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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弃凤钗-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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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不能……千万不能惹到他。”
  念及此处,纯贵妃强迫自己积极开动脑筋,想方设法地,开始讨好起乾隆来。
  “皇上真是龙精虎猛,真不愧为咱们大清第一巴图鲁,臣妾能见到皇上如此英姿,真是太幸福了……”
  半块门帘外,多的是眼尖的宫女太监们。他们目睹了鸣蝉儿那单薄的身子从内室超脱自然规律的行动轨迹,惊呼之余,不明所以,便呼朋唤友地围拢过来,准备看看热闹。
  其中,有一个宫女甲。
  她几日前,力邀鸣蝉儿和她一起,联合起来反抗姑姑的压榨,却无奈鸣蝉儿胆小且逆来顺受惯了,不愿意加入“抗姑委员会”。
  从此之后,宫女甲便对鸣蝉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每每见到她都要习惯性地挖苦几句。
  宫女甲挤到人群中间,正要开口,眼睛忽然瞟到一点明黄色的衣料。
  她透过半块门帘,使劲确认了一下,方见室内那一角明黄色的衣角上面露出半只龙爪。
  宫女甲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将已经到喉咙的嘲讽给咽了回去。
  宫女甲的异样,自然逃不过熟悉她的奴才们精明的眼光,很快,大家就都明白了,娘娘的屋子里最大的一尊佛,并且,那尊大佛正是地上这摊软趴趴的“尸体”的创造者。
  宫女太监们惶惶不安,一时间作鸟兽散,俱拿出在膳房抢饭吃的精气神,各自忙活开了:拿果盘的,找干果的,烧水泡茶叶子的,打扇的,拍蚊子的,忙得不亦乐乎。
  “干啥呢你?还不快去加点火,万岁爷等着水泡茶呢!”
  宫女甲晃着手帕子,两步窜到她当差的茶房。她想要提溜一壶开水去泡茶,在却见火炉子里里连点火星都没有的时候,怒了。
  她转着脖子,眼珠子像炮弹一样,往四周扫射了一通。她马上逮到了目标:劈柴的小太监胡六子。
  这个家伙居然在墙角码柴块玩,一会儿将柴块叠成一个方塔,一会儿将柴块堆成一堆坟墓,看着就让人火大。
  “这小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本姑娘老早就通知了他,以后烧水的活儿就归他了,哼,居然给本姑娘在这里掉链子,真是,真是……”
  她气得狠狠地给胡六子来了两脚,将他踹翻在地。
  虽说不解恨,还想来两脚,但想到还是正事要紧,现在讨好皇上是最重要的,她便决定先把这帐记下来,秋后再行算账。
  “快去烧火!”
  宫女甲提溜过胡六子,让他去升炉子。
  胡六子耸拉着脑袋,从角落里找出一把小小的破扇子,“嘿哟……嘿哟”地扇了好一阵,水壶里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声音。
  宫女甲久不曾烧水,常识被忘光了。她没注意到水发出“嗡嗡”的声音的时候,其实只是响了边,并没有沸腾。
  胡六子眼瞅着她迫不及待地拎走了水壶,也不管她,将柴火一扔,飘然而去。
  “还等着你来算账,我是傻子不成?”
  宫女甲将这壶水提到了一侧的茶室里,倒进了一个珍藏的茶杯之中。
  她故作优雅地将涮杯的水倒掉,再偷偷摸来茶房柜子里最好的一罐茶叶,心里“砰砰”直跳地抓出几颗,就要往杯子里放去。
  “俩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断喝在耳边响起。
  宫女甲手指一软,捏在指尖的几片叶子“咕噜噜”就滚进了杯子里去。

  绝世美人

  “住手!你这个该死的贱胚子,谁让你泡这茶叶了?”
  来人穿着一件宝蓝色绣花的宫装,手里攥着一张红艳艳绣着牡丹的绸缎帕子,从门口一阵风般地冲了进来。
  她气急败坏地抢过宫女甲手边的杯子,看着杯子里已经被打湿了的几颗茶叶子,好一阵肉疼。
  “真是作孽哦,这么好的茶,也是你这个小蹄子能泡的?”
  她恶狠狠地瞪着宫女甲,说得生气处,便伸出两根,狠命在宫女甲衣袖下的胳膊上捻起一块肉,狠狠一拧。
  她的手指上,留着尖尖的,长长的指甲,像针锥子一般,掐到了宫女甲的皮肉之中。
  “你这贱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没有金刚钻就想揽瓷器活了?本来这茶叶就不多了,到底是哪个给你的狗胆自作主张敢拿来用?你当本姑姑是死人吗?”
  “啊,好疼!哎哟,姑姑,我错了,您大人有打量,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哼,糟蹋了这么好的茶叶,你让本姑姑如何饶你?嗯?”这姑姑两眼斜着横了宫女甲一眼,手里拧得更起劲了。
  “啊!”
  宫女甲惨叫连连,真是“风水轮流转”,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刚刚训斥胡六子时的威风?
  她心知这姑姑平日性喜凌虐小宫女,大家背地里都叫她“摧花母夜叉”,今日要是不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她不死也得掉层皮。
  “姑姑,您听我说……皇……皇上来啦,刚刚……您……不在,也……也没个人……做主给……皇上……上杯茶。我……我也是担心……皇上久坐无茶,会……怪罪到咱们茶水房,届时怕是姑姑您也会担上罪责,这……这才擅自动用了……这茶叶的,您……还请您看在皇上还等着喝茶的份上,先……先饶了我吧。”
  强忍着到嗓子眼的呼疼之声,宫女甲好容易才断断续续地把话说明白。
  她两眼包着泪花,乞求地望着这“摧花夜叉”。
  “摧花夜叉”听得此话,倒是想了想。
  也是,皇上久已经不临幸永和宫,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本姑姑今日定要大显身手一番,在皇上面前卖个好,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就能发现本姑姑这个明珠蒙尘的绝世美人,纳为妃为嫔的,那时候再来处理这个不听话的贱婢也不迟。
  “摧花夜叉”如此想却并非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她会这么想,其实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摧花夜叉”她本姓王,有一个蛮娟秀的名字叫云蓉,云朵做的芙蓉花,和现在宠冠六宫的令妃魏氏,其实是同一届小选入宫的宫女。
  两人还颇有些渊源。
  当时,她和魏氏两人同被分配到长春宫,给当时的皇后富察氏当差,魏氏给皇后洗脚,她则给皇后煮茶。
  当年富察皇后身怀有孕,为表示贤惠,同时也想找地位低下的女人固宠,便在长春宫宫女中筛选,当时看中了魏氏,同时还有她。
  可是,因为她王云蓉长得比魏氏要标致一些,皇后富察氏始终对她有些忌惮,最终弃她而选了魏氏。
  之后,皇后生子,魏氏封嫔,皇子殇,皇后死。
  她辗转流落到永和宫,在这个自从富察氏孝贤皇后葬礼之后,就一直被乾隆冷藏起来的纯贵妃宫中,一呆就是十几年。
  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当初将她挤下来的魏氏,看到她宠冠六宫,被人尊称“令妃娘娘”而自己却得匍匐在地卑微地混日子,心里很是不甘心。
  如果,当年被选的人是她,那现在住在延禧宫中的,会不会就是她了?
  不,凭着她那绝世的容颜,怎么说,也得混成一个贵妃才是。
  “都怪那该死的富察皇后!”
  皇上居然造访永和宫,王云蓉心情激荡,“本姑姑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给皇上一个深刻的印象才是。”
  她将手里的大红色锦缎帕子塞进衣袖里,一手推开没眼色一直像个木桩子一样在眼前碍眼的宫女甲,亲自动手沏起了茶。
  乾隆抓着纯贵妃的手,为显示魅力,摇头晃脑地吟诗数首,什么“秋山海棠”,什么“牡丹点珠”,吟着吟着,正口渴间,王云蓉终于捧着托盘姗姗而来。
  托盘上孤零零地只有一杯茶,是雨后天青的薄胎青花瓷。
  王云蓉微微扭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蹭过去,将茶盘放到乾隆身旁的小几上。
  她嘴角拿出她自认为最美的,日日对着铜镜练习出来的“勾魂一笑”,一边翘了兰花指,端过这杯茶放在桌上,一边刻意地拖着调子,一扬三叹,用一种仿佛是置身于三九寒冷的天气里,却没有穿衣服一般的声音说,“皇上,请——用茶——”
  歪在床上的纯贵妃看见她那个风骚的样子,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此时乾隆正在琢磨着他这句诗中是用“抚”字好,还是用“吹”字更好,想到关键处,听到这个奇怪的上茶声,却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王云蓉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不过王云蓉并不气馁,皇上既然在吟诗,那定不会马上就走,她总能找到机会的,退一万步说,她多换几次茶不就有机会了不是?
  半柱香之后,王云蓉便撤去冷茶,去更换了一杯热的。
  她又故技重施了一次,但乾隆这次在挥毫泼墨,将改良版诗句誊录到宣旨之上,兴致并不在此,于是一番动作仍然未奏效。
  来来往往几趟之后,珍藏的茶叶便正式告罄,再也找不出一片叶末子了。
  王云蓉皱起了眉头,“其他茶叶可没那么好,讨好不了皇上,那本姑姑不是做白功吗?”
  王云蓉在茶房的储存室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纯贵妃失宠之后,茶房没多久就基本上闲置了起来,这么多年不清理,说不定她能找到点被遗忘了的好茶呢。
  她一边翻找,一边随手扔出一罐罐过了期的茶叶,和许多质量太过低劣的茶叶饼子。
  她嘴里嘀嘀咕咕,“呸呸呸,这永和宫就是个没脸面的,连一个小小的内务府茶叶管事都能欺压到永和宫头上,尽弄些以次充好之物来糊弄。这纯贵妃也忒无能了。”
  她在心里鄙视了纯贵妃一百遍,终于找到了今年才送来的一批茶叶。
  茶叶面上贴着标签,她找出一包贴着“碧螺春”字样的茶,也没怎么细看,便火急火燎地泡成了热茶,端走了。

  洗礼

  那拉放下手中的朱笔,将记录着近几日收益的账册推到一旁,活动了下脖子。
  看到静静侍立一旁的碧蕊,她忽然想起,碧蕊没两年也到出宫年龄了。
  那拉微皱了眉头。
  赵嬷嬷走了,储秀宫中,论衷心和才干,能担大任的也就只有碧蕊一个。
  赵嬷嬷是那拉的陪嫁嬷嬷,也是她的奶娘。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以后嬷嬷不在了,碧蕊也出宫去了,那她还能找到放心的人吗?
  “碧蕊,你家里对你有何安排?”
  她开口询问。
  被问及这一阵一直思考的问题,碧蕊却有些不好说。
  她还没有想好呢。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额娘捎话说,已经给奴婢定下了一门亲事。”
  那拉抿抿唇,有些失望。
  不过,她身前,碧蕊低垂着头,看起来十足沮丧。
  “可是,娘娘,奴婢不想嫁人。”
  碧蕊心里还有些挣扎,“奴婢想一辈子留在宫里,永远伺候娘娘。”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嫁人?”
  “娘娘……”
  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那拉说道,“奴婢年纪已经不小,母亲给定的那户人家,是去做续弦,还有几个孩子。奴婢,不怎么喜欢……”
  碧蕊说完,那拉一阵静默。
  这边,永和宫此时的气氛真是和谐极了。
  “皇上,您这首诗写得真是好极了,臣妾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看着这些词句,都觉得唇齿留香呢。”
  纯贵妃强自撑了病体,斜倚在乾隆身边看他挥毫泼墨,时不时地小意奉承几句。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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