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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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哈哈大笑,“何止有些门道!我俩都忘了的事,他们都能想到。这聚多人之智的做法,果然是有用!”
赵武低头认输。他的确是输了,这次出兵湄屿,他和赵瑜都把那群曾经联络过的,避居广南的福建海寇忘得一干二净。反倒是参谋室在提交的预测报告中,提到了福建海盗乘机出兵的可能性。虽然这一条被列在报告的最后,与官军出兵保护湄屿、海商拦截衢山战船,同列为可能性最低的事件,但毕竟是有提点之功,让他们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临到头来手忙脚乱。
“二郎,要攻过去吗?”赵武恨恨道,他很讨厌被人耍了的滋味,尤其是被那些在他面前低头哈腰、大气也不敢出的家伙的戏耍,更是让他难以忍受。‘完完全全被骗了!’他的心就像有毒蛇在噬咬。
“慢慢开过去!”赵瑜摇头道,“给他们点躲避的时间。”赵武的想法他一眼便能看出,但他不会让赵武的一点没来由的恨意,把可能被收服的部下白白赶走。衢山实在太缺人手了,眼前的这些福建海盗,赵瑜一个也不愿放过。“怕不有两千人啊!”他欣喜难耐。
但这欣喜只有一瞬,赵瑜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看港口,又望望西侧的滩涂,‘这船好像太多了些?’他立刻问道:“武兄弟,你前次去广南,看到的兵卒到底有多少?”
赵武也看出了问题,他疑惑道:“他们报的有一千五六,但实际上俺看到的要打对折,最多**百!比眼前的要少得多,也没那些滩涂上的小船。”
赵瑜想了想,也想不出来由,便放弃了,只道:“过去看了便知!”他手一招,把亲兵派去传令。
号声再起,四艘衢山战船张开船艏小帆,随着号音,依次前行。帆小船重,这船就行的极慢。但这慢,却比极速行进,更让人感到压抑。战船渐近港中,留守在自家战船上的福建海盗狂奔乱叫,纷纷起碇逃开。几十艘船在混乱中不断擦撞,站立不稳的水手们下饺子般落入水中,甚至有几艘翻倒倾覆。
衢山四船对此视若无睹,仍不断地向前。慢慢的,他们终于冲进港中,但在前方,仍有一条船没有来得及逃离。
“二郎,怎么办?”赵武问。
“别管他们,撞过去。”赵瑜平静的说道,“总得要立威的!”
“诺!”赵武大声应着,他很兴奋,这是他喜欢的答案。
船速不变,航向不变,衢山战船向前撞了过去。眼见着巨舟如山顶滚石直碾过来,那艘海船上的水手终于放弃了驾船离开的打算,一个个争先恐后从甲板上跳入海中。还没等他们游远,就听到脑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一阵木材崩解破碎时的爆裂声。六百料的海船在衢山巨舟面前就如蛋壳般脆弱,只一下,便化作海面上的一堆浮木,继而被巨大的船身荡开。
朱明看得目眦欲裂,前面停泊时他仗着地位,抢了个最靠前的位置,但逃离时,他家的船却因此无法及时逃开。“那是我家的船!”他大吼着,便要冲上前去。朱聪一把拉出了他,抬手给了弟弟一嘴巴,表情依然是憨厚、恭谨带着些谄媚的笑容,但从嘴里迸出的声音却极冷:“给我笑!”
在兄长凛如冰刀的视线下,朱明勉强咧开了嘴,但这时,郑家军寨和宅院却传出阵阵欢呼,而福建海盗士气大沮,阵中乱势渐起。
赵家的骷髅战旗已三年多没出现在海上,识者寥寥。在港内的,除了朱聪朱明,不论是郑家还是海盗却无一人认识。而湄屿军寨由于离得太远,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战旗的花样,只知新来的海船撞毁了敌军船只。攻击敌军,自然是援兵,郑家当然要欢呼,而福建海盗也免不了要误会。
赵瑜对湄屿岛上的乱势毫不在意,凭他手上的四条战船、三百正兵,总计七百精锐的实力,足以把湄屿两方一起压服。他在意的是赵武刚刚认出的福建海盗那批突然多出来的兵力。
“疍民?”赵瑜皱眉问道。
“的确是疍民!”赵武点头肯定,他指着西面滩涂上的那群小舟,能看见每条船上都有几个老弱妇孺在探头探脑,“疍民穷苦得紧,没钱买地建房。船就是屋,屋就是船,全家都住在船上。所以船过来了,家眷也跟着来了。而且……”他再一指港内的那群福建海盗,“只有疍民才把头发梳成椎髻。”
赵瑜看去,前面的海盗中的确有大半的发型式样不同于汉人。“原来如此!”赵瑜连连点头,“这真是再好不过!”
这些疍民突然出现,想来必是福建海盗临时收买。而他们能收买,财势远过百倍的衢山更能买得起。本来他还担心福建海盗人数太多,招揽进来会影响衢山军内部的势力平衡,但既然大半是疍民,这顾虑就显得多余了。而且他曾听闻疍民在福建、两广丁口多达十万,且皆是穷困潦倒。对于赵瑜来说,他们实在是最好的人力来源。
“这真是再好不过!”赵瑜喜笑颜开。
第三十九章 湄屿(下)
随着石碇落水的巨响,四艘衢山海船稳稳停在湄屿港的栈桥旁。// //)鼓号声响,铁甲铿锵,一队队衢山士兵从舱中鱼贯而出,踩着跳板,一队接着一队踏上陆地。在他们身后,赵瑜、赵武在亲兵的护持下也走下了战船,一面素色大纛在他们身边高高举起,黑色的趙字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踏着鼓点,三百衢山正兵在码头上整列前行。深黑的鱼皮甲上缀着银光闪闪的甲片,盔顶的红缨也换成了白布条,除了精铁甲叶偶尔反射一点金红色的夕阳,所有人身上再无一丝杂色。数百根长枪以同样的角度斜斜挑起,一颗颗干瘪的头颅在枪尖上摇晃。长枪、头颅还有行动如一的脚步,区区三百人的队伍却有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整齐的军阵仿佛能夺人心魄,血腥凶厉的肃杀之气弥散四野,把想要上来套近乎的朱聪逼得不敢接近一步。而他的那群手下,虽然已知来人是友非敌,但还是不顾命令、逃出百丈之外,远远的簌簌而抖,大气也不敢出。
衢山军势随着旌旗所向,不断向前。绕过福建海盗们久攻不下的宅院,顺着道路,直趋湄屿军寨。一双双硬底皮靴,重重地跺着黄土路面,激起阵阵烟尘。宅院中郑家守兵被恐惧夺去了心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眼前走过,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郑九站在望楼上,看着道路上的那卷烟尘如土龙一般滚滚而来。高高扬起的烟尘中,一阵杀气扑面而来。在这杀气面前,两丈高的寨墙也无法给他半点安全感。烟尘越行越近,郑九终于看清这支突然而来的军队所打着的旗号,“赵?!”他一阵头晕目眩,就算处在炎夏的炙热中,郑九也只能感觉到一股从脚底直透顶门的冰寒。他身子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倒,身子佝偻了起来,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他脸上老泪,“老二完了,大哥儿也完了!”
郑九在哭,但寨中的守兵却在欢呼。虽然他们不知道打着‘趙’字旗的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守兵们看得很清楚,在‘趙’字旗的进逼下,原本围攻寨子的敌人已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对付敌人的,当然是援军。不过,他们欢呼声很快止歇,因为那队‘援军’并没有去追击逃窜的敌人,而是把枪尖对准了高坡上军寨。
“二郎!”站在郑家军寨的高坡下,赵武指着像草地里的野兔子般逃得漫山遍野的福建海盗,“不把他们收拢一下吗?”
赵瑜摇头:“不急!只要不往海上跑,就随他们去,反正他们不会逃远。”福建海盗的反应正合他的心意。赵瑜不喜欢讨价还价,并不想看到海盗首领拿手下士卒做本钱跟他扯皮。他之所以不顾士兵体力下令用齐步走的方式来行军,就是为了震慑这些海盗,只要他们落了胆,收服起来可就容易得多。
正如赵瑜所言,海盗们并没有逃远,当看到衢山军并没有追来,而是向郑家军寨攻去,都一个个停下脚,驻足静观。观风色、查敌情,本就是海盗们的拿手本领,他们方才仅仅是被吓到,那支军队对他们有没有敌意,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衢山军沿着通向军寨的坡路上行,最后在守军的弓箭射程外停下了脚步。赵瑜一声令下,一队接着一队的赵家士兵,冒着箭矢,轮替着上前,在寨门前从枪尖上取下头颅,丢在地上。数百颗人头在寨门前堆积,很快就筑成了一座小小的京观。
刚开始郑家守军对衢山军的行为还摸不着头脑,但当他们终于看清那些头颅的来历后,都齐齐发出悲愤痛苦的嘶喊,那些都是他们的血脉兄弟。
“射!射死他们!”郑九在望楼上疯狂叫喊。
不需郑九催促,郑家守兵都在以最快速度不断张弓攒射。但郑家所装备的弓弩对于身着衢山精甲的士兵而言,连瘙痒都算不上。缀铁鱼皮甲的甲裙直垂到膝盖下,而长筒鱼皮靴连小腿都一起护住,只要低头用盔沿护住面门,就算是神臂弓,也很难伤到衢山军卒。衢山军一队队的轮换着上前,虽然都被几十张弓攒射,身上钉得犹如箭猪一般,但却无一人被伤到分毫。随着寨门前的京观越堆越高,郑家守兵的士气直落千丈,射出的箭矢也越来越绵软无力,往往只歪歪扭扭飞出十几丈,就自行落在地上。
当所有人都把枪上的头颅丢在寨墙下后,赵瑜的两名亲兵排众而出,走到正门前。在众目睽睽中,把自己的长枪牢牢插在地上,便径自退了回来。枪尖上的头颅轻摆,晃了几下后,把正脸对上了郑家守军的视线。虽然石灰渍过的头颅干瘪皱缩,但从眉宇间的轮廓上,依然能看出原身谁属。
“是二当家!”“是大郎!”一声声绝望的尖叫,看见郑庆郑凌的首级在眼前摇晃,守兵们的士气终于彻底崩溃,三三两两的放下手中长弓,瘫坐在地,只呆愣愣地看着下方。
“他们攻不上来!”郑九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大声叫着,竭力安抚着人心:“他们没有攻城武器,他们攻不上来!”
但他想错了。衢山军阵中一串弓弦响过,几百支箭矢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的射上墙头。在弩弓手的掩护下,一队士兵冲上前去,把身后背着的几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裹堆在正门下。一点火光在寨门的门洞中亮起,随即,那队士兵以前所未见的速度拼命向来处逃窜。
“那是什么?”寨墙上的守兵都疑惑着,虽然此时火药武器已经在军队中广泛使用,但要么是增加射程的火药箭,要么是以燃烧后产生的毒烟和爆炸时巨大的声响来震慑敌军的毒烟火球,还从没有过单纯利用火药的爆炸力来攻城的先例。黑火药爆炸的场面,不但郑家懵然无知,衢山军也一样没有几人见识过。
引线嘶嘶作响,赵瑜捏紧了拳头,他在衢山岛上观摩过几次爆炸试验,黑火药的爆炸力当然比不上日后的黄色炸药,但整整六十斤的分量,在他想来应该足以把木制的寨门炸开。
赵瑜还是低估了黑火药的威力,虽然早有准备,但门洞中的那记爆炸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轰鸣巨响是如此剧烈而狂猛,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开。大地抖动了一下,远在几十丈外,衢山军阵中所有人一阵摇晃,就像在船上遇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巨浪。士兵们拄着长枪竭力保持的平衡