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仕妖娆-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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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又轻轻的道:“此愿,当是范文正公之词!”
再顿了一顿,一往前所畏惧的轻声道:“臣愿以一腔碧血洗尽污秽,换来官家盛世里的最后青天!”
话不重。
甚至可以说很轻。
然而这一刻的李凤梧,却倏然有种让人为之着迷的气魄。
谢盛堂抚掌声。
蒋芾暗道一声,好一个雏凤神采!
汤思退唯有苦笑。
赵恨之入骨,却怔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杓听见这番话,似笑非笑的神情了,那些奈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丝由衷的赞赏。
还有一丝服气。
是的,就是服气。
这位天骄之子,直到这一刻,似乎才真正对大宋雏凤服气。
他,这一刻的李凤梧,让在场所有人想起了一个大宋的骄傲,大宋的风骨,大宋的骨气,以及,大宋的才情!
赵愣的冷看着李凤梧。
范文正!
是的,这一刻的李凤梧,站在那里,说的那一番话,让人想起了一个人。
范文正。
范文正,就是那个写下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千古名言的范仲淹!
皇佑四年(1052年),范仲淹被调往颍州,他坚持扶疾上任,但只赶到徐州,便在五月二十日溘然长逝,享年六十四岁。
临死前的范仲淹,家徒四壁。
一家人贫病交困,仅借官屋暂栖,略避风雨。
死讯传开,朝野上下一致哀痛,包括西夏甘、凉等地的各少数民族人民,都成百成千地聚众举哀,连日斋戒。
凡是他从政过的地方,老百姓纷纷为他建祠画像,数百族人来到祠堂,像死去父亲一样痛器哀悼,根据他的遗愿,遗体没有运回原籍苏州,而是葬在他母亲长眠的那块地旁洛阳南郊万安山下。
这位北宋文臣,用他的行动和思想,赢得身前身几代人的敬仰。
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今几乎成了读书人的座右铭。
赵作为天子,作为大宋的天子。
对这位当年风靡了整个大宋乃至整个东方世界的文臣,有着难以述说的感情。
大宋的天子,需要这种文臣。
大宋的统治,需要范仲淹的那句话。
这样的文臣也多,对于天子而言,对于赵这个有着中兴野望的天子而言,是绝对乐于见到的美好事情。
而那句话,却能鞭挞数读书人,为了大宋的江山呕心沥血。
不仅赵,大宋自仁宗赵祯开始,所有的天子都有意意的在宣扬范文正,也在宣扬那句话可以说,大宋时期的范文正,在文臣心中的地位,甚至要超过老庄。
范文正,是真正的、传世的全民偶像。
远远不是欧阳修这位文坛盟主,也不是大相公王安石、韩琦之流可比。
欧阳修曾经也叱咤过大宋,是当年那个时期的大宋全民偶像。
但和范文正比起来,却看不见车尾灯。
所以,此刻李凤梧提起范文正,赵的眼睛里,那个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雷霆震怒的年轻人,这个大宋雏凤,竟然真让自己觉得。
他就是范文正!
是的,他就是我赵朝内的范文正。
他说的没。
儿行事,虽然勇勐进取,但也太过毒辣。
如果庄文太子之薨,真和他脱不了干系,那么就会如李凤梧所说,儿若是成为储君,他就会成为自己打造出的盛世里的病厄。
他就是赵室江山的一记隐患。
李凤梧甘愿冒着自己雷霆震怒,甚至可能直接让他罢官流放的危险,如此行事,将自己逼到绝境也不让儿入主东宫。
这种身试毒的精神,难道不就是范文正那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为此,他甚至愿意一死!
赵悚然了。
然后释然了。
如此,被他将了一军又算的了什么。
他可是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来为大宋剔除可能存在的病厄啊……
仁宗有范文正,朕有李凤梧。
雏凤者,身试毒,乃学范文正也!
只是,儿真的和庄文太子之薨有关联?
赵有些不愿意相信。
因为相信了,就表示,自己的大儿子是死在三儿子手上。
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至孝重情的父亲。
这是法接受的事实。
然而张杓在青云书刊上那篇《庄文之殇,源是同根煎?》的文章中,说得很清晰,虽然太医最后断定庄文太子是庸医用药过量致死,但他已调查出些许眉目,庄文之薨,乃起于盐官镇之始!
第四百六十三章 袖里乾坤
直到看到这篇文章,赵才明白,李凤梧为何要将盐官镇的旧事重提。
因为一切的根源,都可以在盐官镇那件事上看透。
赵也终于才明白,李凤梧为何要说他两次被刺之事。
因为这佐证了儿视人命如草芥。
从李凤梧被刺,到盐官镇金人细作谋刺庄文,再到庄文庸医致死,层层递进,一层一层的剥开了真相,赵几乎不用再去查证,就猜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却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的赵,用一种矛盾的眼神看着张杓,“张相公,你写下这篇文章,可有何依据,你可知晓,若是没有依据,仅凭这篇文章,朕就可以罢了你的官,将你流放!”
闻言,蒋芾吃惊。
汤思退苦笑。
赵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李凤梧却笑了。
赵恺也笑了。
若是没有依据,天骄之才的张杓,又怎么会冒险行事。
但是,究竟是什么事?
能让一位相公罢官被流放……
张杓双手拢在袖口里,沉默了一阵,才弱弱的道:“有。”
赵的心沉了下去,并没有说话让张杓拿出来。
然而张杓却没有顾忌到官家的心理,缓缓抽出一只手来,拿出几张纸:“这是臣父张浚于隆兴元年,在建康所写,关于李凤梧遇刺一案的详情,其中有那张军弩的资料,有臣父张浚的亲笔画押和章印。”
又选出一张纸:“这是当初的虞侯张拭和几位袍泽写的现场情况,亦有画押。”
又选出一张纸:“这是虞侯张拭等人如今所在的地方,官家若是不信,大开宣召他们来临安佐证。”
这一下又是出人意料。
青云书刊那篇文章究竟什么内容,为何又扯到了建康李凤梧被刺的情况。
赵示意谢盛堂接过来,看了一阵后,沉默了。
竟然是真的。
这些纸张和资料,竟然真的是隆兴元年的产物,而且也确实是当时的枢密使张浚所写。
李凤梧啊李凤梧。
你真是处心积虑。
隆兴元年被刺,你就谋划到了今天。
难道在隆兴元年,你打算扶龙赵恺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
这谋略着实让人不得不服。
整整八年啊!
八年前,就为准备好了第一张牌。
赵看了一眼安静的李凤梧,很有点感慨……如此强大的大局观,谁能想到,他在围棋上的造诣却是一堆狗屎。
果然,人完人。
但越是这样,李凤梧这个人才越鲜活而自己也能越放心。
若是李凤梧完美缺,自己反而要猜忌。
适时有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龙大渊和曾觌在外候命。
赵想了想,“让他们候着。”
不用宣这两人,就知道那张军弩肯定还在皇城司的罪证库里放着,恐怕真和隆兴元年出现在建康的那张弩箭是同一制式。
张杓并没有给官家反应和推诿的机会,从另一袖口里拿出几张纸,“官家请看。”
谢盛堂看了一眼赵。
赵看着张杓手中那几张纸,竟然有点惊恐。
很想让张杓收回去。
但显然不可能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是这样做,今后传了出去,君王风度何在,又如何让大宋朝臣臣服,如何让大宋黎民敬仰?
奈的示意谢盛堂接过来。
翻开这一叠纸。
第一张,是一位早就归隐的老翰林太医的医药单子。
这位翰林老太医赵有印象,是干道三年庄文太子病后,负责主治的翰林太医令的恩师,当然,这位翰林太医令最后被自己问斩了。
这位翰林老太医,当年致仕,就是从翰林太医令的位置上下去的。
绝对是名扬临安的圣手。
赵看了看医药单子,没有说话。
第二张,是这位翰林老太医关于这张医药单子的说明:对症而治,绝过量之说!
触目惊心的大红画押和章印,如剑一般刺进了赵的心里。
第三张,是负责主治庄文太子那位翰林太医令的首席得意门生,如今的翰林良医,也是一张医药单子。
这张医药单子,和他师祖的单子差相仿佛。
第四张,是这位翰林良医关于医药单子的说明:对症而治,绝过量之说。
依然是触目惊心的大红画押和章印。
第五张、第六张、第七张……
整整二十张。
除了那位被问斩翰林太医令的恩师、师兄、师弟、三位弟子,还有四位当今大宋驰誉天下的名医,关于庄文太子之病开出的医药单子。
这四位名医并不在临安,分布在其他州府。
但皆是清名远扬的圣手。
皆是如出一辙,对医药单子的说明,也皆是对症而治,过量之虞。
如果说,那位被问斩的翰林太医令的恩师、师兄弟和弟子有可能存在为他说话的可能,那么这四位圣手,断然没有这个动机和理由。
毕竟,这事关他们的名誉。
作为一位圣手,又都是迂腐读书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他们的名誉更重要。
赵的心越发下沉。
几乎不用再看其他的东西,仅从这些就可以判定,庄文太子之薨,显然并不是医官的用药过量,而是另有隐情,只是最后被判定成了用药过量。
至于如何操作,赵岂有想不到的道理。
然而张杓并没有就此罢休。
庄文之薨,自己败给了李凤梧,是自己心中难以释怀的伤痛,对这件事的调查,远远不止于此,又要从袖口里抽出几张纸来。
赵看见这一幕,脸色抽了抽。
然后直直的盯着张杓,却不说话。
张杓犹豫了一刹那,但还是不打算屈服。
就要抽出最后的几张纸。
赵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张杓,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张杓。
李凤梧叹了口气,正欲阻止。
张杓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官家,摇了摇头。
终于没有再抽出最后的几张纸。
这便是给官家留了余地。
赵有些颓废,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悲痛,还有些狂怒……心中的情绪复杂得以复加,愣愣的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天家历来幸事
赵昚不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其余人是不明真相。
张杓是不想再给官家伤口上撒盐,毕竟官家是个父亲,那近乎哀求的眼神,着实让人狠不下心来。
李凤梧也知道,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
若是再进一步挖掘下去,谁都讨不了好。
见好就收。
当然,是自己见好,对于恭王赵惇而言,储君之位已经遥遥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昚才疲惫的抬起头,“汤相公,蒋枢相,你等先退下罢。”
蒋芾早就看清楚了状况,显然李凤梧和张杓联手将了官家一军后,加上张杓最后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但是结果很明显:两人大获全胜。
身心愉快的行却礼,“臣告退。”
汤思退苦笑着,“官家,臣觉得……”
赵昚挥挥手,“退了罢。”
汤思退奈,心沉到了低估,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李凤梧绝境反击,难道赵惇的储君就这么要黄了……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退出垂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