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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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水也忧心忡忡,不仅张焕是他外甥,更重要是他在张焕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他们楚家的前途和未来。
右相和刑部尚书铁青地脸色使门外围观的人们更加忧心,待二人走进府去,议论声顿时四起,无数小道消息就在议论中产生了:
朝廷要追究朱的责任。
陇右十万大军即将进攻汉中。
这些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开了,更有官方人士证明,后果很严重,右相很生气。
接待裴、楚二人的,是张焕的侍妾杨春水,她哭得跟泪人一般。昨天晚上,当亲兵们将浑身是血的老爷抬进府时,她几乎觉得天都要塌了,她才二十二岁,难道就要做寡妇了吗?
后来,从宫里来的几个御医象走马灯似的出现又消失,诊治的结果让她略略心安,张焕的命保住了,此刻见到裴俊和楚行水,杨春水地眼泪又如珍珠断了线。只说了不到两句,便泣不成声。
裴俊无奈,只得跟着管家来到张焕的病房前,近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冷冰冰地站在门口。见裴俊二人过来,皆拔刀怒视。
裴俊心中恼怒,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笑了笑道:“各位不用紧张,我是代表太后和朝廷来探望你们都督。没有恶意。”
没有人说话,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冰冷的刀锋,这时,张焕亲兵营都尉李定方从屋里走出来,向裴俊施礼道:“请裴相国多多担待,御医吩咐过,都督必须要静养,决不能打扰。”
“这样裴俊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还是你们都督的岳父,不是外人。我也不为难你们,就在门口让我看一看自己的女婿,也好心安。”
楚行水也低声道:“我是他亲舅舅,我也只在门口看一看。”
李定方无奈,只得一挥手,亲兵们立刻闪开一条路。但依然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俩。裴俊走到门前,一股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迎面扑来,他屏住呼吸侧目向房间内望去,只见一张床榻上张焕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正沉睡不醒。
裴俊微微叹了口气,将李定方招手叫到一边,低声问道:“伤到哪里?”
“腿上和肩上各中了一箭,还好都不是毒箭。”
裴俊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大意,你们这么多人都护卫不了他吗?”
“禀报相国,开始大家都还注意,可是眼看到府,也就失去了警惕,却没料到朱竟然会在府门前刺杀。”
李定方已经点明了朱,裴俊却有些为难了,不管是张焕死还是朱死,大唐都会陷入大乱,这叫他如何表态,他沉吟一下便道:“听说你们抓了活口,就交给大理寺吧!我会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此案。”
李定方却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都督在昏迷前曾言,未经他的同意,凶手不能交出,裴相国,请恕卑下不敢违抗军令。”
就在李定方与裴俊谈话之际,楚行水却从一个亲兵的手里悄悄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刑部出面调查。
楚行水一眼便认出这是张焕地手笔,他立刻恍然大悟,一颗心也悄然落地,他立刻上前对裴俊道:“裴相国,此事就交还刑部来调查吧!我会给朝廷和张焕一个交代。”
裴俊瞥了他一眼,也借机下了台阶,他点了点头,缓缓道:“此事就拜托楚尚书了。”
二人又在门口看了一眼张焕,才告辞而去,府门外苦候之人见裴、楚二人出来,都一下子围了上来,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确切消息。
裴俊摆了摆手对众人朗声道:“我们已探视过张侍郎,性命并无大碍,请各位放心。”他回头又指了指楚行水道:“这次刺杀事件就由刑部全权负责,一定会给张侍郎和所有关心此事的人一个交代。”说罢,他登上马车便扬长而去,楚行水也说了几句官场话,登上马车向位于皇城的刑部急速驶去。
中午。张焕被一阵低低的哭泣声惊醒了,为了瞒过御医,张焕确实用了苦肉计,他是中了两箭,流了一点血,算是轻伤,本来神智很清楚,但御医们所用都是安神补血地上好药材,他倒真的沉睡不醒。
张焕慢慢睁开眼,见崔宁坐在自己身旁。正轻声抽泣,眼睛肿得跟桃子一般,他一阵心虚,若让她知道自己是使计,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不要哭,没什么大不了。”
崔宁见他醒了,还和自己说话,她惊喜交集,连忙跪坐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道:“焕郎。你、你真没事吗?”
张焕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她手上的一阵暖意直沁入心脾,他微微一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仗。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最多一个月就好了。”
刚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一件要命地事,干笑了一声,连忙改口道:“用不了一个月。最多三天就好了,不!今天晚上我就可以生龙活虎。”
崔宁的脸一红,轻轻掐了他一下道:“又胡说了,不要说三天,一个月也不够,我看最少也要好好养伤三个月才行。”三个月!张焕心中连声叫苦,自己竟作茧自缚了,告诉她自己是使计吗?可是自己身上确实有箭伤,这和使不使计并无关系。他心中不由大悔,早知道就让一个受伤的亲兵冒充自己,再找几个不认识自己的名医诊治,也能糊弄过去,昨晚竟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这时,杨春水端了一碗刚熬好的白米粥进来。在她身后。一片红衫飘过,却没有进屋。崔宁连忙将张焕扶起,又接过粥碗,舀一勺粥,细细吹冷了,小心翼翼地伺候张焕进食,杨春水也没有闲着,给火盆里添了炭,又在铜炉中撒下新香。
张焕吃了一口粥,便对杨春水道:“你去先收拾东西,我们下午便走。”
“走?”崔宁愣住了,她迟疑一下道:“焕郎,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回陇右了。”
“不行!”崔宁腾地站了起来,断然否决了他荒唐地想法,“你身上有伤,怎么能长途跋涉,如果箭伤迸裂,那可不是闹着玩了。”
“不要激动!”张焕连忙安抚她道:“我不是真的回陇右,只是做个姿态。”
崔宁又端起粥碗跪坐了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就连受个伤也要利用一番,真拿你没办法了。”
杨春水应了一声,出去收拾东西,到了门外,却听见她似乎在和谁说话,“你怎么不进去?他已经醒来。”
张焕和崔宁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崔宁放下碗,快步追了出去,脚步声渐远,半响,只见她拎了个食盒走进来,摇了摇道:“丢下这个她就跑了!”
崔宁将食盒放在小桌上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她下厨,看看她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张焕也探头向盒子望去,盖子打开了,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碟子,碟子里满满地堆着十几个炸得焦黄的鸡蛋。
张焕怔怔望着这些余温尚存地煎鸡蛋,他心里没有半点取笑之意,却感到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下午,一支三千骑兵组成的军队浩浩荡荡驶出永乐坊,在朱雀大街上徐徐缓行、杀气腾腾,军队一直驶出了明德门。
张焕离开长安回陇右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全城,惊愕、惋惜、忧心、窃喜,张焕离开的原因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版本铺天盖地而来,但流传得最广的,是张焕冲冠一怒返回陇右,要大举进攻汉中。
有人将消息报告了裴俊,裴俊却借口忙于公务,待处理完手中之事追出去留人,张焕早已远去;也有人悄悄地告诉了崔圆,崔圆只笑而不语,一切了然于胸;还有人禀报了崔小芙。崔小芙先是惊愕,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张焕突然离去,仿佛敲了一记响鼓,声音重重地在每个人地心中回荡、品味,以此同时,调动兵力地快骑奔腾涌出了城门,向河东、淮西、汉中飞驰而去。
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延寿坊,一支数百人地骑兵队护卫着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地在坊内大街上疾驰。
马车里光线昏黑。隐隐可见只坐了两个人,他们在低声地商量着什么,偶然路旁地灯光从车帘缝射入,映出了一张粗犷而傲慢地脸庞。
他正是汝阳郡王崔庆功,而坐在他对面与他密谈的,则是他的首席幕僚马思疑,马思疑约四十余岁,长着一张干瘦的猴脸,他是进士出身,因入仕无望而投奔崔庆功做了他的幕僚。此人心狠手毒且眼光独到,正是他向崔庆功建议断漕运勒索朝廷,一击成功,使得崔庆功渴望多年而未得地入阁夙愿成真。马思疑也由此深得崔庆功信任。
和朱一心想称帝相比,崔庆功的野心略略差了一点,这也和他出身名门世家有一定关系,
他只想割据一方,世代成为两淮之王。为此,他极力扩张军队,却没有及时定出相应的制度来进行约束,结果两年前淮西李希烈独立,中原李怀光独立,这两个事件给崔庆功带来了沉重地打击,他臣服大唐的心态也由此悄然转变。
此时,崔庆功是去朱的府邸,朱曾是他在金吾卫时的手下。崔庆功一直就瞧不起他,再加上彼此地盘一东一西,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崔庆功也索性不和他往来,但这几天马思疑却极力劝他放弃成见,与朱联手对付张焕。
正是张焕这个共同的敌人使得崔庆功终于放下架子。亲自去拜访朱。
“先生以为这次刺杀事件果真是朱所为吗?”崔庆功对昨晚发生的刺杀事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和张焕打过多年地交道,深知其人不是那么容易中套的。
马思疑轻捋山羊胡微微一笑道:“派人刺杀必有其事。否则朱不会保持沉默,但也很显然,张焕在拿此事大肆做文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趁机向汉中进军了,但朱又岂会坐以待毙,不管两军战还是不战,对王爷来说都是个机会,一方面可趁朝廷无暇东顾而备战淮南,另一方面可联合朱共同对付张焕,从而将朱再次拉入王爷的帐下,真正在朝廷上成为一股与裴俊抗衡地势力,王爷以为呢?”
虽然去拜访朱,但崔庆功的心中始终有些疑虑,他迟疑了一下便道:“借机备战淮南地策略极为高明,广陵富甲天下,正是我所需要,但朱地名声实在太臭,拉他为下属恐怕会影响我地声誉。”
马思疑知道这是崔庆功骨子里地世家虚荣心仍在作怪,他在淮北大肆扩军,收刮钱粮,又干净到哪里去?心中不由对此人极为鄙视,他暗暗冷笑了一声道:“王爷,做大事者何拘小节,既然朝廷已经封朱为汉中郡王,又准他入阁,那就意味着朝廷已经接受了他,又何必在乎什么名声,要紧的是现实利益,夺下淮南,逼楚家效忠于王爷,再利用李希烈威胁襄阳,引来王家的合作,这样一来,朱、楚、王三家效忠于王爷,又据有大唐东南半部江山,那时何惧裴俊?”
崔庆功沉默了半晌,马思疑极具功利的说辞终于打动了他,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来了,那我就听你这一回。”
两人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崔庆功拉开车帘,探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夜幕下影影绰绰,百步外足有千人之多,不时传来人喊马嘶声。
他见一名探路地侍卫跑了回来,便不悦地问道:“前方出了什么事?”
“禀王爷,前方是朱将军的车队,一辆马车坏了,堵住了街道。”
马思疑忽然插口问道:“哪个朱将军?”
“就是朱。”
崔庆功一惊,他和马思疑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意识到,这是朱要赶回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