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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致命的遗嘱 - 周浩晖-第4章

小说: 致命的遗嘱 - 周浩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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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使用这种香水的女人不会很多。而且发信者如此刻意隐藏自己的笔迹,那她应该是和孟氏家族非常接近的人。”

“嗯,很有道理。”张奕飞翻转着手中的那封信,赞许地看看陈海柳,“陈记者的观察力很让人佩服啊。这封信我此前也看过一次,却没能发现这个线索。”

陈海柳谦然一笑:“你只是短暂的经手而已,我收到这封信以后,可研究了不少时间呢。再说了,女人对香水的气味原本就要比男人敏感很多。”

说话间,电梯已到了一楼。两人出了电梯间,张奕飞目光四下一扫,忽然笑道:“现在我倒有个办法,或许能让刚才我们的怀疑得到确实的印证。”

陈海柳睁大眼睛:“什么办法呢?”

张奕飞指着不远处的商务部:“我们可以去那里查一查,有没有8208房的客人在这里的打印记录。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电脑中找到这封信的电子存稿呢。”

事实证明张奕飞的想法是有效的。于婷果然在商务部的记帐单上留有自己的签名,日期是两天之前。在电脑中虽然没有搜索到信件的电子稿,但是据值班文员的回忆和比对,当时于婷打印出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那封匿名信。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匿名信就是于婷发出的了。张奕飞沿着新线索展开思路,很快便皱起了眉头:“于婷原本有幕后策划者的嫌疑,可照现在的情况看,这种嫌疑未免有些站不住脚啊。”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说到这里,陈海柳顿了一顿,然后话题一转,“不过我此刻更加关注的一点是:如果于婷为孟建云鸣冤,那孟建云被冤枉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要知道,于婷是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

张奕飞“嗯”了一声:“确实是这样。于婷为孟建云翻案只会使自己失去巨额财产的继承权,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孟建云的确是无辜的,而于婷良心发现,这才写出了那封匿名信。”

“就让我们暂且这么认为吧。那这起阴谋又是谁策划的呢?这个幕后的人又能获得怎样的好处?对这个问题倒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陈海柳轻轻摇着脑袋,陷入了思考中。

“于婷肯定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

“可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和我们交谈,除非我们能先满足她的要求,或者……”

看到陈海柳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奕飞忍不住抢着追问:“或者什么?”

“或者我们把这些疑点提交给警方,由警方出面,对于婷进行问询。”

张奕飞撇了撇嘴,坦然说道:“我对这一点不抱什么希望。我们刚才说到的东西,只是逻辑上的推测而已,从法律上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警方对此会感兴趣吗?”

“所以我也有些犹豫,而且于婷没有直接找警方,而是给我写了匿名信,显然是有所顾虑的。我贸然让警方介入,也许会弄巧成拙——要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如果得不到于婷的配合,后续的调查将变得非常棘手。”

张奕飞点头对于婷的分析表示赞同,可后者紧接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人,并且得到他的支持,那情况又会大大的不同了。”

“哪个人?”张奕飞被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

“罗飞。”陈海柳吐出这两个字来,眼中闪过一丝崇敬和期待的神色。

“罗飞?”

“对,他是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调来龙州还没有太长的时间,但我听说过他破的一些案子,他是推理和探案方面的专家,更是一个天才。”提到罗飞,陈海柳毫不吝啬地给出了一系列的溢美之词,完了之后,她似乎仍觉得未能完全表达,又补充举例道:“你对去年八月份的连环疯案应该有印象吧?那案子就是他侦破的,单枪匹马,据说经历了许多艰险的过程呢。”

“哦?能让陈记者如此赞赏的男人,真是让人妒忌。”张奕飞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然后问道:“你和这个罗飞很熟吗?”

“不,我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些故事,并不认识他。”陈海柳耸耸肩膀,显得颇为遗憾,“我曾经试过要采访他,但却被他拒绝了。我甚至没能见他一面,哼,这样一个男人,我想他骨子里一定是很骄傲的。”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评价有些过多了,陈海柳收住了这个话题,正色说道:“张先生,既然一直是你在和警方那边打交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和罗警官联系一下,把这些情况告诉他,我想他会感兴趣的。”

“好的。那么于婷这边呢?她的那个要求,你会帮她实现吗?”

“这个,我还要考虑考虑……”沉吟了一会,陈海柳又撇了撇嘴,坦然自承,“既然我们已经准备向罗警官求助,我还是非常希望能得到他的建议,如果他能够直接来调查这个案子,那就最好了,所有的疑团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陈小姐对这个罗飞未免有些过于期待了……其实我认为,到目前为止,你做得非常出色……不过,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尽力去和他取得联系吧。”

陈海柳冲张奕飞感激地一笑:“那我就等待你的好消息了。”

※※※

第二天上午,陈海柳接到了张奕飞的电话。

“陈记者。按照你的想法,我昨天和警方进行了联系。”张奕飞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不过结果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

“嗯,什么情况?”

“第一,罗警官并不在龙州,他在外省跟一桩案子,还要过一阵才能回来,所以他无法对你给予私人性的帮助;第二,警方不会再抽调警力,对这件案子继续进行公开的调查了。”

陈海柳在电话中叹了口气:“罗警官不在龙州,那就麻烦了,毕竟孟建云已经被判了死刑,事件迫在眉睫。至于第二点,是因为我们找到的那些疑点还不具备说服力吗?”

“这是一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孟建云已经明确表示认罪伏法,不再进行上诉。这使得后续的调查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什么?他不上诉了?这怎么行!”陈海柳的心一沉。如果这样的话,只要上诉期一过,那就意味着孟建云自己放弃了翻案的机会,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从法律程序上改变最终的结果。

“好了,你也不用太泄气。”张奕飞听出了陈海柳话语中的沮丧情绪,宽慰对方道,“还是另有一些好消息的。”

“什么?”

“我和罗警官通了电话,他对你的分析很感兴趣,支持你继续调查下去,而且他还让我转达一些建议。”

“是吗?”陈海柳的情绪立刻高涨了很多,“你快说说,都是什么建议?”

“他建议你和孟建云接触一下,从他那里了解更多的第一手的情况;然后,有必要的话,他还建议你去案发地点实地的考察一下。”

“好,好!这正和我原先的想法不谋而合。嗯,目前孟建云的态度是最关键的,我们首先应该找到他,说服他提起上诉。”陈海柳受到鼓舞,果断的作风立刻又发挥了出来,“我现在就要出发,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了。我已经和监狱方面联系好了。不过我没有说是去调查案件的,我们就以记者身份前去,只是对一个死囚进行正常的采访。”

“非常好。”陈海柳微笑着赞道,“张先生,和你合作同样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

孟建云今年二十八岁,中等个头,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国字脸带有明显的孟家标记。由于曾长期在农村过着艰苦的生活,他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手脸上的皮肤也留下了风吹雨打后的粗糙痕迹。

死刑似乎已经开始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其狰狞的威力。当他被押进探访室的时候,步履缓慢,神情呆滞,本该属于一个小伙子的生命活力已荡然无存。他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听着狱警的口令一步步来到会客桌前,然后漠然地坐在了陈海柳和张奕飞的对面。

“你好……你就是孟建云吧?”看到对方这样的精神状态,陈海柳对接下来的沟通过程平添了几分忧虑,不过她还是用一种亲和的语调率先打了招呼。

孟建云抬起头,目光空洞洞地看着陈海柳,一言不发。后者连忙展现出温暖的笑意,自我介绍说:“我叫陈海柳,是报社的记者。”见对方毫无反应,她略有些尴尬,于是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说道:“这位是张大伟先生的侄子,张奕飞,你们以前认识吗?”

孟建云盯着张奕飞看了片刻,终于开了口:“张奕飞?我从没见过你。”他的语调含糊低沉,又带着浓重的苏北口音,听起来非常费力。

“哦,因为孟家接连出事,所以我叔叔才把我叫过来帮忙的。”张奕飞解释说,“以前你父亲和你哥哥在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我们说起来还真是第一次见面呢。”

“我父亲……我哥哥……”孟建云的身体微微一颤,两颗浊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喃喃说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对于那些发生过的意外,我们也非常难过……不过,对于你哥哥的死,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呢?”陈海柳看着孟建云的眼睛,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诱导意味。

“说?你们还要我说什么?”孟建云痛苦地摇着头,“是我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对方的这个态度无疑是令陈海柳失望的,她皱了皱眉头:“可是你自己说过,并不记得杀死孟少强的过程……”

“记不记得又怎么样?是我杀死了他!不管怎么样,那个人都是我的亲哥哥,我是个禽兽不如的凶手!”孟建云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陈海柳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求助似地看了身旁的张奕飞一眼。

张奕飞点点头,示意对方不要着急,然后他对孟建云真诚地说道:“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即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的叔叔——张大伟先生。在你来到孟家的这两年里,他一直都很照顾你,对不对?”

这番话显然起了效果,孟建云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帮我……你们怎么帮我?”他略带嘶哑地说道。

“目前只是一审判了你死刑,你为什么不上诉?”陈海柳立刻抓住机会把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抛了出来。

“我已经犯了死罪,上诉有什么用?”孟建云苦笑了一下,又凄然说道:“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呢,还不如早点到那边去,我们一家人也能团聚……”

“不,你的案子是有疑点的,现在说死罪还为时过早!我们正在外面帮你,你明白吗?关键是你自己的态度不能这么消极。你亲眼见到自己杀死孟少强了吗?没有!所以这些可能都是假的,是别人设计好的阴谋。如果你死了,那么这个阴谋就得逞了!你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即使你不在乎,你死去的家人也死不瞑目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陈海柳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态度急切而诚恳。

在这个过程中,孟建云一直在和陈海柳对视着,终于,他有些被打动了,目光中多了几分信任的感觉。

“如果我真是被冤枉的,你们能帮我洗清罪名吗?”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明显重现出对生存的渴望。

“我们会尽力的。不过你必须提起上诉,否则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怎么上诉?我不会……以前的那个律师,我……我已经把他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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