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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形的情丝 作者:夏树静子(日)-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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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痴地站着,本能地感觉出对方没有讲出来的话。

她感到一阵晕眩,放回了听筒。也许她的潜意识里还期待着对方会再打电话来。



“今晚上您有些怪怪的,出了什么事?”

做爱之后,弘之有些气喘吁吁,但表情依然很平静。加根子一面用柔滑的手指抚摸着弘之的脖颈,一面在他的耳边这么嘀咕道。她比弘之小七八岁,在她那不过二十七人岁的娇小丰满的肉体里,却蕴藏着足以使男子销魂的魅力。其实弘之自己也搞不明白加根子为何会在生理上喜欢他。他替她买了一幢高级公寓。在这同时,他的家庭内部却因为信之的问题开始出现不和。这大概是时间上的巧合吧。加根子从简陋的公共住宅搬到高级公寓里居住后,依然在俱乐部里工作。此刻她正用女性特有的细腻情感慰抚着弘之那自卑的心理。

“奢望太高反而不好碍…”弘之独自叹息道。这当然是指信之的事,原以为也许会是自己的后代,当知道事与愿违时,反而使自己与信之之间处于尴尬的境地。

“不过,信之没有错埃”加根子更加温柔地抚摩着弘之的头发。“而且,信之相信您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吧。”

对信之的事,加根子知道得很清楚。三个月前的一天傍晚,弘之在加根子的公寓里难得地喝得酩酊大醉后,将自己心中的块垒絮絮叨叨地全部吐露了出来。

“这话不错,所以我还是很喜欢他……可是加根子,在家里我成了外人,这种感受实在叫人受不了啊!”

“外人?……”

“治子和信之是亲骨肉,我是外人,而且孩子的亲生父亲还在哪里活着……”弘之一想起施主的存在,内心就变得异常凄凉,仿佛自己被当做了局外人。他虽然对悔恨和自卑掺和在一起的孤独感有些神经质,但始终相信事态会得到合理的消释。那种落魄的情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他自己还轻率地以为,即使是妻子的骨肉,也胜过完全是路人的养子,现在看来倒不如是养子,三个人相互没有血缘关系,或许还能从中产生新的爱情和慰藉,至少自己不会为视同陌路的感觉所苦恼。

“别胡思乱想了。施主是谁?在哪里?谁都不知道。这不就和没有一样吗?而且,如果您亲生的……”加根子刚说到这儿,愕然闭嘴。“不会的,信之仍然还是您的宝贝儿子埃”“嗯……”一谈起信之,最后总是这样,结果只能继续同样的努力,别无他路——虽然总是老生常谈,但弘之感到心乱如麻。

“唉……”

弘之吐出一口带玩笑的叹息,身体又沉溺在加根子的杯里——弘之午夜后口家,第二天早晨照样8点半走进社长室。这时,秘书课的女秘书向他走来。

“您早……这是您昨天回家后才在大门口的信箱里看见的。”

办公桌上已经整理得很整齐。桌上放着一封信。极普通的牛皮纸信封,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彩场弘之先生启”。信封上没有地址,没有邮票和邮戳。不难想象,这封信是送信人直接投进公司信箱的。信封反面是空白的,没有字。

女秘书离开后,弘之撕开信封,内有一张便笺,字迹和信封上的一样,是带男子气质的钢笔字。

——突然打扰您,真对不起。贵夫人和比她年轻的男人关系密切。我受那男子家属的委托调查他的行踪,结果查明,他与贵夫人过从甚密。我虽是多管闲事,但心想还是要奉告您一声。听他们两人的交谈,男人好像是6年前向贵夫人提供精液的施主——弘之骇然,又匆匆地测览了一遍。

——如果纯粹是轻浮,也用不着我多舌,但男子处在这种地位,很难让人相信会不给您和睦的家庭带来分离,所以我决心告诉您,希望您一定要慎重处理——四武藤行男和彩场治子面对面坐在沙发里。他左手拿着匙子轻轻地搅着茶碗里的咖啡,神情沮丧、失魂落魄,一副连日来心神不宁的痛苦模样。彩场家的客厅里悬挂着花边窗帘,房间里光线暗淡,弥漫着治子特有的化妆品香料熏染出的沁人心脾的馨香。

“信之的幼儿园离这儿远吗?”

武藤谦恭地垂下目光,一个劲地搅着咖啡不开口,过了许久才把目光移向院外,小心翼翼地这样问道。

他高个,皮肤黝黑,给人一种壮实的感觉,但细细的鼻梁、紧闭着的薄嘴唇,又使他的容貌显得很清秀。虽然很难找到和信之有相似的地方,但宽宽的肩膀,强壮的体魄,也许和信之属于同一种体格类型。而且一星期前见到他时治子就注意到,他确是左撇子,又格外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六七岁。

“信之走回来要一些时间,但幼儿园有汽车送到这儿附近。”

“这么说,过了两点能回来了吧。”

他依然压低着嗓音,瓮声瓮气地说话。也许正因为此,所以才使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和相貌看上去要老成,给人一种纯朴的印象。

“是啊,总是在2点15分左右到家的。”

“那……只好再打搅一会了……”

他瞥了一眼戴在右腕上的手表,屁股向沙发外挪动了一下。“我想还是不和信之见面的好……今天本来就没有准备……在治子的面前,武藤一直显得局促不安,好像在为自己当年的那种事感到害羞似的。见他这副模样,治子的心里便会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怜悯。尽管一星期前刚认识,但也许是想起了6年前的缘分,治子的体内涌出一股难以压抑的亲切感。

一星期前的早晨,治子意外地接到武藤打来的电话,中途突然挂断。约5分钟后,治子家里的电话铃又响了。

“我叫武藤行男,家住东京,来这里出差,顺便想看看信之。”第二次来电话时,他已经沉住了气。

“刚才您说6年前在城之内医院……”治子颤颤栗栗地问,“这……”“实话告诉您吧,我就是当时的施主。”

“您……”

“有空的话,我会把怎么找到你们的经过告诉您……这次来这里,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亲眼看看夫人和信之生活得是否幸福,这就满足了……”“……”治子一下子答不上话来。

接着,他向治子提出要见一面,只要一会儿就行。治子颇感踌躇,但武藤在电话里显得很有教养,约会地点又是在“露座寝”那家家庭式茶馆里,那家茶馆就在她常去的那条商店街上。这些都冲淡了治子的戒意。总之,不管如何,只要一听到是施主,治子的内心就会变得毫无戒备了。她说要披着朱红色外套去,武藤说不用,在这5年里,他片刻也没有忘记过夫人的尊容。

在露座寝茶馆,对面坐着的武藤行男比治子想象的更加年轻,看上去是个意志颇为坚强的人,和电话里一样彬彬有礼,黑色的西服也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我原来是鸟取人,在这城里念书,一直读到大学。城之内先生是我姐夫的远亲……

那大概是阳和四十×年五月左右的事吧。

武藤讲出治子施行人工授精的时间。她的授精是从四十×年三月开始,第三次月经周期时成功,七月妊娠的。

“信之身体好吗?”

“很好,托您的福……”

“您的家庭生活一定很美满吧?……哦,对不起,这话很不礼貌……”“不。”

治子轻轻地摇着头闭上了嘴。当武藤那真挚的目光注视着她时,她不由得感到一阵瘫软,正想要对他倾诉什么,但是“很不礼貌”这句话反而使她恢复了自制。

武藤对治子的沉默好像很满意。

“可是,正因为此,所以我放心不下,决心要见见您……我在读书时得到过城之内先生的关照,毕业后在东京一家大建设公司工作。成家有了孩子后,每当我看见孩子,就想起6年前……真对不起,您和信之如果有什么委屈,觉得我能帮忙的,就请打电话给我,不过现在看到你们的情况,我就放心了。”

“……”

“我在这城里还要待一段时间,以后我就不来见信之了,我们分手吧。”

武藤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站起身来。

“不过……”他第一次热切地注视着治子想要挽留他的目光。“夫人,祝您幸福!”

说完,他大步走出茶馆——今天下午,武藤却突然出现在恬静的院子前,治子淬然感到心脏在激烈地跳动,不知不觉地就把武藤请进了客厅。他虽然进了屋,但始终心神不定想要离去,这使治子冲破了最后的警戒线,变得活泼起来。

“离信之回来的时间还有30分钟呢,先喝点茶吧。您是怎么找到我和信之的,这还没有向您请教呢!”

治子莞尔笑着。

“这……”

武藤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城之内先生托我时,我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知道对方的名字。我不敢说要尽责任,但当时我想,如果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就应该预先知道……先生也犯愁了。看来没有别的人选,他只好吞吞吐吐地讲出了您的名字……我想把它忘掉,可是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查出了您的分娩期……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在您住院时,有一次在医院的走廊里和您擦身而过,当然您什么也没有察觉……”“真的?……”治子的脸猛然涨得通红,一股亢奋的热流在她的体内迅速地涌动着。

“只是在那时,我才决心不再见您……”武藤忽然抬起头来。“我又失礼了。”

和那天在茶馆里一样,他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治子也本能地像要挽留他似的向大门跑去。

武藤一边穿着鞋一边走到大门边,手刚碰上门把手,又突然回过头来。

“对了,请等一等……”他轻轻地抬起手,又脱下鞋,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

武藤回到客厅,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像是黑色人造皮制的盒子放在壁炉上,像是晶体管收音机,又像是小型照相机。

治子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的举动。

武藤拉上香橙色的厚窗帘后转过身来望着她的一瞬间,她愕然了。在香橙色染成的幽暗空间里,武藤目光里燃烧着猥亵的欲火,唇边浮出淫笑,紧紧地捕捉着治子的目光。

武藤摊开双手,一步步地靠上前来。治子全身陡然变得冰凉。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里,她迷迷糊糊地感到,刚才武藤到大门口是为了锁门。



收到匿名信后过了一星期,12月29日,彩场弘之又收到了第二封匿名信。

第一封信暗示了治子的不贞,告诉他对方是6年前的施主。“施主”这个词确实使他感到惊讶,感到羞愧和狼狈。最后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若无其事地度过了一个星期。

当时他的感情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他不愧是一个有能耐的人,施主一旦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反而镇静自若了,何况他还有些不相信。他在心里盘算着,先不露声色地观察治子,如有疑问,也可以委托信用所进行调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亮底终究不是上策。

然而,他没有发现治子有何变化,有时他觉得她神情忧伤,在有意回避他,但这是早就有的,不值一提。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治子已经察觉出他对信之的态度有微妙的变化。何况两天前,治子说她感冒头痛常常躺着,这就使他更加难以判断了。

他感到困惑和焦虑,但仍然一头埋在工作里,况且那时他的心里还牵挂着另一件事,就是要和东京一家大公司的住房手筑部门签订一份合同。

一星期后的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信是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信笺,同样的手迹。

在您袖手旁观之际,事态越发严重了。明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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