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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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饭,众大臣都在猜想裴俊地心思。或许是因为回纥和李正己一个涉及到他裴俊的切身利益,一个涉及到他裴俊地责任,他当然要全力以赴解决,至于崔庆功,那是崔家内乱造成,和他裴俊关系不大,在熊掌和鱼不可得兼地情况下,他也只能放弃解决崔王两家的争端了。
“裴相国的方案我并不赞成。”
一直低调处事地韦谔忽然站了起来,和其他人视角不同,他隐隐猜到了裴俊真正的企图是想牺牲襄阳。引发朱与崔庆功争夺山南的恶斗,致使二人两败俱伤,另一方面也保住了富庶地江淮,等崔、朱二人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他裴俊已解决了回纥,大军再掉头南下,一举吃掉两个军阀,至于王家也就成了裴俊借崔庆功之手剿灭的七大世家中的第四个。也可以说这是裴俊二桃杀三士之计,但此时韦谔的嫡女已经嫁给王家,他不希望王家成为裴俊解决崔庆功和朱的牺牲品,也正因为如此,在前两天内阁紧急会议上,他就一直强烈反对裴俊的方案。
韦谔见所有人都向他看来,他站到大殿正中。向崔小芙行了一礼。昂声道:“我以为裴相国调兵北上实属不智,不仅是纵容崔庆功、李希烈之流蹂躏山南。而且助长了军阀割据地方的气焰,裴相口口声声说为防御回纥,可据我所知,北方那支军队打着的却是北党项人的旗号,这自然是挂羊头卖狗肉之举,但也由此看出回纥毗伽可汗并不是真心与大唐交恶,只想趁大唐内乱之际捞一点好处,如此,我们只须加强三个受降城的防御便可,而且朔方李正己,裴相国也说交给张焕去处理,既然最棘手、最火烧眉毛之事裴相都能撒手不管,那么,裴相国还有什么必要集结二十万大军对付回纥意图不明地进攻,却放弃了对崔庆功的控制,这是否有一点主次不分之嫌?”
“臣也赞成韦仆射之言!”左相崔寓也站了起来,他向崔小芙行一礼道:“朝廷对地方军阀的控制本来就过于羸弱,若让崔庆功占据荆襄,那时他粮草充足、兵源丰富,岂能不大举扩兵,而且长江以南百年未经兵灾,几乎毫无防御,臣就担心那时的崔庆功就真地失控了,此事万万不可大意,请太后三思!”
此刻大殿里一片窃窃之声,韦谔与崔寓两个重臣的反对给裴俊的解决方案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下面关键是崔小芙了,她地态度将直接影响李勉,若李勉也反对的话,那等于就是内阁否决了裴俊的方案,裴俊也沉默了,不露声色地等着崔小芙的表态。
就在众人将目光一起转向太后崔小芙,等待她对裴俊方案的最后否定,但奇怪的是崔小芙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崔庆功出兵襄阳,只见她微微点头道:“哀家认为崔庆功与回纥及李正己之事不可相提并论,它毕竟是崔、王两家人的内部争端,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从长计议,相信崔庆功也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地事情,反倒是回纥与李正己不可掉以轻心,就算回纥不是真心攻唐,那也须防止河东空虚被李正己所趁,所以,哀家同意裴相国地方案,也相信裴相国一定会妥善解决崔庆功之事,相国,你说哀家可能信任于你?”
崔小芙偏袒崔庆功之心,裴俊心知肚明,他上前长施一礼,“臣决不负太后的期望,请太后下旨,催促陇右节度使张焕出兵。”
崔小芙点了点头,毅然下令道:“传哀家旨意,命征西大元帅、陇右节度使张焕立即出兵灵武郡,平息朔方李正己之乱!”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线作战
崔小芙的懿旨下发的当晚,张焕便知道了朝会的详细内容,和韦谔一样,他也从自己的视角看待这次朝会的最后决定,朝会众多高官不过是陪衬,是崔小芙绑架而来实现自己权力欲望的证人,真正的舞者还是那个几个人。
很明显,最后的决议是崔小芙对裴俊的让步,也就是说裴俊与崔小芙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为扭转不利局面,他们二人达成什么协议也无可非议,关键是裴俊对襄阳的绥靖态度着实令人失望,他不相信裴俊真的对崔庆功无能为力,他只须将自己的军队进驻襄阳,哪怕只进驻一万军队,崔庆功就得三思而后行。
可他最后却将原本驻扎在南阳郡的军队撤回了河东,仅仅在临汝一带布置了三万军队,这显然是他对崔庆功放了水,难道他是想将崔、朱二人在远离长安的地方一网打尽吗?
可是又怎么解释崔小芙对崔庆功的暧昧态度呢?
张焕又联想到裴俊与崔小芙在朝堂上的默契,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恐怕不是他想得那样简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裴俊真正想对付的,难道还是自己吗?
这时,帐外由远而近传来了脚步声,在帐前又停下,只听亲兵在外面禀报,“都督,胡长史来了。”
张焕精神一振,来得很及时啊!
他笑呵呵迎了出去,帐外星光满天,胡镛正负手站在夜色中,仰望着天空一条银河横过头顶,见张焕出来,他拱手施礼道:“公务繁忙,不能及时赶来,请都督见谅!”
“不妨,先生来得正是时候。”
张焕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来!请进帐细谈。”
二人走进帐坐下。亲兵给他们上了茶,胡镛便笑问道:“听说都督要同时对李正己和朱下手,为何至今引而不发。莫非也是和上次一样,只做个姿态?”
张焕没有回答,他沉吟片刻。忽然答非所问道:“蜀中的授田征兵进展如何了?”
胡镛笑容渐渐消失,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递给张焕道:“说起来还多亏朱帮忙,这几年蜀中的大户几乎被他掠夺殆尽,大量无主之田都被收归官府所有,我们在蜀中实行了军户田亩制,以一兵十亩、三年免税的条件征兵,结果报名踊跃,现蜀中已有新兵近十五万,不过大多都是民团。半兵半农,如果都督急用,加上原来的老军,可立即调用八万人。其余在一个月内皆可完成集结。”
“八万。”张焕的食指轻轻叩着桌面,沉思了一下,进攻汉中至少须十万军队,自己已在开阳郡集结了八万大军。加上后援,应该是足够了。
至于李正己那边,他这几天从河西、河湟调来七万人,加上金城郡原有的六万军,十三万大军,再加上长沙蔺九寒,三线作战。自己已经是倾囊而出了。
“这次战役非同寻常。朱的汉中我准备亲自作战,朔方那边我已将王思雨调回。他和贺娄无忌一左一右夹击李正己,还有党项拓跋万里,他也表示将配合我们作战,那后勤地军需供应就偏劳先生了。”
胡镛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几场战役都事关重大,环环相扣,一线失误,都将引发连环后果,“都督放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会全力保障军队粮草供应。”
迟疑一下,胡镛又低声问道:“我这次前来是想问一问都督,若击败李正己,我们是否顺势占领朔方?”
“不!那样做会授人以把柄,我们不妨换一换汤。”
张焕淡淡一笑道:“击败李正己,我会推荐老将马复出,担任朔方节度使
宣仁七年正月十四上元节前夜,崔庆功手下大将田明真率三万军在新野县北与邓州兵马使王子梦的二万山南军发生激战,田明真派人潜入新野纵火,大火冲天,山南军以为新野已失,军心动摇,一败涂地,田明真随即率军掩杀,一举攻占新野,邓州兵马使王子梦也死在乱军之中。
与此同时,崔庆功的东路军也击破枣阳,一东一北,两支军队俨如两把雪亮地尖刀,直指百里外的襄阳。
新野和枣阳失守,襄阳门户大开,王昂在惊惶之下,一面向朝廷求救,一面急调房陵、荆州等地守军向襄阳集结,却不料朱亲率五万大军从上庸杀来,仅三天时间便占领房陵郡,大军沿筑水而下,进逼襄阳的西大门永清县。
形势对王家已经极为不利,王昂开始将家眷向荆州方向转移,枣阳城破,崔庆功大将杨浩纵兵抢掠,关闭城门奸淫烧杀三天三夜,数万人地城池逃出来不足千人,他们所带来的消息使襄阳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大街小巷到处是举家南逃的百姓,城门处人头汹涌,哭声、喊声,声嘶力竭,马车价格也随之暴涨,租一辆马车竟要百贯钱,尽管如此,仍然是有价无市。
祸不单行,当朱占领庐陵的消息传来后,所有的人都不再抱任何幻想,那是一个以人肉干充作军粮的恶魔,连王昂也绝望了,他下令四门大开,任由百姓出逃,从襄阳往南的官道上都是逃难的百姓,一眼望不见尾,他们用箩筐挑着儿女、背着年迈的父母,哀哭声洒满一路,向南、向没有终点地南方艰难逃去,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两只脚能否走得过杀人魔们的铁蹄。
但就在山南百姓即将遭到灭顶之灾,就在大唐的天空阴云密布,就在长安民众也为山南而流泪之时,转机忽然在汉中出现了。
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一支五千人地骑兵队在山道间疾驰飞奔,莽莽群山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山风凛冽,拂起他头盔上缨缦。崇山峻岭间,夕阳象一团殷红的火渐渐隐入山林中,极目处。万丈深谷红光闪闪,太阳落入天际时,仿佛山谷也燃烧起来。
吁都尉李国珍拉紧缰绳。慢慢放缓了马速,仔细打量这一带的地形,他目光沉着冷静,对每一个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他曾是西凉军第一斥候营都尉,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他知道过了前面约五里外地一个谷口,褒城县就在眼前了。
一名先行斥候飞驰而来,在马上禀报道:“启禀都督,谷口守军约有五十人。两边山上并无伏兵!”
确定没有异常,李国珍轻轻一摆手令道:“步行三里停下,告诉弟兄们,准备战斗!”
骑兵们纷纷下马。牵马缓行,悄无声息在朦胧的夜雾中穿行,轰鸣地马蹄变成了沙沙的行军声。
他们是西凉军进攻汉中的西路先锋,由五千骑兵精锐组成。由第一斥候营都尉将军李国珍率领,他们三天前从褒谷南下,经过三天行军,抵达了牛头山东麓,眼看要抵达汉中地心部南郑;与此同时,另一支东路先锋军五千轻骑兵在都尉刘帅的率领下,从子午谷南下直插安康县。
巧合地是。李国珍和刘帅都是斥候出身。当年在征战河湟地战役中,他们二人同在一个斥候队。李国珍是队正,曾被吐蕃大将马重英抓走。
现在两人各为东西先锋将,仿佛是一种竞争,看谁能在这次南征汉中的战役先立奇功。
约行了一刻钟,夜色更加浓厚,灰色山雾从峡谷里升腾,弥漫在山谷间,山路行军更加艰难,十步外便看不见人影。
“当心!道路变窄。”
“快跟上!”
骑兵们不停地传递着信息,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里谷口已经不到两里了,雾气开始被谷口地风吹散,深谷渐渐消失,道路变得宽平,前方谷口有一个小小的卫哨,原本有三百人守卫,但随着朱东征,此时只剩下不足五十人。
又走了一段,大队军马停了下来,前方暮色沉沉,一片漆黑,李国珍倾耳聆听,在寂静的夜里,他似乎听到了远方有咳嗽声隐隐传来。“将军,我去!”他的副将果毅都尉叶铭低声请令道。
李国珍点了点头,“要快、果断,能抓活口更好,不能抓到也无所谓,关键是一个也不能逃走。”
“遵令!”林铭一招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