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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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被吓破了胆,不顾吐蕃人的乱砍,一哄逃散。
很快,让吐蕃人最害怕的武器终于出现了,一批如雹子般密集地黑弹落了下来,瞬间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烈焰冲天、热浪滚滚,迸射出的铁钉、铁片无孔不入,甚至在空中爆炸,无数吐蕃军魂飞魄散,火药所造成的恶梦般的阴影已深深地植入他们地心中,当爆炸声刚刚响起,便有无数人捂住耳朵四散奔逃,口中歇斯底里地大喊:恰巴拉仁!恰巴拉仁!这是吐蕃人传说中地恶魔。
尽管赤松德赞三年间多次派人调查,但火药是西凉军地最高机密,吐蕃人始终无法探知这个秘密,更无从效仿。
鼓声一变,声音变得激越高昂,唐军开始大规模进攻,一万人的唐军方阵在巨大牛皮盾的掩护下迅速向东城墙涌去,气势奔腾如潮水,百辆庞大的云梯行在最前面。
“放箭!放箭!”尚扎卜嘶声大喊,唐军强大的攻击力让他胆颤心寒,但更让他愤怒的是,自己的数十架投石机在攻击几次后,便纷纷散架,绞绳明显被人割断,无奈,他只能让不擅守城吐蕃军用最原始地办法守城,用滚木石砸、用弓箭密集射击。
唐军士兵不断被箭矢射倒、云梯被砸中散架,但没有人退却,进攻地士兵一浪接着一浪,巨大云梯已经攻到护城河边,经过三年的武器研制,唐军地云梯显然更加适应攻城战,其中在底部装了几排宽厚的平梯,当靠近护城河边,立刻有士兵用绞轮将它们摇出,伸向河对岸,俨如一座座临时便桥,使云梯和士兵能直接从上面通过。
云梯顶端的铁钩搭上城墙,士兵喊杀声四起,密如蚁群般向城上攻去,爆炸一声接着一声,烈焰腾空、大火熊熊,率先冲上城墙的唐军已经开始和吐蕃军进行白刃战,刀光剑影,箭矢如雨,到处是坠下城墙的士兵,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叫声,惨烈而悲壮。
在死神面前,火药的震撼力也渐渐消失了,吐蕃军忘记了恐惧,他们悉数投入战斗,死战不退。
贺娄无忌已经转到了西北角,他面无表情的注视唐军的进攻,在他身后百步外,两万名唐军轻骑兵巍然不动,战刀出鞘,长槊横出,锐利的刃上发出冷冷的光芒,就在这时,西门内突然爆发了一阵呐喊,随即大火熊熊燃起,喊杀声震天,片刻,城门缓缓被拉开了,数十名羌兵放下吊桥,大声向唐军呼喊。
突来的变故几乎使城内外的攻城双方都惊呆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但两万唐军轻骑兵陡然发动了,宛如平地而起的一声闷雷,大唐骑兵集群爆发出一声怵人的吼声,大地也为之震动,他们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武威城内席卷而去
宣仁六年九月初五,失去了三年的武威郡重新回到了唐军手中。午后,高原上温暖的阳光显得灼热而又刺人,太阳仿佛披上了一件布满荆棘的外衣,在一条泥泞的军道上,数骑报信兵从北方疾驶而来。马蹄踏过泥塘。激起泥水四溅,片刻,数骑战马冲上一座小丘,向数里外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唐军营飞驰而去。
从百谷城出发,十万唐军四天才走出一百五十余里,地形复杂、高原反应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地是十万大军地最高决策者似乎并没有进军的积极意向,休息的时间远比行军的时间多。这天傍晚,大军在黄河西岸的一处山脚下驻扎了下来,时值九月,远方的是终年不化的巨大雪山,在夕阳的照耀下晶莹瑰丽。散射着一种妖异地光芒。近处是茫茫草甸。厚实而有些泛黄,在一些低缓靠水的丘陵上还能看到大片密集的桦林,笔直而高挺地指向天空,似乎在向这支陌生的入侵军队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大营刚刚扎下,大将王思雨便有些忧心忡忡地向大帐快步走去,王思雨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但他已经是身经百战。严肃地目光、挺拔伟岸地身躯。在他身上还能依稀看见其祖父王忠嗣地风采,行至帅帐前。亲兵立刻向他行一礼,“都督已等待将军多时了。”
王思雨停住脚步,他沉思片刻便大步走进了帅帐,帐内十分安静,几个分管后勤的军务参赞刚刚离去,两个亲兵正在收拾案几上的茶杯,张焕则站在一座沙盘前沉思不语,沙盘是整个吐蕃地区的道路城镇分布图,由数支斥候队用两年的时间制成,不仅仅是吐蕃地区,类似的沙盘军务署有数十盘之多,近至关陇、河西、蜀中,远至安西、漠北甚至葱岭以西都有制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的重要性已经成为西凉军上下地共识,除了数目巨大地斥候军,庞大的谍报网也已经铺成,触角伸到了大唐各个重要地城市,谍报网的总头目除了张焕外无人知晓,他或许是个笑容可掬的卖药掌柜,也可能是个艳丽妖治的青楼老鸨,谍报网每天带来大量的情报,以供节度府的高层决策,这次出征逻些的策略也正是根据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所决定。
听到脚步声,张焕猛地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王思雨忧虑的目光,他笑了笑,四天才行军一百五十里,王思雨不焦心才是奇怪之事。
“坐下吧!”张焕摆摆手,示意两个亲兵先出去。
王思雨坐下,他见张焕仍然在注视沙盘,便忍不住道:“都督,我反对进攻逻些!”
“为何?”张焕笑着转过身问道:“十天前,你还极力主张进攻逻些,怎么现在就变卦了?”“夫战,气也,我只见都督踌躇难定,便知就算到了逻些也必然会惨败而归,与其败亡,不如不战!”说到这,王思雨微微有些激动,“都督请恕我直言,既然要进攻逻些,也应低调而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五千轻骑兵足矣,这是我极力主张进攻吐蕃的前提,可都督却兴十万大军南征,风是风光了,但十万军队的补给怎么办?吐蕃秋季便要下雪,不说吐蕃人偷袭,就算沿途的野狼群就足以中断补给线,请都督三思!”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压根就不想进攻逻些,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张焕见王思雨万分惊讶,他不由歉然道:“按理,我不该隐瞒你,但我一直在等一份情报,刚刚才得到准确消息。”
虽然主帅瞒住了自己,但王思雨已明确张焕不会进攻逻些,他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笑道:“只要都督不进攻逻些,就算最后一个告诉我,也无妨。”
不计较个人荣辱,时时以大局为重,这是张焕最欣赏王思雨的一点,见他并没有将自己瞒住他一事放在心上,张焕赞许地笑了笑道:“事实上我不仅瞒着你,而且还隐瞒了所有的人,包括胡镛、杜梅等人,你倒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请都督明言!”
张焕沉思片刻,方徐徐道:“你以为三年前我们河湟之战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这王思雨犹豫一下道:“我以为是情报准备不充分,没有料到吐蕃赞普会突然进攻武威,无力迎战,以至于裴俊趁虚而入,被他占领了关陇之北。”
张焕点了点头,“你说得其实不错,但这只是表象,深层原因却是我们没有量力而行,如果我们当时有二十万大军,且兵精粮足,就算吐蕃赞普亲自披甲上阵,我们也毫不畏惧,裴俊更不敢轻易渡过黄河。”
王思雨恍然,“都督的意思是说这次进攻逻些,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吗?”
“是!”张焕毫不迟疑地承认道:“以一郡之力欲灭一国,实非明智之举,我们已经跌倒过一次,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都督。”王思雨举手笑道:“请都督不要再吊我胃口了,全说了吧!”
张焕微微一笑,“以陇右之富庶、财力之雄厚以及战略位置之重要,难道真没有人会窥视我们?我们可以在别处建立谍报网,难道别人就不会在陇右、河湟安插探子?这次我们六成大军远征,你真以为会没有人趁虚而入吗?”
张焕一连三个反问让王思雨不由张口结舌,他半晌才道:“可是此一时非彼一时,这次我们是收复大唐失地,谁敢在此时冒天下之大不惟进攻我们?”
张焕点了点头,“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民情民意,有一个人就不会把所谓天下之大不惟放在心上。”
王思雨沉思一下,他猛地明白了都督所指,不由缓缓点头,“我现在才完全明白都督南征的真正用意了。”
“不!你并没有全部明白。”张焕将他叫上前,手指点了点沙盘上的敦煌郡道:“你的任务,就是率三万军绕行到敦煌郡背后,断了河西吐蕃军南撤之路,配合贺娄无忌将河西吐蕃军赶到安西去。”
“而我嘛
说到这,张焕微微眼睛一眯,阴险地笑道:“我要让那个人尝尝老巢被端的滋味。”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方角力
成都,蜀王府,尽管朝廷并不承认朱的任何爵位,但这位从不知什么叫冒天下大不惟的蜀中军阀仍然自称蜀王,并且强迫蜀中数十郡的军民也这样称呼他:蜀王千岁。
若胆敢有妄议者,一律以造反之罪予以处决,三年来,朱在蜀中只做了两件事情,毫无节制地收刮钱粮,然后用收刮的钱粮进行扩军。
尽管蜀中自古富庶,但在朱的横征暴敛下,百姓的生活日益困苦,再加上军纪不肃,军人抢夺大户、强奸女人之事时有发生。
朱滔也不时从长安写信来劝他,让他注意长远发展,但朱从不理会这些,他在意的是军队数量和钱粮囤积,蜀中不过是他夺取大唐的跳板,按照他的理论,当从军成为百姓唯一的生存之路时,他的士兵就会源源不断而来,事实上也是这样,从军成了蜀中唯一不用为吃饭而发愁的职业,短短三年时间,朱的军队就膨胀到了四十万。
不过前年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朱损失惨重,他派部将李纳率二十万大军攻下汉中,可最后回来的只有十万人马,李纳被裴俊策反,成为了汉中节度使。
这件事不仅严重动摇了朱家军的军心,也使朱对部下产生的不信任感,随后他在军中实行大规模的清洗,所有平时有不满言论的军官都被扣上不忠的罪名,或抓或杀,几乎一半人都被牵连,直到渝州兵马使刘潜被逼得举兵造反。朱才渐渐收手。
无独有偶。就当朱准备再一次大肆扩军之时,他却发现了一个更为不妙的情况,蜀中财源已经枯竭,不仅如此,三年来逃入汉中、陇右、关中的百姓竟有数十万户,仅逃亡陇右一地地百姓就达二十万户,百万人以上。
内忧和外患无疑使朱地景况雪上加霜,为了摆脱不利的局面。朱决定走扩张之路,他的目光便直接投向了陇右,从宣仁六年初,他就派了大量的细作前往陇右收集情报,得到的消息却令他大为惊讶。陇右竟成了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就在这时。细作再次传来消息,张焕倾十五万大军征讨吐蕃。
一向记仇不记恩的朱由此忽然想到了当年张焕曾经偷袭过他的蜀中。
和所有地士大夫一样,朱也有一个自己的书房,书房最大的特点是宽大,房间就不必说了,五六间每间都足以容纳百人的房间连为一体,每个房间里都摆满了一屋架簇新的书。倒颇有点象现代地阅览室。在他地主书房里,一张宽大地案桌足足有一丈长。上面放置着笔墨纸砚,当然,朱是从不提笔的。
和书房一样宽大的还有朱的身躯,如果再让张焕站在朱面前,他未必还能认出这位昔日的老朋友,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