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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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峰说得很准。
就当刘二峰带着王大贵还有贞儿跟桂香潜进大洼的第二天夜里,果然有一名鬼子官官带着一名护兵,还有一名汉奸,出现在漫坡大洼路旁的高粱地边儿上。
此名鬼子官官,正是侮辱刘二峰的傻大哥刘大峰并跟群鬼子将其残忍杀害的那个官官。此官官的真名儿,叫本田一撮。
另一名跟着的护兵,叫土屋本儿圣。
而那一名汉奸,则姓胡,大号胡土。这胡土,由于年少时脸上长疮,脓流不止,腥臭难闻,烂得一塌糊涂。
后来,胡土伤口勉强愈合,却腮帮子上落下大疤。所以,平日,背地里,周边百姓没人叫他真名儿,都叫他胡大疤。
暗处,高粱地里,刘二峰低声对王大贵说:“来啦,大贵,来啦!”
刘二峰说:“咋着?大贵,准吧,没吹牛吧?咱说鬼子来,就准来。”
听着渐渐朝高粱地边儿上走过来的鬼子汉奸的脚步声,王大贵不得不佩服道:“准,二峰你说得还真准,没吹,你没吹。”
不过,听着鬼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大贵却害怕起来,神色慌张道:“二峰,鬼子眼看就过来了,咱咋打?咱能打胜吗?我怕,我怕咱打不过他们啊!”
“大贵,你就是鸡胆儿。”刘二峰给王大贵壮胆说:“起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手里有个小甜瓜!”
此时,刘二峰手里确实一直紧攥着一颗圆乎乎的手雷弹,刘二峰戏称手里的手榴弹是“小甜瓜”。
“可你的小甜瓜准炸吗?你会使啊?”
“不炸,不会使?大贵,你小瞧我啦!”刘二峰说:“不炸、不会使我拿这个做啥,我是二杆子啊?!”
“行行,我信你,准炸,你准会使,行吧?”王大贵说。
王大贵见刘二峰胸有成竹,就放心下来,胆战心惊的情绪看上去也缓解了许多。
于是,王大贵就问刘二峰:“哎,对了二峰,你咋知道鬼子会来呀?”
刘二峰道:“我说啦,神机妙算嘛!”
“不是,不会,你肯定早知道。”王大贵说。
刘二峰一听,就笑了,说道:“大贵,你还够聪明,不愚。”刘二峰说:“我当然早知道啦。”刘二峰说:“我又不是神仙,不早知道咋能瞎猜小鬼子准来哩!”
的确,刘二峰早知道鬼子这天准来。
不过,刘二峰说知道得早,其实也不太早,也就在他娶贞儿的前几天,他又去了一趟外村未来的岳丈家。回来时,天已黑了,就在他路过这漫坡大洼的高粱地时,就遇见过眼前就要到来的鬼子官官本田一撮、护兵土屋本儿圣还有汉奸胡大疤。
当时,远见前方有汉奸鬼子的对话声,刘二峰就手脚麻利地疾速闪身躲进了高粱地里,听着高粱地外鬼子汉奸的动静。
只听高粱地外的胡大疤问鬼子官官本田一撮:“太君,这次没打着,下次咱还来吗?”
“来,来的,胡土君的,咱一定得来。”本田一撮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啥时来?”
“9天后,9天后的,一定得来!”本田一撮说:“8天的不要!”本田一撮说:“我厌恶8字,那个数字,象征着八路,我的,讨厌八路!”
“好好,行行,我记着。”胡大疤毕恭毕敬地答应着。
答应完了,胡大疤却又向本田一撮道歉起来,胡大疤说:“不好意思啊,太君,实在不好意思。”胡大疤说:“这次扑空了,叫太君白跑一趟,扫太君兴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兔子的,狡猾,很狡猾,比人都狡猾。”本田一撮显得挺大度。
“是是,兔子比人狡猾。”胡大疤解释说:“不过,上次,我就是在这一带打着的兔子。”胡大疤说:“这一带高粱地周围种豆子多,豆子地里兔子多。”
胡大疤怕本田一撮不懂、不解,就说:“兔子就爱跑到豆子地里吃豆叶。”
“嗯嗯。”本田一撮像听懂、理解了,就说:“嗯嗯,是的,是的是的。”
确实,胡大疤说的是实话。上次,他就拿大王八盒子在这一带连续击毙掉两只兔子,然后,就把死兔子“颠颠”拎进鬼子炮楼里,孝敬了镇守炮楼的最高长官——山本屠。
那次,本田一撮作为炮楼里小队长这样的官官,眼看着炮楼里的最高长官——日军中队官山本屠,在生龙活虎地大啃着部下早已给他扒皮宰肉后炖出的香喷喷、热腾腾的鲜嫩的兔肉,一旁看着的本田一撮,馋得口水热流,两眼放光,砸吧不止。
也几乎从那刻起,本田一撮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得叫汉奸胡大疤引路,去打兔子,哪怕不请假外出违反军规,挨了中队官山本屠的惩罚,也得去,也得出去打兔子。
因为本田一撮馋肉,太馋肉了,馋得他都实在是无法忍受。
以至,在他傻呆呆望着炮楼里的顶头上司山本屠嘴啃着兔肉时,他都馋得在心里直骂,翻译成汉语,他的骂话就是:“操,操,奶奶,山本屠,你的,霸道,也太霸道啦!你只顾自己吃肉,就不能甩给咱一块儿兔骨头啃啊!”
本田一撮忍不住在心里自嘲:“操,操,不如狗,我还不如炮楼里那只大洋狗呢!刚才,你山本屠吃兔肉时,我还亲眼看见你扔给洋狗一块儿挺香的熟兔子的肛门骨唻!”
其实,对馋肉,也不光本田一撮自己,所有的侵华日军,多有疯狂食肉的癖好——什么鸡鸭啊,什么牛羊啊,什么飞禽走兽啊……一概来者不拒。
真乃是,鬼子能抢则抢,能杀则杀,能吃皆吃。其食肉野性,一个个不亚于一种凶狠动物——狼!
然而,毕竟狼多肉少啊,鬼子们眼看就把当地住家百姓家养的动物都抢光、吃光了,无奈,只得把食肉的视线转移到了荒坡野外的野生动物上。
于是,那天,本田一撮带护兵土屋本儿圣,叫汉奸胡大疤引路去大洼里打兔子,就是为了满足嘴欲、馋瘾。
路上,本田一撮拿很不流利的汉语说道:“胡土先生,你们这里,太穷。”
胡土说:“是,咱这里穷乡僻壤,确实不富。”
本田一撮说:“我的,不光想吃肉,还想吃鱼肉,海里的鱼肉。”
“那个可稀罕,咱这里不靠海。”胡土说:“咱这里,有鱼,也是河鱼,没有海鱼。”
“河鱼,什么的河鱼?”
“也就是鲫鱼,鲤鱼,鲶鱼……啥的。”
“哦哦,淡水鱼,我的,吃过了,腥气得很的,土腥气得很的!”本田一撮说:“我们的,在家乡,吃得是海鱼,懂吗?海水鱼!”本田一撮说:“海水鱼的,卫生,没有土的腥气的,懂吗?你的,胡土!”
胡大疤说:“懂懂,可我没吃过。”
本田一撮说:“你们这里,兔子不拉屎的干活,太君的,想吃肉,无法满足的!”
“是是,咱这里穷,吃不上肉。”胡大疤说。
不过,胡大疤说了,却又大胆纠正道:“咱这里,倒有兔子,能打着兔子。”胡大疤说:“兔子肉也挺鲜美,也好吃得很唻!”
“兔子,是的,兔子,太君就想吃兔子!”本田一撮道。
然而,那晚,本田一撮还有护兵土屋本儿圣跟着胡大疤去豆子地里打兔子,却无功而返。
尽管,一路上胡大疤都声称高粱地边的豆子地里有得是兔子,可到后拿手电一照再照,居然没发现一只兔子的踪影。
对此,回来路上,本田一撮有些懊恼,抱怨道:“有兔子,怎么的有?兔子的,哪里去啦?”
“大概,大概是兔子集体生日。听说兔子也一起过生日的。”急切中,胡大疤竟做出了这等解释。
“嗯?嗯?嗯?!”本田一撮听后,却突然上去就抓住了胡大疤的衣领子,喝道:“你的,在说谎吗?你的,是在戏弄皇军吗?”说着,只见本田一撮就一把将胡大疤搡了个趔趄。
胡大疤不敢反抗,却顽强地爬起来,抖擞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然后,就又套着近乎陪上笑脸问道:“太君,那咱下次还来吗?还来不来打兔子啊?”
本田一撮听了,大有打不着兔子誓不罢休的气势,厉声道:“来,皇军的,来!一定得来!”
说吧,本田一撮就郑重地嘱咐起同来的护兵土屋本儿圣,说道:“你的,土屋君,你的记住,9天后,我们的,还叫胡土带着来的,一定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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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秘密
更新时间2011…1…27 19:23:31 字数:2632
刘二峰甩出去的手雷弹爆炸得清脆响亮。
就在刘二峰把手雷弹朝着途径高粱地边儿的鬼子官官本田一撮、护兵土屋本儿圣还有汉奸胡大疤甩过去后,弹落爆炸,本田一撮当场毙命,魂归西天。
护兵土屋本儿圣没死,却炸瘸了——一条腿的脚丫子飞了,不知了去向。
其实,这还算他侥幸,手雷弹开花时,如果不是土屋本儿圣跟在本田一撮后面,有距离缓冲,准也得结果小命。
汉奸胡大疤却无大碍,只熏了一脸烟灰,像块儿倏然蒙上脸去的黑布。
因为胡大疤距离弹炸点最远,加之这小子相当灵活,当他看到半空飞过来冒着黑烟的手雷弹时,猛然一个就地翻滚,就躲开了命难。
不过,胡大疤小子吓得不轻,倒抽一口凉气说:“娘嗳,真险!”
炸完鬼子,刘二峰做的头等大事,就是冲上去拾起鬼子官官本田一撮因仓匆丧命而甩出去老远的短枪,爱不释手。
然而,就在刘二峰如获至宝地把玩儿着那把制作精良的短枪不住端详时,突然,被炸瘸了的土屋本儿圣,却咬牙操枪,支撑起身子,冲着刘二峰就扣动了扳机。
“嗖”地一声,幸亏刘二峰反应敏捷,躲闪及时,土屋本儿圣拿长枪发射过来的那颗子弹,才偏离轨迹,从刘二峰耳边划过,幸免于难。
不过,土屋本儿圣的这一记黑枪,却彻底惹怒了刘二峰,只见刘二峰气得咬牙切齿,大发雷霆,拿浓重的家乡土话大骂:“鳖种!你这个不知死的小鳖种!”
刘二峰说:“我本看你伤得不轻,还想发发慈悲,留你一条活命唻,可你,腚眼子拔罐子——唑屎(作死)!你这可别怪爷们我不讲情面,不客气啦!”
说着,就见刘二峰举起刚刚缴获的鬼子官官本田一撮的那把短枪,冲着土屋本儿圣的脑袋瓜子就要射击。
然而,看来土屋本儿圣伤得实在太重了,却不等刘二峰开枪,就因失血过多,自己软绵绵地扔了大枪。然后,就残腿一蹬,身子一挺,白眼一翻,老实地瘫倒,咽气了。
本田一撮跟土屋本儿圣俩鬼子死了,汉奸胡大疤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接下来,就是刘二峰带着王大贵还有贞儿跟桂香打扫战场,尽享胜利果实。
只见刘二峰两眼放光,手拿着本田一撮那把短枪笑呵呵道:“这把小枪,我拿了。”
说着,刘二峰又分别从本田一撮跟土屋本儿圣的腰间分别拔来两把明晃晃的匕首,冲贞儿跟桂香喊:“来——来来,这个,归你们,你俩一人一把,拿着防身!”
然而,贞儿跟桂香望着匕首,却面面相觑,懒得伸手。
刘二峰看了,就问:“咋啦?你们咋不拿?”
“怕,我怕。”只听桂香抢先说:“鬼子的匕首,我看着害怕。”
刘二峰听了,没有责怪桂香,却追问开自己的新媳妇贞儿,说道:“桂香胆小,不敢拿。可你,咋啦?也不敢拿啊?”刘二峰问:“你也怕啊?”
“不,我不,我可不怕!”贞儿摇摇头说:“我不怕,是嫌脏。”贞儿说:“鬼子拿过的东西,我嫌脏!”
刘二峰听过桂香跟贞儿的话,就说:“咳咳,咳咳,好玩儿,好玩儿。”刘二峰自言自语说:“你们——一个害怕,一个嫌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