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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狼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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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官贵族的奏摺如雪片般飞来,内容不外是夸耀自己族内的女儿多麽美丽贤淑,姑姑妹妹又生了多少健康白胖的男孩,“堪为媵妾”。

  当上太子的侧室或情妇当然不是他们觊觎的目标,甚至太子妃也不是。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成为皇室的一员,永保富贵。

  皇帝死後由太子继位,太子死後由太子的孩子继位,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总督自从被褫夺军权之後,便镇日惶惶不安;他求教於宰相,宰相只听家奴的话,家奴又有个专宠的小妾给他拿主意,如此这般,苏二姑娘便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又能永保富贵的主意──把总督的一对如璧玉般的双生女儿送给太子当侍妾。

  以她对男人的了解,男人并不是兔子。

  俗话说,好兔不吃窝边草,男人和兔子恰好相反,总是吃窝边草。总督的一双掌上明珠又美得出奇,这样的美人放在太子眼下,哪有不受宠幸的道理?

  於是苏姑娘在家奴枕边轻声细语,家奴在宰相旁边咬耳根子,宰相又对总督面授机宜,出主意的人自鸣得意,听主意的人感激涕零,连连称是;谁也没想到这麽重大的事件背後,竟是由一个奴仆的小妾在主导。

  世事就是这样,说穿了,便一文不值。

  总督的一对千金,如珠似玉,美豔绝伦,姊姊叫青兰,妹妹叫紫兰,都拥有郡主的封号。

  郑青兰原已许嫁给轩辕君,郑紫兰也和另一名旁系贵族京庆君订过亲,现在为了巴结权贵之故,总督便来个翻脸不认帐,硬说没有许亲这回事,两位准亲家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和太子抢女人,这种话谁说得出口?什麽样的高官又比得过太子?

  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资格,那就是皇帝。

  但老皇帝丧妻多年,欲望早已枯竭,最近才重享天伦之乐,更进一步盼望能抱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和儿子抢女人的念头,想都没想过。

  於是,这对天生丽质的姐妹便顺利地送到了慕容燕飞面前。

  “这两位姑娘在这里干什麽?”见到她们的第一眼,慕容燕飞微有怔愣。

  那怔愣代表他的错愕。两位姑娘的确是世所难见的美人,但她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侧殿──老皇帝已经多年没有扩编後宫的规模了。

  恭送郑氏姊妹入宫的老总管艾敬谦和地说道,“这两位姑娘,年长的叫青兰,年幼的叫紫兰,都是自愿来侍候太子的。”他一面竭尽心力地介绍,毕竟总督那儿也送了他不少贿赂;一面偷眼看太子的反应。

  两位美人一左一右,衣袂飘飘,婷婷下拜,“太子万福。”声音又娇又细,宛如黄莺出谷。

  嗅到她们身上高级的薰香,慕容燕飞反而蹙起了眉头。

  那是来自西域的蘅芜香,宁神之外,也稍稍有点催情助兴的功用。送她们进来的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已经不言而喻。

  “我不要人服侍。”慕容燕飞挥挥手,当头就泼了桶冷水,表明对两位绝世美人的豔姿视若无睹。“小捕快呢?找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这……如有要事,卑职可代太子殿下转达。”艾敬额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皇上吩咐过,要暂时阳信公避免太子和见面;段玉觿也一直谨慎地遵守皇命,人虽在京城近郊,却刻意避著太子。现下太子却要他找段玉觿过来,那不等於要他的老命吗?

  慕容燕飞白了他一眼,“不用,你把人找来就是了。我要当面问他。”

  小捕快把他带到这里来,之後就消失了,一次也没来见他,难道,小捕快只想把他塞给亲生父亲就溜之大吉吗?他还没拜见靖宁侯暨夫人呢!

  被太子逼得急了,艾敬只有硬著头皮推托道,“这个……阳信公有要务在身,近期之内,可能不方便蒙受太子召见……”

  慕容燕飞看看艾敬那畏缩的模样,再看看并立的两位美人,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沉吟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把两位姑娘也带下去休息。”

  “殿下,她们是来伺候您的!”艾敬急得跺脚。

  “我不需要。”

  “皇上有令,太子不喜欢这对姐妹,可以换人;但是身边不能没有侍从。”

  “那好。”慕容燕飞阴险地笑了一下,“两位姑娘辛苦了,请回家休息。艾总管,叫小捕快过来伺候我。”他可要好好享受小捕快的“服侍”!

      狼隐30

  满月、满月……盯著井旁的日晷,慕容燕飞在心底默默盘算避出宫外的时机和藉口。

  小捕快用来锁住他的铁鍊还留著,钥匙也可以再配一付新的,问题是,在繁华的京畿之内,要找一个本来就是猛兽群集、即使偶尔听到凶暴的吼声也习以为常的地点……

  有这种地方吗?

  徬徨间,慕容燕飞蓦地想到上林苑。里面放养了许多动物,以供皇室贵胄打猎之用,其中当然也包含虎豹一类的猛兽。

  那无疑是最适合而且是唯一可以隐身的场所。

  段玉觿醉了一回,哭了一回,又睡了一回。

  吕珩让段玉觿枕在膝上,表情柔和,“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杀人不算什麽。至少对段玉觿这样的“心腹”、“耳目”而言,杀人只管有没有必要,不问无辜与否。何况苏家人并不无辜。

  失身也不算什麽。如段玉觿自言,男人和男人不会产生後代,只是纯粹的肉体享乐。

  真正的问题却在交合之後。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愉快,三次是食髓知味,其他四五六次以至於无数次呢?难道是习惯成自然?

  段玉觿很害怕。

  他的身体真的改变了,心境上也有很大的不同,变得患得患失,欲近不得、欲远不舍,也变得软弱而感伤了,想起传说中的美人姐妹近侍,便嫉妒得快要疯狂。

  “我好想念他。”段玉觿低语。

  “『他』是谁?”

  “我想念的那个男人。”

  “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段玉觿没有否认,“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回忆。总之,和他在一起就没好事。”

  “是吗?我看你挺开心的。”吕珩点了点他的眉间。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师弟的眼睛发光了,神采飞扬,那表情绝不是伪装的。“为什麽你不去找他,却躲在我这里喝闷酒?”

  “因为我不能去。”

  说了几句话後,段玉觿昏昏沉沉地感到疲倦,打了个呵欠就睡著了。

  吕珩没有吵他,让段玉觿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即使那双有如铁铸的大腿被他的好师弟压得麻木了,他仍然维持这样的姿势,历时三刻钟。

  吕珩溺爱他的师弟像自己的孩子,因为他永远不能有孩子。

  他已经开始考虑到领养的问题。

  段玉觿的睡容美丽而忧伤。

  醒来後,他揉揉眼睛,从师兄的膝上翻身坐起。

  “你睡得很熟。”吕珩按摩著自己那两条变得像木头一样迟钝的腿,平静而淡然。

  “你等著我醒来?”段玉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多久我都能等;可是有些事却偏偏不能等。酒只剩三罈,米缸也已经快见底了,这几天都吃小鱼粥配野菜,我想你也腻了吧!我到市场上补充点粮食,顺便帮你打听那个浪荡子的消息。他叫什麽名字?”

  “不用了!”段玉觿讷讷地说。

  “那麽,你想吃什麽?喜欢什麽零嘴?”

  “荞麦面和腌萝卜。”

  慕容规心里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月圆之夜,便是兽性之夜,他在自己的寝宫中建了一座坚固的密室,每逢月圆就躲进去,隔天才出来见人,因此多年以来一直没出什麽乱子。

  慕容规在当太子的时候,的确也有和先皇隐身在同一个密室里,父子发狂相对嘶吼,日出後又和穆如常的经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他可没打算让儿子也躲进来。

  根据开朝以来的观察,一向只有直系的男孩子会继承这种病症;因此,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慕容燕飞也有见月疯狂的隐疾。

  慕容燕飞年轻英俊,要是发狂的时候,身边刚好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那还能发生什麽事?

  慕容燕飞收下了那对姐妹,朝夕相处,却不让她们近身服侍沐浴更衣,更别提同床了!

  眼见於此,慕容规心里的著急,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利用儿子身体缺陷的想法简直是老子不老子,但是他实在太想要一个孙子了,即使天打雷劈也不在乎,因此失了父亲的本份又算得了什麽!

  这天早上,慕容规派人秘密地通知两位姐妹,太阳还没落下,就关门闭户,把慕容燕飞留在宫内,千万不要让他离开。

  慕容规并没有交待得很详细,因为狂疾向来是宫廷之内的最高秘密。

  日落之後,慕容规满怀欣喜地遁入密室,期待第二天传来慕容燕飞已经临幸两位美人的好消息。

  慕容规忽略了一件事:知道这个秘密的不只他一个,还有太子本人。

  若太子人不在宫中,即使往窗栓门锁里灌铁浆,也一样无济於事。

  慕容燕飞在批完奏摺後,就压根不回宫里,穿了猎装,披上狐裘外褂,轻骑赴上林苑。

  左右近臣自然纷纷拦阻,一再要求慕容燕飞必须带几名随从同去,毕竟上林苑范围广阔,容易迷失,里面的动物种类和数量都很丰富,并不安全。

  慕容燕飞温和地笑了笑,“我只是去猎几只白兔,要那麽多人干什麽?兔子的嗅觉和听觉都很敏锐,人还没近,便一溜烟跑走了,带一队卫士过去,还猎什麽兔子?不如改猎老虎吧!”

  无论如何,猎兔总比猎虎安全得多;一群人猎虎比一个人猎兔还要危险不下百倍,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近臣们无话可答,知道太子的心意已经不能改变,只有帮慕容燕飞应备简单的猎具和马匹,一再奏请太子小心,送到上林苑里。

  把那群苍蝇般死跟著的卫士打发回去後,慕容燕飞策动骏马,慢慢行向树林深处。随著日照缓缓落下,圆月虽尚未升起,慕容燕飞的意识却已经逐渐模糊、薄弱了,他感受到体内狂气的沸腾鼓动,两眼充血,马儿也查觉到由坐垫鞍上传来的危机感,脱缰似地急奔而出,蹄声狂乱,每一下彷佛都踏在他胀得发疼的大脑里。

  慕容燕飞抓紧缰绳,恍恍惚惚间,他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竟然策动马匹奔出了树林,来到上林苑近郊。

  “呼、呼……”慕容燕飞的气息狂暴而紊乱,从马上纵身飞跃,溶入黑暗的夜色当中;一轮明月已经从山脊上慢慢升起,清晖照耀大地。

  今朝有酒今朝醉,段玉觿把最後的酒罈也开来喝了,没有酒他睡不著。师兄已经去采买酒食了,失眠的夜晚不会太多。

  段玉觿喝得正兴起之际,远方却忽然传来野兽的咆哮声。他眯著半醉的双眼,迟疑著要不要到房舍外看一看。这附近有很多动物,是供皇室贵胄打猎取乐而纵放在上林苑里的,即使偶有几只狮熊虎豹之类的猛兽离开猎场,也不足为奇。

  段玉觿顺手抓起锈剑,预备有万一的时候防身之用;他摇摇晃晃地推开门把,在屋舍外探看,吼声越来越近,却没看到兽影,只有鼓胀得像馒头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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