忽升空；乌云般的长发，刹时变作金色的光芒，犹如千万根金针，漫天撒下，向蚩尤刺来。蚩尤顿觉双目疼痛。他本能地一捞，天弩回到手中，变作一个镜面盾牌，把金光反射回去；射来的光芒愈强，反射愈强。羲和只好渐渐收敛光芒，慢慢靠近蚩尤。
蚩尤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搭在肩上。他回头一瞧，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个怪物身形似虎，八只爪，十条尾，脊背上条纹青黄相间；长着八个人形脑袋，脸面表情各异，喜、怒、哀、乐，忧、伤、悲、戚，一齐瞅着蚩尤。蚩尤欲挥剑驱赶，不知何时，天弩已被羲和拿在手中。她挥挥手，怪兽忽地缩小，消失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