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美缘全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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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往江西,舡取行李,同拙荆与小女到淮上做些生理。”正是:
一旦浮萍归大海,有缘可处不相逢。
马云道:“魔家有一言禀告公爷与公子,不知尊意如何?”常万青道:“俺蒙马兄虎穴龙潭救了性命,感再生之恩,不知马兄有何吩咐?”马云道:“姚先生上淮,常兄可同他一往;小姐与汤公子带回金华府去;魔家可夺一只舡,过了金陵,走长江到江西。”常公犹豫未决,马云便说道:“魔家送小姐到金华府,交代明白,那时再往东华山去便了,不知有当尊意否?”常万青道:“马兄金石之言,无有不信,但蒙恩救拔,怎忍分手?”汤彪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吾辈后会有期。”常万青道:“既然如此,小弟就此拜别恩兄,再容补报。”说毕,倒身下拜。拜毕,假小姐也来拜谢恩公。
彼此拜别已毕,天色始明。“你看那里湾了许多舡,”马云道:“趁此夺一只。”众人道:“言之有理。”八员健将一齐跳上岸来,不一时,夺得一只舡来。马云、汤彪、小姐众人一同上舡。众英雄洒泪而别,两个一齐开舡。
不言常公爷望山东登州而去,下回书中自有交代,且云汤彪、马云并假小姐自从过江,正遇顺风,扯起风帆,向金陵进发,亦且不言。
再说马总兵将人马围定芦洲。天色渐明,不见动静,传令放箭,箭已射完,不见动静。又令众军各执兵器,直奔芦苇之中。寻了一会,影响全无,回禀道:“贼人一个也没有。”马杰道:“必躲在深处。”传令:“将芦苇放火烧了,赋予要命,自然出来。”众兵在上风放火烧芦苇。火仗风势,风助火威,好不利害!只听得“刮刮喇喇”,不一时,将芦苇烧成一块空地。马杰道:“想必是夜间投水而死。”传令收兵,三咚大炮,将人马收回。
回到了镇江,进入府门,有丹阳县文书到来,杀死官兵一百三十三名,杀死舡户三十二名,共计一百六十五名。句容县文书又来,杀死官兵九十七名。马杰做下文书,通详咨部不表。
话分两头,再言花太师终日闷闷不乐,思想儿子。只见门公捧进许多部文,放在桌上,太师爷也无心政事,只不去观看。忽然想起前番行文到杭州,将钱月英枭首,代儿子报仇,不见回文,不免将文书翻翻看,看到杭州东方白的文书云:“钱月英有个大汉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又杀死无数的官兵。”花太师看了,大吃一惊。又看到江南总制文书:“劫法场的贼人被总兵马杰拿住,审问明白,名张大胆。解往浙江省,行至丹阳县界,被羽党劫去。后至句容县,杀死官兵无数,至今未曾拿获。”花太师看完,放声大哭,道:“苦死的娇儿,仇人枭首,又被大盗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如何是好?倘若皇上知道,罪归老夫了。”又恨东方白:“这畜生好生无礼,知道老夫只有此子,硬将钱月英断与我儿,送了他性命,绝了老夫后代。如今将法场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岂不是都堂之过?待老夫修下本章。”
一宿已过,次日早朝,天子登殿。百官参毕,王开金口道:“文官不少,武将班齐,有事早奏,无事散朝。”言还未了,闪过一位大臣,跪在金阶,奏道:“臣武英殿大学士花荣玉,有一短表冒渎天庭。”武宗皇帝道:“先生有何奏章,这等哭泣?”花荣玉道:“臣年已五十以上,今有浙江都堂灭臣后裔。臣有短表奏达当驾。”侍从官接了表章,摆在龙案。天子看毕,龙颜大怒,道:“传旨,着锦衣卫到浙江锁拿东方白进京,三法司勘问。”回叫道:“先生不必悲伤,朕传旨着地主官沿门搜捉张大胆与钱月英,代卿子报仇。”荣玉叩谢皇恩。天子袍袖一展,群臣各散不表。
再言锦衣卫领了圣旨,星速赶到浙江。早有合省文武官员知道圣旨到来,都堂率领文武官员出郭迎接。到了十里长亭,香案现成。不一时,锦衣卫到了,众官迎接圣旨。锦衣卫开读,道:“圣旨已到,跪听宣读。”——早将东方白摘去衣冠——
“奏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着尔东方白代天巡狩,封疆大臣原为上报国恩,下治民事,你今滥刑枉断,错配婚姻,有伤天理,致绝花门之后;张大胆劫了法场,杀死知县,俱是尔之过愆。着锦衣卫即日锁解来京,以便治罪。钦哉谢恩。”
东方白与合城文武官员齐声:“万岁、万岁、万万岁”,锦衣卫将铁练锁起东方白,押解赴京去了。正是:
从前做过事,今朝一齐来。
不知东方白进京,怎生发落,且听下回分解。
第44回 三法司勘问方白 地方官搜擒月英
话说锦衣卫拿了东方白星速赴京不表,再言杭州百姓听见锁拿东方白,好生欢喜:“这个瘟官也有今日,此番进京一定杀头,还便宜了他,要千刀万剐方消我们之恨。”看官,你道百姓与他何仇,这般恨他?一人听见此言,哭将起来,道:“这瘟官不把钱月英断与花文芳,我的女婿也不至死。那日出斩钱月英,我女婿鬼使神差,在家好好的,要去看出斩。谁知遇着一个天诛地灭的强人来劫法场,我女婿可怜一刀砍去半段,丢得我女儿无靠,如今累我养他,怎不叫我痛恨。”
不言百姓们唾骂于他,再言锦衣卫将东方白解至京师,缴过圣旨。三法司勘问。刑部大堂这位老爷姓傅名龙,乃高祖驾下功臣傅有德五代孙,为人耿直秉公。不一时,大理寺李嘉与吏部大堂郭文进一同到了,傅公迎入。见礼已毕,郭文进同李嘉道:“年兄,奉旨同审东方白这一案,傅年兄鞫问。”傅龙道:“年兄例该先问,小弟随后。”
当时三法司升了大堂,上面供着圣旨。九卿书吏参见过,分列两边。郭、李二人将东方白带进,一声报名,来到法堂。傅公道:“打开刑具。”众役禀道:“犯官当堂松型。”东方白参拜圣旨已毕,跪于丹墀。郭公道:“东方白,圣上命你做外京天子,封疆重任,为何不思报国,贪婪害民?”傅公道:“郭大人,不是这等问法。我等奉旨审他如何枉断、硬配婚姻、劫了法场、杀死官员并官兵百姓等。东方白,你可实实招来,我等好去复旨。”东方白道:“三位大人在上,容犯官细禀。犯官非是硬断婚姻,钱氏原是花公子原配,后冯旭考文,比花公子较胜,钱林就将妹子改嫁冯旭。”傅公一声大喝,道:“你这狗官,一派胡言支吾,怎么钱氏是花文芳原配,后嫁花门,就该夫倡妇随,如何反将公子杀死?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并无数官兵都是因此而起。”叫左右取大刑过来夹这狗官。两边一声答应,即时把东方白夹起,往一踹。可怜东方白早已死去了。看官,你道东方白那知夹刑利害,他向日做都堂时,那晓得今日在三法同堂上受刑?当时逢迎文芳,将冯旭夹打成招,只望花太师升任,谁知今日弄巧反成拙。
傅公见东方白死去,吩咐取凉水喷面。不一时,东方白醒来,哼声不止,叫道:“三位大人在上,犯官情愿招了。”三法司见他认罪,一一叫他画供,带去收监,候旨发落。就此复旨。
天子见奏,龙颇大怒,传旨:“着校尉到湖广天门县将东方白家产尽行抄查存库,将东方白发沉口外充军。”到了半路而亡,这是东方白一段公案完了。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再说马云、汤彪送得假小姐到了宁波地方,汤彪道:“冯兄,在此处分路了,”马云道:“待魔家送至尊府,魔家才放心回山。”汤彪道:“此处到金华乃一水之便,尊兄放心回山。”马云只得拜别,带领八员健将回东华山去不表。
汤彪带着假小姐来到金华,进了自己府门,拜见过母亲。假小姐进来拜见太太。汤夫人问道:“我儿,此位小姐却是何人?”汤彪道:“姓钱名月英,是孩儿结拜兄弟冯旭之妻,因被花文芳谋婚,杀死奸人,代夫报仇。市曹行刑,多亏常兄〔救了〕性命。中途遇见孩儿,交与孩儿带回家中。”太太听了,道声:“贤哉小姐,老身收为义女。”假小姐道:“蒙太太见爱,即请上坐,待女孩儿拜见。”彼此四双八拜。又叫汤彪与小姐拜为兄妹。拜毕,太太亲生女儿比翠秀小一岁,名唤秀英,也来相拜,亦是姐妹称呼。太太又吩咐家丁、仆妇人等叩见,俱以大小姐相称。即便款待酒饭。筵席散后,即吩咐小姐同秀英往后楼居住。
姐妹正是合式,两人终日拈弄笔墨,吟诗作对,不觉过了八月有余。那知有奉旨搜捉张大胆与钱月英的旨意到了,各省行文各府州县,沿门搜捉。金华府张挂告示,晓谕军民人等知悉:“如有隐匿不报者,一同治罪。不论绅衿世官人家,内眷不便搜捉,着该地方官饬令媒婆严行搜缉,不得视为具文。”看官,你道此时无论官民之家,媒婆悉行穿房入室,逐细搜寻,不得漏网。告示一出,人人皆知。
汤彪闻得此言,即入后堂禀告母亲,将此事细说一遍。太太吃惊,问道:“这怎么处?”翠秀在旁流下泪来。太太看见,叫道:“我儿不要忙慌,大家想个主意,藏过一时就好。”汤彪左思有想,并无藏身之处。杨小姐在旁叫道:“太太、哥哥莫慌,何在乎钱家一个姐姐,就是几十个也有藏身之处。”太太听说,叫道“我儿,你有何计策,快快说来,为娘的方才放心。”不知汤小姐说出何计,可能藏得假小姐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45回 功臣庙潜身避祸 迎风山姐妹遭凶
话说汤秀英叫道:“母亲,我家有个功臣庙,可以将钱家姐姐请在庙里躲避,那地方官怎敢上去搜寻?”太太与汤彪听了,道:“好个功臣庙,我却忘了。”
这个功臣庙乃是太祖皇帝敕建,当日太祖创业登基,将这些功臣各镇一方。太祖道:“朕与诸位皇兄朝夕不离左右,怎忍分散?”故此各建一所功臣庙,正中塑了太祖皇帝神像,左是军师刘基,右是领兵大元帅中山王徐达。那些功臣挨次分列两旁,左边是开平王常遇春、歧阳王李文忠、宁河王邓玉、东瓯王汤和、黔宁王沐英等;右边却是颖园公傅友德、越国公胡大海、宗国公冯胜、韩国公李善长、营国公郭英等,皆如联聚会。是这个原故,每逢春秋二祭,才敢开门祭祀,如有人擅〔入〕功臣庙者,斩首示众。今何不将小姐请在庙中,朝拜太祖与众家功臣,拜过,依然封锁。
金华府沿门搜捉,到了汤彪家。迎接上厅见礼,分宾主坐下,知府道:“公子休怪本府多事,此乃奉旨,又有部文,正是上面差遣,概不由己。”汤彪道:“老公祖奉上谕,不得不如此,治生怎敢见怪。”二人说毕,知府站起身来,汤彪陪着知府走了几处。来至功臣庙旁,汤彪道:“老公祖,登功臣庙上一观。”知府道:“此庙乃是太祖皇帝敕建,本府怎敢擅登此庙。”前后走了一遍,复至厅上坐下,叫道:“唤过官媒头来。”吩咐道:“你到夫人内室一走,〔看看〕有无。”回禀:“并无其人。”本府知道,起身。汤彪送出了大门。知府上轿,出了府第,又往下家搜捉去了。
如今按下假小姐在金华府不提,再言钱月英同落霞二人女扮男装,往山东投舅舅任所。自从那日雇舡,直到扬州换舡,到淮上,过了黄河,到了王家营。起早,雇下一乘轿子,长行,走了几日。那天,正往前走,只听得树林之内射出一枝响箭来,山凹里跳出一伙强人,听他口中喝道:
不种桑田不种麻,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